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八王出，太平必亂

燕王秦日綱和遼王胡以晃聞言互相瞧了一眼，他們倆素來和北王交厚，知道楊秀清此舉是在逼韋昌輝站隊。如果韋昌輝服從楊秀清，他帶來的10萬兵就做定炮灰了，若不聽話，等楊秀清打完山東，第一個要收拾的怕就是韋昌輝了！

「既然左相也擔心楊秀清鋌而走險，那孤王就親征朝鮮，去和奕欣會獵一番！孤王倒要看看，楊秀清能玩出什麼高招兒來。」朱濟世的臉上笑意更濃，遠征朝鮮的大話倒是早就當著清使瓜爾佳·元寶的面說出去了，不過那時並沒有當真，現在卻是時候「實現」這個諾言了。

被楊秀清從山東前線召回的曾天養忽然報告了最新收到的消息，楊秀清呆了一下，接著驟然從御座上立起。

「既然太平天國有內訌的苗頭，咱們不如儘快向朝鮮和滿洲用兵，好讓太平天國的兩個王放心內鬥。」

楊輔清的話極為露骨，屋子裡面除了同為東殿嫡繫心腹的李開芳、林啟容、李秀成之外的四個王，都不由得吸口涼氣。

新任的外交部尚書吳春秋也是才從日本回來，現在說起太平天國事務也頭頭是道，還真不愧是大明的「內交專家」。不過這一回，他負責的修改《明日和約》的談判也進行的極為順利。其實朱濟世和德川幕府的關係目前還是蜜月期——朱大天子是全心全意幫助德川家維持鎖國局面，德川家慶如何不知道？所以對朱明方面提出雇傭日本家臣對抗西夷的要求，也大開方便之門。反正日本國內的武士泛濫，那種心懷天下，身無分文的志士滿日本都是的，與其讓他們在國內生事倒幕，不如去「出國攘夷」。

北京，圓明園，西洋樓內。

「今日山東前線有消息傳回，說是林妖頭好像得了重病，不能理事，大概快要死了……」

他滿臉興奮，捏著拳頭用力一揮。

副總參謀長鍾子良沉聲說著，他是最早一批投降朱明的「大清官」，一直就在總參謀部當副長，其實就是個高級傳令兵，近代化戰爭怎麼打，他是不大知道的。不過權力鬥爭是怎麼回事，他又如何不明白？

將三所湘湖書院大大褒揚了一番后，話題就轉到了北方，跟以往主要談及攻略北清不同，此時殿中的話題集中到了太平天國上面。

八個剛剛被洪秀全封了王的太平天國將領，全都跪在東王楊秀清腳下，大聲表著忠心。這個話，可不全是虛言。太平天國能有今日，東王楊秀清的功勞是主要的，而且楊秀清還有「上帝附身」的特權，憑著這兩點，他才是太平天國真正意義上的最高領袖——雖然在後世歷史書上，都認為洪秀全才是太平天國運動早期的領袖，然而這種觀點並沒有考慮到太平天國神權高於政權的特點。楊秀清所代表的是太平天國的最高神權，自然是太平天國的最高領袖，而洪秀全的天王，只是相當於後世共產主義國家不兼任總書記的國家元首，並不是真正的一把手。

楊秀清接著又是一道命令：「再傳諭北王，令其領兵10萬到泰山腳下與本王會師，本王要先取泰山，后平曲阜！」

楊秀清皺著眉頭緩緩而道，這段時間，他的軍務、政務繁忙得要死，根本沒有功夫去算計洛陽城裡面的天王，沒想到洪秀全卻在這個時候將了他一軍。

「王上，楊秀清此人也是世之梟雄，即使要和洪秀全內鬥，也會有針對咱們的安排。所以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是要小心謹慎，嚴防北方有變。」

從洛陽回來的李鴻章已經得到了朝鮮監國，吉林巡撫兼提督的任命，很快就要指揮著由兩萬淮勇和一部分明軍混編擴充成的第十軍（軍長張嘉祥）開赴朝鮮了。不過這會兒說起太平天國來卻格外起勁，還大胆預測太平軍內亂將至。

「一次封了八個王，都是楊秀清的部下，這洪秀全和楊秀清之爭怕是很快就要擺到檯面上了……」

「南京方面有消息傳出，說朱濟世預備遠征朝鮮，看來是想借道朝鮮直取盛京，端了滿清的老巢，咱們有的是時間整理內部。」

左宗棠也捋著鬍子，眉目間露出凝重的表情。局面越是對朱明有利，就越要留神楊秀清這個梟雄鋌而走險。洪楊內訌對太平天國的傷害恐怕更多是精神上的，天國的信仰是建立在楊上帝和洪教主、蕭耶穌這些人的神格上，現在「耶穌」已經戰死，上帝再和他的二兒子互相攻殺，這拜上帝會的信仰可不是打一點半點的折扣啊。要是沒有了信仰，太平軍還憑什麼和明軍對打？

……

「這洪秀全以西征的名義向咱們買槍購炮，其真實目的原來就是為了內訌啊，只要他們兩王相殘，這中原百姓還不南望王師？」

「真是上帝保佑，上帝果然在助我……真是太好了！」

應天府紫禁城，文化殿。在這座剛剛修成的宮殿當中，朱濟世召集內閣、大元帥府、大學士府、大理寺、監察院、鴻儒院所屬群臣，開起了大朝會。群臣行鞠躬禮后，朱大天子微笑揮手，開口也不提政務，而是談起了長沙城南，衡陽石鼓還有長沙嶽麓書院的事情。這三家由湘湖派自辦的書院，都是走「中學為本，西學為用」的路子，實際上就中西合璧，中學為主。其中西學內容，同濟世書院差不多，也就相當於西式中學的水平。不過這已經讓朱濟世非常滿意了，畢竟這三所書院，是大明民間自辦的「中西合璧」式書院。這說明，一部分比較開明的士大夫，已經開始主動接受西學了。

軍師羅澤南倒不如其他人那麼有信心，這段時間，朱明在和楊秀清鬥智的過程中吃了不少虧。朱濟世卻雙眉舒展，摸著鬍子長笑，這楊秀清會全大局，洪秀全可不管那麼多，哪怕把太平天國的台拆了，他也要保住自己的權位。

「東王殿下，不管天王封我等做什麼，我等都誓死追隨東王殿下！」

「王上，臣以為軍師言之有理，楊秀清所謀者甚大，我朝不得不嚴加提防。」

「天王真是……太不顧全大局了，他難道不知道天下大勢還遠未明朗？清妖固然勢衰，但是朱明卻是越養越大了，咱們內部要是再出點問題，好不容易開創的局面還要不要了？」

可是萬一韋昌輝公開倒下天王，這可如何是好？

而朱明方面，也的確需要武藝精熟，意志堅強的精銳兵用於將來的北國征戰。因為喀爾喀蒙古和西伯利亞的作戰很難使用人數眾多的大部隊。那樣的話，漫長而缺乏保護的後勤線就足夠拖垮明軍了。所以只能投入小股精銳部隊與敵周旋，日本武士顯然是極為合適的選擇。

「朱濟世要遠征朝鮮，林則徐又快病死了，山東必為我所有！傳令下去，本王要親提大兵三十萬，往攻山東！」

楊秀清大手一揮，下達了大軍出征的命令。大兵三十萬當然也是沒有的，這是號稱。楊秀清的兵力雖強，但是用兵的地方也多。同北清雖然達成議和，但是長城沿線都還是要派兵把守。進攻山西的作戰也已經開始了，由李秀成督率八個軍（其中半個軍是老兄弟）自井陘關入晉，直取太原。另外河南、山東方面已經投入了大軍，北京城老巢也要留兵把守。現在楊秀清手頭可用的機動兵力頂多就是18萬，不過其中的老兄弟卻有6萬之多，戰鬥力著實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