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之卷
第225章 夏初
「嗯，怎麼了？」白朔轉過頭看向換衣間的方向。
陳靜默有些羞惱的低聲叫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旦解開心中對於自己的束縛，可能自己會變成就連自己都感覺到可怕的野獸。
感覺和靜默的差不多呢……
房間裡衣料摩擦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之後，奧托莉亞說道：「我知道了。」
他無法幫助這裏的所有人，但是衷心的希望這位願意跟他聊天，安慰他的女士能夠遠離這些災難。
她努力的鼓起勇氣，有些磕碰的問道。
※※※
「請讓我做您的御主吧！」
白朔感嘆著，掏出鑰匙打開紅州宴歲館的後門：「靜默真是會折騰人。」
這就是……改變的機會么？
和自己相互扶持堅持下來的新人，花火已經徹底的變成了他所無法認同的樣子；可是他無力去改變，就連保證自己能夠生存下來，保證自己沒有化為和他們一樣的怪物，已經讓他費盡了心力。
「嗯？」
看著陳靜默的有些倔強的眼神，白朔嘆了口氣，抓著她想要掙扎的手說道：「以後不會這樣了，不準鬧彆扭，否則我生氣了。」
但是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如同和長輩聊天一樣的溫暖感覺了。
胸腔中劇烈跳動的心臟讓他幾乎快要失去所有的力氣，最後的勇氣支撐著他沒有在王者的威嚴之下匍匐在地。
在有些泛黃的陽光中，陳靜默白皙的脖頸散發著誘人的光，在白朔肆無忌憚的目光之下，迅速的泛起了一絲誘人的緋紅。
這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穿過旁邊的后廚之後
一旦習慣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性命都微不足道的感覺，自己還是自己么？為了強大踏著所有人屍骨前進的方法，真的是正確的么？
曾經說出這種真摯話語的花火，早已經墮落成想要將一切粉碎后都吞到肚子里的野獸了。
守序者並非是養殖新人的隊伍，相反，如果不是因為團戰的話，他們會向新人提供最好的裝備和幫助，甚至可以借貸獎勵點給新人作為強化。
下午四點多鍾的陽光似乎已經開始向下傾斜了，逆著光的奧托莉亞看到白朔無奈和同情的表情，然後手腕被作為她的隊長的男人突然抓住。
「多謝您放下工作陪我浪費了這麼長時間，打擾了。」
原本白朔還有些不好意思，準備離開一下，可是突然聽到了換衣間里傳來了奧托莉亞的聲音。
並沒有領陳靜默的好心，夏初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錢包，將餐費放在桌子上。
最後他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最近天氣不錯，考慮一下出去旅行吧，冬木鎮這裏的污染越來越嚴重了。」
金錢對於輪迴士唾手可得，權勢對於輪迴士毫無意義，力量這種東西在主神空間里只要有獎勵點也不會是問題。
彷彿冥冥之中有神靈在聆聽，在紛亂的人群之中，夏初恍惚的眼睛被一個金色的身影所吸引。
如果，一切保持原本的軌
「手……」她看著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抓著我我沒法進去換衣服。」
就算是凌柯在吉爾伽美什的齊射之中也只能狼狽逃竄，夏初明白自己只有一瞬間的機會來迎接自己的死亡。
「是啊，我覺得你還是穿得嚴肅一點比較好看的來著。而且你臉皮也蠻薄的啊，要努力學會反抗啊，別讓靜默老是欺負你。」
在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里，他已經收穫了足夠多的珍貴東西。
赤紅色的光芒從虛空中湧現而出，華美到讓人無法去仰視的寶具緩緩浮現出傲人的身姿，對準了夏初的頭顱。
到時候，這些好不容易觸及到的溫暖都會被自己親手粉碎。
夏初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跑出了紅州宴歲館。
「誒？在偷懶啊。」白朔走到了陳靜默的旁邊，看著剛才的那個少年離開的方向：「居然翹班跟人聊天啊。」
就像是殘酷的生物圈，飼養新人作為自己的食物，強大的人從食物中脫穎而出成為獵食者之一，軟弱的人將徹底分身碎骨，就連最後一絲渣滓都不會浪費的被吞進所有人的肚子里。
在他早已經絕望的心中最後一次祈禱著，不管什麼東西，神靈也好，魔鬼也好，他不需要拯救那種奢侈的東西，他只想要一個機會，能夠讓自己改變這一切的機會。
夏初的心中出現了大胆而瘋狂的計劃，悄悄的尾隨吉爾伽美什的背後，緩緩的拉近了距離
就像是他所料的那樣，花火死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陳靜默看到自己身旁的白朔，剛想說點什麼，可是氣鼓鼓的扭過了頭，不說話了。
他一邊心中胡思亂想，一邊抬起頭一臉鄭重的看著天空之上的有些泛黃的雲，忽然感覺，自己似乎越來越奇怪的啊！果然輪迴世界是會改變人的么……不過這種改變，似乎不壞……
「那就去死好了。」
心裏有鬼的白朔急匆匆的離開了原地，走到了前廳。
在自己心神最為慌亂的時候，能夠有一個人願意請自己吃午飯，並且扔下工作，耐心的傾聽自己心中的恐懼、慌亂和不安，最後用雖然很常見，但是並不單薄和蒼白的話來安慰自己。
※※※
她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就任由著他將自己拖到紅州宴歲館的後門處。
「好了，我認錯，對不起。」白朔繞到了正面，半蹲著抓住她的手。
賢者之石的補給，從人身上汲取魔力的秘術，從哀嚎的亡魂中壓榨力量和情報的方法，都擺在過他的眼前，可是他卻不敢去用。
「隊長，你還在么？」
「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會改變的，如果你不敢的話，就交給我來吧！你可是我的朋友啊！」
「隊長，我們，去哪？」
他心中已經消磨殆盡的勇氣重新萌發，只是現在要回到『守序者』小隊的駐地么？
「抱歉，沒注意。」白朔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手，背在後面；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兩根手指捻了捻，似乎柔軟的觸感還殘留在上面一
最後的關頭，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脊樑不至於彎下去，用盡所有的力量發出充滿祈求和希望的吶喊：
陳靜默的視線軟化了下來，扭過頭嘟噥：「生氣就生氣，你有本事咬我。」
白朔轉過頭看著奧托莉亞，腳步不停：「去換衣間。」
「還生氣？」白朔用手肘撐在陳靜默椅子的靠背上，從後面認真的觀察著這個散發著包容和溫和氣質的少女。
奧托莉亞低著的頭點了點，金色的髮絲飄揚，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到最後有些尷尬的說道：「隊長……」
夏初走在街上，轉過頭去看著背後漸漸消失在鋼鐵森林里的中華料理店。
他真的不想再回到那種冷漠的氣氛去了，在那裡，所有人都用猩紅的眼神去看這個世界。
「先把這身衣服換掉吧。雖然很好看，但是真不適合你啊……」
「遵命，靜默大人……」
當他走進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他中午拉進來的那個年輕人一臉輕鬆的從座位上站起來，點頭對著陳靜默致謝。
「說實話……」白朔的認真的說道：「我想歪了。」
這已經是最大的收穫了。
這樣的死亡，對於那個曾經將自己從懸崖上挽救回來的同伴來說，是最好的歸宿吧？
憑著自己的聽覺，白朔差不多就已經做到了和偷窺一樣的效果。可惜他最後的一點自覺讓他沒堅持到奧托莉亞把衣服脫完。
威嚴到讓人不敢接近，美麗到讓人吃驚的女人，或者說女王——吉爾伽美什帶著俯瞰螻蟻的蔑視笑容走在了街上；在屬於魔術的神秘之下，卻無人能
她的指尖突然蹦出了一絲繚繞著絲絲電光的水汽，來自靈魂波長之中的電光附著在被陳靜默操縱的水汽中，雖然微弱，但是卻盡數打在了白朔的臉上，讓他聽到啪的一聲輕響。
「切……」
終於在空無一人的小巷之中，最古之王用不屑的眼神看著背後毫不掩飾自己行蹤的尾隨者，露出了充滿暴虐的笑容：「雜種，做好承受王者憤怒的準備了么？」
「那個，女僕裝，真的很不適合我么？」
在擁擠的人潮中，夏初茫然的走動著，昨夜血腥的回憶再次湧起，讓他噁心的想吐——不僅僅是因為凌柯的摸樣，還有因為後來，自己在力量面前所表現出來的醜陋摸樣。
白朔惡作劇的吹了一口氣上去，然後感覺到陳靜默羞澀的顫動更加明顯了。
然後她就不再說話了。
閉上眼睛，夏初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隊友們，一天一天的變成了越來越恐怖的怪物。
擁有資格的人在挑戰中生存下來，不夠資格的人死在凌柯的手裡，就連最後的殘餘變成了那一具『藝術品』的養料。
只要你還有用，那麼守序者將是你最好的夥伴和後盾。
低著頭的奧托莉亞走進門后之後，半響裏面傳來了有些瑣碎的意料摩擦聲。按道理說一般這個時候陳靜默會把白朔趕得遠遠的，不過現在陳靜默正在前廳手忙腳亂的在算賬和指揮侍應生幹活，根本顧不上這裏。
對於輪迴士來說，金錢算不了什麼東西。好不容易碰到肯花這麼長時間跟自己聊天的好人，那麼就不能給他們再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