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卷 天龍八部
第256章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四）
呃。
群雄微微錯愕，誰也沒料到，事情峰迴路轉，竟然會變成現下這般，均暗暗想道：「段正淳乃大理段氏皇族，天龍寺跟少林寺又素來交好，若他插手，誅殺蕭峰，此事可真是難辦了。」
他身後函谷八友等人，也跟在蘇星河身後，磕了九個響頭。
蘭劍看了一眼阿朱，又看了一眼梅劍，似明白什麼，笑嘻嘻道：「少尊主你別管大姐，讓她哭就是了。她這人就是心眼小，還愛胡思亂想……」
突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阿朱孩兒，你也來啦！」聲音中滿是殷切、欣喜，循著聲音望去，說話者竟然是一個面目猥瑣的中年漢子。
直到此刻，群雄這才相信葉鋒所言不虛，一個疑惑解惑，許多個疑惑卻又隨之而起，最大的一個便是：他……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群雄恍然大悟一般，但除了那珍瓏棋局，蘇星河究竟有什麼本事，卻沒有人說的出。反倒是竊竊私語函谷八友的，要多一些。
若只是孤身一人，那實在太過孤寂。
一場大戰，那是在所難免，避無可避了！
玄慈神色動容，面露古怪，目中震驚無比，群雄更是嗔目結舌，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玄慈輕笑一聲，隨即讓開，心中卻疑惑不解，實在不知天下能有什麼事，居然能請得動他這老相識。
欣喜之下，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拉著蕭峰的胳膊，歡喜道：「蕭大哥，那便是我的媽
正說話間，又有一群人趕上山來，待幾人身影出現，方才有人失聲叫道：「『聰辯先生』蘇星河蘇老先生來了！！」
說著話，葉鋒頭也不回，伸手往身後一點，繼續道：「這兩三千人，可都是欲殺你蕭大哥而後快。他又不如我這般，想逃也是逃不掉的。可他為了知曉雁門關真相，還是上了少林，可謂十死無生。可你既不勸阻，反跟他一起上山，那自然是如他那般，抱了必死的決心。這可不難猜吧？」
葉鋒暈倒，完全不知道梅劍這使的是哪門子脾氣，自己也沒說什麼重話啊？
但見「他」右手一掀，便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來模樣，竟是個模樣俊秀，膚色白皙的美少婦。
她易容術雖比不上女兒阿朱，但也極其高超，先前無一人察覺出異常。但眼下驟然遇到阿朱，情不自禁，便喊出聲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緣分這回事，當真是難以捉摸。
梅劍臉上驀地一紅，嗔道：「二妹，你作死啊，誰心眼小了？」
阿朱翻了一個白眼，眉頭皺起，瞪著葉鋒道：「你、你這人……」
這才造成了眼前略顯荒誕，卻又溫馨的一幕。
蕭峰面露不解。
阮星竹也奔了上去，拉著阿朱的手，眼中滿是憐惜，摸了摸她的臉頰，又摸了摸她胳膊，哽咽道：「好孩
葉鋒笑道：「皆大歡喜，很好很好。其實說起來，聚賢庄一戰，原本也可避免的。」
啪啪啪幾個巴掌響起。
葉鋒也笑了起來。
這才知道，兩人顯然已是舊識，非但是舊識，而且兩人關係還不一般。能跟天下第一名門的方丈，有此交情，那他身份又能低得到哪兒？定然也是萬分尊貴。
幾人走近，玄慈方丈已迎了上去，臉上頗多欣喜，道：「三十年不見，『聰辯先生』風采依舊。蘇先生三十余年不出擂鼓山一步，今日蒞臨，敝寺蓬蓽生輝，善哉善哉！」
葉鋒苦笑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
下一刻！
阿朱、段譽不走，他又如何走得了？更何況，他花心是花心，遇事卻也是英雄好漢一條，捨棄蕭峰而獨生，這等事卻絕對做不出來。
又沖阿朱笑道：「她們四個第一次下山，不懂人世常情，你不要見怪。」
來人正是蘇星河以及函谷八友，蘇星河三十年來未曾出谷，要麼不知道，知道的，無一不是成名幾十年的老江湖。與之相比，以「閻王敵」薛慕華為首的函谷八友，名聲反倒更響亮。
此人便是阮星竹，她再見段正淳之後，便一路跟隨自己的情郎。此番前來少林，自也跟了過來。只是少林寺向來不許女子踏足，為了避免麻煩，她便易容成了男子。
又有人跟著解釋道：「那『聰
嗆啷一聲，梅劍已拔劍出鞘，指著阿朱道：「哼，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對我家少尊主不敬？！再敢口出不遜，非叫你吃盡苦頭！」
群雄則驚奇、疑惑、震撼連連，「閻王敵」薛慕華，名聲何其大，曾廣為流傳一句話，「只要還有一口氣，那便救得回。」可現下葉鋒卻說只需他一句話，便讓薛慕華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與此同時，段譽也歡喜道：「大哥！我啊，是我啊，你也來啦！」說著話，已自行小跑到蕭峰身側。
段譽道：「不僅是我來了，我爹爹也來啦。這位就是阿朱妹子吧，我叫段譽，蕭大哥是我異性結拜的兄長。沒想到他居然還是你的……哈哈，這可真是親上加親，開心，我實在太開心啦……」
想必先前阿朱並未告訴蕭峰，自己親身父親便是大理鎮南王。而段譽那書獃子，自然是能不說就不說，他也從沒將自己皇子身份看在眼裡。
葉鋒看穿阿朱的心思，笑著道：「你是否在想，我怎麼又知道啦？那有什麼困難，蕭峰為了你，在聚賢庄大開殺戒，公然與中原武林為敵。」
群雄面上微微動容，口中雖不願說出，心底卻無不稱讚蕭峰當真是一條好漢。
葉鋒輕輕一揮，只在梅劍右手輕輕拍了一下，梅劍還未來得及反應，長劍已
「哎，老朽三十余年不出擂鼓山一步，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蓋因本門出了個大叛徒，便是江湖之上，臭名昭著的『星宿老怪』丁春秋。近日方才伏誅。」
段正淳同樣也是又驚又喜，但驚喜之後，卻也多了一抹擔憂。
阿朱臉上閃過一抹羞喜，除此之外，又有幾分遺憾，幾分驕傲。
原因無他，看眼前的場景，群雄定然是不會放過蕭峰的。但蕭峰跟他段家聯繫緊密，不說段譽，便是阿朱這份痴情，若要她捨棄情郎，那也是萬萬沒可能。
再者便是……那逍遙派到底是什麼門派？怎的名聲並不如何顯赫？葉鋒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莫非全來自逍遙派？
「『閻王敵』薛慕華也趕來了！！」
兩人居然圍著葉鋒嬉鬧追逐起來，天真爛漫得完全不分場合，群雄不由搖頭，有的也輕笑出來，對四人先前種種不敬之語，倒多了一份諒解。
不知怎的，梅劍目中忽地起了一層淡淡的水汽，委屈地看著葉鋒。
蕭峰笑道：「二弟，沒想到你也來了。」
但見蘇星河緩緩走到葉鋒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向葉鋒磕了九個響頭，口中還極其恭敬道：「逍遙派不肖子孫蘇星河，拜見掌門！」
阿朱臉上先是一紅，隨後又是欣喜有加，平白多了一個哥哥，已然足夠驚喜。萬沒料到，這哥哥居然還是自己情
葉鋒笑道：「那『閻王敵』薛慕華乃我逍遙派弟子。若我提前支會他一聲，不需你大開殺戒，他也會救阿朱的。不過事情太多，我倒把這件事給忘了，抱歉抱歉……」
是的，她並不懼怕死亡，若能與蕭大哥同死，她反而會覺得歡欣雀躍。她唯一懼怕的，不過是兩人若是同死，黃泉路上，二人還能否相遇。
頓了頓，蘇星河笑道：「三十年不見，想不到你已成了少林寺方丈。咱們是老相識了，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聊。現下我卻還有更重要的事，亟需處理。」
蕭峰臉上一愣，有些意外。
蘭劍躲在葉鋒背後，沖梅劍吐了吐舌頭，調皮道：「誰動不動哭鼻子，誰就心眼小唄！」
念至於此，段正淳掃了一眼褚萬里、古篤誠、傅思歸等人，他們群臣一心，只一個眼神便讀懂了段正淳的意思，皆重重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慷慨赴死的決絕。
看眼前的情景，隨便一想，旋即明白過來。蕭峰、阿朱兩人定是聚賢庄分別後，各有機遇，阿朱找到了親身父母，而蕭峰最終還是遇到了段譽，兩人意氣相投，還是成了異性兄弟。
蕭峰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胸如壓了萬斤重的強壓，卻無處發泄。當日他迫於無奈，在聚賢庄中大開殺戒，手上沾染不少漢人的鮮血，事後每每思及，常常自責。
群雄聳動，很是意外。
阿朱滿臉歡喜，叫了一聲：「媽媽，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