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卷 大唐雙龍傳
第546章 破碎虛空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葉鋒望著宋缺，又掃了一眼石之軒，微微一笑，直接道：「兩位可曾聽說過『破碎虛空』？」
一聲清響，傅采林手中已多出一柄七尺長劍，鋒芒畢露。
現下他們竟然身處千丈以外的高空，自上往下俯瞰整個洛陽城，所有高大的建築有如螻蟻。
一個酒壺突然出現在葉鋒手中，一口喝盡，喝完便隨手將酒壺往洛水一扔，然後是一聲長嘯。
宋缺緩緩道：「《戰神圖錄》？」
當然，最重要的……傅采林臨死之時的想法，同樣被兩人所知。
兩人俱是淚流滿面，抱著傅采林的屍體，緩緩坐在船板上，心中對葉鋒再無任何恨意。那隻因前一刻，她們已經知道傅采林最真實的想法，知道即便死在葉鋒手下，他亦無怨無悔，乃至於萬般情願。
那匹神駿奇偉的白馬，仰天嘶鳴一聲，邁開四蹄，竟是直接往洛水奔去，踏在洛水水面，居然如履平地，波紋一圈圈盪開。
葉鋒點了點頭，繼續道：「所謂天下四大奇書，便是《長生訣》、《天魔策》、《慈航劍典》、《戰神圖錄》，兩位自然知道。四大奇書皆載有關於生命和宇宙千古以來的秘密。」
傅采林瞳仁驀地一縮，他擺出了迎敵的招式，並且知道葉鋒那一劍將要刺向何處，但偏偏防不下來，只得儘力而為。
但就在下一刻，思緒卻又再變。
嗆！
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
戰鬥一開始，葉鋒的精神已經和傅采林的精神，連接在一起，這一場決鬥遠在兩人出招之前，已經開始。
「其中，最虛無縹緲的一本，便是這《戰神圖錄》，歷代雖口口相傳，卻從沒有人見過。只因此書刻於戰神殿中，而戰神殿又可四處移動，並且與周圍環境完美融合在一起，能遇到的，除了『機緣』二字，再無其他。」
所有人嗔目結舌，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葉鋒笑了笑，最終補充道。
「兩位皆是天縱奇才之輩，我廢話這麼多
宋缺、石之軒俱是震撼難言，隨著葉鋒的描述，思緒萬千，眼中流露出奇異的光彩。
果然不清楚啊……
石之軒倒是可以，怎奈被碧秀心搞得精神分裂，徹底無望。現今完全吸收了『邪帝舍利』，恢復至巔峰狀態，方才重新站在宋缺的對面。
了空、師妃暄、三大聖僧、梵清惠、四大金剛等人皆是正道中流砥柱，皆被葉鋒所殺，正道勢力大幅度削弱，為了搞平衡，葉鋒又將邪道諸多高手屠戮了個七七八八。
大唐世界不乏足以『破碎虛空』的高手，宋缺自是首當其衝。寧道人甘為慈航靜齋打手，格局太低。傅采林將家國重任綁於一身，羈絆太多。畢玄、祝玉妍之流，稍遜一籌。
「一般來說，達到這種境界有兩種方法。一是自行頓悟，也即禪宗的『當頭棒喝』、『醍醐灌頂』，在自身實力達到一定境界的基礎，想通也便通了，悟了也就是悟了。」
葉鋒心下瞭然，笑了笑，道：「這『破碎虛空』原本是一本奇書的最後一招，若能練成，便可掙脫軀體的桎梏，遨遊于天際之外。」
「咳咳！」
餘下那些人，無不以為傅君瑜、傅君嬙兩姐妹必死無疑。有人甚至不忍見這兩個妙齡少女香消玉殞，轉過臉，亦或是閉上雙眼。
葉鋒笑了笑，緩緩道：「傅大師生平絕學是奕劍術，在下有一路劍法，與奕劍術有異曲同工之妙，若是這類型相似的兩路劍法碰在一起，那一定很美妙……是以，在下便以這路劍法來請教傅大師的奕劍術。」
奇異的一幕出現！
直到這時，一直不曾開口的傅采林輕咳一聲，緩緩起身，自百葉窗似的幕簾中走了出來，悠悠道：「大道三千，萬物自有其因緣定數，而後按照各自秩序運轉，但似葉小友這等異數，卻是百年以來只出一人……至於那一句『我高興』，更是了不起，該是當世僅此一家，別無分店了……」
空中登時響起一陣破風之音，山呼海嘯，風雨將至……葉鋒同時
葉鋒竟……竟然只用了一招便將傅采林斬殺！！三個月前，他三招尚不能誅殺寧道奇，但現下卻是一招秒殺跟寧道奇齊名的傅采林，這等精進程度，哪裡還能稱得上「人」？
傅采林雙目閃過一道電光，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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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十歲學劍，十五歲學易，三十歲大成，進窺天人之道。天地宇宙間，遂再無一可與抗手之輩。轉而周遊天下，南至天竺眾國，西至波斯歐陸，北至俄羅斯，遍訪天下賢人，竟無人可足與吾論道之輩。頹然而返。始知天道實難假他人而成。乃自困於此十絕關內。經九年潛修，大徹大悟，解開最後一著死結，至能飄然而去。留字以記。】
說罷，他人一動不動，只定定瞧著傅君瑜、傅君嬙，這來自高麗的兩姐妹如遭電擊，身體驀地一顫，只覺一股柔和的氣流將兩人包圍，身體宛如倒飛的風箏，輕飄飄落回原地。
傅君嬙黑溜溜的眼睛，惡狠狠瞪著葉鋒，但就在下一刻，葉鋒目中電芒一閃。
不是我不說，也不是懷疑你是否相信，而是你根本理解不能。
葉鋒笑了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邪王』又何必問？再者說，那些經歷實在太過鬼魅離奇，就算我說了，『邪王』也未必能理解……」
於是釋然。
兩人雙腳在船板前沿輕輕一點，也不顧自己根本不是葉鋒對手的事實，兩把長劍斜里一挑，一個俯衝，一左一右，同時往葉鋒的咽喉刺了過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葉鋒身上，根本沒有人意識到腳下的土地何時變成了現下這般。
劍即是人，人卻未必便是劍，劍亦是萬物，萬物皆可為劍，這已是天道……天道之劍！
瀑布正上方，天際突然出現一道彩虹，好似連接了兩個世界，倏忽一下，葉鋒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而葉鋒現在做的，就是給兩人一個刺激點，如何選擇，還是他們自己的事兒。
但葉鋒卻是一聲輕笑：「宋兄低估我了……」
剎那便是永恆，僅僅只是一招，傅采林便被葉鋒擊殺，『大宗師』跟『破碎虛空』，便宛如
傅君瑜站在傅采林身後，不待師父回答，突然插話道：「獨孤九劍！」
……
但傅采林的雙目卻綻放出異樣的光彩，這一刻，什麼國家命運什麼兒女情長，全被拋之腦後，重新回歸到一顆最純真、最純粹的武者之心。
這一刻，傅君瑜、傅君嬙驀地定住。
好似九天之上的某個神獸，用自己的犄角用力一頂，突然把洛水前後七里拱起，這一方七里地帶呈現出圓拱之狀，他們所處的位置正是圓拱形的頂端。
心亂。
宋缺、石之軒身體驀地一顫，同時眯了眯眼睛。
咚！
傅君瑜、傅君嬙兩姐妹同時失聲趕上前去，抱住了傅采林，撕心裂肺地叫道：「師父！！！」
電光火石之間，傅采林的一生宛如黑白電影，掠閃過兩人腦海，僅僅只是一剎，兩人已知曉傅采林的生平……喜、怒、哀、樂，無不一一浮現。
緩緩閉上雙眼，這享譽海內外的大宗師，就此斃命，絕了氣息。
短短只是一剎，他已經經歷了數千次這種變化。
下一刻！
葉鋒聳了聳肩，不好意思地笑道：「……一不小心頓了個悟，直接『破碎虛空』了。」
噗的一聲悶響，那道紫影直接穿過傅采林的心臟，鮮血潺潺流下。
驚恐已不足以形容他們此刻的心境，應該說麻木才是。
適才那一擊，葉鋒、傅采林的精神相連，葉鋒非但對傅采林的精神施壓，造成如夢似幻的錯覺，而且連他的生平、臨死時腦中的想法，亦全都捕獲。
一招！
宋缺嘆息一聲，緩緩道：「葉兄手下留情。」
石之軒目中精光一閃，立即追問道：「葉兄何以如此了解？」
傅君瑜、傅君嬙無比怨毒地瞪著葉鋒，咬牙一字一頓道：「惡賊受死！」
傅采林已死，但她的兩個徒弟還活著。
原本他以為自己早已將葉鋒這一劍的所有來勢全都料到，但對方刺來，他卻又沒了把握，不知對方刺向何處。然後下一刻再度改變想法，又自覺可以把握。
「第二種便是尋個旗鼓相當之人，于打鬥之中，將自身潛力發揮
石之軒望著葉鋒，這顯然也是他心底的答案。
所有人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現下這份寧靜，同時極力將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
原本平靜無奇的洛水，突然之間變得雲霧繚繞，葉鋒身騎白馬，若隱若現，身影逐漸變小，短短只是一里，但到最後，葉鋒身騎白馬，落在眾人眼中，卻成了一個黑色的斑點。
傅采林咳嗽兩聲，強力將兩口鮮血吞回肚中，臉上綻放出無比璀璨的笑意，哈哈一笑道：「奕劍術，原來……這便是奕劍術的終極奧秘……」
宋缺、石之軒同時動容，兩人身後船舫上的傅采林，同樣如此。
此話若是出自旁人之口，石之軒恐怕早已勃然大怒，縱然不表現出來，心底也是如此。但這話是葉鋒說出，他心底竟生不出半分疑惑，只覺萬般信任。
唰！
安靜。
石之軒瞳仁驀地一縮，沉聲道：「葉兄的意思是……」
葉鋒搖了搖頭，道：「雖說我是無敵幸運星，但卻沒無敵到逆天改命的程度。不過我也不必修鍊。實際上，『破碎虛空』既是一種招式，也是一種境界……明還日月，暗還虛空，打破肉體與精神的桎梏……你修鍊劍法可以，專註刀法也成。若是悟性再高點兒，就算對著一根竹子發獃都可以。」
葉鋒繼續道：「囂張，從來都是強者的特權。」
他說什麼，自然便是什麼，不需懷疑。
有時，世上許多話蠻橫霸道無禮之極，偏偏卻是真理，縱然不是真理，也對了百分之九十，譬如上面那一句。
唰的一下，一道紫色身影自葉鋒軀體躍出，破空刺向傅采林，那紫色身影手中無劍，但宋缺、石之軒卻知道劍在何處。
她曾與葉孤城交過手，並且被虐，而葉孤城所用，恰好便有獨孤九劍，自然印象深刻。
便在那生死一刻，傅采林明白了葉鋒一直以來的追求，通過那一劍，也將自己從家國的樊籠中解放出來，乃至於最後被葉鋒斬殺，也無半點兒怨恨。
「啊！」
只覺整個世界全都安靜下來，
不待他開口，葉鋒已輕笑道：「今日我已說了太多的話，不想再說。葉孤城重傷傅君瑜，你來找他麻煩，可他偏偏不在，我偏偏又跟他交情不錯，所以這一戰便由我來代替。」
傅采林眉頭皺起，顯然不悅，便要張嘴。
傅采林雙眉微微皺起。
那一招也是獨孤九劍，但卻摻雜了太多變化。
此刻，就算葉鋒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只是心甘情願被誅，激不起絲毫反抗之心。
宋缺跟著問道：「葉兄可曾修鍊過《戰神圖錄》？」
然後成殤，到最後，傅采林竟是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任由葉鋒那一劍刺穿自己的心臟。
嗤！
雖然是虛構世界，但為了世界和平，葉鋒也唯有如此了。
他原本已是大限將至，至多再活十余載，死在葉鋒這蓋世奇才手上，又恢復到最初那顆武道之心，豈非便是最完美的結局？
「你……」
有人突然失聲驚叫出來，比先前更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
這一點，葉鋒沒提，但宋缺知道，石之軒也知道，兩人身後那個「奕劍大師」傅采林同樣知道。
『破碎虛空』的概念，後面幾個武俠位面也是知者寥寥，至於這大唐，就連《戰神圖錄》是什麼東西，都沒多少人知道，更不消說『破碎虛空』了。
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安靜之中，唯有傅君瑜、傅君嬙兩姐妹失聲慟哭，但這幾聲哽咽的哭泣，反倒愈發襯托得四下寂靜。
聲音重新進入傅君瑜、傅君嬙的耳中，整個世界又喧雜、熱鬧起來。
葉鋒笑了笑，道：「傅大師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這種感覺實在是再玄妙不過，時而覺得一切盡在自己的把握，時而又覺得拔劍四顧，卻心下茫然。
待至近處，葉鋒身形一閃，再度現身，人已身騎白馬，往一里之外的百米瀑布狂奔而去。
似想起什麼，葉鋒敲了敲腦袋，笑了笑，緩緩道：「哦對了，順便說下，『邪帝』向雨田本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人物，已經活了幾百年，他便是修鍊『道心種魔大法』，而後破碎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