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701章 下注（三）
六部九卿，差不多都有人到了。
「因為到了眼跟前了，總不能視而不見。」曹顒隨口回道。
原來是街東頭一戶人家死了人，因沒有兒子，幾個侄子藉著奔喪為名，上門來爭家產，爭執不小，引起械鬥。
小喜是韓江氏的貼身丫鬟，自然是信得過的。
董殿邦聽聞，忙抱拳，道：「既是如此，曹大人先忙，下官告辭。」
曹甲聽了，不禁皺眉，道：「尋兩個人，盯著那頭，看他還要動什麼手腳。」
就算是用皇命壓他，也該拖一拖，顯得艱難些。要不然的話，還真是被當成了菩薩，以為拜一拜，就能萬事隨心。
韓江氏出入曹家多遭，在這邊也小住過，對屋子裡的陳設擺件不無熟悉。然而，現下坐在這裏，想起幾日前那個夢，她只覺得臉上滾燙滾燙的。
這一耽擱，用了大半個時辰，韓江氏才到家裡。
「幾百萬兩，怎麼會花得這麼快？」曹顒聞言，不由詫異。
自己是怎麼了，為何要想著讓自己也羞憤之事？
「九阿哥府里。」曹乙回道。
九阿哥指了指几案上那兩隻古董膽瓶，道：「就這一對瓶子，就能換幾個宅子了，王兄還說簡陋？加上牆上掛的，這些傢具陳設，就算這屋子不是金的，也比金的值錢。都說這邊的小嫂子是王兄的心尖子，我還以為是外頭人以訛傳訛。今兒這麼一看，卻是真信了。」
「一隻十文，一籠子五十隻，給四百文就好。」老頭陪著笑，躬身回道。
趙同與李衛一道，都跟著蔣堅學幕。其中，又數趙同更用心，尤其在刑名方面。
「鹽稅呢？」曹顒想起這個也是要入內庫的，開口問道。
韓江氏聞言，不由失笑，拉著蕙兒的小手，道：「姨母沒有不喜歡你，那是你姨母逗你的，你也當真？下回見了姨母，蕙兒也同她說，不喜歡七格格，誰讓七格格同你搶姨母來著。」
曹顒將手中的案宗遞過去，道：「拿去與非磷看看，每件事相對應的刑法律例做個筆記，妥當不妥當的，都做個標識。」
不僅僅是給蔣陳錫面子，還跟他弟弟有關。
曹甲聞言，若有所思，曹顒已轉身，回了會豐堂。
韓江氏聽了，心中一暖，牽了蕙兒的小手，柔聲道：「進去吧。」
蕙兒見韓江氏這般說，破涕為笑，摟了韓江氏的胳膊，道：「蕙兒喜歡七格格，不同七格格搶姨母。只要娘親在就好，惠兒只要娘親。」
見他突然現身，曹顒也不稀奇，道：「事情都有因果。若是今兒我將這沿岸鋪子的鳥雀都買了，那捕鳥人見買賣好做，明兒就要越發費心思捕鳥，就要有更多的鳥雀入樊籠。」
看鋪子的是個老頭，見有客人駐足，忙上前道：「這位爺，買些雀兒放生吧。積善修德，添福添壽。」
已經有人報了衙門，差役們正拘拿人，跟前的街坊鄰居都圍著看熱鬧，堵塞了馬路。
「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跑，小心跌倒么？」韓江氏板著臉說道，聲音
「太后壽禮？」曹顒瞧了眼手中厚厚的單子，看著董殿邦，道：「這些，都是要內務府置辦？」
瞧著董殿邦滿臉殷切的模樣，曹顒立時生出幾分警醒。
小福侍立在旁，帶著幾分關切，問道：「姑娘是不是昨晚著涼了，臉紅得怕人？」
對於那些阿諛之詞，曹顒聽得直掉雞皮疙瘩，但是仍笑著應對，甚是謙遜有禮。
曹顒一邊翻看賬簿，一邊心裏感嘆不已。
九阿哥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要是沒事的話，也不會追到外宅。雅爾江阿心裏敞亮的，早已想好了說辭。
行了一刻鐘，就聽到外頭傳來吵鬧聲，馬車已經停下來。
韓江氏搖搖頭，道：「不是急事兒，同姑娘說，姑娘轉告大奶奶也是一樣的。如今京里錢貴銀賤。一兩銀子只能兌換大錢七百五十文。以往每月結餘，都在錢莊兌換成銀子，其中也有損耗。經年累月下來，也是不菲開支。」
是曹顒回來了。
「多少錢？」曹顒瞅了眼這個巴掌大的鋪子與眼前這個滿臉風霜的老頭，問道。
想著曹顒方才疏離的模樣，董殿邦曉得自己操之過急，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重重地嘆了口氣。
曹顒合上賬簿，開口道：「董大人是內務府老人，那往年內務府的開銷，從何而來？今年還是多了幾百萬兩的進項，都不夠用；那要是尋常年份，不是缺得更厲害么？」
再說，曹顒也發現了，內務府就是花錢的衙門。銀子少，藉著戶部的花；銀子多，多花。為了所謂皇家臉面，壓根沒有「開源節流」的概念。
韓江氏起身，門口進來的卻不是初瑜，而是紫晶。
曹甲壓低了音量，道：「那人往哪兒去了？」
韓江氏這邊，心裏甚是羞愧。
……
少一時，趙同進來。
見他如此，曹顒笑道：「大人有什麼，請說就是！」
董殿邦點頭道：「這單子是比照往年的例擬的，曹大人瞧著可有增減的地方？」
曹府，偏廳。
這時，就聽門外有人道：「這個便宜占不得。」
「曹大人，雖然正月里內庫有進項，但是至今，已經用去七、八成。怕是支撐到明年，內庫又空乏。」董殿邦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本賬簿，送到曹顒面前。
目前為止，九阿哥還不曉得宗人府換金子是到廣州換銀子的。只曉得換了金子南下廣東，做其他生錢的經營。
曹顒這邊，樂得成全，關係到刑名的文書，便多交給趙同處理……
「買鳥放生么？」四阿哥聽到此處，原本生硬的神情舒緩許多，道：「說起來，曹顒也有幾分佛緣。」
屋檐底下，擺著好幾個半人高的鳥籠子。裏面裝了幾十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韓江氏坐在馬車裡，想著曹顒方才侃侃而談的模樣，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她輕輕扶了自己的額頭，闔上眼睛，只覺得滿身疲憊。
他弟弟蔣廷錫同其兄一
什剎海，銀錠橋旁，會豐堂。
說話間，就聽到窗外腳步聲響。
因董家與曹家已經商議好，等曹寅回京就過大定，所以董殿邦這邊對曹顒就多了幾分親近，少了幾分恭敬。
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曉得的。
見是雅爾江阿到了，他站起身來，笑著說道：「王兄，今兒小弟不請自來，做了不速之客，王兄莫怪。」
韓江氏已經聽得眼睛發亮，連連點頭。
蕙兒已經不似剛來時那樣膽怯，小聲回道：「蕙兒想娘親了……」
雖看出董殿邦是盼著自己能想出生財的法子，但是他不過尋常人，又不是真的善財童子。
即便是麻雀，也不願束在籠子里吧？
「十三阿哥。」雅爾江阿回道。
紫晶管著曹府內院賬目，自是清楚銀錢比對，點頭道：「是啊，銀子越發賤了。記得前幾年剛到京時，一兩銀子還能兌換八百文，如今只能七百五十文了。」
什剎海沿岸，有不少大飯莊子，經常有富貴人家包堂子辦喜宴或者壽宴。這鳥雀鋪子，就是應運而生，專門賣給客人放生用的。
韓江氏伸手將蕙兒攬在懷中，喃喃道：「娘親也只要蕙兒……」
「僅修繕熱河、暢春園、西苑三處行宮，就用去了將近百萬兩。湯泉行宮那邊，不僅僅修繕，之前預計修建的兩處殿閣因銀錢不足，今年才得以動工，這是大工程，也是近百萬兩。皇上北巡行圍，賞賜蒙古王公與將士，也是近百萬兩銀錢……」董殿邦將幾處花錢的地方一一說了。
韓江氏聽著不對，蹲下身子，皺眉道：「誰跟你說的我要賣你？這都哪裡聽來的混帳話？」后一句，卻是看著蕙兒身後的小喜說的。
戴錦曉得四阿哥的脾氣，眼裡是揉不得沙子的，躬身道：「都是奴才不是，過於疏忽了。這就叫梁七領六十板子，以作嚴懲。」
實不該自以為是，多說那幾句。
紫禁城，內務府本堂衙門。
說得倒也有鼻子有眼，九阿哥心裏，已是有幾分信了……
……
雅爾江阿得意地笑了幾聲，同九阿哥賓主落座，使人送上茶來。
「既是如此，那大爺怎麼還買了這些鳥雀放生？」曹甲問道。
「大人，鹽司衙門是虧空大戶。就算收上銀子，怕也要補戶部的虧空，能入內庫者有限。」董殿邦回道。
聽得外頭腳步聲，九阿哥抬頭望向門口。
瞧著董殿邦出去，曹顒重新落座，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悔意。在雅爾江阿來尋他時，就不該那麼痛快應下。
來客中，曹顒雖官職不是最高，但是還有和碩額駙的身份。能比他位高的，也沒有幾人。因此，就有不少人上前逢迎。
紫晶聽了，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一時也說不出是哪裡。
紫晶應了，親自送韓江氏出來，見她上了馬車，才轉身回府。
此時，九阿哥在坐在方家衚衕簡王府外宅的客
四阿哥頭也沒抬，擺擺手，道：「去吧，叫旁人看著些，也長些記性……」
曹顒起身，拱手道：「既是如此，本官就不送了，改日再同董大人說話。」
果不其然，九阿哥客套兩句，就表明來意，還是想讓他的門人負責宗室府差事之事。
這幾年在京城，雖遇到幾起風波，但生意也算做得風生水起，韓江氏心裏不無得意，卻是張狂起來，失於算計，差點就要惹上麻煩。
有幾位在山東就任過的官員，與曹顒也有些私交。因此，曹顒就在那邊寒暄。
那老頭已經歡喜不已，生怕曹顒後悔似的，將銀子接過去，道：「夠了，盡夠了，大爺真是善心。」
紫晶見韓江氏神色訕訕的，怕她心裏不自在，笑著說道：「照我看，韓奶奶說的也是好法子。別說是韓奶奶，就是我遇到這樣的事兒，指定也是願意的。丁點兒事不費，就多了半錢銀子，誰不心動？只是我家大爺的脾氣，打小就是如此，性子謹慎，又最不愛沾麻煩邊的，韓奶奶也體諒些。」
……
韓江氏轉過頭，伸手給蕙兒擦了眼淚，道：「你是我的女兒，我賣你做什麼？蕙兒聽話，跟娘親說，好好的，怎麼想起這個？」
韓江氏搖搖頭，穩了穩心神，道：「不礙事，回去喝碗薑湯就好了。」
董殿邦猶豫了一下，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會豐堂後門，正對著一個鳥鋪。
「想要多半成的利，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曹顒說到這裏，沉吟片刻，道：「除了錢貴，這幾年因為糧食價格漲價，肉菜也貴。從城外買個農莊，使人專門飼養生豬與雞鴨鵝等家禽，供鋪子里使用。同理，郊區麥田、果園，用得上的米面果品，也如此例，原料價格就會降下來。」
曹乙躬身應了，轉身離去。曹甲抬頭，看了看樹上的鳥雀，不知想什麼……
「還是我想得不周全。」韓江氏看看外頭天色，起身道：「今兒小婦人就先回去，方才曹大爺說的，也勞煩姑娘轉告大奶奶。若是大奶奶那邊點頭，我便使人去京郊籌劃。」
曹甲並沒有馬上跟進去，而是隱身進了邊上的衚衕。
原想著，要是能同曹顒一道將內務府少銀的事情解決，他這個內務府總管就算穩當，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提及此事。
蕙兒抽泣著，半晌才小聲回道：「姨母不喜蕙兒，蕙兒沒跟姨母搶娘親……」
還沒進二門，就見蕙兒探出小腦袋瓜子，往外瞅著。
蕙兒卻不肯走，仰起頭來，小聲道：「娘親，往後蕙兒跟小福姐姐、小喜姐姐似的，侍候娘親，娘親別賣蕙兒。」說到最後，小嘴一咧，已經開始掉眼淚。
不想路過時，正聽韓江氏提及銅錢兌換之事，引得曹顒駐足。
韓江氏不是傻子，不過是一時被利益蒙蔽，聽了曹顒這番話，也明白其中輕重，點頭道：「曹爺說的是，
曹顒俯身打開籠門，看著群鳥爭相飛出樊籠，心裏也舒坦不少。
銅器雖利潤豐厚，可是朝廷有律令，民間銅器不得超過五斤重，超了就算違法，要使用到匠人都要問罪的。藏錢過多的，也要以違制論罪。
董殿邦沒想到曹顒會如此應對，有些愕然，猶豫了一下，道：「曹大人……」
九阿哥頗為意外，帶著幾分疑惑道：「怎麼會是老十三？他不老實在府里待著，還趕著參合外頭的事兒？」
少一時，就見曹乙疾步過來。
看著他的神情柔和，與平素截然不同，曹甲不由有些迷惑，忍不住上前道：「大爺若喜放生，沿著海子，還有不少鳥鋪。」
因看到韓江氏的馬車，所以曹顒問了一句，才曉得靜惠要臨盆，紫晶在這邊招待。
九阿哥聞言，笑容已經凝住，看著雅爾江阿道：「王兄，是誰這麼殷勤，趕著參合這事兒？」
四阿哥聞言，臉色已經沉下來，道：「那又如何？被發現了？」
「爺放心，梁七那小子最是機敏，他發現有人跟著，就故意到九阿哥府繞了一圈。」戴錦回道。
稻香村收入頗豐，一年多半成的利，也有幾萬兩。但是朝廷有《錢法》，私鑄、流通、收藏都有限制。
這是京城最好的館子之人，今兒蔣陳錫包場，在這裏宴請客。曹顒回去換了衣裳，就過來赴宴。
這單子上，大到佛像擺件，小的珠寶首飾，林林總總，足有幾十頁。
「十三阿哥沒有封爵，府里的鋪子又是洋貨買賣，可能是怕內務府去廣州搶了他的生意吧。」雅爾江阿隨口說道。
小喜也不曉得緣故，忙道：「姑娘，沒人同小姐說。小姐今兒乖乖的識字來字，沒有出去玩耍，也沒人進來跟她說這個。」
「喚趙同來。」曹顒低頭看看手中文書，見是慎刑司的案宗，吩咐跟前侍候的小滿道。
雅爾江阿穿著常服，亦是滿臉帶笑，道：「這話說得客氣。這邊屋子簡陋，九阿哥不嫌棄，能上門，就已經是給我面子了。」
安定門內，雍親王府，書房。
曹顒見自己有喧賓奪主之勢，忙尋了個由子，避到後邊來，順著游廊，不知不覺，到了後門。
雅爾江阿聞言，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道：「九阿哥，你不是外人，我也沒什麼可瞞你的，就直說了。這差事已經有了人選，沒缺了。」
屋檐下，攏共有四隻鐵籠子。
四阿哥冷哼一聲，道：「哪兒能抱著僥倖之心？要是粘竿處都是這樣的庸才，那留著何用？」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幾分怒氣。
後悔無用，往後長記性就是。別自以為是，好像自己大能似的。
曹顒帶著幾分好奇，踱步上前。只見這裏面的鳥既不是八哥、鸚鵡，也不是畫眉什麼的，而是麻雀。
如此一來，倒是越發引人側目。
韓江氏睜開眼睛，小福已經探出頭去相問。
要是從十六阿哥那邊緩緩入手，許是曹顒還能聽得進去……
曹顒從案牘拿起一卷文書，淡淡
曹甲是曹顒貼身侍衛，神出鬼沒慣了。
戴錦接著說道：「爺，據梁七說，當然盯著曹顒的，還有一撥人，行跡隱秘，不知是什麼來頭。」
「不僅銅錢貴，這幾年世面上的銅器也貴。化銅錢鑄銅器，轉手就是幾成的利。已經有人找到鋪子里，想高於市場兌率，長期兌換鋪里的銅錢，七百三十文一兩銀子。十間鋪子，每月進項，只有三成是銀子，七成是銅錢。在錢莊兌換有損耗，這樣兌換高於市面，里裡外外，就是多了半成的利。一年下來，也是筆大錢。」韓江氏說道。
……
康熙要當「明君」，所以修園子、修行宮都不用戶部的銀子，省得御史們刮噪。但是，能花錢的地方，他也一樣沒拉下。
因他是委署內務府總管，品級比曹顒低，所以還是行屬下之禮。
除了修繕行宮與行圍打賞，管北巡這幾個月的花費，也是近百萬兩。這還只是內務府的開銷，像從京城到熱河的修路，數萬護軍相隨的費用，就要算是戶部開銷里。
四阿哥坐在書案后，戴錦站在書案前，嘴裏稟告的，正是曹顒今日行跡。
瞧見韓江氏的那刻，蕙兒臉上綻放笑顏，奔上前來，拉了韓江氏的衣襟，笑著道：「娘親回來了。」
「等十六爺回京，將少銀子的事情稟明，到時候再請大家集思廣益吧。」曹顒將賬簿撂下，隨口說道。
曹顒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將單子遞還董殿邦，道：「大人覺得妥當就好。」
瞧著蕙兒依戀的表情，想著這幾日因她不是自己血脈而產生的疏離，韓江氏羞愧不已。
「東府二奶奶胎動，二爺不在家，大奶奶過去照看。方使人過去看過，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紫晶說道：「要是韓奶奶有要緊事兒，就再等等；要是不著急，就請明兒再來。」
韓江氏聽了，想到自己身上，心浮氣躁，叫小福吩咐車夫繞道。
「原本有幾處礦山，每年都有金銀入庫。這兩年已開採的礦山挖得差不多了，銀錢就越發吃緊。」董殿邦回道。
曹顒從荷包里摸出兩塊碎銀子，掂了掂，有二兩多，送到那老頭面前，道：「都買了，這銀子夠么？」
有悔意的豈止曹顒一個，董殿邦心裏亦是後悔不迭。
蔣陳錫明日離京往熱河，今兒宴請京城的親朋故舊作別，曹顒也收到帖子，所以才衙門裡回來換衣裳。
「左右也不差那幾個錢，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再說，收錢之人，到底是鍛造銅器，還是鍛造其他的，也不得知。除了民生用品，武器上也用銅。要是牽扯到上面去了，保不齊引出什麼禍患。」曹顒進了屋子，對韓江氏說道。
她撫了撫胸口，端起茶盞來，連飲了兩口，才算好些。
曹顒還要趕著出去，說完就沒有再耽擱，讓紫晶陪客，自己回內宅換衣服去了。
若是真能積福，那就期盼父母長壽，妻兒平安。對了，還有臨盆的弟妹靜惠那邊，也盼著母子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