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歸國女房東

「你老嘿嘿什麼呀，不請我進去坐坐啊？」吳雅道。

安鐵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強，大強在電話里一聽事情可以定下來，興奮得要跳，馬上跟安鐵說晚上要大擺慶功宴。

安鐵趕緊重新扣好了襯衫，嘿嘿乾笑了兩聲，道：「吳女士什麼時候歸國的，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啊？你很喜歡搞突然襲擊。」

操，見你我有什麼驚喜啊，搞得跟老熟人似的。安鐵心裏想著，嘴上含糊地「恩恩」了兩聲，說：「吳女士也越來越漂亮了，嘿嘿！」

安鐵趕緊說：「行行行，我努力！我努力！」

上班的時候，安鐵心不在焉地處理了一些選手寄到報社的照片，下午接到大強的一個電話，大強在電話興奮地說：「老大，總冠名的事情差不多解決了，最後談的是30萬就簽約，你看報社那邊這個數行不？」

「意見一致，那我們晚上見，白天你怎麼安排，我一會去上班。」

安鐵聽見瞳瞳正謹慎地在對講機里細聲細氣盤問來人：「請問，你那位啊？」

這書是安鐵前幾天無聊的時候從書架的一個角落找出來的，找出來也沒看，就隨手丟在了床頭柜上。安鐵翻看這本自傳的時候，發現這本薄薄的書上自己還用筆用心地做了眉批，把重要的段落和句子都做了記號。看著那些暗淡的筆跡，安鐵有些感慨，那麼多年過去了，那時候，人們喜歡探討人生，一個個都興沖沖地對世界和生命抱有許多希望。而現在，日子好過了，心裏卻空了。

安鐵看著眼前的女人，有點對不上號，印象里的女房東雖然是個風騷美麗的女人，但眼前的這位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還是風騷美麗，但似乎里裡外外全變了，安鐵想了想，想找一個詞來形容，入骨的妖媚？不對！火一樣熱情的狐狸？也不對！最醒目的是女房東的肚臍眼上居然穿著一隻銀光閃閃的臍懷。

瞳瞳看了看安鐵，又看了看女房東，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間。

操，笑就笑，還掩著嘴，裝什麼純啊？安鐵心裏罵著，用以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然後安鐵發現自己的襯衫扣子扣差了，把安鐵剛才在屋子裡的慌亂完全暴露了出來。

安鐵說：「那好，我跟報社商量一下。」

離上班時間還早，安鐵躺在床上準備睡一會，翻了幾個身一點睡意也沒有，於是隨手拉了兩個靠墊靠在床頭，又扭頭兩邊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該干點啥？正無聊時瞄到床頭柜上放著一本尼采自傳《瞧，這個人！》，就隨手拿過來翻著。書名是尼采以皮拉多指著十字架上的耶穌時說的一句話作為名稱的，這本書是安鐵在大學的時候買的，那時候安鐵對西方哲學有過相當狂熱的閱讀，儘管看得迷迷糊糊，半懂不懂，但康德、黑格爾、叔本華、薩特、克爾凱郭爾之流安鐵幾乎全部用心讀過。

「叫什麼無所謂，另外，我沒有讓女人請吃飯的習慣，再說你遠道而來，還是我請你吧，不過，我可在富麗華那樣的五星級的飯店請不起，只能請你到小衚衕里去吃。」安鐵說。

安鐵找到老馬，被老馬一頓批評：「你怎麼搞的，才30萬，那可是每周一個版，連續半年，按每版的廣告費用算得200多萬，低得有點離譜吧你。」

只聽瞳瞳在客廳大聲問安鐵：「叔叔，有個叫吳雅的姐姐找你。」

「請進！請進！」安鐵這才想起把吳雅讓進客廳。

安鐵和大強說完，一看表已經6點了。天已經快黑了，就趕緊收拾了一下準備去找吳雅，臨出門時候接到秦楓的一個電話，安鐵沒接，皺了皺眉頭，把電話摁死，關機，然後情緒鬱悶地往富麗華酒店趕。

安鐵對大強說：「我們可是每周一個版，連續半年的，30萬有點少吧？」

安鐵一聽，趕緊起來穿衣服，一邊穿一邊對瞳瞳說：「等會開門！」安鐵匆匆穿上衣服走到客廳，才說：「開門吧。」

「叫我吳小姐，不要叫我女士，我老嗎？」吳雅貌似天真的嗔怪道。

安鐵看了看吳雅，猶豫著：「行是行，只是也不知道你回來得這麼早，什麼都沒準備呢。另外，你別老叫我安先生，這是資本主義的稱呼，就叫我安鐵吧。」

還沒等安鐵有更多的心理反應，就在這時，只聽女房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會用手指著安鐵，一會又用手掩著嘴笑。

安鐵愁眉苦臉地對老馬說：「馬總，那怎麼辦，這個活動是由原來一個僅僅是做可讀性內容的免費欄目『生活馬上變』改裝過來的，原來的欄目也佔了1/4版還多，也是每周登兩個由美容院化完妝拍照的女的，要是現在不定下來，活動進一步往前走，總冠名就越來越不好談了。」

大強說：「沒辦法啊，我跟他們什麼話都說了，他們只能接受這個數。」

「我一會回酒店睡覺，剛下飛機，累死我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我是吳雅，我找安鐵安先生？」

安鐵把書扔在一邊，揉了揉眉頭，閉著眼睛靠在床上。操，我還操心時代與心靈，還不如去操心抹布是否乾淨。安鐵在心裏嘲笑著自己。

吳雅拍著手，笑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歡去小衚衕了，好幾年沒在大連的小衚衕里走走了。」

老馬仰著頭，眯著眼琢磨了半晌說：「行吧，你給我記著在每周的小活動里用廣告和贊助給我補回來，不然我扒你的皮。」

安鐵馬上說：「晚上不行，我有事，再說不是還沒最後簽嘛，等簽完了再慶祝更好。」

想起來安鐵在大學讀書的時期正是中國的市場經濟如火如荼的時候，那時候還流行體腦倒掛造原子蛋的不如買雞蛋之類的話題，知識分子對自己的待遇非常的忿忿不平，如今，以教師為代表的人類靈魂工程師們，不好好上課卻偷偷在家裡給學生補課賺錢，他們已經和常常把救死扶傷等人道主義字眼掛在嘴邊的醫生們以及被稱為人民公僕的各類官員一起，被稱為三大高灰色收入群體。現在的孩子們中學讀完，10來年接受的純潔道德教育，只須一件小事就可以擊得粉碎。現在暴徒們在公交車上強姦女人都沒有人出面管了。

然後，看著安鐵說：「安先生，這次回來可要打擾你了，我想在這裏住一段，找找家的感覺，安先生你能成全我嗎？在國外這麼多年，漂泊感太強了，一個女人，累啊！」吳雅楚楚可憐地說。

「哈哈，好啊，安鐵，你還挺幽默，恩，我還是叫你安行不？不著急這兩天，我已經在富麗華酒店訂了房間，這兩天我住哪。晚上我請你吃飯，賞個臉吧。」吳雅道。

安鐵正一個人在床上混亂地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門鈴響了起來。

瞳瞳客氣地說：「您稍等！」

吳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往沙發上一靠，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根煙，長噓了一口氣說：「哎呀，終於到家了。」

開門后，一個敞懷穿著風衣，裏面穿著短褲，黑色網狀絲襪，上身套件露臍裝的美艷少婦站到了安鐵跟前，她看了看瞳瞳，又毫不客氣地盯著安鐵上下打量。

「是是是，吳小姐越來越漂亮了，嘿嘿！」安鐵尷尬地說。

尼采說，上帝死了。尼采說，我就是上帝。然後尼采瘋了。

吳雅一副天真無辜的樣子，嬉笑著說：「安先生越來越帥了嘛，不好意思哦，我是想給你個驚喜嘛，多年不見了，我是想看看真實生活中的安先生是什麼樣子？剛才那小姑娘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