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之卷
第335章 傳頌之物
驚恐的呼聲還有差異的聲響從十三科的陣列中傳來。
白朔怒吼著，在肩頭綻裂一道凄厲的傷痕。
白朔努力睜開被鮮血模糊的眼睛，徹底的看清楚亞歷山大手中的東西。他終於等到那個東西的出現了。
不需要命令，沉默的狂信徒們在寂靜中端起了手中的槍，瞄準白朔的身影。
安德魯森在骨骼碎裂的響聲中吐出鮮血，可是臉上卻帶著神聖而猙獰的笑容，吟誦聲未曾斷絕：「只要時機到來，吾等將三十銀幣投向神所，以草繩上弔。則吾等得以結為徒黨……」
勝負已分，這一場戰鬥，白朔贏了。
他在期待著這一場戰爭的結果，任何人都不能打擾這一場戰鬥的過程，直到結果出現。」
海因克魯看著不斷逼近的怪物們，與眾多同僚一起舉起了手中的槍械。
在撕裂的聲音中，銃劍碎裂，然而新的銃劍卻從他的腰間拔出，直刺白朔的喉結！
以燃燒的靈魂突破人類的極限，亞歷山大·安德魯森已經以人類之身觸碰到極限之外的領域！
三秒鐘之後，他的血液循環將被這一股超出限制使用的力量所摧毀，甚至神經叢都可能會循環的偉力燒掉。但是，至少他再次獲得了奔跑的力量！
回應的呼聲響徹夜空：「我們是以斯加略（背叛者）、以斯加略的猶大！」
她最後一次為自己點上煙，深吸了一口氣，代替以往的安德魯森，發出嘶吼：「吾等自問汝等為何物？」
「真是……傻子啊……
安德魯森，這一次，請你欣賞你教給我們的，狂信徒的手段吧！
怪異的呼嘯忽然出現在他們的耳中，彷彿無數痛苦的人在低語呢喃。滔天的血色幕布忽然從他們的面前升起，在扭動的猩紅和死寂的黑色閃過之後，沉默的亡者陣列阻擋在他們的前方。
※※※
而現在，卻出現在安德魯森的手中。
塵封的循環重新運轉，鼓脹的力量將血液從他渾身的傷口中擠壓出來。
端詳著那一枚長釘，亞歷山大露出釋然的笑容：「吾等只是神的工具而已，原本就不應有自己的慾望。」
那是奇迹的殘香……
而他也終於找到最後的敵人了。
「伊萊娜的聖釘。」
那種難過和自豪的表情融合在一起，卻依然堅定如鐵石。
手臂被撕碎也好，小腹被洞穿也好，雙腿被銃劍穿刺也好，都無所謂了。
血液飛濺、嘶啞的咆哮聲被截斷了，最後的拚死相搏已經開始了。
「以人類的身份來搏殺邪魔和怪物……」他看著場中吶喊咆哮著互相殺戮的二人，期待的呢喃：「來吧！不論是誰都好！殺死敵人！突破包圍！站立到我的面前來吧！」
這個時候，只需要一發子彈，就可以打破脆弱的平衡，終結白朔的性命。
於是人群不再驚恐，無數人齊聲讚頌，向怪物叩動扳機。
血河在整個倫敦靜謐的流淌，無聲的吞噬著所有的生命。而所有的亡者都齊聚在一起，包圍在一片殘缺的廣場。
雙手的銃劍劈斬，他嘶啞的咆哮著：「……討盡逆主之人！」
既然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終結，那麼就算敵人是那位怪物之王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在不知不覺中，數量近乎無窮的吸血鬼們已經將武裝神父隊保衛，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向著他們獰笑，蹣跚前行。
上面銘刻著黑色的厚重字體：『第三科：馬太——特級聖遺物管理局。』
「你也想……」他握緊了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你也想變成如同我這樣可悲的怪物么！」
帶著沉重的短刀，安德魯森倒飛而出，倒在地上了。
屹立在整個倫敦最高處，那個龐大的黑影露出邪異的面容。
「住手，安德魯森！」
「……共赴地獄！」
血和肉在刀鋒和銃劍的劈斬之下飛散著，在白朔咆哮的聲音之中，黑色的刀鋒釘入了安德魯森肩膀，而雙拳重重的轟擊在他的心口。
他無懼的笑了起來，舉起了聖釘，猛然向著胸前刺下：「Aemn！」
「如果使用這個，能變成那樣的話，那就做吧。」
在廢墟之外，無數黑影在深夜之中若隱若現，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快了、快了……」他套著白色手套的手掌握緊，抽出銀白的巨大手槍。
白朔咬著牙從手臂凄厲的傷口中拔出銃劍的碎片，在劇痛中他甚至能夠聽到鐵片和骨骼摩擦的
一旦使用之後，就將徹底變成不死的怪物，擁有與巔峰狀態下的阿爾卡特一戰的力量，但是卻再無靈魂和心智而言，只剩下如同工具一般的軀殼。
這就是面前男人之所以如此強大的地方吧？
在怪物們的最中央，阿爾卡特的身後蠕動著猩紅的暗影，無數怪物一般的眼睛在濃稠的血色中睜開，貪婪的俯瞰著這個地獄一般的世界。
這種和怪物同歸於盡的決心，原本就應該在作出重返倫敦的決定時候就已經做好的吧？
「吾等唯仰奉一物，只是伏身，懇請主之慈愛。只是伏身……」他不顧斬向左手的短刀，猛然拉近與白朔的距離。
海因克魯咬著牙，喉嚨里發出無望的尖叫。
「還沒有結束……」白朔靠在殘存的斷垣上，嘶啞的吼著：「安德魯森，站起來啊。」
※※※
最後的瞬間，白朔鎖死安德魯森的右手，長釘于安德魯森的心口只差一線。
「我若是生為狂風那樣的天災就好了，如果我是一包炸藥就好了，如果我生來是一切的威脅就好了……」
這一次，他們再沒有安德魯森的帶領，需要自己去面對整個世界的黑暗和怪物了。
他的出現，只能說明，背叛皇立國教騎士團的沃爾特已經死去。
將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神靈，只為信仰，也只剩下信仰。
在場外的阿爾卡特已經無法保持自己的平靜，他滿是憤怒的看著自己認定為宿敵的男人：「你想要變
崩！
「與我殺戮吧，神之忠犬！」
不知何時，龐大的血色陰影從大地上升起，無數巨大的眼睛從血色的潮流之中睜開，充滿了狂亂而瘋狂的扭曲殺意。
在身體上覆蓋著黑色的盔甲，已經轉化為異類的騎士握著長矛，騎在眼睛猩紅的巨馬之上。
「自豪？還是……」白朔深吸了一口氣，短刀猛然劈下：「難過？」
他們曾經是馬拉基亞公國軍，往日的榮光早已經消散在歷史中，但是現在卻遵從主君的號召重新出現在這個地獄一般的人間。
安德魯森並沒有去回答他的話，眼神堅定，隨著風中低沉的呼喊而發出聲音：「吾等既為使徒亦非使徒！既為叛徒亦非叛徒！」
安德魯森神父就在數百米外，但是這段距離已經在怪物之王的阻攔下成為無法越過的溝壑。
一枚古樸而充滿危險力量的長釘落在他的手中。
「要用，那個東西么……」
幾乎無法壓抑來自內心的歡愉。他發出期待的笑聲：「快來吧，如同幾千年一樣，如同幾百年一樣，向我殺來吧！」
「安德魯森神父！」極遠處忽然傳來人的呼喚。
「胎藏界曼陀羅！」
穿越了戰火的倫敦，武裝神父隊終究是還沒有因為他的命令而捨棄安德魯森。
或許，這才是吸血鬼之王的真正形態吧？
他抽搐的手指握緊了地上的短刀，食指因為麻木的觸覺和
黑色的陣列在陰影之中急行，最前方的海因克魯已經看到那個正在搏殺的身影。
令人恐懼呀，安德魯森！
只為勝利！
它們之中，有的已經在漫長的歷史之中失去了蹤跡，有的已經分崩離析，只剩下最後的一樣被作為天主教所殘存的、為數不多的聖物之一，珍藏在梵蒂岡。
幾乎釘在大地上的安德魯森依然未曾死去，殘缺的手掌在衣襟之下艱難的摸索，終於抽出那個黑色的長匣。
嘶啞的聲音從刀劍的尖銳鳴叫之中傳入白朔的耳中，他聽見自己的敵人嘶啞的聲音。
不顧胸口斷裂的骨骼還有幾乎被斬碎的右手，安德魯森再一次舉起銃劍，發出堅定而嘶啞的頌聲：「……組隊布陣，願于地獄七百四十萬五千九百二十六隻惡鬼一戰！」
數不清的異類拱衛著最中央的王者，怪物之王阿爾卡特在那一道血色的陰影中露出期待的目光。
「無所謂。」安德魯森用盡最後的力量，捏碎手中的盒子。
「湊活湊活還能用，真不錯。」白朔活動了一下痛苦得開始痙攣的右手：「再來！」
耶穌的聖杯、基督的聖骸布、千人長的長槍、伊萊娜的聖釘……
安德魯森握緊了刀劍向前劈斬，可是聲音卻像是在哭泣和歡笑：「一群，大傻子啊！」
在血肉被穿透的聲音中，白朔的右臂被銃劍所洞穿，而他握緊的左手則毫無阻攔的重重轟擊在安德魯森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