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第九卷 謁金門

第382章 除夕(上)

第九卷 謁金門

第382章 除夕(上)

另外,還準備茶酒各三爵,這裏裡外外的就是幾十上百個盤子。
曹顒他們兄弟四個,則在地上坐了。
兆佳氏帶著幾分得意道:「我生了潁姐他們姊弟五個,要是還不曉得這個,可是笑話了。這臉色要是發銹,多是男孩;臉色要是越來越細發,多是閨女。」
初瑜先前聽只聽葉嬤嬤提過肚子尖是男孩、肚子圓是女孩,還沒有聽說過臉色這個說辭。因此,很是好奇地問道:「真的么?二太太怎麼瞧出來的?」
方才在廚房裝盤的那些,除了豬羊與幾桌看桌擺在祠堂外,其他的又都一道道傳到堂上供桌上。
曹頌抓抓頭,看了看旁邊的庶弟曹項,道:「老四最小,別累著,去跑腿吧!」
曹項忙搖頭,紅著臉說道:「二哥,弟弟這邊弄不幹凈,這半天功夫才擦出來幾件,沒幹啥活兒!」
后妃嬪妃這幾十年共生了三十五位皇子,夭折的不說,光序齒的就有二十三人。
兆佳氏笑道:「這說的就是,瞧他平日哄四姐兒、五兒她們說話,也是有耐心的!」
曹項在旁,在他額上見汗了,低聲道:「二哥歇一會兒,別累著!」
因懷孕才三月,初瑜還不顯懷。兆佳氏還是有些不放心,放下筷子,摸了一把初瑜的胳膊,道:「這樣可不行呢,身上沒二兩肉,怎麼養孩子,該得補補。」
后廚房,整羊、整豬都已經蒸好,還有五色糖獻、五色餅錠、五色罩果、五色鮮果、五海五素五殼五干、米糧麵食各五饌,等等。
因此,從廢太子伊始,便不斷地有太子復立的話兒傳出來。後來康熙惱了,將殘餘的太子黨人狠狠地發作了幾個,才算使得那些腐儒曉得些立場。不過,這復立太子的話雖說少了,但是立皇孫的說法卻是越傳越廣。
曹頌那日過後,躺了兩日,喝了幾副葯發散發散就好了。只是在哥哥與兄弟面前,有些拉不下臉,只管低頭「吭哧吭哧」地幹活。
滿清入關后,為了降服漢人,越發推崇儒學禮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套。在世人眼中,嫡長子繼承皇位,是天經地義之事。「廢嫡立庶」、「廢長立幼」這些,都是不合禮法之事。
這又忙乎了小半個時辰,才算了事。
兆佳氏坐在炕上,挑了兩塊燉的爛爛的肉,擱在四姐兒與五兒的碗里,自己則夾了幾筷子爆炒鴨眕。
臘月三十這天,曹顒帶著曹頌、曹碩他們幾個,準備各種祭祖之物。
曹顒往曹頌望去,見他出汗,也怕他身體每好利索,累著,便道:「行了,也不在這一時半刻的,還有小半天功夫呢!你正好往後頭去尋趟你嫂子,將祭品單子拿一份兒過來,咱們挨個對對,看別落下什麼!」
除了被圈進的大阿哥與二阿哥,自我禁足的十三阿哥,還有夭折的六阿哥、十一阿哥、十八阿哥、十九阿哥之外,其他十六位阿哥都在席間。
初瑜雖覺得不好意思,但是身子虛得緊,還是被勸回梧桐院。
曹顒他們兄弟這邊,曹頌已經取了祭器單子過來。曹顒讓他收拾好的祭器對過單子后,挪到一邊擱著。
或許男人都是如此,沒有經歷十月懷胎之苦,對孩子的耐心與當母親的實在沒法比。只怕臨到老了,面對孫子輩兒時,才能無條件的包容與慈愛吧。
曹頌抹了把汗,看著曹顒身邊堆放著高高的祭器,道:「哥哥一晌午做得最多,想也累了,哥哥去歇著!」
她一邊在嘴裏品著菜,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初瑜,見她確實不怎麼吃肉,就吃素淡的,不禁勸道:「不管合不合口味兒,還是當多吃些雞鴨補補才是。你這可不是一個人吃飯,肚子里還有個小的呢!」
康熙這桌,請太後主位坐了,康熙與貴妃佟佳氏兩個側身相陪。坐上還有兩人,卻引得眾位皇子阿哥猜測不已,那就是廢太子的次子弘皙與他的嫡妻博爾濟吉特氏。
收拾完這些,已經是將近酉初(下午五點)。這個時候的祭祖同後世不同,後世多是過了子時祭祖或者是初一五更天(凌晨三點到五點)祭祖,這個時候卻是在下午到晚上年夜飯前。
看著兩人蹲在那裡,笨手笨腳地拿著絲瓜瓤兒擦祭器,曹顒少不得從中指點兩句。兄弟兩個紅著臉應下,手上卻是沒能麻利多少。
每桌碟菜二十品,碗菜八品,湯菜兩品。還有果子五盤,餃子四盤,年糕與饅頭各一盤。
初瑜見她這般懇切地關心,心中對其不滿也減了兩分,笑著說:「頓頓也吃得不少,只是不胖。當初懷天佑時,下巴都好幾層兒了,胖得最後走路都喘。這回不曉得什麼緣故,只是不見長肉。」
同曹頌的健壯不同,曹碩與曹項兄弟都有些單薄。曹顒心下思量著,待到明年開春天氣暖和了,是不是該給這兄弟兩個請個騎射師傅。不求別的,鍛煉鍛煉小身子板,也是好的。
媳婦子來時,曹顒他們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便讓她們將收拾好的先抱到廚房那邊。
兆佳氏仔細看了初瑜的面色,道:「我瞧著你的臉色越來越細發,水水嫩嫩的,比懷孕前光滑不少呢!我看啊,這胎是個閨女!」
兆佳氏點點頭道:「就是如此才對!」說著,又仔細打量了初瑜。
為顯莊重,祭祖時都要按照品級來裝扮的,因此兆佳氏與初瑜兩個各自回去更衣。
到了酉正時刻,眾人皆收拾利索,到祠堂來,分了昭穆,左右站定。曹顒主祭,曹頌陪祭,曹碩獻爵、曹項獻帛,餘下的像捧香、展拜墊這些,就由曹碩與曹項小哥倆兒兼代。
曹顒與曹頌在京城曾準備過一次,對擦這些祭器也算是有些門道,曹碩與曹項兄弟兩個卻是頭一遭。
除夕的年夜飯預備在兆佳氏的屋子裡,炕上一桌,地上一桌,中間用屏風隔了。
另外,還有四姐、五兒、妞妞她們,整日里也沒什麼耍的,就是聽老嬤嬤講古。
兆佳氏見了,忙勸道:「都是老人傳話的古話兒,未必都是如此呢。就算是生小閨女,咱們這樣的人家,未見得比哥兒差呢。你同顒哥兒還年輕,前面已經有了長子,這個是小子還是閨女都是喜事了!」
廚房這邊,便由兆佳氏在廚房這邊預備吃食。需要她親自準備的,就是些油炸果子,都是先前弄好的面,她只要在灶台邊兒上意思一下就得了。
將眼前這些,在心裏清點了清點,見預備得差不多了,兆佳氏便喊了個媳婦子,吩咐她帶人去曹顒他們兄弟處取祭器,又使人往梧桐苑請初瑜過來裝盤。
初瑜笑著應了,她本來對飲食並無挑剔,只是這幾年跟著曹顒吃飯,口味有些適應清淡了,對那些油膩的沒食慾。只是既然兆佳氏勸了,她也不好不聽,便撿著冷盤里的肚絲、火腿吃了兩筷子。
……
曹頌嘟囔道:「沒事!」手上卻是沒有停,仍幹活。
因江寧的曹氏族人不少,每逢祭祀之時,都有專人料理此事,並不需要他們兄弟湊手。
曹顒見他們兄弟都正襟危坐的模樣,想起每年同庄先生、魏黑他們一道吃年夜飯的情景。
初瑜點點頭,笑道:「謝過二太太開道,侄媳婦省得了。就是大爺,也說過女兒與兒子都愛呢!」
本就人少,又因曹荃孝期的緣故,沒有上酒,這頓飯吃得沒啥滋味兒。
這時候講究「君子遠庖廚」的,別說是他們兄弟,就是曹顒也不過是因愛好方才下過幾次廚罷了。
曹頌聽了,這才起身往梧桐苑尋初瑜要祭器單子了。
就是朝鮮來使,無意見到弘皙時,都是以儲君禮相見。弘皙雖說是二阿哥的庶子,但卻是康熙的長孫,說起繼承皇位來,但是比他那些叔叔都要更有資格。
初瑜懷著身孕,在廚房這邊忙了小半日,便有些頂不住了。兆佳氏讓她先回梧桐苑歇著,等裝盤再過來。
兆佳氏等初瑜到了,祭器也拿來,兩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凈手,開始裝盤。
兆佳氏嫁入曹家多年,在沒到江寧前,自己也曾置辦過祭祀之物,卻遠不如眼前豐盛。看著廚房地上桌子上擺放得滿滿當當的祭品,她也有幾分得意。
八阿哥低著頭,心中隱隱地生出絕望來。康熙年底這幾次人事調令,都是衝著他八阿哥來的啊……
不僅尋常百姓家如此,就是帝王家亦如是。
除夕這晚,是要祭祀祖先的,其所用的祭器洗滌,祭品的備辦,都要由子弟與媳婦準備,不能經由下人之手。讓祖先的在天之靈享受子孫親手置辦的祭品,才能表達子孫的虔誠之心。
妃嬪們如此,皇子阿哥們想得就更多了。
已經開府出去的皇子們,都帶了妻妾兒女進宮來;宮裡住著的幾個成親的阿哥也是如此,沒成親的小阿哥們則是跟著他們的生母同坐。
如今,有了恆生,開始每天他還哄哄,等到被恆生的哭聲鬧醒了兩次后,再看著恆生就是皺眉頭了。沒事兒的時候,還拍拍恆生的屁股,板起臉來說上幾句。
德妃、宜妃、榮妃、惠妃四人帶著其他幾位體面的妃嬪,分坐左右兩桌。雖然臉上都帶著笑模樣,但是神色間卻是意味頗深。
他的「耐心」實是堅持不了幾天,對孩子尤其是。原來天佑在,他稀罕天佑,也願意抱兒子。但是被兒子往身上撒了幾泡尿后,卻是恨不得提溜他,再也不往懷裡摟了。
因臘月里事情繁雜,初瑜懷孕後身體又虛,倒是有些真乏了,歪在軟榻上歇著。聽說廚房那邊兒裝祭品了,她才起身,帶著喜雲她們來廚房這邊兒。
曹顒見兄弟們都不應聲,便提了筷子,示意眾人開席。
紫禁城,乾清宮,正舉行著帝王家宴。
人與人之間,貴在相處。雖說他同庄先生、魏黑他們沒有血緣牽繫,但是卻像家人一般。
在禮樂聲中,獻爵、拜祭、焚帛、奠酒,不過是一刻鐘的事兒,隨後眾人到內院正堂——蘭院正堂,這邊正堂上懸挂了曹顒祖父、曾祖父、高祖父的遺像。
初瑜只是笑,想起丈夫的「耐心」,心中頗感無奈。
初瑜雖然打心裏也喜歡閨女吧,但是因著急為長房添丁,還是盼著要小子的。聽了兆佳氏的話,她笑了笑,神色卻有些悵然。
初瑜請兆佳氏主位坐了,自己側坐相陪,四姐兒與五兒小姊妹兩個,也由奶子抱到炕上,規規矩矩的在桌子便坐好。
豬與羊兩個都選得是一尺半長的小豬、小羊,兩人倒也抬得動。然後是雞鴨鵝肉魚各一盤,祭糕饅頭各兩盤,壽桃紅棗各一盤,剩下的就都是取五五之數了。飴糖五、芝纏五、蜜餞五、串果五、果嵌糖五,其次就是五色糖獻、五色餅錠、五色罩果、五色鮮果那些。
曹顒道:「我不累,我是幹了兩年,曉得其中關鍵,所以手上快些。你別啰嗦,還是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