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的小學

曉薇終於哭了出來：「是的，就像我們在一起時的那樣……謝謝你，讓我能擁有那段快樂的回憶。我永遠不會忘記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噢！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剛從天津到達北京，在咖啡館和潁嘉聊天的時候，曾給雨晴打了個電話。當時她告訴我她在中醫院陪一個朋友，她的聲音像是很疲憊似的，現在聽了曉薇的敘述，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離開大信，我問：「你想去哪？」

男孩們齊聲說：「好！讓你加入！」

「我和這大姐姐是一起來的，所以我也是好人。」

男孩們一起搖頭。

我啼笑皆非：「我不是壞人。」說罷向雨晴望了一眼，接著說：「你們看那大姐姐這麼漂亮，像是壞人嗎？」

「好，你問吧，我一定說真話。」

我長長地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這就足夠了。和你在一起時的幸福，是真的，我們的愛真的存在過，對我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謝謝你，曉薇。」

飯後，我和曉薇在平靜和沉默中告別。

曉薇似乎沒想過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件事。她想也不想便說：「不是的。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真的愛你的，很愛很愛，很想和你結婚，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只是後來我們相處的時間久了，感覺平淡了，所以我才會對Ken感到新鮮，我才會愛上他，才會作出我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當時我是為了讓他放心才這樣說的。事實上，在我變心以前，我真的是一心一意地愛著你的。」

忽然其中一個小男孩跑著跑著不小心摔倒了。雨晴馬上走過去把他扶起。小男孩的膝蓋受傷了，扁著嘴，一副想哭的樣子。雨晴問我：「你有帶創可貼嗎？」

「真的嗎？」其中兩個男孩異口同聲地問。

但她們沒想過（或者是想到了，但沒想過要改變），大部分男孩，都不喜歡逛街。

於是我帶雨晴來到紫來大街附近的太平小學。這裏曾經是實驗小學，即我所就讀的學校。後來實驗小學搬到別的地方，實驗小學的老師和學生也搬到那個地方，這裏改成了另一所學校。

我向他們表演扣籃（這球架比正規的球架要矮一些），他們興奮得手舞足蹈。雨晴在一旁看我們打籃球，每當見球進了，就向我們鼓掌。

一般女孩子，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總喜歡把男朋友帶到商場呀商業街呀衣服專賣店呀什麼的，她們喜歡逛街購物，更喜歡和男朋友一起逛街購物。把男朋友帶在身邊，也不一定是要男朋友付錢，或許只是為了享受男朋友陪自己逛街、挑選自己想買的東西的過程。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呀，」雨晴笑了笑，「我想看看你讀小學的地方是什麼樣子。下次我還要到你讀中學的地方去看看。我想多了解你以前的事。」

男孩們繼續搖頭。

而雨晴，她與眾不同。

我的眼睛也濕潤了，我輕輕嘆了口氣，想了想，一字一字地說：「曉薇，最後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真正的答案。」

她承認她當年說過這樣的話。但我卻沒有感到難過。

曉薇抬起頭，望了望我，淡然一笑：「如果當時我告訴護士，我和雨晴不是好朋友，我是她現在的男朋友以前的女朋友，我想護士一定會愣住。」

「沒有特別想去的，你拿主意吧。」

我在錢包里抽出一張二十元，遞給其中一個男孩：「你先拿著吧，待會就拿這錢買汽水。」

我的喉嚨也有些酸酸的感覺。我平靜地說：「謝謝你。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就像我們在一起時那樣……」

現在的孩子還真早熟，見我突然跟他們說話，都充滿警惕地盯著我：「你是壞人吧？」「你想來搶我們的籃球的？」「傻B，現在哪有人搶籃球的？他是來搶錢的！」「你快走呀，否則我們就把保安叔叔叫來。」

因為是周六下午，老師和學生都放假了，學校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個男孩在操場打籃球。我和雨晴在學校里攜手而行，我告訴她我以前在哪個教室上課，在哪個角落玩耍，在哪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說得興高采烈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最後我們來到操場，我好久沒打籃球了，一時興起，便對那幾個小男孩說：「讓我加入好不好？」

我哭笑不得：「好了，待會請你們喝汽水。」

我一笑：「好呀，走吧。」

「嗯，」我頓了頓，「在你剛和Ken在一起的時候，你跟他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只是因為我對你好，你才跟在一起，唔，我想知道，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我錢包里有。」我一邊說一邊把錢包拿出來，想要把錢包暗層的創可貼抽出來，怎知把創可貼抽出來的時候用力過猛，暗層里的「安全措施」也跟著掉了出來。

然而我的童年，就是在這裏度過的。我所有感情的，是這裏的教室，這裏的操場，這裏的一草一木，而不是我所讀的學校的名字。

雖然我們也會逛街買東西，但她不會老拉著我往商場跑。

曉薇停頓了好幾秒，忽然收起笑容，用很認真的語調對我說：「樂揚，我一直都認為自己長得很漂亮，也認為自己很優秀，覺得我身邊的女孩子都比不上我。但雨晴，她讓我感到自慚形穢，我跟她相差得實在是太遠了。她比我漂亮多了，也比我優秀多了，最重要的是，我能感受到，她對你的愛的程度之深，是我所無法想象的，是我所無法跟她相提並論的。是的，因為她愛你，所以包容你的一切，包容你的過去，甚至全心全意地去幫助你曾經愛過的人。我認輸了，我輸得心服口服了。我實在不忍心做一些什麼事來傷害這個寬容、善良的女孩子，不忍心去破壞你和她的感情。」

雨晴望著我笑了笑，柔聲問：「你怎麼啦？」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曉薇說到這裏，輕輕吁了口氣，接著說：「你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唔，你是一個單純的男生，儘管被愛情傷害過，仍然相信愛情，仍然專一地、用心地對自己心愛的人。只有雨晴這種善良的女孩，才有資格讓你對她這麼好，才有資格去擁有你的這份單純的愛。至於我……你說得對，幸福是我自己親手毀掉的，我怨不得任何人……唔，樂揚，我真的好希望你和雨晴能夠一輩子幸福快樂，唔，我真的是這樣想，你們都是很好的人，好人，就該擁有幸福，就該生活得快樂。」

「小學？」

這時，她想了想，對我說：「不如我們去你所讀的小學看看吧。」

我低聲說：「剛才我見過曉薇……阿晴，謝謝你。」

曉薇說到這裏，聲音有點嗚咽了。

雨晴微微一怔，接著嫣然一笑，無限動人。

下午雨晴休息，我說好要陪她的。離開大家樂，我馬上來到大信，一見到雨晴，我二話沒說，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