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卷 天龍八部
第274章 情（下）
「奶奶的，打你不過有什麼？那是老子武功不濟，又沒什麼好丟人的！要殺就殺，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怕個鳥！」
天山童姥冷冷道：「不要哪樣？」
感受到天山童姥帶來的強大壓力，此話一出，玄寂等人面上雖仍無變化，心底卻皆放鬆地吐了一口氣，事情總算是完美解決了。
心底吐槽了一句，葉鋒不再開口，這趟位面之旅，終於圓滿了，沉沉睡了過去。
時光彷彿倒轉，上次是葉鋒牽著馬，天山童姥反抗不得。這次卻成了天山童姥……她是不會牽馬的，而是抱著葉鋒，正應了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氣氛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蕭遠山、蕭峰再無其他言語，轉身下山，阿朱自是緊緊跟隨。
天山童姥森然看著掃地僧，冷哼一聲，道：「果然了不起！身受如此重傷，居然還能擋下姥姥的暗器。縱然姥姥恢復到全盛狀態，也不是你的對手。」
目光森寒，卻一點也不寒冷，而是充滿關心。
這便是不寒而慄地思考過後，群雄得出的最終結論。
呃，你還真從沒這麼說過……
天山童姥冷哼一聲。
此話一出，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那些人，皆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頭皮一陣發麻，他們太知道這種恐怖滋味了。
天山童姥道：「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眼前之景，頓時變得十分荒誕：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抱著一個高挑的成年人……卻無人敢笑。
少林底蘊深厚，自是夷然不懼。別說乾的過，縱然干不過，少林身為武林泰山北斗的名聲，也不容許他們後退。先前態度恭敬，說到底，還是天山童姥輩分太高的緣故。
正在此時，葉鋒的聲音忽地響起：「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雙眼緊閉，話語頗有些有氣無力。
竟然……竟然真是這樣？！
雖不知葉鋒跟天山童姥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但此話一出，不知怎的，所有人心下
只見玄寂、玄悲、玄難等人緩緩走向前，霍地躬身，彷彿晚輩遇到長輩一般，竟然恭恭敬敬敬了一個禮，而天山童姥隻眼角抬了抬，也不還禮。
除此之外，性情之暴戾，更是如出一轍，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及。葉鋒武功雖高，但畢竟只有一個人，但面前這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勢力之大，堪稱恐怖。
梅蘭竹菊四女嬉笑一聲，趕了過去，想從天山童姥懷中接過葉鋒，卻被天山童姥兇狠瞪了一眼，四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退到了一邊。
玄寂道：「小僧叫玄寂。師父當年曾向小僧以及寥寥幾位師兄弟提及過前輩，更命令我們，若無緣再見前輩，絕對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前輩風采，令人嚮往。」
……
玄寂等人苦澀一笑，也不答話。
……
群雄膽寒。
玄寂師父靈門便是少林寺前任掌門，十余年前已經圓寂，逝世時已有八十來歲，而天山童姥跟靈門平輩相交，也就是說先前推理全都正確，眼前這七八歲的女童，居然當真有一百來歲？！
天山童姥忽地話鋒一轉，伸手依次點了點少林眾僧，冷冷道：「但你實力如何超群又怎樣？！今日我便踏平這少林寺！縱然今日不能如願，以後也總有機會。縱然以後也不能如願，但日後再見到任何和尚，嘿嘿……那便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
……
什……什麼？前輩？還小僧？
倒是有人腦洞大開，在心底嘖嘖嘆道：「好闊綽，一出手便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糧……」
感受到體溫、氣味、力度的改變，葉鋒有氣無力道：「不要這樣。」
這他娘是在講神話呢！！
嗤！
不說，只是因為人家完全沒放在眼裡罷了。
天山童姥哼了一聲，一雙眼睛冷電般掃了群雄一圈，冷冷吩咐道：「走！」
再正確不過！
陽光下，身影單薄、落寞許多，眾人心頭不
能活到一百歲，已經是駭然聽聞，更別提她武功非凡、還以如此水靈的女童形象現身了！
兩者誰的破壞力更大，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了。
誰都不是軟柿子，更何況還是眾人當前，群雄頓時激憤不已，嚷嚷道：「呸！你說不走就不走？！老子偏要走給你看！」
若是必死無疑，那就算了，誰都能悍不畏死一把。但現下忽地有了希望，不少人心頭不禁後悔不迭，他娘的，實在不該招惹這個惡魔。
至於蕭遠山、蕭峰一行，自是無人再敢阻攔。阮星竹拉著阿朱的右手，眼淚吧嗒吧嗒流了下來。
玄寂等人應了一聲：「師父有禮。」
眼見一幕慘劇便要發生，忽聽一道蒼老聲音響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天山童姥眉頭輕輕皺起，這才發現葉鋒一般，緩緩走向蕭峰，一言不發，直接從蕭峰懷中接過葉鋒。
掃地僧咳嗽兩聲，帶出一些血絲，隨即調轉身子，緩緩往藏經閣方向走去。
既然是真，再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推理，玄寂等人年已七十余歲，眼前這個七八歲的女童，豈非已然過百，縱然沒有，總也有九十來歲。
天山童姥眼睛一眯，問道：「你是靈門的弟子？」
天山童姥冷笑道：「你現在手無還擊之力，還想擁有話語權？記性不會這麼差，才一個多月，就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吧。」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皆是不寒而慄。
少林寺現今輩分最高的「玄」字輩高僧，居然還在別人面前自稱小僧？玄寂如今身為少林寺掌門，地位之尊，自然不會開什麼玩笑。
別開玩笑了，誰都不是吃素的，個個都是混了十幾年的老江湖，誰還不知她潛在的意思？她口中雖未明說要殺其他人，然……連少林她都敢惹，這些雜兵又算什麼？
更驚奇的是，玄寂、玄悲、玄難等人臉上也毫無不悅之色。
良久之後，又是
葉鋒道：「姥姥你先放我下來，這樣很不舒服？」
風水輪流轉啊。
群雄白日撞見鬼一般，有的更是搖頭、掏耳，想要確定眼前這一切，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幻，只懷疑是自己眼睛出現幻覺，耳朵出現了幻聽。
掃地僧搖了搖頭，道：「老僧本是藏經閣打雜的僕人，如何敢當？世俗之事，紛亂繁雜，原本就不是老僧能管得了的，只是葉居士命格實在太過奇特，老僧才有心留下他。現下看來，倒是老僧執念了。如此，老僧給女施主陪個不是，盼你不要遷怒本寺僧人，天下的僧人也是無辜，希望女施主高抬貴手。」
此處乃少林寺，少林便是東道主，縱然天山童姥名言不會再為難，但這東道主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群雄似受氣氛感染，身體也跟著抖了一下。
群豪臉色為之一變，盡皆側目，皆情不自禁望了一眼葉鋒，均在心底想道：「這倆人肆無忌憚、囂張霸道的性子，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根本不必認，誰都知道兩人什麼關係了。」
天山童姥嗤笑道：「什麼前輩風采，不過是會殺人罷了。靈門怕就是為了預防今天這種事發生，才將我的事告訴給你們的，哼，大和尚好不老實。」
再之後是蘇星河等人，這些人全都散去，相邀前來的群雄也沒理由留下，心中愁緒萬千，好好一場英雄大會，過程跌宕離奇，一波三折，最後卻是不歡而散。
段正淳沖玄寂拱了拱手，說了一句「告辭」，玄寂輕嘆一聲，還了一禮，大理等人也隨即下山而去。
葉鋒道：「你把我交給梅蘭竹菊，或是隨便哪個人，總而言之……」
葉鋒就卧槽了，趕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鋒咳嗽一聲，嘴角滲出一絲淺淺的
玄寂趕忙道：「小僧有禮，前輩有所不知，先前大伙兒已跟葉施主定下約定，此事就此……」
噓！
掃地僧搖了搖頭，道：「阿彌陀佛，『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原名本叫『純陽至尊功』，原本極為不適合女子修鍊，但這位女施主居然能將至陽功倒轉，修鍊為至陰，當真是天縱奇才，心志堅定，更非常人可比，佩服！」
什麼？她只說要殺少林寺的和尚？
呃。
天山童姥哼了一聲，不滿道：「這些畜生剛才可是要殺你，你什麼時候這麼心慈手軟了？」
一道極其柔和的真氣，倏然而出，頓時便將金光包裹住，白色真氣似成了直徑三尺的小圓球。
空氣似瞬間被人抽走，氣氛極度壓抑，令人窒息。
雙腳在地上一瞪，身形一閃，燕子一般，迅捷飄上了銀鬃駿馬，雙腿輕輕一夾馬鞍，駿馬緩緩往山下走去。
下一刻！
天山童姥臉上露出一個恍然的神情，道：「我與你師父平輩相交，你知道我，也就不足為奇了。少林寺輩分是『靈、玄、慧、虛』，你叫什麼？」
恢復到全盛狀態？那意思是……受傷了？
念至於此，眾人心頭稍稍安心，但是這份安心只維持了三秒不到。
這他娘就是神話啊。
天山童姥哼了一聲，道：「我做什麼事，還需要跟你彙報？！你離開靈鷲宮前，我是怎麼告訴你，做人，不要太囂張跋扈，別以為自己武功高，就能為所欲為……」
出手的正是掃地僧。
咳咳！
又聽玄寂恭敬道：「不知前輩到來，小僧未能出門迎接，還盼前輩勿要怪罪。」
不等葉鋒說完，天山童姥「哦」了一聲，就要鬆手。
嘩然，聳動，驚若天人的駭然！
天山童姥冷哼一聲，嗤笑道：「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哼，你們以為想死就能死得成？！」
不答話已算應允下來。
掃地僧雙手合十，道：「如此，老僧便多
葉鋒嘆一口氣，道：「拜託，想殺我的人海了去了，至今也沒見哪個成功過。不是不跟他們一般計較，而是我不想計較，以後想起來了再說吧。」
豈料，天山童姥忽地話鋒一轉，冷冷掃了群雄一眼，道：「但是你們這些兔崽子，一個都別想走！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在我逍遙派頭上撒野了？！」
金光激蕩四竄，似欲極力掙脫圓球，掃地僧內力激發出的真氣，原本無色無形，這一刻，卻倏然化為白色，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葉鋒無語，當即不再多說，岔開話題道：「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待掃地僧身影消失，又出現離奇、荒誕的一幕。
莫名其妙。
葉鋒跟眼前這人，兩人俱是一言不合，便要大開殺戒。
仍是先前那般，話還未說完，天山童姥冷冷道：「人都快死了，還敢提這麼多要求？！」冰冷的語氣之中，居然多了一絲怒意。
玄寂為難地笑了一下，也不接話，但少林的態度已經很明顯。
嗔目結舌。
蕭峰原本還有猶豫，倒不是不信任天山童姥，只是看她不過是七八歲的女童，太過嬌小，總有些不大忍心，可碰到天山童姥森寒目光，笑了笑，隨即放手。
天山童姥心下同樣一驚，面上卻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這和尚眼光也如此了得。」
玄寂答道：「正是。」
葉鋒無語，苦笑一下，岔開話題，道：「姥姥你怎麼會來？」
直到此刻，群雄終於徹底放下心來，劫后重生一般，相視望了一眼，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天山童姥冷喝一聲，怒道：「那這群畜生要殺峰兒，你這臭和尚怎麼不阻止？！再說一句話，休怪我不講舊情，就連你這少林寺也一併挑了！」
天山童姥哼了一聲，繼續道：「也罷，我總算跟靈門有些交情，今日便不為難你們這些小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