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之卷
第493章 倖存者
不管收聽到這一條消息的倖存者究竟相不相信我所說的話，請你們最大限度的保全你們自己，然後……」
倖存者的人群一陣低響，所有人都擠在電視機前面，想要收到外面的最新訊息。
也包括迷霧的最深處，一群在超市中困守了十二個小時的慌亂市民。
「沒有。」老人思索了片刻，搖頭，停頓了一下之後，他忽然說道：「但是我覺得，我應該去相信這個承諾的。」
……
老人看著無人去守衛的門口，嘆息了一聲，拉住想要擠過去的溫斯還有兩個魁梧男人：「我們呆在這裏，反正能聽到。」
留下來，一起死么？
「活下去么……」他想起電視機里的那個聲音，露出嚮往的笑容：「真好呀。」
他們知道，當他們真正被那群怪物發現的時候，就是死亡來臨的時刻，到時候，甚至求死不能。
「那個該死的女人究竟在幹什麼……」溫斯咬著肉餅，煩躁的嘟噥著：「該死的，我越看她就越煩。」
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了，他們還是一群帥小伙，會禁閉室的牆壁上刻滿『及時行樂』的荒誕塗鴉，會在喝醉酒後玩裝著空包彈的『俄羅斯轉輪』，『死掉』的人得脫掉衣服去裸奔……
所有人都惶惶不安的等待死亡的來臨，低聲的哭泣著。
他在此之前，並不認識這個老人，從別人那裡聽說過他是當年有兩枚勳章的老兵；事實上，這位老人在災難之前表現的冷靜也令他非常佩服。
有一個硬東西塞進了他的手裡，是一把車鑰匙，老人最後看了他一眼，低聲的訣別：「衝出去，找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我來的時候剛加滿了油，便宜你了……」
他們曾經在濃霧中見到過如同形形色色的巨大昆蟲、蜘蛛、變異的巨鳥，甚至還有一條就連全貌都看不到的猙獰觸手。
被蟲子咬過的人都已經死了，死狀慘到他不願意去回憶，全身都爛掉了。
她停頓
「金剛鐸——肅！」
「或許你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組織，或許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我們將竭盡全力，將所有的倖存者拯救出來。
忽然間，有一頭渾身長滿膿皰的猙獰飛蟲撞在超市的玻璃上，裂紋蔓延，倖存的人群中掀起低聲的尖叫。
他已經成為了倖存者中隱約的首領。
「這是末日的懲罰……你們要相信主，審判日就要來臨了，所有人都要接受審判……」
老人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個寡婦女人，然後收回視線：「等一會我去收拾他，一看到她，就想起那群該死的印度佬。」
剩下的除了一把手槍之外，只有一把小口徑的步槍，偏偏都不是以火力見長的種類。
濃霧中掀起了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好像暴雨將至的壓抑感擴散開來，冷厲的殺意令蟲群掀起了怪異的尖叫。
老人幾乎憤怒的想要將槍管塞進他的嘴裏，可是最後卻無力的嘆息。
「到時候帶著你兒子快跑，鑽進車裡，往外開，別管別人……也別管我。」
為此，他們死了六個人，收穫的僅僅是兩瓶該死的感冒藥和抗生素。
於是，世界清凈了。
該死的……你還沒走么？
他們能夠存活到現在，靠的是一絲倒霉的運氣，沒有吸引到任何的蟲子和怪物注意到這裏。
喋喋不休的神經病女人依舊不肯放棄，用高亢的聲音尖叫：「這是……」
「還有煙么？給我一根。」神經高度緊張，許久沒有休息過的溫斯從老人的手裡接過一根煙，點燃之後低聲的嘟噥：「最糟糕的是，那把散彈槍的子彈只有兩顆了。」
略顯老態的男人眉頭皺了一下，低聲的說道：「溫斯，這個消息，別告訴其他人。」
「我說，你給我閉嘴。」老人從溫斯的手裡抓過手槍，對準了那個表情誇張的死女
他死死的捏著溫斯的肩膀，令溫斯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快要斷了，他在溫斯的耳邊低吼：「帶著你的兒子快跑！活下去，沒有什麼比這更美好了……」
貨架之後的一個人舉起手，滿手的機油，在他的身旁，一台電視機再也不是雪花狀，而是第一次有了訊號。
「在本次播報之前，各國快速反應，軍隊已經進入了被濃霧籠罩的區域，開始搜救倖存者。各個臨時的前線指揮部中都配備了針對受傷者產生的中毒癥狀而準備的血清和疫苗……」
於是，瞬間那個神經質女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指著老人和溫斯：「你們是魔鬼的幫凶，審判日降臨之時……」
老人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那玩意的聲音太大，沒了說不定還能少吸引一點那些該死的蟲子過來。」
「倖存者應避免雜訊或者強光的產生，這將會對變異物種造成刺激，產生嚴重後果，耐心等待救援，我們會……」
鏡頭後面的導播一臉獃滯的看著陳靜默，做出口型：「嘿，你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像是在哭，用顫抖而扭曲的聲音說道：「來了……有東西過來了。」
頭髮蓬亂的中年男人小心的看了一眼那些在超市最中心匯聚起來的倖存者，挪到一名靠在貨架上抽煙的老人身邊，低聲的說道：「子彈還剩下三十顆。」
他停頓了一下，省略了那一句話，但是兩個人都懂。
「我當然知道。」邋遢的中年男人點頭，這個消息一定不能告訴所有人，否則剛剛穩定下來的這個團隊絕對會掀起新的內亂。
幻覺一樣的，他看到在充滿畸形怪物的街道上，有一個人？
隱約中，有細微而恐怖的沙沙聲響起，那是昆蟲的翅膀閃動空氣所發出的驚悚聲音，它們成百上千，在空中飛舞著，漸漸的
溫斯咀嚼著還剩下一小半的肉餅，這玩意肥得讓人發膩，想要吐出來，可是這卻是為數不多的高熱量食物了。
老人抓住最後的時間，從脖子里掏出了已經老舊的『狗牌』，親吻著上面已經模糊不清的名字。
屏幕上的陳靜默似乎有些煩躁了，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扔掉手裡的發言稿，反手摘下了臉上的眼睛，露出純凈的臉頰，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眼睛。
這些話，他自己都不信。
在一片獃滯的寂靜之中，中年男人溫斯聲音顫抖著，眼睛愣愣的看著門外：「先生……先生你快看……」
「先生，看那裡！那是什麼？！」
溫斯旁邊的魁梧黑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聲嘟噥：「老色鬼。」
「別相信那個女人，她是魔鬼！她在欺騙你們！」
笑容溫和，眼神凌厲。
「冷靜下來溫斯，照顧好你的兒子，保護好你自己。」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的說道：「藏兩顆子彈，如果真的……」
在灰白色的濃霧之中，那一層陰影越來越近了，它們蠕動著自己的肢體，饑渴的嗅著任何食物的味道，渴望飽餐。
老人隨手抓起身旁的東西砸在她的身上：「你讓我聽不清了。」
她站在鏡頭的前方，表情嚴肅而凝重，黑色的西裝映襯著她的表情，忽然有一種不遜色于任何男人的強勢氣息出現了。
他看著那群不斷接近的恐怖陰影，忽然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個可是老傢伙才能參加的盛宴啊，新兵蛋子滾一邊去吧……」
這已經是他們最厲害的武器了，剩下的還有幾把臨時用鋼管改裝成的短矛、幾把殺蟲子還不如用來自殺來得乾脆的菜刀、水果刀。
他又拍了一下溫斯的肩膀，眼神迅速的冰冷，向著人群中那個壞事的死女人走過去。
那一條巨大的觸手在出現的時候捲走了兩個人，在三秒鐘過後就將一個人的血全都吸幹了。
忽然有
獃滯的溫斯依舊指著濃霧的深處，讓老人順著溫斯的指頭看過去。
溫斯靠在堆在門前的大米袋子上，咬著半張肉餅，低聲的問旁邊的老人：「SCP基金會？您聽說過么？」
「該死的婊子，給我閉嘴！」
溫斯艱難的咽下了最後一口肉餅：「你說……」
「大概是因為……」老人撓著有些發白的頭髮，露出了難得的微笑，雖然有些尷尬的意味：「我覺得，她的聲音挺好聽的，就算是騙人的話，也值了。」
下一個瞬間，彷彿有人在老人的耳邊低吟著他聽不懂的位元組。
溫斯面色灰白，眼神獃滯的看著他：「往哪裡跑……都是死路……死路！」
這樣好像也不錯，該死的新兵蛋子，總是不知道服從命令的重要性，和當年的自己一樣。
所有的倖存者都屏息凝神的看著屏幕上忽然出現的畫面，似乎是新聞發布會的現場，一個他們沒有見過的年輕女人站在鏡頭的面前說著什麼。
驚恐的溫斯指著濃霧的深處。
老人咬著牙，像是一隻要發瘋的獅子，可是他老了，疲憊無力了，就連自己都救不了了。
經過了那一場遭遇后，所有參与的人都嚇破了膽，而且非常糟糕的將這一種恐懼散播到整個群體中。
彷彿從天而降，黑衣的男人出現在濃霧之中，隔著遙遠的距離，老人看不清他的臉，可是卻能夠感覺到他在笑。
為了這一場超大型的新聞發布會，各國的新聞部已經聯合起來為此準備了三個小時，為此專門調集了十六個不同語種的同聲傳譯員；而離梟在全球架設的大型信號塔足以將信號覆蓋到整個世界，哪怕是愛斯基摩人的蹩腳收音機都能夠在同一個時間收聽到陳靜默的聲音。
「所有收聽到這一條消息的觀眾和倖存者們，接下來，是我代替SCP基金會所作出的承諾。」
然後，他終於無所畏懼，緩緩的舉起
為了尋找藥物，他們曾經組織過一隊人去探索不遠處的藥店，結果差點被陷入那個已經變成蜘蛛巢穴的該死地方，險些引回了一群蟲子回來。
「我也不知道，有人說是山上的軍事基地搞了什麼東西，不過誰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老人靠在貨架上，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左眼在燈光下略微的有些獃滯，是一隻義眼。
「SCP基金會已經聯合各國政府正式組成了緊急救護部隊，開始深入受災地區進行救援，請所有收聽到這條訊息的倖存者堅持下去，我們正在努力的搜救每一個倖存的人員。」
陳靜默揮手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不再去念誦那些一點意義都沒有的發言稿，對著準備臨時中斷播送的導播說道：「不需要中斷播放，我還有話說。」
溫斯嘆了口氣，問老人：「先生，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這真的是騙人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寧願去相信那個聲音，或許是不願意放棄最後一根稻草，或許是因為在他的心中覺得，那個聲音值得去信任。
老人悚然回頭，在玻璃門外的濃霧之中，驟然顯現出一個巨大的輪廓，像是一隻在濃霧中緩緩前進的畸形蜘蛛，足足有房車大小……
算了，跟我到地獄里一起後悔去吧。
聽到老人的話，他有些詫異的扭過頭：「為什麼？」
令人厭惡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溫斯皺起眉頭看向人群中那個表情誇張的醜女人，她正在散播她那一套『末日論』，偏偏在這種危機的刺激下，還有不少人相信那一套說法。
整個輕型鋼材搭建的超市中，所有的門和窗戶都已經被木條所釘死了，惶恐的倖存者們用裝滿大米的麻袋堆積在所有脆弱的地方，建造出給予他們一丁點安全感的牆壁。
嘭！
尖銳的聲音忽然響起，那個一直在神神道道傳播末日論的神經女人用令人發冷的聲音說道：「這是誰也阻止不了的審判日，我們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