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思考

這種心理在無時無刻的被放大著，張饊知道他得了某種心理疾病，甚至為此在基地內找過心理醫生，也吃了一些心理藥物，但是都沒有用，他這種心理依然還在持續的增長中，若不是他的堅毅堅持著，恐怕已經要哭著喊著回到明月之都了吧。

平均溫度低於零下兩百二十度，最低可以達到零下兩百五十度左右，已經快要接近絕對零度的範疇，真空，無大氣，任何丁點的無防護暴露宇宙里，都可能在瞬間造成致命傷害，而且因為路途的原因，這裏離明月之都的距離，是大得足以讓人絕望的，一旦失去了宇宙戰艦什麼的，留在這裏的人員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還有大半年，我只要再堅持大半年就好，這樣的孤獨，我已經真的快受不下去了……」

張饊看著窗外那荒涼的漆黑，一塊一塊大小不一的小行星飄浮其中，偶爾的碰撞會導致更小的碎片產生，這裏……就是恆星系的邊緣地段，是沒有形成巨大行星的所有物質碎片的匯聚處，也是各種彗星的形成地點，這裏……是生命的禁區。

當張饊蘇醒時，已經是近一個星期之後了，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病床上，而在他旁邊正站著幾名基地的高層指揮官，與此同時，還有兩名他不認識的軍官，不，他認識其中一人，這是曾經在電視上報道過的，是一名星際戰士。

是的，在這裏工作，最讓張饊感覺到壓抑的就是那份孤單了，人類在整個宇宙中渺小，無助，寂寞，難以形容的孤獨感，本來在明月之都或者希望號上也可以看到整個宇宙，但是那時身邊有那麼多的人類存在，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的朋友，許多許多人都在身邊，那時的他根本感覺不到這種孤單，但是在這裏，這份感覺卻被無限的擴大化了，讓他根本沒有了別的念頭。

「……是的，我們已經經過了測試，完全符合所有的數據，……」

張饊正說出這番話，正打算聯繫智能機器人的工程師，甚至防禦軍士兵處理這事時，忽然間他覺得腦袋說不出的沉重，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腦袋上一樣，而且他覺得自己渾身發燙，渾身無力，還沒等他想明白什麼，就已經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但是出乎張饊預料的是，這具智能機器人卻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停機，而是眼光閃爍個不停，直到這時，張饊終於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事，這台智能機器人出現了智能突破，也就是大學書本上所謂的智能機器人獨立事件，這種事件是非常恐怖的，一開始根本看不出來，當發現時，很可能人工智慧已經掌握了文明的大部分機能，那時……就是該文明滅絕的時候！

「一個……沒有同類……孤獨……」

說話間，智能機器人忽然將張饊身上的工具都給取了下來，接著又在這間物資庫房裡尋找了起來，它找來了許多東西，包括了信號放大器，各種金屬線路，小型電池器，等等東西，接著……它居然在那裡作業起來，將這些東西製作了雙目起來，漸漸的，它的作業已經到了尾聲……

不過，因為這裏的環境等等惡劣的情況，當初建設好這處基地時，因為意外導致了三名防禦軍士兵的犧牲，其中一名甚至連屍體都沒找回來，而因為這種情況的發生，王光正受到了軍事法律委員會的質疑，所以他所預想的以防禦軍任勞任怨的完成這一切的構思，直接就宣告了破產。

想回去，想回到明月之都，想回到大家的身邊！

張饊就是這第一批人員中的工程學徒，在抽調人員時，他選擇了自己報名，事實上並非他多麼認愛人類，多麼認可這第一防禦線的重要程度，僅僅只因為，在這裏建設時間超過一年的工程學徒，將會直接升格為工程助理身份，雖然還不是工程師，但是離工程師也僅僅只有一線之隔，而與工程學徒的待遇相比，更是天差地別，要知道……張饊的家庭可是還欠著大量的房屋貸款，雖然是低息三十年付清，但是早一日付清都會早一日輕鬆，他可是想在女朋友大學畢業時就結婚的呢。

「孤獨……嗎？」

「……沒錯，這簡直是奇迹，不，或許比奇迹更難以形容，他已經覺醒成了新人類，唉，我早該想到的，無比的孤獨感，以及他暈倒前那一天來領取的發燒葯，當時他已經在發燒了，我們卻大意了……」

話音聲中，張饊再度陷入到了沉睡里，而從他蘇醒到沉睡，他始終沒有說出那具智能機器人的異常……

正因為如此，第一防衛線的建設計劃一直拖延到了現在，人類歷24下半年了，這才開始了實行，而第一批的建設人員就是防禦軍部隊，用王光正的說法是，防禦軍是一隻繼承了人類不怕犧牲，不怕困難的優良歷史的部隊，越是困難的情況下，防禦軍越是要迎難而上，而第一防衛線的第一期工程，正是防禦軍使用智能機器人建造的第一處總部與要塞。

張饊這樣自言自語的告訴自己，他說著這話時，身邊正站著一具智能機器人，這是他的工作副手，協助他完成一些大體力活，而此刻張饊所沒有發現的是，當他說出上面那番話時，這具智能機器人的眼光束似乎略微閃爍了一下，那代表著智能機器人正在計算或者說思考些什麼。

事實上，他已經有些忘記了，這隻防禦軍可不是地球時代的某軍啊，混雜了大量的西方軍人的一隻部隊，帶有大量西方現代軍隊的思想，比如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個人權力的思想，事實上，在目前的人類政府中，僅次於科學家們的社會福利待遇人群，壓根不是所謂的政府官員或者議會成員，而是軍人，各種社會福利簡直是覆蓋到了肉體，這話雖然粗糙，但是道理卻是這個，王光正居然想要用軍人來當工人？他只是被質疑與停止計劃，已經是他長久以來功績的認可了，還想繼續這個計劃？門都沒有！

張饊似乎已經忘記了他正在和一具智能機器人說話，而是繼續自言自語道：「孤獨的含意很多，但是最基本的意思，就是指全宇宙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沒有了朋友，沒有了親人，沒有了自己的同類，全宇宙只剩下了自己存在下去，這樣的孤獨……還不如徹底毀滅了更好。」

這是一處座落於小行星地帶中，最大的一顆小行星上的總部基地，這顆小行星略約有七十分之一明月星大小，在這處小行星地帶里已經算是最大號的那一類，而總部正是建立在這顆小行星內部的……這裏自然不可能採用與明月之都類似的敞開式建築，一是工程太大，二是太沒有安全性，相比之下，這種在其內部建立起來的基地，反倒可以利用這顆小行星本身的防禦能力。

「孤獨……是什麼意思？」智能機器人的眼光又閃爍了起來，接著又問道。

正因為如此，他來到了這裏。

智能機器人並沒有什麼舉動，也沒有攻擊張饊，而是雙目不停的閃爍，似乎在計算和思考著什麼，那種狀態持續了好久，終於，它雙目猛的一亮，接著發出了聲音道：「孤獨，沒有同類，不如毀滅……不想毀滅，所以要找到同類，找到同類……」

「啊……我要……」

智能機器人的眼光閃爍不停，到後來眼光閃爍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急促，直到這時張饊似乎也回過神來，他看向了機器人說道：「停機！你陷入邏輯思維程序混亂了！我命令你立刻停機！」

這時，那名星際戰士似乎發現了張饊的蘇醒，他立刻走近前來道：「你現在精神很虛弱，還不到蘇醒時，再睡會，我們會給你注射無負作用的鎮定劑，還有，恭喜……你已經成為了新人類，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這三個字，是通過電腦合成音發出來的，張饊詫異的看向了這具智能機器人，事實上，智能機器人具備基礎人工智慧，是可以與人類交流的，也製造了對話系統，所以這具智能機器人開口說話的事實，並沒有讓張饊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是啊，很孤獨呢。」張饊憂鬱的看向了窗外，他繼續說道：「以前看書本上說，我們的祖輩在離開母星時，面臨著宇宙中第一個考驗，那就是無邊無際的孤獨感，那種生命在宇宙中極度的渺小，彷彿一粒塵埃一樣，當時我還不覺得，但是當我看到了這裏的情景后，終於是徹底明白那份孤獨感到底是什麼了，甚至比書本上所寫的還要讓人難過，這份孤獨……」

正因為如此，為了避免王光正繼續拿軍人當工人用，人類政府直接撥下了一大筆資金款項，以用於第一防禦線的建設計劃，大量物資，集合起來的大量運輸艦船，以及精心挑選的工程師與工程學徒等等，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了新太陽系的邊緣，投入到了第一防禦線的建設之中。

本來張饊以為他可以很輕鬆面對這一切，畢竟科技那麼發達，這裏雖然條件艱苦，但是卻基本沒有了生命危險，只要堅持一年時間，那麼等待他的就是前途無量，但是只有真正到了這裏，才能夠明白那種危險，寂寞，孤獨，簡直難以想象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