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火之卷
第580章 地獄破滅
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要告訴她的呢，被你們這群傻逼攪合了。
猩紅的曼珠沙華在瞬間經歷幾度枯榮，無數的血紅花瓣衝天而起，恍若七百年間灑落的血。
血肉炸裂的聲音響起，月白的僧衣上染上了猩紅的血，像是一株怒放的梅花。
傾聽著八千萬餓鬼的咆哮，地藏緩緩搖頭：「無法阻擋，亦不想阻擋。」
「切……你們連傻逼都算不上了。」
「滾開，很礙事。」白朔一腳將前面的人踢到看不見的地方，繼續沉默的前進，一路之上砸碎了刀山，澆滅了火海，無數的餓鬼在他身後化作漆黑的洪流。
當業火消散的時候，所有的陰兵都消失了，只剩下顫抖的閻羅。
「哈哈……」地藏看著自己空空蕩蕩的胸口，低聲的笑著，像是在嘲諷自己悲哀的命運，眼中無聲的留下斑駁的血淚。
「真的考慮清楚了么？」地藏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一旦從這裏走出去，失去了地獄的庇佑，那就是和整個世界為敵了。」
那隻傻傻的母猴子到最後都不肯跑，隔著很遠的距離，孫悟空聽不見她最後在叫什麼。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睡得真不錯。」他深吸了一口氣，腦袋枕在碎石上，發出愜意的聲音：「沒想到，在地獄里都能睡得這麼舒服。」
地藏低著頭，雙手合十，嘴角笑容悲涼：「只有身在彼岸，才能將別人拉上彼岸啊，可是我早已經在地獄了。」
白朔的手腕沒入了地藏的胸
一想到這裏，他就再也忍不住大笑了，笑得忍不住彎下腰，想要捧住肚子，真的是一群非常非常可笑的傢伙啊。
「做不到，就滾開！我超度他們給你看！」白朔再次踏前一步，發出怒吼：「別擋我的路，我不想殺你！」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昔日種下的惡果，今日將有人高舉罪孽中燃燒的業火，重新百千萬餓鬼的罪孽。
「你們吵個毛啊。」孫悟空實在是很想很想掏一下耳朵，不是為了掏出金箍棒來將這群礙眼的傢伙砸死，只是因為耳朵眼實在很癢。
在喧囂的人潮之中，被拘束在枷鎖之中的人抬起頭，看到無數憤怒的視線和陌生的面孔。
沿著那一道貫徹整個地府的道路，白朔緩緩的向著頂端前行，眼神憤怒得像是燃燒。
就這樣，它蜷縮在曼珠沙華的從中，沉沉睡去。
他又想起那隻被餘波砸成肉泥的母猴子了。
「我現在心情很糟糕。」他踩踏在冰冷的石階上，抬起眼睛看著那一群顫抖的陰兵：「不想死的話，都給我滾開。」
在世界崩滅的坍塌聲響中，一襲月白的僧衣無聲的阻擋在白朔的前面。
「是么？真好……」地藏微笑著，身體緩緩的崩裂成飛散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只剩下最後的呢喃在空中迴響：「真羡慕你，你能夠站在彼岸，一直都在……」
嘭！
「笑什麼？」
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白朔，地藏低聲的自言自語：「佛陀，也是有心的么？」
整個地獄都開始崩裂著陷入粉碎，熔岩和烈火從這個陰沉的世界中燃燒而起，無法撲滅。
無數餓鬼哭號咆哮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們都在憤怒的掙扎著，要將桎梏在自己身上的枷鎖砸碎，在刀山、在火海中，他們憤怒的咆哮：「不得解脫！不得解脫！」
這一天，有人從地獄的最深處的鎮封中走出，背負著八千六百萬餓鬼的痛苦，人間七百年的罪孽毀掉了層層的枷鎖。
花開花謝中，不覺已千百年，他一直都在。
「庇佑？我什麼時候需要過那種東西？」白朔忽然笑了起來：「十八層地獄？八千六百萬惡鬼……哪怕是無量罪業，我也背給你看！」
地藏緩緩的睜開眼睛：「無關地獄，是居士心中有樂土。」
在低沉的怒吼著，他緩緩的直起腰，手掌撐著身體，渾身的青筋展露，獰笑著從原地站起。
「無妨。」地藏低語著，雙手合十，一道不破的屏障出現在他的身後，悲哀的眼睛看著白朔：「我的半生都在守著這個囚籠，今日便讓我隨著這個囚籠覆滅吧。」
大地在轟鳴著震顫，十八層地獄中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劇烈晃動，就像是在地獄的最深處有瘋狂的巨獸從沉睡之中睜開眼睛，咆哮著翻滾著身體
從一開始，自己的選擇就是錯的了，沒有阻止這一切的勇氣，只能默默的守在地獄中，坐視一切的發生。
白朔看著在他前面的地藏，眉頭皺起，低聲的問：「你要阻擋我么？」
在飛舞的曼珠沙華中，飄飛的光點無聲的融入落下的花瓣中，被輕柔的風席捲著，落入黃泉中，流向他一生都未曾到達的彼岸。
可是每次想起來，他都很想哭，他在這個世界上依舊很久沒有碰到過值得讓他去哭的東西了。
他又覺得耳朵眼很癢了，可是脖子上那個礙事的玩意鎖著胳膊，他撓不到，只要模糊的嘆息著，扭頭對著身旁的那個身材比較高大的傻逼說：
它執拗的相信那個人未曾死去，總有一天回再回到這個地方，再找到自己，重新講那永遠都說不完的佛理，靜看花開花謝。
「我知道啊，從一開始，我就拯救不了任何人。」
如來，你造就的惡孽，便由你親自償還吧！
明明已經知曉結果，但是卻無法坦然接受。就這樣為自己矛盾的一生畫上結尾吧，真是不錯的結局。
在寂靜之中，白朔緩緩的眯起眼睛：「如你所願！」
陰兵恐懼的發出尖叫，在閻羅的怒吼著如同飛蛾撲火一樣撲上來，漆黑的業火從他的手中綻放，如同黑潮一般席捲著吞沒了所有前方的阻攔。
他每次問她的時候，她總是這麼吱呀吱呀的叫，可是她摘來的果子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諦聽哀鳴著，發出悲傷的嗚咽，輕輕的走到白朔的面前，拉扯著他的衣角，為他指明離開的方向。
像是被嚇到了，那個黃巾力士舉著武器，戰戰兢兢的看著他，讓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嗤……」孫悟空忽然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這群人真的是一群傻逼。
在地獄崩滅的轟鳴中，數不清的敵人出現在道路的前方，向著他舉起武器。
「有的，至少你有。」白朔看著他的悲哀的眼睛：「是和凡人一樣的心，紅色，會跳動，會悲傷，也會痛苦。」
該死的，你們讓我傷心了，傷心得厲害。
直到白朔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道路的盡頭之後，它才無聲的重新回到黃泉之畔，緬懷的嗅著曼珠沙華的香，想起曾經有人帶著自己，一個人來到這個地方，在這個荒涼的地方灑下了彼岸花的種子，微笑著等待花開。
「像你這麼懶的猴子，是會餓死的。」
無量罪業所化的重量施加在他的身上，被他的身體撐起，整個地獄的重量被一人之身以不可思議的偉力舉起。
白朔的身體顫抖著，在低吼中直起身，屹立在地藏面前，發出咆哮的聲音。
八千六百萬餓鬼流著血淚，想要咆哮著將這個封存著佛陀業果的地獄撕碎！
支撐著整個地獄的重壓，白朔踏前一步：「你到現在還覺得你能夠拯救這個世界？」
從一開始，自己就是錯誤的啊，自己已經淪落到地獄之中，又怎麼能拯救
他一直都想這麼說的，可是每次都說不出來，在她的目光下，只能滿懷抑鬱的將那些東西吞下肚子去。
「喂，給我撓撓耳朵。」
刀鋸地獄，擊破！石磨地獄，擊破！火山地獄，擊破！……
在外界的崩滅轟鳴中，這一方世界中卻只有死寂。
十殿閻羅，牛頭馬面乃至於判官的面色如土，楚江王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腳下崩裂的大地，一塊沉重的石頭從開始坍塌的殿堂之上鬆脫，砸碎了他面前的桌案。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腳，靈活的撓著耳朵眼，愜意而淡定。
地藏支撐著那一道阻擋任何人通過的壁障，淡然的低語：「想要過去，就殺了我啊。」
轟鳴聲響起，靜謐流淌的黃泉中傳來海浪滔天的巨響，在巨響中開始倒流。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孤獨前進的白朔喉嚨里低沉的呢喃：「地藏，今日我就要砸碎這個囚你千年的鐵籠，可惜，你看不到了。」
鎮壓了七百年的業火，整個人間的罪業都將在燃燒中迎來最後的清算。
崩！崩！崩！
他從地上大片的曼珠沙華中撐起身體，打了個哈欠：「到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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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白朔發出憤怒的聲音：「你真的想死么？」
在黑暗中，白朔緩緩的睜開眼睛，再次看到前面默誦經文的地藏。
真是可惜啊，毛色又正，屁股又紅，而且每次在自己睡著的時候都會悄悄的把野果子放在自己的旁邊。
漸漸的，喧囂寂靜下去，下一瞬間變成數十聲怒喝和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