《娶個姐姐當老婆》陰影谷篇

第八十五節

陰影谷篇

第八十五節

「哦,這個說來話長了。」
這不是殭屍,這是泣妖,只是長得像而已。
「……」
哈貝爾頗為健談,而且風趣幽默,瓊恩和他聊了半天,對陰影谷的大致情況也有了初步了解,珊嘉要控制飛鵲,不能分心說話,扎瑞爾在旁邊聽了一會,也不時地插上幾句話。眾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間飛鵲便已經飛到了陰影鎮,哈貝爾指示珊嘉讓它在鎮口前降落,然後帶著一行人通過守衛,進入鎮子里。
波!
「飛完就報廢了,它是一次性的工具。」
兩柄骨刃交錯斬出,瞬間將猛虎切成了四塊,但它原本就是火焰所化,並無實體,稍分即合,再度凝聚,一口便將一隻骨爪吞了下去。瓊恩可以清楚地看見它被吞入虎腹中,被烈火所包裹,雖然努力掙扎,卻轉眼間便化作灰燼。火焰猛虎吞噬了一隻骨爪后,毫不遲疑,轉身又朝另一隻衝去。眼前同伴的前車之鑒,骨爪趕快後退,右手中刀刃接連彈出,斬切如風,卻沒有半點作用。然而就在猛虎衝到面前,堪堪要將它吞下時,扎瑞爾突然臉色微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小腹,那隻火焰猛虎失去控制,頓時消散。
早有人向內通報,幾個領導者模樣的人迎面走過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晚上好,馬爾可,」居中的一位身材高大,手持烏黑長杖的男人對哈貝爾說,「看到你安然無恙回來我真高興。」
波!
「認識,當然認識,那樣美麗而又氣質高雅的女孩,我怎麼能不認識呢。事實上,今天早上我還剛和她說過話,」自稱馬爾可·哈貝爾的男人說,「知道你的來訊,我想她一定會高興萬分。」
「老師是這麼說的,」珊嘉回答,「說它不需要任何魔力驅動,能夠一次飛三天三夜的時間。」
「容我介紹一下,」哈貝爾說,「這位是瓊恩·蘭尼斯特,一位夜女士的選民;這位是珊嘉·蘭尼斯特小姐,瓊恩的姐姐;還有這一位,」他指向一直微笑不語的扎瑞爾,「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昔日地獄第一層阿弗納斯的主人,魔姬扎瑞爾小姐。」
「小心背後!」
唰!唰!
確實有點浪費,但瓊恩反正也無所謂。一行人上了飛機——珊嘉說它叫飛鵲——正待出發,突然聽到有人叫他們。瓊恩扭頭一看,發現就在他們剛才和亡靈打鬥的地方,一塊灰色的岩石在晃動,定睛在看,才發現原來是個披著灰色斗篷的中年人,坐在地上,看得出身材倒是頗為高大,短短的頭髮,灰白的鬍鬚倒是很長,梳理得頗為整齊,一雙褐色的眼睛很有神采,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正向瓊恩他們看過來,還招了招手。
說是說來話長,其實也沒多麼複雜。無非是這位哈貝爾先生受命出來打探情報,結果撞上了敵人,乃是薩瑪斯特手下的兩個巫師。一戰之下,哈貝爾擊殺對手,自己也受了傷,準備的魔法基本耗盡。回來的途中又恰好撞上了幾隻骨爪,哈貝爾自覺無力再戰,於是便使用「潛藏斗篷」,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塊岩石。不料這些亡靈們雖然無法識破偽裝,卻始終盤桓此地不去,搞得哈貝爾很是鬱悶。幸好就在此時,瓊恩等人過來了。
「這好像是……骨爪。」珊嘉輕聲說。
「不錯。」扎瑞爾誇獎。
瓊恩再次擲出兩枚棋子,化作卓爾女祭司,她們高舉蜘蛛聖徽,發動「呵斥亡靈」的能力。骨爪並不是什麼很高階的亡靈,理論上來說,兩名女祭司足以完全控制它們,但事實並不如所料。大約是位面法則的壓制——女祭司的力量來源是惡魔君王狄摩高根,而此處卻是模擬的地獄——她們的神術效果明顯被削弱了許多,只能勉強阻擋住骨爪的逼近。扎瑞爾見狀,玉腕一翻,一團火焰自掌心騰起,瞬間化作巨大猛虎,咆哮著朝一隻骨爪撲去。
瓊恩並未在第一時間注意到扎瑞爾的異狀,他看見火焰猛虎眼看就要吞下骨爪,突然自行消失,不由得有些詫異,再朝扎瑞爾看過去時,魔姬已經恢復常態。「剩下的就歸你了,」她笑著說,「也讓我看看自己男友的實力。」
瓊恩心念一動,控制兩名「女祭司」同時朝一名骨爪衝去,蜘蛛聖徽上光芒爆發,將亡靈逼得連連後退。另外兩名骨爪眼見有空隙,頓時朝瓊恩和珊嘉分別沖了過來,它們畢竟有基本的智慧,不敢去招惹剛才已經展現實力的扎瑞爾。瓊恩踏上半步,伸手虛空一抓,嗤拉拉地刺耳爆響,一團旋風在他的身前扶搖升起,夾雜著無數銀白色的閃電遊走其中,他往前一指,旋風隨之前沖,將兩隻骨爪一齊捲入其中。只聽得噼里啪啦的響聲如爆豆般從旋風中傳來,不絕於耳,幾秒鐘后巨大的空氣壓力便將它們碾成了無數碎骨。
瓊恩和珊嘉對視一眼,「原來是艾彌薇的朋友,那麼請上來吧,」他說,「我們趕快回鎮上去。」
「借光,」他說,「你們要去前面陰影鎮是吧,能順便帶我一程嗎?」
明白了。
「骨爪?」
瓊恩決定暫且放下這個問題,他問珊嘉還有沒有什麼交通工具。珊嘉想了想,從預言書里拿出一樣東西,變大,頓時把瓊恩嚇了一跳,因為那分明就是一架木頭飛機。「這東西……能飛?」
能夠被一位魔姬稱讚,瓊恩不由得也有些自得,不過雖然解決了這些亡靈,但還是抓緊時間去陰影鎮里才比較安全,否則待會從哪裡再冒出來一群,那可就吃不消了。傳送術是輕易不敢使用的,在他人創造並且完全控制的空間之內,貿然使用遠距離跨越空間的魔法,這是巫師的大忌,就像在充滿地脈輻射的幽暗地域中傳送一般,短距離還可嘗試,長距離就太過於冒險。馬車已經被劈成了兩半,自然是不能再用了,瓊恩朝珊嘉看去,想問問她奧嘉萊斯的預言書里,還有沒有可用的交通工具。別看陰影鎮就在眼前,似乎沒幾步路了,所謂望山跑死馬,真要步行的話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他剛轉過頭,登時大吃了一驚:在珊嘉的身後,不知何時冒出來一隻殭屍,全身淌滿骯髒的黑色膿水,正張開爪子,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看得出來,」凱爾本回答,然後將目光轉向瓊恩,「這幾位是你新認識的朋友?」
瓊恩跑過來左看右看,確定珊嘉半點沒有受傷,方才舒了口氣。珊嘉抽回細劍,攏入袖中,「當然沒事啊,」她笑著說,「姐姐要是連只殭屍都對付不了,還怎麼敢陪你一起來呢。」
「可是姐姐,你不怕它的嚎叫?」瓊恩好奇。
他此時已經想起來這位哈貝爾先生是誰了,北地著名的大巫師,經常在各個吟遊詩人的故事里跑龍套,擔任給英雄勇者們指道路、送裝備,以及在他們被砍死後負責回收裝備的無聊工作。這種級別的大巫師,就算身受重傷,魔法耗盡,總該是有些保命手段的,要說區區幾隻骨爪就能把他逼得如此狼狽,瓊恩卻不相信。
「我也想,但恐怕你得幫我一把,」哈貝爾說,「我的左腿現在不太聽我的使喚。」
「姐姐,沒事吧。」
巫師的亡靈術中,有一道大名鼎鼎的「女妖之嚎」,模擬女妖的嚎叫聲而成,中者輕則受傷,重則斃命,威力無比。而這種「泣妖」,就是昔日一位亡靈師仿照女妖弄出來的弱化版本,表面上看是殭屍,其實真正殺著在於它的嚎叫聲,雖然沒有致命效果,卻也能讓人頭暈眼花,甚至暫時失去意識。瓊恩猝不及防之下,差點都被它震暈過去,料想珊嘉距離更近,只怕情況更糟,不由得心中大急。然而當他視覺恢復后,卻並未看見最害怕的景象,那隻泣妖依然獃獃地站在原地,張大著嘴,一柄細劍自它的嘴中刺入,從腦後穿出。緊接著「噗」地一聲,火焰自劍刃上騰起,將它燒成了灰燼。
如果要推選「巫師最討厭的法術」,大裂解估計能夠全票當選,它是那種典型的損人不利己,一擊發出,能夠破除所有魔法效果,還把所有的魔法物品,包括裝備、道具、魔杖、捲軸、藥水等等等等,統統變回白板——但後者是有概率的,並非百分之百。哈貝爾這種大巫師,出門所攜帶的魔法物品,估計沒有上百件,幾十件總是有的,卻被大裂解一擊全部消魔,就只有一件斗篷倖免……這運氣也實在太差了。
破土聲接連響起,又有三具戴冠持盾的骷髏從地下爬出來。四具骷髏呈合擊之勢,將瓊恩等人圍在中間,一步一步地緩緩進逼。它們顯然不是那種炮灰級的雜兵,眼眶中光芒閃爍,持盾的左手擋在身前,右手藏在身後,從側面看起來似乎也沒有拿什麼兵刃,但瓊恩可不敢大意。剛才那勢若奔雷的一記斬劈已經把他驚到,若不是在外冒險久了,反應遠較常人迅速,說不定真就掛在這裏。
「不過以您的本事,就算受了傷,不至於連幾隻低級亡靈都對付不了吧。」瓊恩疑惑。
「運氣不好啊,」哈貝爾嘆氣,「和那兩個龍巫教徒動手的時候,被其中一個發出了大裂解,我沒能及時躲開,結果全身所有裝備和攜帶的物品,除了這件斗篷之外,統統被消魔了。」
「他們剛剛救了我的命,」哈貝爾說,掃視周圍一眼,「誰敢動他們,我就殺誰全家。」
「……那你可真是運氣太差了。」
馬爾可·哈貝爾,這名字好像有點印象。「你認識艾彌薇?」
原本威風八面的巫師,突然沒了魔法,沒了道具,自己又受了傷,確實就會很悲劇,瓊恩身為同行,對此心有戚戚焉,只希望自己不要撞上這種變態對手。幸好大裂解這種法術並不是人人都會,而且它也不是那麼完美的,很容易施法失敗。而施法失敗的結果,就是破魔效果完全反彈。朝對手放大裂解,結果把自己一身華麗裝備全轟成白板的事情,在歷史上也是有發生的。
波!
「飛完之後呢?」
「泣妖!」
「是挺難聽的,」珊嘉說,「所以我讓它閉嘴了呀。」
……似乎被小看了呢。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凱爾本,」哈貝爾說,「因為我差點就見不到了。」
「嗯,凜曾經跟我提到過這東西,說塞爾的紅袍巫師們喜歡用它做護衛,」珊嘉一邊盯著緩慢靠近的骷髏們,一邊輕聲說,「屬於中階亡靈,有一定的自我意識,右手可以自由伸縮,藏有巨大的骨刃,通常用魔法強化過,鋒利無比。擅長潛伏,擅長感應氣息。」
「……真是浪費啊。」
「你是誰?」瓊恩問。
氣氛陡然間變得凝重起來,凱爾本身旁的幾個人都臉色微變,瓊恩注意到周圍已經有人在不著痕迹地移動腳步,形成包圍圈,倒是凱爾本聞言,神色全然無異,彷彿早在意料。他心中冷笑著,正要說話,哈貝爾再度開口了。
「哈貝爾,」中年人回答,「北地長鞍鎮的馬爾可·哈貝爾。你一定是瓊恩·蘭尼斯特對吧,我聽梅菲斯小姐提到過你。」
瓊恩匆忙出聲示警。那隻殭屍見行跡敗露,猛然張嘴發出一聲嚎叫來。那聲音尖銳至極,瓊恩就感覺像是有一枚鋼針自耳膜刺入腦海,痛得他眼前一黑,腳下不穩,踉蹌後退了兩步,險些要直接暈倒過去。
瓊恩跳下飛鵲,近前查看,這才發現他的左腿膝蓋部位有血跡滲透出來,看起來受傷不輕,難怪一直坐在地上。瓊恩先用「女祭司」釋放神術給他治傷,因為效果被壓制,僅能初步止血,然後將他小心地攙扶起來,上了飛鵲,一行人開始出發。飛鵲飛得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慢,但非常平穩。「您這是怎麼了?」瓊恩問,「怎麼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