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1399章 兒女債
接下來，小兩口又見了餘下眾人……
初瑜聞言，眼圈一紅，差點道出心中隱情。
……
名寺多傍名山大川，自己打著「禮佛」之名，趁著體力尚足，四下轉轉也好。
曹顒一哆嗦，提起褲子，蓋好子孫桶，轉身進了裡間。
不說旁的，就是那《金瓶梅》、《痴婆子》等書，不能說倒背如流，可也是讀過數遍的。
見丈夫進來，初瑜端了盞茶遞過來：「老爺吃多了酒，定是口乾，且潤潤嗓子。」
初瑜自打媳婦進門，就精神懨懨，一直沒有緩過來，除了天慧的嫁妝還問上兩句，其他的諸事不問。
等到夜色漸深，客人相繼散去時，曹顒原本的三分醉意就成了九分。
初瑜這才醒過神來，忙接了茶吃了，和藹地說了兩句。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
並非是生離死別，不過是趁著還有精力還足的時候，出去轉轉。
新人進門的各種儀式繁雜不已，可人人都帶了笑。
雖說在男女之事上還是頭一回，可他並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自小閱覽群書，聰明博達，加上侍衛處同僚那邊的耳濡目染，早已使得他「理論上」博學得很。
再到曹顒夫婦跟前。
與其戰戰兢兢地熬到雍正末年，等著曹家平穩度過皇權更替的動蕩在「致仕」，還不若現下就找由頭得自由身。
從丈夫最初的鎮定自若，到行房過程中無意露出的茫然不定，到雲雨後的真心憐愛，她也瞧著一二來。
待李氏在京中膩歪了，還可以南下
曹府院子里，處處掛著紅燈籠，映照著紅彤彤的一片。
媳婦進門，閨女即將出閣，天佑足以支撐門戶，家務沒什麼不放心的。
新人迎進門，送進洞房后，喜棚里宴席又開，喧喧鬧鬧。
昨晚，卻是名正言順地夫妻敦倫。
天佑雖故作穩重，真兒也只是含羞低頭，露出半個下巴，可小兩口之間那種甜甜蜜蜜的感覺，卻是瞞不過人的。
他摸著自己手腕上的十八子手串，心裏帶了幾分激動與雀躍。
自家這邊，自己隱退，天佑年歲、威望不足，在朝堂上也沒什麼分量，隨大流就是，反而比自己立在前頭更穩當。
莫非昨天的喜事有什麼不順當，李氏想了一回，也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只好先放下。
娘家負責送親的客人，有王府宗親庄親王、康親王崇安，至親世子永謙，舅親完顏永勝。
使勁揉著太陽穴，趿拉著鞋，藉著外頭透進來的依稀月色，曹顒摸到外間，在屏風后找到子孫桶。
只有曹顒，曉得妻子是心病，少不得將那山山水水的自在生活又描述一遍。
曹顒還要去衙門，眾人行了家禮后，便又到了祠堂，拜了曹家眾位先長。
天佑側身看著一身吉服的妻子，眼睛中帶了幾分不自覺的憐惜。
心中驚詫之後，就是濃濃的歡喜。
被扶回九如院時，曹顒已經睜不開眼，閉著眼睛任由人服侍了，梳洗躺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請太醫來看過，
「太太……」天慧見狀，忙側身一步，低聲喚道。
李氏面上笑眯眯的，心裏卻有些詫異，偶爾望向兒子、媳婦。
歡喜之下，就成了帶了青澀的回應……
如今曹府上下都曉得，現下是大奶奶當家。
真兒睜開眼，開始了在婆家的第一日……
少一時，天佑與天慧兄妹兩個便都得了消息，曉得母親因昨日沒歇好白日補眠，這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有李氏在，家禮自然設在福源堂。
加上丈夫並非是真的拋妻棄子，只是想要從官場脫身而已，初瑜想了想去，便也慢慢想開了……
早飯後，曹顒出門往衙門去了，李氏將小兩口趕回新房，留下媳婦初瑜說話。
李氏仔細打量她兩眼，確實是眼下發青隱藏疲憊的樣子，便點點頭道：「既如此，你早好生回去歇著……」
西院，上房。
等到乾隆上台，天佑與恆生都是新帝嫡系，更是穩妥得很。
真兒除了最初呼了一聲「痛」，其他的時候卻是含羞帶喜地望著他，溫柔著帶了依戀。
可若是不開口的話，難道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做個富貴官家，在御前做個磕頭蟲，回家擺出家主、老子的譜兒來訓子教孫？
除了崇安之外，都是曹顒的熟人，曹顒的酒哪裡能躲得開。
天佑溫柔小意之下，是翻來覆去的「折騰」。
裡間已經點燈，初瑜披著衣服站在桌子前，手中把著茶盞。
前幾年，剛通人
曹顒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自己改如何跟她開口？
自己這個當老子的，反而想著兒女長大自立，就可以放手。
「怎麼了？」曹顒低聲問道。
李氏原本還擔心她對真兒有不滿之處，可她不僅將管家大權都交給真兒，還將自己身邊得用的幾個媽媽也都打發到真兒身邊協理，使得真兒順利接手家務，沒有半點為難不喜之處。
曹顒是被憋醒的。
寂靜的夜晚，「嘩啦」、「嘩啦」的聲響，格外清晰。
只是家教始然，加上書讀多了，心高氣傲，不願意在旁人跟前露出不尊重來，使得他與樂青能發於情、止於禮，頂多不過是拉拉小手。
這會兒功夫，天佑已經帶了真兒上前，在李氏跟前跪下敬茶。
夫妻兩個重新熄燈安置。
二房那邊，因五兒的緣故，是貼了標籤的「四皇子黨」，自然是穩得富貴。
福源堂里，李氏坐了上位，左手邊是曹顒夫婦、天慧，右手邊是長生、恆生、天寶。
天佑也不是莽漢，憐惜中帶了體恤，小夫妻兩個的魚水之歡，甚是相得。
寂靜的深夜，一聲輕嘆低不可聞。
不過，想到昨晚丈夫滿臉滿臉的期待，她又將到了口邊的話咽下，道：「不過是昨兒晚上多吃了兩盅，走了困，沒歇好，不用勞煩太醫……」
窗外還是肅靜一片，曹顒坐在床邊，摸著懷錶看了，才寅初二刻（凌晨三點半
等到端午節后，真兒從娘家住完「對月」回來，初瑜就還是那個溫和端莊的福瑞郡主。
初瑜雖心裏並不贊成丈夫的決定，可見丈夫如此期待，到底不忍心壞了他的安排。
曹顒摸著手腕上的串珠，嘆了一口氣，自己終究是個自私的人……
曹顒聽了，心中複雜難辨，這就是當娘的，永遠都兒女放在第一位。
李氏笑得見牙不見眼，樂呵呵地點頭，吃了孫媳婦的茶，將一對鑲寶鐲子放在茶盤裡。
想起昨晚洞房，天佑不禁身上發燙。
幔帳下，一對新人交頸而眠……
裡間傳來翻身聲。
「雖說媳婦進門，鬆了口氣，可心裏還是有些發堵……」初瑜小聲嘟囔道：「總覺得兒子以後是別人的了……」
她精神轉好，曹府一切又恢復正常。
大紅的龍鳳燭，映照著新房裡紅彤彤的一片。
真兒雖是初嘗人事，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
饒是真兒性子大方活潑，這新媳婦第一日也是滿身羞澀，低著頭隨著丈夫到了福源堂。
換做其他女子，破瓜之痛后，怕是早就流淚祈求。
就連恆生，因擔心初瑜，也幾次催促兄長早日生個侄女，好送到九如院，補太太嫁女之痛。
在門外侍立的陪嫁媽媽與丫鬟，見狀都鬆了口氣，她們方才還真是懸著心，生怕初瑜給自家格格「下馬威」……
不知不覺，東方漸白。
「嗯……」初瑜帶了悵然道：「聽老爺一說，也是這麼一回事，希望親家老太爺、老太太也能
天佑瞧著母親神色有異，心中猶疑不已；真兒的心裏，則是生出不安。
曹府再次張燈結綵，操辦了曹府大姑娘的出閣之禮……
至此，真兒成為曹家名正言順地嫡長媳……
否則的話，也不會與樂青有了男女之思。
天佑聽了，雖記在心裏，每晚很是賣力氣，可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曹顒笑道：「權當多個閨女吧，將最疼愛的格格送出門，難受的當是簡親王夫婦才是……」
「瞧你氣色不好，是不是累著，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李氏關切地問道。
母親膝下，有幼子長孫……像是杭州靈隱寺、蘇州報恩寺、江寧清涼寺這些地方，曹家還可以以禮佛之名，營建幾處別院。
見天佑與真兒到了，幾個小的都從座位上起身。
曹顒親自執筆，在家譜上「長子霑」的旁邊寫上真兒的姓氏。
如此一來，府中上下就當都猜她是捨不得女兒出閣。
兒子精神還罷，媳婦面上雖笑著，臉上卻塗了不少粉，笑容也有些僵硬。
曹顒確實渴得狠了，接過三口兩口飲盡，還覺得喉嚨響干，又給自己倒了兩回溫茶，才覺得好些。
曹顒欣慰地接過茶飲盡，初瑜卻有些恍然，遲遲沒有伸手端茶盞。
沒等新媳婦進門滿月，曹府就迎來又一件喜事，天慧大定。
李氏亦是嫁過女兒的，少不得勸慰一番，並且吩咐孫女每日多往九如院去。
初瑜應了，迴轉九如院，吩咐了丫鬟婆子兩句，便在屋子裡歇下。
曹顒側過身來，望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