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十二章 屠城令（2）
淺水清的目光，隨著城頭戰事的進展而不斷變化著，每時每刻，他都會根據戰局的變化做出相應的部署，發出各種指令，然後第一時間通過傳令兵傳達到每支部隊那裡。
天風人想要的，是一個儘可能保存完整的止水，而不是千里焦土，屍橫遍野的荒原。
驚風展又驚又怒，心底的火氣衝天而起。
淺水清看著那傳令兵離去，眼中閃過一點冰寒，他冷冷道：「命令全營加快攻擊進度，必須在驚風展來到之前下城。然後……」
無雙傲然笑道：「佑字營屠城，與別人自是有所不同的。」
他們藉助攻城塔上城樓，使用重型武器強行攻城，這種場面和攻城方式，司名海以前從沒聽說過。儘管他知道熊族武士在京遠城一戰中有多麼強大，是怎樣以幾乎無損的情況下全滅定武門八千守軍，但他還是沒想到淺水清又會再一次故技重施。
要知道如果沒有佑字營，單憑鐵風旗其他兩營要想下城，只怕怎麼也要打上數天，並付出巨大代價。
利用攻城塔強大的掩護和輸送能力將熊族武士送上對方城頭，是淺水清為熊族量身打造的一套攻城術，佑字營做配合，熊族主攻，雙方早在一次次演練中配合得天衣無縫。他當然不可能用過一次就輕易放棄。
驚風展長吸了一口氣：「結束？一場大屠
天空中傳遍了死者的哀鳴慘號，悲呼成一片連天愁雲，城內處處烽火硝煙，瀰漫著嗆鼻的死亡氣息。
定州城，已經成為昨日黃花，萎謝在這片血與火的天地之中。
敵軍動向？鐵風旗諸將皆是一楞。
「是！」那傳令兵呆了一下，還是立刻回去稟報驚風展了。
他的腦海中，迴響的卻是臨行前南無傷對他說過的話：
但他知道，無論是驚風展，還是南無傷，又或者是遠在蒼天城的皇帝蒼野望，都不可能接受一個營主一路血屠地殺進止水。
當一個人手裡抓了一把好牌時，就算對手的賭技再好，也不可能是王牌的對手。
驚風展怒視無雙：「好小子，什麼時候佑字營里隨便一個傢伙冒出來都敢和老子這麼說話了？」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及時棄牌，轉戰下一局。
事實上，他還要用上更多次，直到某天，人們找出破解它的方法之前，他都會一直使用下去。
隨著地位的上升，戰事指揮次數的增多，淺水清的一顆心也正在變得越來越硬，如鐵石般堅硬，如冰雪般冰冷。
十余騎駿馬，狂奔在這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每個人的心思，卻
遠處的廝殺，彷彿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偶爾看出幾步精妙的棋路，然後就隨口指點一下，加速戰局形勢的進度。
無雙冷笑不理。
他既震驚于佑字營的驚人實力，竟然能在兵力對比相等的情況下攻陷敵人，也震驚與淺水清所下的瘋狂命令。
前方戰事正酣，後方驚風展的眼中，卻已現出凌厲血色：「你說什麼？淺水清要屠城？」
當鐵風旗的幾個當家人匆匆趕到時，他們看到的是城內燃起大火，佑字營的戰士正排列成整齊的方隊，對城內百姓進行著趨趕與殺戮。
後路預備隊里，無雙的聲音冷冷傳來：「驚掌旗，你不用叫了，淺少已經進了定州城，正在指揮屠城之事。我們奉命在這裏等你，請您稍安勿燥，等到諸事已定后，再率軍進城。」
而淺水清……他的翅膀也已經硬了。
驚風展的眼中，已捲起風雷陣陣，凜冽出冰雪殺意。
驚風展怒極反笑：「看來淺水清是早有打算了？」
淺水清懶洋洋地回答：「你去回報驚將軍，就說佑字營首發先鋒，將為鐵風旗直下一城。讓後路軍暫時不用急著趕路，慢慢等著接管就是了。」
這個混蛋淺水清，他到底想做什麼？不等大軍私自開戰，能打贏也就算了，可他為什麼還要祭
「屠城！」他吐出這兩個令人心驚膽顫的血字。
熊族武士那強悍的近身作戰能力，是淺水清手中的一張王牌。就象蒼野望如今把佑字營當作是一張王牌來打一樣，淺水清也是同樣如此。
……
無雙對洪天啟還是比較尊敬的，他抱拳回道：「洪將軍，很抱歉我不能應命。無雙是佑字營的兵，只能聽淺將軍的命令。淺將軍讓我們在這裏等諸位，並請諸位稍等進城，無雙就只能在這裏等候。至於其他的事，恕無雙沒法應命。」
戰馬在狂奔，帶動凜冽寒風，刀割斧切般刮削著洪天啟的臉頰。
……
他想不明白。
他是看著淺水清一步一步如何艱辛地擁有現在的地位的，他是看著淺水清怎樣一路心傷地踏上這條功成名就的道路的。
「報！」後方有傳令兵急急趕到：「驚掌旗帶領鐵獅營和虎豹營正在趕來。他們派人來問，為何前方這麼快就發生戰事。」
這世上的戰爭千千萬萬，戰術卻只有那麼翻來覆去的幾種。所以要想打贏一場戰爭，沒有老套的戰術，只有合用的戰術。
戰爭如賭博，拼心理，拼技術，拼素質，但最重要的是拼實力。
在這裏，他們皮糙肉厚的防禦能力和強悍的攻擊能力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體現。狹窄的空間里，力量型的戰士比技巧型和配合型的
於是，這場沒有懸念的攻城之戰就這樣順理成章的進行著，在經過了京遠城那場慘烈的戰鬥之後，眼前的一切抵抗，都顯得太過輕鬆，太過微不足道了。
戰爭中，不可能每一場戰事都會使用出不同的戰術。
可是當第三個傳令兵回來時，消息已經變成了佑字營即將展開屠城之舉了。
驚風展大吼起來：「混蛋！淺水清他人呢？把他給我找出來！他竟然敢擅下屠城令，他這是在找死！老子要宰了他！」
可是現在，有驚風展在，或許他根本就無力阻止。
南無傷說得果然沒錯，淺水清，他果然在第一天就干出了別人做夢都不敢做的事。
馬狂嘯，凜冽秋風裡，血雨腥風刺鼻。
最能發揮熊族武士強悍的力量的，莫過於攻城戰爭。
如果淺水清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無法回頭，他就必須阻止他。
一名掌旗，兩個營主，在得知淺水清屠城令已下的消息后，只帶了寥寥幾名護衛，便立刻快馬趕向定州。
無雙卻拱手回道：「諸位將軍還是不必生氣了。這定州城，淺將軍已是屠定，有多少殺孽罪過，也由將軍一己承擔，與諸位將軍無關。至於淺將軍到底為什麼這樣做，還是等諸事結束后，再行問將軍的好。」
洪天啟叫道：「你們瘋了嗎？你們知不知這樣做會引發什麼後果
他關心他，就象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鐵蹄狂踏，在地面上帶起條條塵煙，洪天啟心中急火沸騰，再不珍惜馬力，瘋狂地揮動馬鞭，在馬臀上抽出一條條血痕。
「淺水清此人，恃才傲物，特立獨行，雖有幾分真本事，卻勢必不能見容於天下。他在一天，你驚風展的鋒芒就勢必為他所蓋過一天。若不能採取適當行為進行遏止，則終有一天，鐵風旗將只知淺水清，不知驚風展。此去止水，一路前途艱難，驚掌旗需多加留意小心。必要時，盡可殺之，我會為你遮風擋雨。」
假如說血屠京遠城，是為了讓英靈安息，鼓勵士氣，那麼屠定州，又有什麼意義呢？
天風軍的強大，是建立在森嚴軍紀之上的。未奉上命，私命亂法，是軍中大忌。屠城更是大事，不可輕易為之。
他回首大喝：「命全旗加快速度，務必儘快趕到定州府！東光照，洪天啟，你們跟我來，必須立刻阻止淺水清的行動！」
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後果嗎？
無雙淡淡回答：「我家將軍做事，向來的習慣都是走一步看三步。如果他連驚掌旗的反應都看不出來，又如何去預料敵軍動向呢？」
第一個回來的傳令兵，告訴他佑字營已經開始攻城。第二個回來時，就說城已將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