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之卷
第507章 啪嗒、啪嗒、啪嗒砰！
……
他狂喜的抬起頭，可是什麼都看不到，那個聲音忽然消失了。
「接下來？」烏鴉愉悅的笑了起來：「接下來就是讓蓋亞來傾聽人類之聲的時候了。」
但是他只能聽到一片呼嘯的寒風。
直到發狂的射空所有的彈夾，他才丟掉手裡的東西，喉嚨里像是在哽咽：「你王八蛋……把所有人都殺了……你來殺了我啊！來啊！」
鼓聲越來越響，彷彿要帶動所有人的心跳。
整個世界像是在嘲諷他，哪怕他射空了所有的彈夾，發出多憤怒的聲音，都沒有人去回應他，哪怕一道視線都沒有。
於是虛空之中持著黑色旗幟的英魂走出，在他的身旁，無數面目模糊的靈魂手持著刀劍，踩踏著鼓點。
下意識的，他抓緊了那一面旗，於是無數人的低語從耳邊響起：前進！前進！前進！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聖物啊。」烏鴉疲憊的笑著：「能夠將石化的勇者和士兵們從無盡的沉睡中喚醒，化作無敵陣列的聖物。」
不怕進水，不怕火燒，笨重而結實，甚至可以當武器去砸人。
「那就全都交給它吧，愚者，你也幫忙吧。」離梟期待的笑著：「那個小姑娘啊……究竟能創作出什麼樣的奇迹來呢？」
隨著有希一遍又一遍，全神貫注的敲打，鼓聲漸漸的和雲端那洶湧的潮流互相的應和起來，像是兩者之間連起了一條條無形的線索，化為一個完全的整體！
但是他還想活下去，這是最簡單的執著。
「我才不想死……」
一陣尖銳的雜音打斷
他苦笑著按下按鈕，發出嘶啞的聲音：「這裡是四號崗哨，指揮部聽到請回……」
「原來是這樣啊，你們都死了啊……」
……
「那麼接下來呢？」阿爾西有些不安的看著周圍的異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砰！砰！啪嗒！砰！
離梟仰起頭，看著天穹之上的蒼藍色，他看不到席捲的潛意識之海，但是卻能夠傾聽到鼓聲中所傳達的聲音。
他並不在乎那個『二等功』，他只是希望有人能夠回應他一句，哪怕一句『疼死我了』都好。
於是，他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語，又像是問自己：「我這是，要死了么？」
而那一瞬間，恍若雷鳴，鼓聲隨著有希的敲打，千百倍的在整個戰場之上奏響。
在慘白色的積雪深處，一張年輕的臉隨著他奮力的掙扎顯露出來，微弱的喘息，翻出嘶聲竭力的呻吟。
「連長，你個王八蛋！」他氣得快要哭了，抬起頭痛苦的呻吟著，然後看到一片絕望的場景。
而在本部的最外側，積雪的掩埋之下，一隻蒼白的手猛然從冰冷的雪中伸出，無力的抽搐著。
烏鴉發出驚嘆的語氣，在阿爾西的手中不可置信的呢喃：「真的讓她成功了！」
他無聲的呢喃著，發出模糊的呻吟，像是在哭：「該死的……該死的……你們怎麼就死了呢……老子的二等功怎麼辦……」
誰設計的這對講機？真不錯。
不知道從何處湧現的力量讓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舉起掛在脖子上的槍，向著天空叩動了扳機。
直到最後，他再也感覺不到麻木的手指，冰冷的身體凝固在了地上，最昏睡之前的最後瞬間，他傾聽到像是擂鼓一樣的聲音，如同幻覺。
以前他曾經嫌棄手裡的這個鐵疙瘩又重又不好用，可是他現在卻不知道怎麼去向這個被自己怠慢了的老夥計表示感謝。
他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而是卻難過得想過哭。
最後，匯聚如人潮之中，隨著鼓聲前進！前進！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而狼狽的在地上爬行，可是他不敢停。
他幻想著對講機的另一頭有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聽著他慌亂的聲音猥瑣的笑，然後覺得有些火大。
他哽咽著，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低聲的呢喃著母親的名字，在融化的積雪上掙扎著，拖曳出一條猩紅的痕迹。
他們的哨所……就這麼毀掉了。
眼淚終於留在麻木的臉上，他嚎啕大哭：「你們都死了啊！都死了！」
壞了？不可能吧？是在開玩笑么？那個傢伙……
他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烈日之下的操場，跟所有人汗流浹背的走著正步。
他的手掌艱難的在懷裡摸索著，找到了早已經被雪水滲透的對講機。他不知道在那一陣毀天滅地的衝擊之下究竟有多少人還活著，也不知道天空中那群奇怪的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肉眼無法感覺到，但是天穹之上卻有浩蕩洪流再次從四
啪嗒……啪嗒……啪嗒……砰！
「只要按照一定的節奏和順序敲響，就能夠以整個群體為目標實現種種不可思議的增幅和奇迹。」
像是在鼓聲，更像是心跳。
他甚至可以想象，天空中那個長著翅膀的東西，就那麼輕飄飄的揮了一下劍，喜歡說髒話的連長，皮膚白屁股大的護士、還有那些曾經扛著槍和自己嘿嘿笑的傢伙，就都死了……
不僅僅是它，天空之中的楚響也在瞬間發出悠長的龍吟，敞開自己的靈魂，任由它在鼓聲之中匯聚到那一道洪流之中。
依舊沒人回答，他像是發瘋了一樣將手裡的黑疙瘩扔出去，如同扔掉一顆手榴彈一樣。
「真是期待啊……」
於是那些不甘就此死去的英魂們腳踏在大地之上，發出深沉的轟鳴。
你怎麼能這樣呢！很過分啊！
在他視線的盡頭，平時需要繞行的雪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而在雪山的後面，能夠看到如同峽谷一般的撕裂痕迹，還有依稀的廢墟。
眾生潛意識之海隨著鼓聲而掀起劇烈的波瀾，將龐大的力量注入緩緩成行的陣列之中。
阿賴耶的意志貫徹于旗幟之上，整個高原之上，那些死去的軍人再一次回來了。
像是最深沉的夢境，他擦了擦眼角的水跡，和那些曾經與自己並列前進的戰友相視而笑。
在愚者徹底放開渾身控制的瞬間，洶湧
像是有無數人高喊著：前進！前進！前進！
該往哪裡呢？他不知道，可是他不敢停下，他覺得，這一次停下，他就真的死了。
無力的靠在一堆散亂的雪上，他不敢將貫穿胸口的冰棱拔出來，寒冷麻木了他的身體，也凍住了傷口，挽救了他一命。
像是在瞬間被掏空了，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摔在積雪中，感覺到眼前越來越黑，越來越冷了，冷得讓人受不了。
麻木的前進，絕望的前進，不甘的前進……
而就在那一瞬間，天穹之上的浩大意志再次匯聚起來，像是聽到了鼓聲的召喚，又像是感覺到了所有人不甘的吶喊。
烏鴉看著有希，眼神安慰：「以前一個老朋友臨死前送給我的，我以為它可能要寂寞一輩子了呢。沒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夠再次將它敲響。」
前進……前進……
奇怪的鼓聲在那一瞬間從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如同心跳一般，隨著胸腔之中的跳動而傳遞著。
「狗日的……你個王八蛋……」他的喉嚨里發出憤怒的低吼，抬頭看著天空中飛舞的死亡天使。
隱約之間，他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有一個皮膚很黑的男人操著山東話大罵：「快給我起來，憨貨！小心老子扒了你的二等功！」
鼓聲繼續在轟鳴的回蕩著：啪嗒、啪嗒、啪嗒、砰！
阿爾西看著全神貫注敲打著四面鼓的有希，忍不住問：「女士，那是什麼東西？」
前進……前進……
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他痛苦的呻吟著，從積雪的掩埋下爬上來，感覺到胸口劇烈的痛苦。
從虛空中走出的陣列擁簇著漆黑的旗幟，在不斷有流火和攻擊落下的高原上前行。
「歸根結底，那是寄託了整個族群意志而升華的聖物，只要能夠奏響，就一定能夠得到阿賴耶的共鳴……」
R—2特有的電子音忽然在離梟耳邊響起：「梟，本部架設在高原上的所有設備都忽然被未知訊號接管了。」
他提高聲音，嘶啞的大聲喊：「連長，說話啊連長……萬一我死了，老子的二等功怎麼辦啊！」
就在這一刻，鼓聲的節奏驟然變換，從前進的指令化作進攻的咆哮！
這一天，所有人都聽到低沉的鼓聲響徹整個天空，那是人類憤怒之音的回蕩！
不甘就此結束，也不甘就這麼的死去，他們從亡者的國度中傾聽到鼓點的聲音，於是應召而來！
不可置信的低下頭，他看到貫穿胸口的冰棱，猩紅的血沿著從背後刺入身體的冰凌滴落，最後在積雪上擴散成一團醜陋的暗紅。
於是他忘掉了一切痛苦和絕望，踩著鼓點繼續向前走，喉嚨里隨著如同心跳的鼓聲而呼喊著。
他絕望的咆哮著，像是即將死去的狼，悲悸的痛哭。
啪嗒、啪嗒、啪嗒、砰！
胸臆中的孤單和悲涼不斷的匯聚，眼角的淚腺滲出了猩紅的血。
朦朧之中，彷彿有什麼人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將一把沉重而冰冷的黑色旗幟放進他手裡。
天空之中，巨龍、天使和怪物正在瘋狂的廝殺，陽電子炮的熾熱光流不斷的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