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奕詝皈依

而且之前一度向他效忠的柴達木蒙古和套西蒙古，在聽說他們的蒙古同胞在木蘭圍場召開庫里台大會，選出了一個有100萬大軍還干翻了大清朝的騰格里大汗之後，就不再理睬奕詝這條喪家之犬了。

昆崙山北麓的荒原上，一列看不到首尾的軍隊正在凜冽的風雪中艱難地跋涉著。風起之前點然的火把此時早已被風吹滅，軍士們只能裹著單薄的棉衣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時有人滑倒在雪地當中，再也沒有起來。

就在半個月前，他安排在河西走廊的探子給他帶來了驚人的消息，他曾經的對手，也是他的六弟奕欣，已經在去年年底前被明軍俘獲斬首了！買賣城中的三萬八旗子弟兵全軍覆沒，統統被明軍斬盡殺絕（這是誤傳）。不過比弟弟的死更讓他心寒的是，盤踞河西和哈密的太平軍得到了天兵天將洋兄弟的幫助——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河西，據說洪秀全在天上的爹給他派來了1000名托生洋人的天兵天將。個個都有兩丈高一丈寬，而且刀槍不入，拳頭比臉盆還大，力氣比耗牛還強，隨隨便便就能一個打一千個……

「入教……」奕詝皺眉，這事兒那個什麼大毛拉已經在信裏面和他說過了，要他加入組織，還說只要加入了組織，全世界教民就都會來支援他的。

「沒錯，現在咱們還是得學劉皇叔，太平天國勝了咱們就乘機西去取浩罕為家，臣研究過浩罕的地形，就和咱們大清的四川差不多。天府之國而且易守難攻，四周都是山，只有西面一個入口……」

特里戈修士扶了一下眼鏡，有些擔心地道，「沙俄在中亞的總兵力不會超過20000，否則三汗國早就不存在了。而且俄國人在中亞的政策是挑動一個民族去打另一個民族，以保存俄羅斯的實力。我估計他們一開始不會出兵，而是會挑動三汗國以聖戰的名義東征，而三汗國都不是大國，能派到新疆的兵力應該不超過30000人。新疆的和卓、伯克們最多能動員出相等的兵力，不過這種封建主動員出來的民兵應該沒有什麼戰鬥力。最後就是西清的參与，可能有50000人吧。」

在哈密的城牆上，威爾·海明和特里戈修士並排站在，手扶著城牆垛口，仔細看著下面一排排，一隊隊的太平軍在操演戰陣。他們倆都是從軍多年的主，算得上是行家，這些日子又在抓太平軍的訓練，早就把這支「東方十字軍」的強弱給摸清楚了。

「但是補給很成問題！」特里戈道。「二十萬軍隊，八十萬家屬平民，需要的補給是個天文數字！太平天國必須要速戰速決……洪秀全在哈密拖延了那麼久是個極大的失策。」

「皇上，東正教、西正教的以後有的是機會去相信，可是現在不能信……要不然到了迪化，咱們就要被孤立了。」祁寯藻低聲道，「皇上，咱們現在就好比是赤壁大戰前的劉皇叔，據了新疆的那些毛拉、和卓、伯克就好比是孫權、周瑜。」

所以奕詝顧不得天氣還沒有轉暖，便急忙下令出兵迪化。可誰知道會在半道遇上這場該死的風雪，這恐怕不是什麼吉兆吧！

聽了奕詝的心裡話，祁寯藻微微笑了笑，忽然就是一陣咳嗽，老人家的身體看來已經不大好了。

現在青海草原上的蒙古人，人人都在高唱「我們是騰格里汗的彎刀，我們是騰格里汗鷹犬」。沒有發兵攻擊奕詝的人馬已經很給面子了。

「太平天國是曹操？」奕詝眉頭皺皺，天國是曹操，那朱濟世算什麼？

「祁師傅，外面風大，您老還是上車吧。」

「三萬加三萬加五萬就是十一萬，太平天國有二十萬軍隊，基本實現了西化，還有基本的西式訓練和西方軍官指揮。不可能打敗仗的！」威爾·海明的話倒是信心滿滿，不過他的眉頭卻微微皺著。

「朕知道了。」奕詝輕輕點了下頭，低聲道，「等朕到了迪化，一見到阿里姆庫里大毛拉就提出入教！不僅朕要入教，朕的十萬大軍（號稱）人人都要入教！」

浩罕汗國的核心地盤就是費爾干納盆地，西面的苦盞城把著入口，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不為過。

這個鬼話奕詝當然是不相信的，他又不是沒有見過洋人。不過他還是在得到這個消息后立即下令他的主力部隊離開葉兒羌城向北邊的迪化進發。由於太平軍的西進，奕詝也不敢在青海久留，去年夏天就放棄了西寧（那裡現在被柴達木蒙古控制），也不敢和柴達木蒙古一起行動，只帶著自己的8萬八旗軍民（其實也不都是旗人，還包括不少忠於滿清的漢人和回民），通過柴達木盆地進入新疆，一路跑到了葉兒羌城——這裡是滿清在新疆最後的據點，從哈密、迪化、伊犁、喀什等地退出來的一部分八旗兵和綠營兵（還有一部分早就和奕詝匯合了）還有官兵家屬，現在都集中在葉兒羌城以及附近的綠洲。奕詝和他們會師之後，總共還有不到十三萬人，其中帶甲之士只剩下五萬四千。

一個微弱的聲音穿透風雪到了奕詝的耳朵裏面，奕詝回頭一看，原來是祁寯藻在兩個家人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一瘸一拐到了他身後。奕詝幹嘛摘下羊皮兒套，在侍衛的幫助下，從馬上翻身下來。

不過奕詝覺得他們的組織不怎麼強大，而且組織的最高領袖不就是土耳其帝國蘇丹，哈里發就是蘇丹兼任的。這個蘇丹現在好像是朱濟世的鐵杆盟友，正一塊兒打毛子呢。他要是加入了，算是哪頭的？真要入個組織，也該入俄國的東正教啊，那才是粗腿。

本來，奕詝是怎麼也不捨得把自己手中最後的本錢拿出去拼的。所以在接到浩罕汗國攝政大毛拉阿里姆庫里邀請他帶領八旗兵去迪化會師，共討太平天國的親筆信後置之不理。還想在葉兒羌城坐觀成敗，但是太平天國抱上洋人粗腿的消息卻讓他十分不安。他是不大相信朱濟世會真心援助太平天國的，所以也不認為太平天國有橫掃中亞三汗國的實力——他們的宗教和三汗國水火不容，沒準會在新疆拼個兩敗俱傷。到時候，西清說不定真能撿個便宜當西遼了。可現在，太平天國很可能得到了英法的強援。

「皇上，老臣有話要說。」祁寯藻壓低了聲音，湊到奕詝耳邊，「老臣這些日子同和卓（聖裔）家的使臣還有葉兒羌城附近的幾個伯克，還有阿里姆庫里大毛拉派來的信使反覆交往過了。老臣發現，這些人的心思多比較單純，沒有我們中原漢人那麼多心眼，辨別是非的能力不強，對宗教大多非常痴迷，而對異教徒則非常反感……皇上如果要博取他們的信任，讓他們為皇上所用，最好還是入他們的教。」

那車是奕詝讓給祁寯藻的，祁寯藻的車子在半道壞掉了，一個車軲轆沒來由折了——也夠不祥的！

這很可能是今冬最後一場風雪，卻凜冽的出人意料。愛新覺羅·奕詝握著馬鞭，心底的寒意卻比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雪更甚。

「祁師傅，朕覺得東正教比較好……」

哈密城外的空地上，還整齊的腳步激起漫天塵土。一隊隊頭包紅布的天國兵士正排出各種隊形，在軍官的客家口音的口令聲中，扛著上了刺刀的滑膛槍走來走去，不斷變換著隊形。

……

「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