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卷 楚留香傳奇
第319章 且慢，容我來補上一刀！（下）
只聽葉鋒笑道：「若是我所料不錯，那『火山子母蟲』，一份塗在茶杯中，另一份則在茶水中。茶壺中應該還有一個機關，你輕輕按一下，便能控制哪種茶水流出，對么？」
無花道：「我不如你。」
無花驀地瞪大眼睛，頭一次駭然失色，怔怔瞧著葉鋒，喃喃道：「怎麼……怎麼可能……」
葉鋒身形猶如禿鷹一般，挾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呼嘯而來。
說著話，無花淡淡笑道：「此毒名聲雖不如天一神水，但毒性之強，世間之罕有，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真要說起來，倒跟葉兄那『情人花』，有異曲同工之妙。」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實在是駭然聽聞，匪夷所思。
「楚兄輕功雖然傲絕天下，但追蹤技術，卻是一般。不久之前，我暗殺未成，隨即脫身，但你們二人卻仍窮追不捨，緊隨而至。所以我的問題是……這一切，你是怎麼辦到的？」
葉鋒贊道：「我實在不能贊成的更多了。」心底卻是另一番心思。
原本已經完全氣絕的無花，臉色一變，頓時蒼白無比，他睜開雙眼，剛要反應，只見夜色之中，黑影一閃，一隻手掌已直接拍打在無花的胸膛。
說是方外之人，卻又如何能不介意？他既給自己下毒，那就說明他要垂死掙扎，意圖最後一搏，跟那位蝙蝠公子原隨雲相比，這最後一手卻是落了下乘。
葉鋒道：「哦，你還有後手？」
片刻之後，孤舟已停在岸邊。
無花道：
葉鋒道：「直說無妨。」
他雙眼怒睜，死死瞪著葉鋒，眼中滿滿全是不甘、怨毒、驚詫、震撼。
只要他將內力灌注指上，輕輕往無花腦後要害部位一伸，那無花就必死無疑了。
無花不受激將，反輕笑一聲道：「貧僧雖是這般說，但總還有二三成的勝率。沒到最後一刻，勝負總是未定。」
頓了一下，楚留香道：「葉兄既然也瞧了出來，他自然也沒喝下茶水，現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無花笑了笑，道：「希望葉兄成全。」
無花聽得眼睛發直，嘆道：「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奇花，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只是在下還有一事不解。」
葉鋒淡淡道：「哦，我不過是趁你暗殺黑珍珠之時，掠過你背後，灑了一些罷了。」
楚留香臉上已布滿淚水，他剛要抱起無花的屍體，正在此時，一聲長嘯傳來：「且慢，容我來補上一刀！」
很可惜，無花已經再也聽不到了。
葉鋒忍不住撫掌，輕笑道：「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不妨提前告訴你一件事，蘇蓉蓉並沒有被你殺掉。」
「你說。」
他還未開口，無花卻已淡淡道：「很好，我今日總算證實，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臉色一白，整個人已緩緩倒了下去，他竟是已自絕經脈而死。
楚留香知覺腦中嗡的一下炸開，自己畢竟還是低瞧了葉鋒，
只聽他喃喃道：「楚留香，縱然我死了，是否也比旁人高貴的多？這點，你承不承認？」緩緩閉上雙眼，再無一絲氣息。
瞠目結舌。
楚留香愣了一下，下意識低頭看了無花一眼。
無花頓時感覺百骸細胞，猶如刀割火燒，噗的連吐幾口鮮血，染紅了一身月白色的僧衣。
葉鋒道：「你覺得你的武功跟我相比，誰強一些？」
葉鋒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你都這麼合作了，我又豈會不同意？」
咕嚕一聲，葉鋒喉嚨動了一下，似乎實在太渴，他又喝了三四杯。
無花笑了笑，道：「所以在我臨死之前，還想問一件事。」
最終結果，自然是無花落敗。
楚留香、無花早已看得呆住，毫無疑問，葉鋒是實打實地喝了進去。
楚留香神色複雜地看著無花，張了張嘴。
難不成他已是百毒不侵之體？！又或者水未入口，他便以雄厚真氣將毒逼了出來？！
無花笑道：「哦，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消息。」
不僅是無花，就連楚留香，身體也是驀地一顫，心中驚駭不已。
無花眉頭輕輕皺起，真有些搞不懂葉鋒腦中究竟在想什麼了。
不等無花開口，葉鋒已輕笑道：「誰說我沒喝下茶水了？」
楚留香一愣，運起內功，卻無任何異樣。
葉鋒戲謔道：「所以你打算投湖自盡，以謝天下
這稍稍一愣，便錯過了阻止葉鋒的最佳機會！
接下來的打鬥，乏善可陳，雖然仍舊精彩，但級別不同，葉鋒也就再難看在眼中。
什麼？！
葉鋒道：「我這一雙眼睛，可都是一點五的，尋常人比不得。適才你手上動作雖然謹慎，但還是被我看了出來。」
葉鋒嗤笑一聲：「無花，你不是說我無視世間一切規矩么？你果然很懂我，但你自己卻也同樣死在這一點上……你以為只要你詐死，就沒人再補上一刀，但偏偏我是例外！」
楚留香凝視著無花，嘆道：「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無論多麼卑鄙，多麼可惡的話，你竟都能用最溫柔，最文雅的語調說出來。」
楚留香大駭道：「無花，你……你為何這樣笨！難道一定要死？！」
無花微微一笑道：「貧僧最後還有一事，萬望葉兄成全？」
無花長嘯一聲，身形撲閃，隨即躍上岸去，楚留香緊隨其後，也飄身上岸。
頓了頓，無花方才長嘯一聲，道：「貧僧萬萬沒想到，世間居然還有葉兄這等奇人中的奇人，該，這一場爭鬥，還未開始，貧僧已然敗了七八成。」
無花搖頭，臉上也無任何沮喪，道：「黑貓白貓，抓到老鼠的，都是好貓。為了達到目的，又何必去管手段如何？目的已不光明，那手段又怎可能光明，你說是么？」
這等修為，當真是駭人聽聞，實在教人難以相信！
楚留香呆住，看了看無花，又看著葉鋒消失的方向，怔怔無言。
楚留
但極其驚悚的卻是……他竟然一點事兒也沒有！！
楚留香、無花兩人心中都是一驚，俱是萬般驚訝地看著葉鋒。
只見葉鋒一句話說罷，自無花手中拿過茶壺，口中道：「若我眼睛沒有花，你給我倒茶的時候，是這麼用勁的吧？」然後往將自己茶杯倒滿，牛嚼牡丹一般，一飲而下。
然後兩人再無二話，直接開打。
葉鋒繼續道：「你問楚留香，他會這麼辦，所以現在我要說的是……你打算怎麼辦？楚留香是肯定不會殺你的，但我卻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話竟然不是對楚留香說的，而是無花！
無花動容道：「你早就已經知道了？」
葉鋒鼓掌，笑道：「妙哉，妙哉，不曾想今日又多了一項收穫，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楚留香輕嘆一聲，道：「我實在沒想到，名滿天下、不染一絲灰塵的無花，竟然還會用此卑鄙手段。」
無花笑道：「那茶水中有毒。」
無花輕笑一聲，隨手便將兩樣東西自懷中取出，交給葉鋒，道：「本是身外之物，留它不得，又何必強求？」
無花道：「葉兄先前並不曾見過我，那這花粉，是如何灑在我身上的？」
無花朗聲道：「多謝。」話語聲落，他身形閃了一下，雙腳輕輕一點，右手向後一推，孤舟已往岸邊賓士而去。
無花武功上的修為，何其之高？但他卻能悄無聲息隱於無花背後，撒上花粉，那
無花跟著道：「貌似楚兄茶水之中，並無毒藥。此毒名為『火山子母蟲』，古老相傳，此毒來自於一種奇蟲，生於極度酷熱之地，母蟲原本無毒，但產下卵的三個時辰以內，渾身上下卻劇毒無比。那蟲卵同樣奇特，三個小時以內便會破體而出，母蟲本已無毒，但母子融合，卻又同時擁有比先前毒性更強的劇毒。」
葉鋒道：「你想跟楚香帥比一比？沒給楚香帥下毒，怕是也為了這個吧？」
一擊得手，葉鋒大笑一聲：「楚香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當即施展身法，眨眼之間，便已消失在夜空之中。
楚留香怒不可遏，道：「他既然已經死了，無論生前犯了何等錯誤，都已贖罪，你為何還是不肯放過他？！」
牛嚼牡丹地喝完，葉鋒打了一個響指，沖無花微微一笑道：「好了，該說的已經說完，現在該我提要求了，把你身上的『天一神水』、『火山子母蟲』通通交出來，我可以留你全屍，甚至你還有什麼未了心愿，也可一併成全……友情提醒一句，大家都是斯文人，千萬不要逼我做不斯文的事。」
「你可知這世上有一種奇花異草，名叫『情人花』。此花一朵上有兩種不同顏色的花粉，提煉出來，便是兩種不同氣味的香氣。但最妙的是，這兩種香氣，只要將其中一人灑在人或動物身上，再嗅上另一種花粉香味，幾個月內，兩百里以內，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