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無法形容的痛苦
昨晚我閉上眼睛前，見雨晴那如星星一般明亮閃爍的眼睛里，滴下了一滴眼淚。這一滴眼淚，為誰而流？是我嗎？
可是……
就像《濃情化不開》的歌詞一樣：「為愛你，佔據你一生，比分手更殘忍。若愛你，卻要你犧牲，怎麼可算情深。」
「重聚時，但怕這記憶，要消失了才珍惜……」
我認得這信上的字，那的確是雨晴寫的。
我真的該放手嗎？為了讓雨晴得到快樂，我真的該獨自一人把所有痛苦都承受下來嗎？
不！我不要你只當我生命中的匆匆過客！我要一直跟你住在一起！我們不會分開！我不要你只留在我的回憶中！我要你真實地留在我身邊！
「謝謝你給我提供飯堂，來，慶祝你新居入夥，希望你在這裏住得快樂。」
雨晴曾說過：「樂揚，現在我們認識了，住在一起，也是一種緣分。或許有一天我們不會再住在一起，但我希望你也能一直保存著這段回憶，會偶然想起曾經有我這樣一個人，在你的生命中出現過。」
難道是……
愛不是佔有！
「那就是啦，來吧
「那好吧，謝謝你。」
「在那裡，你會更開心，我怎可以自私……」
讀信的時候，我的心情極之複雜，交織著憤怒、迷惘、嫉妒、彷徨、難過、痛苦，甚至是絕望，而讀完信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呆住了，腦袋一片空白，似乎我的心已經突然死掉，所留下的，只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
想到這裏，我不禁小聲唱起來：「臨別前，望見你眼睛，聽不到你共鳴……」
唉，在雨晴心裏，我只是一個好人嗎？
這個念頭剛從腦中冒出來，我就猛地站起來，朝大門飛奔而去。
只有我自己快樂，她根本一點也不快樂。
電影《電鋸驚魂》系列中，描述了許多殘忍的殺人方法，那些可怕的殺人裝置，把人折磨得死去活去，讓人看得驚心動魄。但現在，我卻忽然覺得，跟我現在的痛苦相比，電影里那些身體被折磨的人所受的痛苦，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這一輩子所最深愛的女人，從來沒有愛過我！
和一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明白，當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心情是怎樣的。對！誰也不能明白！誰也不能想象！
「謝謝你收留我。」
我和雨晴還會再見面嗎？再見面的時候，我們會想起我們同居的這幾個月中，一起經歷的點點滴滴嗎？我們會感慨？我們會難過？
雨晴從來沒有愛過我！她只是把我當成了親人！
我怎麼可以佔據雨晴的一生？我怎麼忍心讓雨晴犧牲？
想到這裏，我的眼睛終於濕潤了。
如此在地上掙扎了十幾分鐘，我才勉強地站起來，望著飯桌上的手錶、信紙和早餐，愣愣出神。
不同的是，如果說當年我的心像被無數利刺刺進來一樣，那麼此時此刻，我的心則像被人用一把小刀，一小塊一小塊地挖出來一般，那是一種超越了任何身體痛楚的痛，痛得讓我生不如死，痛得讓我失去了一切的生存意志。
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如果雨晴一直把「胎記」戴在臉上，那麼即使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能承受得了嗎？
……
雨晴變心了？！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很少有人對我這麼好，你是一個好人，能遇上你真好。」
雨晴回來了？！
我當然希望雨晴能生活得幸福快樂。但是，從此以後，我卻要成為傷心人、斷腸人了。和雨晴一起晨跑、一起吃早餐、一起吃飯、一起散步的，和雨晴一起生活、一起分享快樂分擔心事的、一起面對生活中的問題的、一起把一輩子走完的，將不再是我了。
每過一秒，就有一小塊的心被挖出來，每挖一次，心臟就又劇痛一次，似乎這種痛苦，將一直延續，無法停止，直到我的心被淘空、我身上的血流完為止。
我就是要雨晴陪在我身邊。哪怕她一點也不愛我，哪怕她心裏時刻想著另一個男人，但只要她能陪在我身邊，那也是好的。
我想到這裏，全身顫抖，急促地喘著氣。我蹲下來，兩手抱頭，倒在地上，痛
不！不是這樣的！
「不會。」
我到底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每個我所深愛的女人，都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不禁又想起我和雨晴同居的這段日子了，這段讓我刻骨銘心，這一輩子，甚至是下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日子。
啊？是誰？
想到這裏，我鼻尖一酸，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唱道：「我不懂愛，有誰會更懂得愛。我不心痛，有誰會更加心痛。我珍惜你，你亦要珍惜你自己。你不相信，有誰會更加相信。你不知道，有誰會更加知道。縱使不見，愛情仍可天荒地老……」
我會讓她慢慢愛上我。
「為了你，有更好開始，再不舍也願意……」
不！我不能這樣想！
曉薇也說過，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她說：「只是有個傻瓜願意對我好，我便勉強跟他在一起了。」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為什麼我不答應她，就和她在島上生活一輩子？為什麼我要親手毀滅自己的幸福？
雨晴從來沒有愛過我？！
只有我愛她，她卻不愛我，這樣的愛情，哪裡算得上完整？
雨晴要和別的男人
啊？！
她的心不在我這裏，我卻堅持要佔有她的身體，讓她不快樂，那算什麼愛她？
我顫抖著手拿起湯匙，在粥里攪拌了一下。那是一碗魚片粥。魚片粥和拉布粉，就是我和雨晴同居第一天，她給我做的早餐。
「不會啦，我喜歡安靜，你會很吵嗎？」
好幾分鐘后，我才稍微冷靜下來，但腦袋仍然極度混亂。我迷迷糊糊地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就像兩年前曉薇對我說，她愛上Ken的時候，我整個人崩潰了，一頭栽在地板上，在地上翻來複去，像一條離開了水在地上掙扎的金魚一樣。
可是，那又怎麼樣？哪怕鄭梓灃從來沒有出現過，但雨晴還是沒有愛過我。
「要不，你搬到我家來跟我一起住吧。反正我家裡有兩個房間，我一個人也住不完。」
「不會麻煩到你嗎？」
這首歌，這首在我和曉薇分手后，我一聽到、一唱起，眼淚就會情不自禁地流出來的歌，此時此刻，卻沒能讓我的眼淚流出來。不知怎的，我的眼睛乾枯了，似乎整個身體里，連一滴眼淚也沒有了。
那是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