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五章 反擊（2）
無數戰士從睡夢中驚醒，紛紛詢問起來：「糧庫怎麼會起火？是守糧的士兵不小心，還是有人縱火？」
來一個，我殺一個。
糧倉的警號，驚得所有人都心跳，看到糧倉無事，大家這才心安，但是在看到淺水清站在那糧倉大門前，南無傷的眼皮突然狂跳不停。
看到南無傷那一身火雲戰袍出現在自己的視野前，不知為何，淺水清的心頭突然生起一絲悲涼。
他出身世家大族，卻全無紈絝習氣，每日操心軍務，也做得秉公持正。他在鐵血鎮，威望極高，能以一鎮之力，封鎖住三重天多年不得出關，也的確有真實本領。
洪天啟微微一愕，看向淺水清，淺水清回敬過來的眼神中卻帶著一點笑意。
孤星城內各旗各營的戰士們立刻動員起來，他們匆匆穿好衣服，然後急急就向糧倉趕去。
正是佑字營的士兵。
這個男人，若是活在自己的那個時代，想必也會是一個超卓人物吧？
一道血泉飛瀑般流起，在這濃墨黑夜中畫出一撇鮮濃血色。
南無傷立時色變，他們終於知道淺水清想幹什麼了。
「夜鶯，為我備紙筆，我要寫幾封信。」他淡淡地說。
他夠隱忍，面對奪去自己未婚妻的男人，始終能保持表面的和氣。
驚風展大叫：「等一等！淺水清，你憑什麼說他中飽私囊，你為何不讓他說話自辨！」
南無傷也來了。
噹噹噹噹的警鑼聲敲響，一點紅光在糧倉中若隱若現，顯然果真有火起。
淺水清狂笑起來：「城中糧倉，那可供兩萬大軍食用一個月的糧食，就是最好的證明。物證具在，哪還有他自辨的權利。我天風軍人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既然該殺，那就當立刻殺了，以儆效
南無傷冷冷地看著淺水清，他的心中又何嘗不是發出同樣的感慨。
夠狠毒，能利用種種手段對付敵人，也能對付自己人。
眾兵卒聽得面面相覷，淺水清，你撒謊也不遮掩一下？你手下的這幫兵，一個個穿戴的比平時還整齊，身上連點油煙氣都沒有。難道說他們是神仙，穿戴衣服的速度竟比旁人要快上十倍不成？
燦爛星空下，孤星城南一聲倉皇的大叫撕破了夜的寂靜。
宋良辰死了，死得那樣乾脆，那樣利落。
他依然還是那個輸不起，不能輸的淺水清。
他右手伸出，做刀狀用力下斬，竟再不給南無傷和驚風展說話的機會。
淺水清臉色一正：「洪將軍此言差矣。你不覺得，這火起得有些古怪嗎？」
然後，他冷冷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淺水清。你可知道你讓全鎮兩萬多士兵再加無數百姓都沒有一個好覺可睡。」
「是便好說了。我相信南督絕不會誑言害我，但是今天晚上，我派人四處搜索糧倉的時候，我的士兵回報我說，糧倉里可用餘糧還有不少富裕，可供我兩萬大軍食用一個月。既然是這樣，那這多出來的糧食，是怎麼回事？」
「注意你的說話，你這是在以下犯上，淺水清！」驚風展大叫。
今天，僅僅是那無數較量中的其中一次而已。
可這樣的人，偏偏就不是自己的朋友。
他立刻明白了。
隨著淺水清的筆尖顫動，一個即將再次席捲全國的大計劃在他的策劃下徐徐拉開了帷幕。
淺水清眼中的凶厲神光突然狂放：「南督！我天風軍歷來軍法軍紀森嚴。今天我淺水清遍查糧倉，搜尋縱火嫌犯，無意中
夠狡詐，能一再利用別人來對付自己，而不親自出手。
我淺水清，或許暫時還對付不了南無傷，但至少還能教訓得了你們這幫下面的人。
南無傷，卻徹底睡不著了。
他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自己，便也只能做出反擊。
他或者至死都不明白，官場與沙場到底有何不同。
只要一次失敗，就會萬劫不復。
神態間，帶著嘲諷與不屑。
淺水清嘿嘿一笑，眼中放出一點凶光，他猛然回頭大喝道：「來人，把宋良辰給我帶上來！」
他的厲聲斥罵，聽得眾人目瞪口呆，有膽大的士官立刻拱手問淺水清：「下官無禮，敢問將軍，這糧倉的火，是將軍熄的嗎？」
南無傷愕然無言。
而在糧倉的周圍，赫然是一大批滿身盔甲，手持武器的戰士正在守衛著糧倉。
南無傷震撼，驚訝，同時也迷惑于淺水清此次回應的手段為何如此激烈，如此血腥。
直到臨死前，那位一心想要向上爬的宋糧官也沒能說上一句話。
淺水清抱拳回答：「回南督，城南糧倉走水，是我佑字營及時趕到，撲滅倉火。我懷疑有人蓄意縱火，如今正在搜索之中，順便也保護糧倉不再繼續受到襲擾。」
但他終於明白了趙狂言送他的那句箴言到底預示的是何含義……
淺水清用火災為借口，徹底搜查全部糧倉，這多少還說得過去，但問題是他為何非要殺宋良辰。
當天晚上。
佑字營及時阻止止水人火焚軍糧，屬於大功一件。
帶著糧食走的，南無傷再沒有可扣糧的借口。
沒過多久，驚風展來了。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一
南無傷的臉色很難看：「你的兵來得到是夠快的。」
他在用這個倒霉蛋警告著所有試圖和南無傷站在一起對付他的人。
南無傷很不甘願的承認：「是的，你有。」
南無傷怒吼：「淺水清，你幹什麼？！」
「看看你們自己，一個個盔甲不整，穿戴不齊，都象什麼樣子？糧倉重地失火，你們竟然直到現在才來，你們可知道你們的速度有多慢！一個個就象烏龜一樣，要是等你們趕到，這糧倉早就燒光了！糧倉為我軍重地，一旦有宵小潛入縱火，則大軍將會無糧可用！還好我們發現得早，及時滅火。否則一旦火勢增大，則糧草必毀！到時候大家都沒糧食吃，我看你們拿什麼向南督交代！」
有哪個再敢來找我麻煩的，儘管來試試好了。
宋良辰的臉色慘白無比。
淺水清狂笑道：「今天白天，我讓部下士兵派人去南督那裡詢問糧草一事，南督回我糧倉重地，餘糧僅供十日之用，不知可有此事？」
按理，該給淺水清記上一筆軍功，同時鎬勞大家。
那天晚上，淺水清帶著他的兵走了。
這種在血色荊棘中漫步的日子，自己到底還要走多久。
城中一時間燈火通明，連當地的百姓也為之驚動了，許多人紛紛從家裡端來鍋盆盛水，試圖幫助官軍滅火，然而等那些戰士和百姓趕到時，卻愕然發現糧倉的火勢竟已奇迹般地熄滅，惟留一處炊煙裊裊升起，顯示著這裏的確曾發生過一場火災。
他猛然臉色一沉，暴怒雷吼起來，在這平地間炸起一股風雲：
南無傷氣得差點臉抽筋。
他白袍素馬，高坐飛雪之上，在這月色下顯得是眨眼無比。眼看著
「是又如何？」
他一生工於心計，靈舌利齒，到了這前線卻連發揮的機會都沒有。
洪天啟出來得到是比較快，他頗有深意地看了淺水清一眼，想不明白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只能道：「淺將軍練兵果然厲害。既然這樣，那大家就都回去吧。反正火已經滅了，讓糧倉的守衛士兵以後注意些就是了。」
「那好，既然這樣，按我天風軍軍法，身為軍需官，凡有中飽私囊者，一律貶官去職，永不錄用。貪污數額巨大者，當斬不赦！宋良辰心地貪婪，試圖將我天風軍兩萬將士二十日軍糧一人吞併，數額巨大，罪無可恕，來人，給我把他斬了！」
於是，打擾了整個城市沒法安心睡眠的佑字營，在當晚大酒大肉吃喝愉快，他們歡笑，唱響勝利的歌曲。
同時，他讓士兵來向南無傷請功。
為首的，赫然是淺水清。
「走水了！糧倉走水了！！！」
南無傷的心也隨之一跳。
或許，該是時候改變這種狀態了。
洪天啟一楞，淺水清已道：「我懷疑是有人故意縱火。止水人如今懼怕我部進攻他們，很有可能派細作潛伏入城，縱火焚糧，以斷我軍後勤供應。所以我已經命人將這裏嚴加看管，務必要找到那縱火之人。為避嫌疑，其餘各部士兵請暫時迴避一下，等我徹底搜查過糧倉所有地方后，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在此期間，凡有試圖入糧倉者，皆視為止水同謀，我淺某定斬不饒。」
「都是南督訓練有方。」
……
淺水清冷哼一聲：「我的兵，歷來是反應最快的。警報一響，他們立刻就趕來救火。若是沒有佑字營在這，只怕大家以後的時
淺水清，我到底要如何，才能殺得了你？
……
不過只是略想一下，他就明白了過來。
淺水清微微一笑：「已經找到了，不過可惜，這個人已經死了。他縱火之後，由於我部來得太快，他逃之不及，就自殺了。我們是在一處糧庫內發現他的屍體的。原來這個人，是原本守糧士兵的一員，不知何故竟被止水人買通。如今他畏罪自盡，我們也無法及時審問他，探問可還有別的細作，實在是可惜了些。」
驚風展冷哼：「既然這樣，找到了沒有？」
「廢話少說，還不快去救火！」立刻有士兵長官過來大聲訓斥。
如果沒有雲霓，或許這一切，就不會是這樣的發展了。
「我也相信不是南督所為，既然這樣，那麼就只能是這宋良辰損國利而肥一己之私了。我抓他，敢問南督可有什麼錯嗎？」
下一刻，那肥胖的宋糧官已經被幾名佑字營戰士押了出來，鋼刀架頸，利刃加身，嘴裏還塞塊破布，惟有雙眼露出懼怕與求饒的神情。
南無傷的心中，一片涼意森森。
果然，淺水清仰天狂笑道：「現在想來，如果不是這宋良辰貪污成性，中飽私囊，就是南督虛言害兵，蓄意加害我佑字營了。」
立刻有人反駁道：「不可能是有人縱火。止水人現在惟恐我們打過來，他們哪還有那個膽子過來放火燒我們的糧倉？再說咱們外圍的那些警戒哨難道都是死人瞎子不成？」
他隱隱地覺得，這次淺水清，怕是又要度過一次危機了。
那個熱鬧的夜晚，淺水清看著佑字營的士兵歡慶勝利，他的心也有些彷徨。
南無傷長吸一口涼氣：「淺水清，既然這樣，你為何還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