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1046章 極限實驗（十五）
總之，跟在這種傢伙的後面，只要別刻意去發出聲響，基本是不會在「聽覺」層面上被發現的。至於「視覺」層面嘛……就算安德烈回頭去看，也看不到伊戈爾，所以就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噼噼啪啪——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封不覺回道，「只是……這些東西都是我此前收集到的，像工具、醫療用品、武器之類的，扔了有點可惜。」
儀式持續了三分鐘左右，安德烈念咒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變成了一種人耳聽不到的……頻率極低的低語。
就像很多人都能區分出西班牙語、日語和法語的發音……即使他們從來也沒有真正去學過這三種語言。
他已經明白，為什麼其他接受儀式的人得躺著了……那是疼得站不住了。
可是，即使是安德烈這種比較資深的低語者，也從來沒見過像覺哥這種被「喚醒」后好似完全沒有性格變化的例子。
「VNO-9……」從安德烈的表情來判斷，關於這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製造『超級士兵』的那個方案嗎？」
不過，從俄語的角度來看，這個解釋似乎也說得過去；再者……當時的尼古來只剩下了頭部，而且這個頭是被封不覺抓在手裡的，這種情況下，尼古來既不能用手去「指」、也不能自己轉頭去「看」，在無法「指」出特定目標的前提下，他用「這個房間里還有」，倒也說得通。
「呵……是這樣啊。」乾屍狀態的覺哥，說話時的神態、語氣，居然和平時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抬起手來，用手指從自己的左臉上剮去了一道皮肉，「真他媽的爽……」
「呵呵……那也是原因之一吧……」安德烈又笑了，這次的笑容，似乎暗藏著某種兇險。
此時，覺哥就站在那個水泥台的邊上，安德烈立於他身側兩米處，而伊戈爾則在覺哥的各種示意下（主要是眼神和手勢），站在了門口觀望。
覺哥結合蘇
他應了一聲，又沉默了數秒后，忽然……
結合他之前的種種行為，以及眼下的從容態度，他的這個答案無疑是極有說服力的。
此情此情，讓伊戈爾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禁想到……「如果瘋兄的心智也已轉變成了『魔鬼』，並且試圖來殺死我……」後面的事，伊戈爾就連想都不敢想了。
「你算老幾？」封不覺回道，「你是這裏所有計劃的總負責人？還是組織的政委？」
「你好像……」安德烈又盯著封不覺看了幾秒，言道，「……不太正常。」
此前，覺哥只跟伊戈爾說過自己也是被抓來做實驗的，但一直沒提是什麼實驗；而如今……答案好像揭曉了。
這一刻，這個變異怪物露出無比虔敬的目光，並開始吟唱一連串古怪的咒文。
「不錯，我給自己注射過VNO-9，所以身體能力比一般人略高一些。只要我用偷襲的方式，搞定尼古來也並不算太難。」封不覺這胡話也是張口就來，且半真半假、十分難辨，「而尼古來死前想對你說的是……『小心，這個房間里還有個注射了VNO-9的戰士』。」
但其實……覺哥此時的感覺很糟。
那種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也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快感，以及一種強烈的……傷害自己身體的衝動。
三分鐘后，封不覺和安德烈已然來到了儀式的房間。
「好的，讓我先拿上東西。」封不覺順勢回了這麼一句。
「VNO-9。」封不覺又一次快速給出了答覆。
……
「哦？」安德烈雖然也信了大半，但他還是很謹慎地追接道，「我怎麼不知道基地里有這種實驗？」
「也沒什麼。」封不覺不動聲色地看著安德烈博士，並回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你想抓我去進行儀式的話，我可以配合你。」
「嗯…
平心而論，就算是面對低語者，伊戈爾都不是很怕，但你讓他面對一個變異的、充滿敵意的封不覺，他能給嚇哭。
這番話，同樣是半真半假，邏輯上也找不到什麼大的破綻。
「幹嘛？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要強化一下我的皮囊。」說話間，封不覺已拿出了一個超大號兒的針筒（別問我那玩意兒具體多大，反正你看見它時，就會回憶起你的童年，然後你就會想哭；當然了，如果你看到它時，腦中浮現的是一些奇怪的小電影中的畫面，那我建議你出去走走，適當地接受心理諮詢、遠離犯罪……），並開始抽取試管中的綠色液體。
「呵……」安德烈冷笑一聲，又道，「那麼……你又能否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制伏尼古來的？還有，他死前說——『這個房間里還有』，指的是什麼？」
「沒什麼啊，我好得很。」封不覺還是用那種輕鬆隨意的口吻在回應對方，而他手頭的事情也沒停下。
「呵……」安德烈笑道，「衣服有什麼用？就算是皮膚、肌肉、乃至器官、骨頭……這些都毫無意義。」話音未落，他就隨手扯掉了自己肩上的一塊肉，「皮囊不過是束縛我們的枷鎖罷了，只是……眼下我們還需要利用它來釋放其他被困在這個世界的同胞。」
「能站著嗎？」封不覺一邊問，一邊已站了上去。
這一路行來，都由覺哥提著工具箱走在前面，安德烈則是戒備地跟在他的後面；而安德烈的身後六七米處……還有悄悄尾隨而來的伊戈爾。
也就覺哥，還可以這樣面不改色地站著並且說話。
與此同時，安德烈體表那些鼓脹到極限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驟然縮小，不多時，他整個人都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縮成了和尼古來他們一樣的乾屍狀。
血液……從封不覺的體表滲了出來，從他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里往外流……
其體內發出了一陣似是鞭炮炸裂般的響動。
「最後一個問題……」安德烈完成「變身」后，接著問道，「為何我打開了門后，你就立刻殺掉了尼古來？」
「嗯？這是……」大約十余秒后，站在水泥台上的封不覺看到腳下的法陣發出了亮光。
「哼……原來如此。」安德烈算是被忽悠住了。
因為在安德烈的眼裡，那個工具箱是一團黑色的陰影物……
一心多用向來是覺哥的習慣，在雙方持續對話的過程中，他已想到了無數種說辭，所以，面對任何問題，他都可以對答如流。
以漢語的語法來講，這句話其實是有些彆扭的；按照我們的語言習慣，說「小心，這個人注射了VNO-9」、或者「小心，這個人是注射了VNO-9的戰士」才對。
封不覺沒有追問「原因之二」又是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親身體驗到答案了。
……
安德烈聞言后，笑道：「呵……和我推想得差不多啊。」這一秒，他終於、露出怪物應有的笑容……那種詭異的、陰惻惻的笑，「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來吧……」說著，他便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看到對方的變化，封不覺心中的一個疑慮也解除了……此前尼古來有說過低語者的「外表看上去和我們沒什麼兩樣」，但安德烈出場時卻不是那麼回事兒。現在覺哥明白了個中因由，也理解了安德烈剛才那句「這個狀態下的我」是什麼意思。
「何以見得？」覺哥問道。
「呵呵……他告訴我的事兒多了去了。」覺哥又使出了故弄玄虛的看家本領。
「哼……隨便你。」安德烈冷哼道，「反正當內在的那個『你』接管了身體后，你就會發現自己現在的想法有多愚蠢。」
他這句話，不單是講給安德烈聽的，更是講給伊戈爾聽
也幾乎在同一瞬，他濕了。
「哼……」覺哥擺出一副冷酷的表情，「從你現身的那一刻起，局面已不在我的控制之下；我剛才對尼古來進行了各種折磨，留著他……他肯定會在你面前說出很多對我不利的話來。」他歪了歪頭，眼中閃過狂熱的光芒，「我可不想死在這裏……比起死，我寧可搏一搏，去接受儀式。」
這時，封不覺身上的血已經流幹了，他就像是個脫水的植物般，成了一副乾屍樣。
但見，覺哥從那工具箱里拿出了所有的VNO-9（基本都被他裝在試管或采血袋中），並開始做注射準備……
「拿東西？」安德烈又一次面露疑色，「你要拿什麼？」他忽又露出了幾分猙獰之色，「你該不會是……看到我解除了剛才的形態后，就打起了偷襲之類的主意吧？」他冷笑出聲，「呵呵……雖然外表變了，但你若是把我當成和尼古來一樣的貨色，我可是會很困擾的。」
「你這是打算幹嘛？」安德烈盯著眼前這位奇葩的「同胞」，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
看到這一幕的伊戈爾顯得有些著急，他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救下覺哥。
「可以。」安德烈回道，「只要位於法陣上方就行。」
「很簡單，因為我也是這個基地的實驗體。」封不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給出了個這答案，「而我接受的……是恐懼抹除的實驗。」
「哦？」安德烈望著覺哥，思索了兩秒，「是尼古來告訴你儀式的事的？」
低語者算是這些「瘋狂意志變異體」中比較強大的存在，他們都保有著一部分來自於「彼岸」的記憶，故而會使用咒文，並具備更高的智能。
「那麼……現在就開始嗎？」封不覺放下了工具箱，並將揣在懷裡的文檔也擱到了地上，然後便看向安德烈問道。
並不是那種全身被血液弄得黏黏的糟，而
「嗯？」安德烈對於覺哥的回應以及其態度感到了費解，「你……你是怎麼回事？」
而安德烈也很清楚，在此時的覺哥眼裡，那應該同樣也是一團陰影而已……
「啊~啊……你加油吧。」封不覺好像對安德烈的話並不怎麼上心，對方說話時，覺哥已經自顧自地來到了工具箱那兒，蹲下並打開了箱子。
這一刻，別說安德烈了……伊戈爾都被他給騙到了。
雖然系統並未將他所使用的語言翻譯出來，但覺哥仍然聽出了對方說的是希伯來語，可惜……能聽出來，不代表能聽得懂。
（總覺得剛才寫了一行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文字）
「普通人面對『這個狀態下的我』，大叫或者呻吟都不足為奇。」安德烈回道，「但我從你的眼中，絲毫感受不到恐懼。」
封不覺跨步走下了水泥台，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用一種有氣無力的神情念道：「我總算知道你們為什麼都要撕掉自己的衣服了，黏不拉幾的真難受。」
「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兩秒后，安德烈問道。
就連正在念咒的安德烈，在聽到封不覺的話語后也是臉色一變……他還從來沒有在儀式中遇到過這種情況。
伊戈爾的追蹤技巧並不算出色，好在……安德烈走路時，每踏一步都會發出「砰」的一聲，彷彿他那乾瘦的身體里依然承載著剛才那巨怪形態下的體重一般。
「好，讓我們開始吧……瘋不覺。」安德烈說到這兒時，緩緩舉起了雙臂。
「你上去就是了。」安德烈指了指那個水泥台。
「呵呵呵……」數秒后，安德烈發出一陣怪笑，這表明吟唱已經結束，儀式也算是完成了，接著，他便對覺哥說道，「不出所料……你的靈魂和肉體強度都很出色，足以承擔儀式的負荷。」
「此前那些來進行儀式的人，是因為不肯上去，所以才被你們放躺下的吧？」封不覺站定后，用居高臨下的眼神，淡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