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進來吧，叔叔

一起下沉，再上升

在望遠鏡里，安鐵看到，少婦一臉寂靜地站在陽台上抽煙，眼睛隨意看著小區里零星的燈火，似乎有一滴淚一直掛在她的眼角。

「好好好！」安鐵趕緊應了一聲，退出了瞳瞳的房間。

說完秦楓就把電話給了安鐵，安鐵接過電話，就聽李海軍說：「秦楓啊，又要讓你破費了，多不好意思啊。」

天一黑，與你相見

跟李海軍通完話后，秦楓有些尷尬地對安鐵說：「你是不是去跟瞳瞳談一談？我們剛才那樣，別讓小丫頭有心裏陰影了。」

「進來吧，叔叔！」瞳瞳在房間里回道，聲音聽其來還算平靜。

秦楓看了看安鐵說：「正好周末，要不明天我們把李海軍喊上出去玩一玩，我來安排，我那裡有『水泊煙花』休閑娛樂有限公司的招待票，我們去那裡游泳，那裡的游泳設施是大連最好的，他們負責宣傳的副總跟我很熟。」

——薇秋凌白《夢魘》

安鐵進門之後，看見瞳瞳躺在床上，看見安鐵進來，臉上紅紅的，有點不好意思，看了看安鐵，低頭看著手指沒說話。

少婦的眼淚如同一根刺，把安鐵刺得從沙發上站起來，收起望遠鏡，在窗子前站了一會，然後，就往卧室走去。

回到卧室，秦楓也還沒睡，正坐在床邊拿個小鏡子修眉毛。見安鐵進來有些不安地問：「還在想剛才的事啊，別想了睡覺吧。」

那邊卓瑪估計肯定非常高興，就聽秦楓說：「好啊，那就這麼定了，李海軍在嗎？」

「叔叔！」瞳瞳見安鐵半天沒說話，抬起頭看了看安鐵，見安鐵看自己都看呆了，不由得臉更紅，只得提醒了安鐵一句。

安鐵說：「那倒不至於。」

又惶惶然叫出聲來

燭火背面，你的世界

秦楓馬上拿起電話給李海軍撥了過去，電話通了，是卓瑪接的。

就在這時，安鐵的手機響了，電話是秦楓打來的，秦楓在電話里說：「安鐵，你快過來一趟，出了點變故。」

安鐵坐下后，臉上有些發燒，估計臉都可能紅了，安鐵在心裏罵自己，我這老臉皮厚，多少年都沒紅過臉了，今晚居然出了這麼個大洋相。

安鐵說：「是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秦楓台里的招待票。明天10點鐘我去接你們吧。」

安鐵想拿出望遠鏡看一看站在黑暗中的少婦。安鐵想，她一定是憂傷而寂寞的，當這種憂傷與寂寞無法排解的時候，她會幹什麼呢？她會一個人在陽台上抽煙和沒完沒了地洗衣服晾衣服，會找一些男人偶爾回來陪陪自己，可那些男人似乎都不是屬於她的。她永遠只能在黑暗中對著煙灰發獃嗎？還是一個人坐在客廳的一個角落逗弄她的小花貓，然後一邊看小花貓玩耍，一邊修正她已經有些褪色的指甲？

「不管你，我吃完先回我那裡去拿票了，順帶上街買點吃的東西帶上。」秦楓說。

「才幾點啊，還早著呢，你急什麼啊！你先吃吧，我再睡一會，等會起來吃。」安鐵還似乎不願意起床。

安鐵來到瞳瞳的房間門前，心裏很不自在，很有點不好意思，安鐵覺得自己的心態很好笑，自己跟瞳瞳談什麼啊，談性是正常的？我怎麼就像一個小孩子去想父母諮詢性問題似的不好意思呢，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安鐵還在瞳瞳的房門前想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安鐵被秦楓叫醒的時候才7點鐘，看見秦楓系著圍裙，用圍裙擦著雙手，像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站在安鐵的床前，說：「懶鬼，快起來吃早餐了。」

安鐵猶豫了一下說：「也行，先跟海軍打個電話看看他們明天有沒有時間。」

秦楓堅持說：「還是你去跟她談一談比較好，要不明天多尷尬啊。」

「喂，李海軍啊，哦，是卓瑪呀，我跟安鐵明天想請你和海軍去游泳，好不好？」秦楓說。

「對了，明天我們叫上海軍叔叔和卓瑪一起去游泳，你準備一下。」安鐵說。

「嗯，剛才，剛才的事情，你不要往心裏去。」安鐵有點磕巴地說。

「行，那你就帶上。」安鐵說，說完觀察了瞳瞳一下，只見瞳瞳表情自然，好像昨天晚上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安鐵在心裏想，現在的小孩子還真是厲害，拿得起放得下。

李海軍說：「那行。」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坐下吧，叔叔！」還是瞳瞳先開了口。

瞳瞳抬起頭，對安鐵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這一會，瞳瞳的表情自然了不少。

安鐵終於敲響了瞳瞳的房門：「瞳瞳！」

看見安鐵非常尷尬的樣子，瞳瞳紅著臉對安鐵笑了一下，點點頭，沒說話。然後瞳瞳又開始低著頭擺弄自己的指甲，她纖細透明的手指就跟圓潤光滑的玉器一樣在燈光下閃著光。臉上嫣紅嫣紅的，猶若三月的桃花在春風中不知所措地燦爛。

在天花板與棉被之間

「你就別管了，你睡你的覺吧。」秦楓說完就出去了。

我不敢咳嗽

瞳瞳見安鐵起來了，對安鐵笑了一下說：「我喜歡我這個。」

我看不見你的臉

「還帶什麼啊，那裡不是中午管飯嘛？！」安鐵說。

安鐵想了想，覺得秦楓說得也對，於是說：「好吧，我去找她談談。」

怕哪個夜晚，被你毒啞

安鐵說：「沒想，你先睡吧。」安鐵沉吟著，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沒做完。

安鐵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陽台上的一閃一閃的煙頭，彷彿鮮紅的血在黑夜的肌膚上一滴一滴冒出來。黑夜這頭垂死的巨大的野獸似乎也在低聲喘息著，匍匐在天空下，艱難地等待著幸運的降臨。

「上午不是要出去玩嗎？」秦楓道。

此時的安鐵突然很想看一看，懷著對一個陌生的孤獨的美麗女人的同情，安鐵悄悄拿出瞭望遠鏡，安鐵第一次發現，這個望遠鏡竟然在此刻，成了這個冷漠的城市唯一的一個溫情的通道，在黑暗中連接著兩個陌生的都市人隱秘的渴望和溫情。

「哦！」安鐵醒過神來，又咳嗽了一聲，有點困難地對瞳瞳說：「我跟秦姐姐剛才——成年人都那樣，你別放在心上。」

瞳瞳說完，臉更紅了，連脖子都紅透了似的，低下頭，又開始擺弄自己的手指。

「好了，我知道了，叔叔你去休息吧。」瞳瞳說。

安鐵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瞳瞳房間里的動靜吵醒的。穿上衣服走出來，安鐵看見瞳瞳正在客廳拿著她的花游泳圈吹氣。安鐵笑道：「不用帶游泳圈了吧，那裡好像有。」

看著瞳瞳羞澀可愛的表情，安鐵呆在那裡半天沒做聲。

「咳！咳！」安鐵清了清嗓子，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一時間不由得尷尬之極。

「今天不是休息嗎，你起這麼早幹嘛啊？」安鐵沒睡醒似的說。

瞳瞳看著安鐵，臉上似乎出了一層細汗，在燈光下顯得嬌羞無限。看了安鐵一會，張了張嘴，深吸了口氣，終於說：「我知道，我長大了，叔叔不用擔心我，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