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拭刀鋒 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二章 一騎當千 2
三少狐疑地道：「這很難說，你看上去就跟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沒什麼區別。要知道，男人在這個年紀，是最容易誤墜花叢的。」
說話間，那老者突然閃電般抓起腳下的鍾錘，那雙昏花的老眼中暴出恍若實質的寒光。他抓著鍾錘奮力一揮，那重在兩百斤以上的鍾錘在他手中輕飄地就像枯木棒一般，一陣如同山呼海嘯一般的破空聲響起，那鍾錘揮動時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一錘揮出之後竟像消失在空氣中一般，看不到半點杖影！
三少怒道：「偉哥，你可真會給少爺我添亂子！咱們這是去拚命的，你怎能把她帶來？清兒不會武功，戰場之上哪來自保之力？」
喬偉等人立時望向那老者，喬偉皺眉道：「用鍾錘捅穿這麼多人的身體，要有多麼強的力道？三少，你不會是懷疑這嚇傻了的老人吧？」
三少頓時無言以對。
那味道實在太濃，以致於他們離縣城還有近十里的時候就已經嗅到了，如此濃烈的血腥味，該要累積多少人的鮮血才能散發出來？
如血的火燒雲將一半天空染成血紅，習習晚風吹拂著眾人的面頰，這盛夏時分難得的清涼卻並未讓三少等人感到絲毫舒爽。
那老者慢吞吞地道：「一定……可以殺掉你們！」說話間，他又動了！他的身法快到不可思議，動時身後竟然幻出了一長串殘影，與真人無異，令人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而他的手速度更快，在瞬間便已擊出連環六杖，同時擊向三少、喬偉、黎叔、三大殺神！
「三少，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喬偉騎著馬，行在三少身旁，也不拿正眼看三少，望著一旁用滿是落寞的口氣說道。
三少笑看著喬偉，道：「偉哥，不是少爺我懷疑你，實在是你的人品……唉，太有問題了。老實說吧，究竟想告訴我什麼事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三少
黎叔聞言湊了過來，笑眯眯地道：「我同意。老喬就是一流氓加色狼，上次在逍遙山莊他還想偷看小葉洗澡來著。這次上京城，他一到地兒就拉著我去逛青樓了，逛完出來還仰天長嘆說：老夫生平閱胸無數，還沒見過這麼大的……你說就他那德性，他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來，還不是就在情理之中？」
喬偉聳聳肩膀，道：「都說了不關我的事了。你也知道，我老喬心軟，小姑娘隨口一求，我就抵擋不住了。」
三少呵呵一笑，道：「不必擔心，老人家，縱有惡魔，但您又怎知，我們不是比惡魔更惡的凶神呢？」
而那老者，亦被反震力擊飛，重重地撞到城牆上，碎石激碎，那老者的身子凹陷進牆磚里，一動不動。
三少一臉訝然：「你說什麼？你把宋清帶來了？」
喬偉扭過頭，一臉真誠地看著三少，道：「三少，你把我老喬看成什麼人了？我是那樣的人嗎？怎麼說我老喬也是七十的人了，哪還會有什麼色心？」
喬偉、黎叔、三大殺神聞言頓時仔細觀察起地上的屍體來。看了一陣之後，「抵死纏綿」柳斷魂駭然色變，道：「所有的人都是被同一個人殺的！」
喬偉點了點頭，道：「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提出要來的。」
宋清微微一笑，道：「阿仁，你不是說，會讓我最後的生命過得無比精彩嗎？我想看看你在戰場上的英姿，難道這也不可以？」
那老者沒有回應，便如死人一般愣著。若不是他還有著若有若無的呼吸，三少等幾乎會將他也看成死人了。
凜冽的杖風逼得人幾乎無法呼吸，狂暴的真勁便如海面上狂猛的浪濤，三少等人飛快地抽身後退，退時各擊出兩掌。一十二道掌
三少搖頭笑道：「我沒說懷疑他，可是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轉對那老者說道：「老人家，您認為我說的有道理嗎？」
那是一個鬚髮皆白，看起來乾枯瘦小，有些佝僂的老者。他坐在一張矮凳上，身子無力地倚著城門，腳下擺著一根長兩丈，兒臂粗細的銅棍。銅錘一頭是個圓形的突起，看起來很像一柄鍾錘。
無數屍體將道路塞積，鮮血匯成的小溪兀自泊泊地蜿蜒流淌著。盛夏的溫度令屍體與鮮血發出陣陣惡臭，無數綠蠅在屍身上叮食著，陣陣嗡嗡的響聲令人直欲作嘔。
喬偉道：「三少，陳縣可能已經被魔門攻下來了！」
日落時分，夾在兩山之間的陳縣縣城已經出現在三少等人的眼帘中。
三少點頭道：「柳老說的沒錯。城上城下的屍體，身上的傷勢都是大同小異，全都是被鈍器用大力敲擊造成的。你們看，有些屍體雖然是被直接洞穿，可是從他們身上的大洞來看，既不像槍傷，又不像刀劍所傷，應當是相當粗的鈍器。」
說罷，三少當先策馬往城門裡行去，喬偉、黎叔、三大殺神跟在他身後，魚貫而入。在經過那老者身邊時，那老者恍如夢囈一般低聲道：「不要進去……有惡魔……」
三少想了想，道：「偉哥、黎叔、柳老、怒老、蕭老，你們隨我先行一步，去探個虛實！清兒，你不是精通兵法嗎？便由你來帶隊吧！軒軒姐，你和羅兒、霓兒務必要保護好清兒，我們先行一步了！」
喬偉頓時撞天叫屈：「你們……你們兩個流氓，我老喬是那樣的人么？老黎你自己說，上次逛
那老者還是沒有回答，愣如死人。
三少道：「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看著前方那隱於兩山之間，灰色的城牆輪廓，三少慢慢抬起了右手，大聲道：「騎兵退後，步兵上前，弓箭手準備！」
宋清道：「明知必敗，卻有勇氣迎戰。阿仁，過去江湖上傳言你是個貪花好色，貪生怕死的小人，可是現在，你卻有了膽氣，有了傲骨。不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又讓我去看什麼時候的你呢？」
那鍾錘擊碎六匹戰馬後，余勢未絕，挾萬鈞之力擊在城門上，轟然巨響中，厚達一尺八寸的橡木包銅皮城門竟給他一杖打成了粉碎！
三少道：「少廢話，清兒呢？她在哪？」
木屑漫天擊射，三少等人在空中各出一掌，擊散射向他們的木屑，然後在空中一個轉折，六人安然無恙地落到了地面。
順著從陳縣方向吹過來的風，三少等嗅到了絲絲新鮮血液的味道。
三少道：「可是此戰是必敗之戰，跟著我來作戰的這一萬兒郎，到時候能活著回去的也許沒有幾個，這樣的敗局又有什麼好看？」
三少點了點頭，道：「問他已經問不出什麼來了，我們還是進城去看看吧。」
在這一片屍山血海中，卻有一人仍是活人。
三少點了點頭，道：「這並不奇怪。陳縣作為唯一的險隘和唯一離京城最近，道路最好的通道，若我是西門無敵，也一定會先讓魔門弟子將其攻打下來的。」
這一萬禁軍全都身攜強弓硬弩和大量箭矢，現在步兵們已經取下
三少頓時一臉警惕地道：「偉哥，你到底想說什麼？該不會是說，想撬少爺我的牆角吧？」
三少說著，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倚在城門邊的那老者腳下的鍾錘一眼，道：「若是用那鍾錘，倒是可以將人身上捅出那麼大的窟窿。」
喬偉嘆了口氣，道：「但我又怕說出來之後，你海扁我一頓。」
「你究竟是何人？」三少看著單手提著那兩丈長的鍾錘，守在城門前的老者，厲聲喝問。
那老者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便要看看你們這些凶神能凶到什麼地步！」
三少冷笑道：「死人？你就這麼有自信，一定可以殺掉我們？」
這老者好像喪失了一切視覺和嗅覺，兩眼無焦距地不知看著什麼方向。屍體和鮮血就圍在他的身旁，那已在泛黑的血水甚至已經沒過了他的腳踝，可是他卻渾然未覺。
喬偉向三少身後指了一指，道：「喏，那不就是么？」
看到那清水般的人兒，三少心中的怒氣頓時消得無影無蹤。他搖頭嘆了口氣，策馬行到她身旁，道：「清兒，你怎地……唉，你也知道，我們這是去拚命的，你跟著來幹什麼？」
三少看著那老者，那老者身上染著斑斑血跡，純白的鬚髮已然被鮮血染紅大半。三少道：「這位老人家，您可看到誰人在此行兇殺人？」
黎叔道：「三少不可。若魔門真的已將縣城攻下，為何不收拾屍體，關上城門？城裡恐怕早已設下埋伏陷阱，等著我們去鑽。」
說罷，也不待宋清等人應聲，三少一馬當先，往陳縣縣城疾沖而去。喬偉、黎叔、三大殺神緊隨在三少身後。
喬偉道：「三少切不可大意，若是西門無敵親自把守陳縣，又當如何？跟著咱們的一萬禁軍恐怕會全軍覆沒也說不定。」
「他是左元放！」站穩之後
因為空氣中有血腥味。
三少等行至陳縣城下，只見那高大的城門竟是大開著，城上城下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既有大秦士卒的屍體，也有平民百姓的屍體。
三少微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道：「兇手可能還在城裡，我們進去看看吧。」
那老者漸漸直起略有些佝僂的背部，慢聲慢氣地道：「有必要知道老夫是誰嗎？死人知道那麼多事情幹嘛？」
黎叔皺眉道：「陳縣原來的駐軍只有一千，如果是魔門進攻的話，只需兩百劍手便能將其攻下。但是陳縣位置既然如此重要，西門無敵絕不會只派兩百人把守。若是守陳縣的魔門高手超過三千，咱們就不容易將其奪回來了。」
三少回過頭，只見跟在他身後的七十二地煞，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來一個，那多出來的一個，穿著一身與七十二地煞一模一樣的黑色勁裝，騎在馬上晃蕩著，正衝著他微笑。
隨著三少的命令，那本來跟在七十二地煞後面的五千騎兵井然有序地開始向兩旁散去，讓出中間的通道，後面的五千步兵保持陣形小跑上前。
三少搖頭道：「方圓五十丈內，除我們之外，再無半點人氣。魔門高手再厲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隱藏形跡，我想除了一個西門無敵，再無人可以辦到。更何況，你們仔細看看地上的屍體。」
喬偉一臉悲憤地說著，末了加了一句：「其實我想告訴三少的，就是我把清姑娘也給帶來了。」
砰！一聲巨響響起，三少等人的座騎幾乎在同一時間粉身碎骨，爆成六團血漿。而三少等人卻因早有準備，在老者揮動鍾錘的一剎騰空躍起，脫離馬背，才逃過一劫。
三少冷笑道：「本少爺龍吟在手，就算單騎闖關，也能將其拿下！」
其餘人等也都紛紛點頭，滿臉的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