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佑字旗飄揚
第十五章 舌戰群熊（4）
淺水清的穿越前的那個時代，是一個用談判代替戰爭的時代。
發揮熊族擅戰的特長，不必再受到任何軍隊的約束，可以為族人帶來大量的金錢收益。最重要的是，他們擁有了對戰爭的選擇權利。
佑字營有富貴兵團在，淺水清有大把大把花都花不完的錢。他甚至可以讓那一千個少爺兵以私人身份每人雇傭三個左右的熊族士兵。這樣一來，管理方便，溝通方便，各方面都能方便很多。
淺水清悠悠地說：「夜鶯，記住我現在說過的話。」
場中立刻激發出一片滔天的聲浪，他們高呼：「泰格！泰格！泰格！！！」
所以，淺水清一開始就從熊族的危機下手。
「從今天起，咱們熊族，將會跟著佑字營和淺水清一起作戰。那麼熊族的兄弟們，咱們是不是該先讓淺將軍看看咱們的本事，夠不夠資格拿這份酬金啊！」
那些少爺別的本事沒有，這御下的能力，卻是天生就會的。軍營生活洗去了他們的紈絝之氣，剩下的，便是精明與用人之道了。
一名體型尤其飈悍，壯得象座山一樣的熊族戰士走進了場中。
淺水清喜歡這樣。
假如某場戰事會死亡太多人，他們可以選擇抬高價碼，或者乾脆不去。
淺水清洋洋洒洒說了這八點，聽得熊族目瞪口呆。
熊族人圍成的大圈裡，歡呼聲騰。
不管怎麼說，以私人身份雇傭熊族，放眼全帝國，甚至全天下，也只有淺水清或各國君主才有這個實力。
場中，已經只剩下了拓拔開山了。
這樣做可以解決三個大難題。
可以肯定，熊族裡是找不出這樣的人。
淺水清用利益拴住了這個好鬥的種族，同時也用拓拔開山鎮住了這個難纏的種族。
至少，他沒有象以前的那些將軍，每一次派人過來招攬時，總有種「本將軍招攬你，那是看得起你！」的居高臨下的態勢。
拓拔開山分開人群，緩緩走進場中。
當熊族人與自己建立了牢固而深厚的友誼之後，就算是別人開出了天大的價碼，也別想輕易請動熊族了。
淺水清的心情也很不錯。
帝國每逢惡戰，常有軍令：先入城者，可洗城三天。
他看看淺水清，淺水清朝他點了點頭。
他仰天狂囂一聲，就象是月夜下嘶吼的狂狼，勁囂出雄渾壯闊的氣焰，竟然就這樣將那塊巨石生生舉了起來，抱在胸口，硬是繞著大場走了一圈。
淺水清已經完成了前面兩個部分的工作，這最後的感情工作嘛，卻不是他能完成得了。
此刻淺水清呵呵一笑：「我為熊族提供的，是百年之計。熊族為我付出的，則是一時之勞。以後族長不妨在族中挑幾個聰明伶俐的小夥子出來，讓他們跟著我。我會教他們算術應用，商業操作等一切手段。這樣，萬一以後熊族不願再跟我了，自己也可以再另謀出路。熊族以戰養戰，自今日起將再不用擔心有人餓肚子。而熊族的威名，也將天下盡知。
他依然看著自己的拳頭，意興索然地問：「還有誰想上的？」
要懂經營，擅談判，了解熊族，還要懂軍事，有名氣，有實力，還得全心全意肯為熊族考慮……到哪去找這麼好的人去？整個帝國怕是都挑不出一個吧？
因為熊族人已經決定就這麼幹了，而以他們的性子，一旦決定下來的事，他們就輕易不會反悔。
有名，有權，還有錢，會說話，會做生意，還懂軍事……媽的，這不正是淺水清為他自己量身打造的標準條件嗎？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那意思顯然是先讓你一拳。
佑字營的錢可以用來為自己的戰士謀福利，卻絕不能成為招攬和吸引人才的源動力。
第二，就是佑字營自身的問題。佑字營滿編了，淺水清真要將這三千熊族猛士招至麾下，帶來的將會是無盡麻煩。
比如兩個大漢要在一起拼酒，至少他們就不用在兩壇酒下肚之前考慮容量的問題，更不會扭扭捏捏地說酒量不行。
夜鶯看著淺水清急得火急火燎地眼神，嘻嘻一笑。
他仰首看天，那裡，漫天的星星正向自己眨動著眼睛。
作為熊族的生意代理人，他自己和自己做生意，在價錢上卻絕對沒有虧待熊族。
所以穆沙爾指著淺水清早就準備好的條款，找不出半點不滿。只能晃著腦袋說：「只要淺將軍保證，以後每逢戰事都是這樣的待遇。那我穆沙爾也可以向你保證，熊族以後就跟定你了。」
穆沙爾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這句話，就算敲定了合作的基礎。
說了半天的好建議，等於沒說。
完，那就是說一個都沒了。
感情不是你摟著對方說我為你好，我喜歡你，就可以培養出來的。
得有共同語言。
蒼野望是肯定不會和淺水清搶這批兵的，誰的兵不是他的兵啊？
穆沙爾縱再是大老粗，對那些明晃晃的金子銀子還是看得懂的。所以，他很明白淺水清的誠意。淺水清雖然饒了一個大彎子，但恰恰是這個彎子，讓熊族人意識到淺水清對他們的招攬，的確是對熊族有好處的，而他也的確為熊族著想了的。
她舒展雙臂，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這才用她那銀鈴般的清脆聲音說道：「偉大的熊王啊，這樣的人才，你又何必苦苦尋覓呢？在你的眼前……不就正好有一個嗎？」
拓拔開山瓮聲瓮氣地回答：「你要怎麼玩，我就怎麼玩。」
談判桌上的焦點，是淺水清。而賽場上的中心，卻是拓拔開山。
熊族人是直爽的，是直來直去的。只要他們喜歡，他們會立刻接受。沒有繁雜討厭的軍事會議，沒有瞻前顧後的畏首縮尾。他們決定了，他們就幹了。
「首先，這個人要能無私為熊族考慮，一切利益以熊族的利益為優先。其次，這個人擅長商業，懂得經營，可以在談判中為熊族最大限度的拿到好處。比如出戰的時候，除了必要而足夠的金
……
淺水清樹起了一根手指：「所有這些問題，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就可以解決。」
這個得交給拓拔開山來完成。
南北兩關沒錢，洗了也沒好處。
……
「我只用了一個時辰，就說服了一個好鬥的民族加入咱們佑字營的戰鬥序列。」淺水清笑嘻嘻地說。
他要熊族意識到自己的危險，然後主動想要聯合。
一場優秀的談判，總是在一開始用出人預料的語言來抓住人的注意力，然後在中間的過程中利用精妙的分析展現出美好的口才，「為對方考慮」，永遠是談判中不可或缺的一個賣點，只要對方可以接受這一點，那麼談判就成功了一大半。到了最後，則要用感情來收尾和穩固這一成果。
淺水清嘿嘿一笑：「很簡單，為熊族聘請一個可以信任的管理型人才就可以了。」
那壯漢泰格正要發怒，拓拔開山已經發勁朝他奔了過來。
淺水清給了熊族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的建議。
拓拔開山不屑地冷哼：「打仗，不是光靠力氣的。」
他估算了一下時間，然後笑著對夜鶯說：「一個時辰。」
將軍們有權卻沒錢來搶。
第三，就是熊族的歸屬問題。熊族的戰力，天下羡慕。可是帝國的將軍，從來都必須服從上令。淺水清今天把熊族武士招攬過來，也許明天，就會有將軍提出向他要這三千人，然後拿去亂用，沒準用得不好，就死掉一大批。
而今天，淺水清就為熊族帶來了這個計劃。
在
……
淺水清和夜鶯相視一笑。
佑字營雖然有錢，終究不可能比整個帝國更有錢，不可能比自己的敵人更有錢。
雇傭。
天空中一道黑影，彷彿流星隕石的墜落，嗽地就飛出了人圈。
熊族的眾多頭領此時已經大感興奮起來，不少人開始問道：「要什麼人可以做到？」
熊族依然是自由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淺水清並不約束他們，只要他們別去打擾別人就行。每一場戰事，熊族人都可以拿到數目不菲的傭金，每天，淺水清還會給他們固定的軍餉，所有的伙食，都由佑字營提供。假如打下了某座城，淺水清還會特地分出一塊區域交給熊族的人處理。
重新坐回到穆沙爾的身邊，眾人看他的眼神已是不同。
穆沙爾狂囂道：「那好，兄弟們，擂鼓！咱們給淺將軍好好表演一下！」隨著鼓聲的隆隆響起，大批大批的熊族猛士圍成了一個碩大的圓圈。
「淺將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惜啊，我們怕是找不到這樣的人為我們做事的。熊族的聲譽……本身也就不是太好。」
穆沙爾大手一擺：「不用問我也知道。兄弟們不怕別的，就怕沒肉吃。」
熊族的戰士，崇拜勇士，崇拜武力，這是他們強大的根基。而拓拔開山，則用他的拳頭告訴所有人，自己，就是他們可以崇拜的對象。
觀瀾大陸並非沒有雇傭兵團，但從未有一整個種族依靠雇傭作戰生存的先例。
「我淺水清，自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註定了是要做大事業的。我的未來，將充滿殺戮與血腥，會有無數的輝煌戰績伴我成長，傳揚至整片大陸。但如果說我一生中最驕人的戰績是哪一條。那麼就在今天，就是現在。我淺水清一個人，用一條舌頭，征服了一個民族。戰鬥時間：一個時辰。戰鬥成果：全部生擒，無一漏網！」
所以，熊族只能是他淺水清的。
這會把一切都變成一筆交易，熊族可以漫天開價，甚至可以在接受了這家的價錢后再轉接受別家的報價。
「吼！！！」所有的熊族猛士同時狂吼起來。
就算這樣，淺水清竟然還又加了一條：「這樣的人，要價還不能太高。否則熊族賺來的錢，豈不都給他拿了去了？」
雇傭兵團……沒有可以操作這一切的人，拿什麼去當雇傭兵？這也太可笑了。
哪怕是天大的事，他們也可以在一分鐘內立下決斷。
至於摔交，角力等這種古老而野蠻的用來提升友誼的方式，更是只能在同類人之間進行。至少淺水清是絕對沒有興趣赤裸著半身和這樣一大群粗魯漢子扭來打去的。
「什麼？」夜鶯不明白地問。
拓拔開山距離那大漢還有十五米遠的地方站住了。他舉起自己的拳頭，自言自語地說：「也算是個猛士，打死未免可惜，我就用七分的力氣吧。」
而有了熊族戰士的保護，那幫少爺的安全，也就可靠許多了。
淺水清一臉不好意思再加卻之不恭的微笑。
穆沙爾立刻回頭對猛勒說：「讓兄弟們放開了吃，敞開了喝。從明天起，咱們就吃佑字營了。」
回到場中心時，將那巨石往地上一扔，巨石硬是陷進土裡半米深，可見其沉重。
此刻，穆沙爾醉醺醺地來到拓拔開山的身邊：「嘿，大個子。敢不敢和我們熊族的戰士玩一把？」
一切的推銷與談判工作，其實都是在兜售一種做人的技巧和理念。只要你成功地把自己的理念兜售出去，並讓對方接受和認可，那麼你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會好辦許多。
優秀的外交所能帶來的益處，大多數時候遠高於戰爭。
但是現在，所有這些布置全都沒必要了。
「恩？」
至少，他沒有要把熊族併入佑字營的打算。
「怎麼？」
死妮子，該你出馬了。我說了這麼多，你要是再不開口，我可就不知該道怎麼辦了。
淺水清哈哈大笑：「說起來，我佑字營最近的伙食，可是著實不錯呢。這肉嘛，是天天吃都吃不完。」
穆沙爾不是笨蛋，他當然明白淺水清說來說去饒那麼一個大彎圖的是什麼。但是他不可否認，淺水清現在說的做的，都是對他熊族有莫大好處的事。
那是拓拔開山在先後打敗三名熊族武士后，力氣不支，終於被一名熊族戰士擊倒在地。熊族的勇士，的確太強大了，只是三名戰士，就消耗掉了他的全部力氣。
在淺水清曾經的那個時代，談判與推銷，其實都是一種做人的技巧。
那個時候，淺水清看了看夜鶯。
他知道淺水清的這個建議不錯，可是這條路，卻顯然不那麼好走。要讓熊族的人自己去談生意，怕是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第一，熊族武士桀驁不遜，他們太難管理了。曾經很多將軍都想招攬他們，但是由於熊族的不願服從非本族人的調配而使得計劃擱淺。
自始至終，淺水清都沒提過要熊族加入佑字營，但是熊族卻進來了。一切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人熊與人熊之間，總是要更容易交成朋友。
這個晚上，熊族人的心情激烈昂揚，每一個熊族戰士都在歡呼著，為了即將到來的美好明天。
他早早就退出了賽場，帶著夜鶯，一起漫步在石林地帶。
穆沙爾得意地一指場里的那名壯士，說：「泰格是我們熊族力氣最大的勇士。拓拔將軍，你有沒有興趣跟他打一場？」
「好！」穆沙爾一拍大腿。他突然衝出帳去，對著所有的熊族戰士大喊：「兄弟們！今天，是咱們熊族的大日子！」
一個常勝將軍，即將帶領他們走向一條通向榮耀與金錢的道路。
所以這刻，當穆沙爾告訴他，
只有真正的從對方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才能得到對方的首肯。一相情願的讓對方把所有的好處都給自己，就算是賺到了便宜，也不過是一鎚子買賣，而且更大的隱患就是小心對手的報復。
穆沙爾一楞，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淺水清的身上。
讓熊族戰士以雇傭兵團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是淺水清早就謀划好的。
熊族戰士的歡呼，是給自己的勇士的，也是給拓拔開山的。
淺水清驕傲而自豪地宣告，那一刻，夜鶯的眼中，這個人的形象一瞬間變得無比高大。
淺水清並沒有象一個普通的商人那樣在一開始就對熊族說「到我這來賣命吧，我給你多少多少錢。」
熊族全體戰士的頭顱同時順著壯漢泰格用身體劃出的那條拋物線轉了一個大圈，直到脖子都轉不動了，才獃滯住。
其他有錢人也不敢來搶。
他奔跑時的氣勢就象是一列火車轟轟地開過來，十五米的路程，只三步就跨到，緊接著一拳已搗出滔天之威。
穆沙爾難得說一句實話，心裏卻是窩火得難受。
淺水清不在乎付錢，他只怕錢花不出去。何況有熊族在手，他今天花出去的錢，到明天，就可能為他賺來一座金山。
「哦吼！！！」所有聽到這話的熊族戰士同聲歡呼起來。
雖說是雇傭兵團，其實卻是他淺水清一個人的兵團。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得付錢給熊族戰士。
那個壯漢泰格，硬是比高大的拓拔開山還高了半個頭，他居高臨下的看看拓拔開山，露出不屑的冷笑，伸出根手指，向拓拔開山搖了搖，那意思顯然是：「你不行。」
說到這，淺水清問穆沙爾：「對了，有沒有問過熊族戰士們的意見，他們還有什麼要擔心的事？」
場中放著一塊巨石，差不多與淺水清等高。那戰士走進場中，看了看石頭，然後伸開兩臂。
或許直到這刻，在見識過拓拔開山的力量后，他們才真正承認淺水清，承認佑字營。
可是這一雇傭，一切就不一樣了。
……
在這條道路上，熊族將迎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
淺水清給出了一個好價碼。
何況……這熊族以後的生意，都得交給他淺水清來打理。
京遠城……錢可不少呢。
至少，他的確給出了以往任何將軍都給不出的一個好價錢！
很多時候，拳頭是可以比利益更容易起作用的。
穆沙爾並不笨，他立刻意識到了這個好處，但同時他也立刻想到了一些問題：「假如熊族成為雇傭兵團，那豈非就是喪失了自己的立場。我們不可能幫我們不喜歡的人打仗，尤其是那些敵對民族。而且，我們也不擅長做生意。我們不知道一場戰爭里，熊族可以值多少錢，我們也無法再拿到戰利品作為戰死的補償。此外，過高的價碼，也不是人人都能負擔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