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九十二章 尾聲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九十二章 尾聲

淺水清再下大樑城后,蒼野望有感於淺水清做事素來是立多大功闖多大禍的秉性,特別就他血屠止水,殿柱題字,誅羽家滿門及私自將宮中秀女分發給旗下戰士等一系列行為放到了朝政上商討,對其功過進行評定。
這個人就是蒼野望。
淺水清連連點頭:「是啊,話說得少的,記住的東西,就總是能多一些。對了,我記得我還說過我為什麼要從軍,你還記得嗎?」
對於淺水清在止水的這些做法,上表彈劾者有之,認為事屬非常,為不得已而為之,為其求情者有之,認為功大於過,請命嘉獎者有之。
兩邊爭得如此厲害,最終卻還是一個人一句話一錘定音。
雷火咧著嘴笑了。
「那麼現在你找到了?」
……
雷火點了點頭:「你說你很想看看天鬃馬是什麼樣的,結果,你現在真得有了一匹。」
這個傢伙永遠不會主動挑起什麼話題,碰到聽不明白的,也不多問。他耿直,豪邁,即使是在戰場之上,強敵當前,他也只是悶聲不吭,揮舞著武器廝殺,從不大聲叫喊,也從不得意張狂,即使是受了傷,他也只是皺一下眉頭,在喉間發出低沉的獅吼。
對這一切,淺水清終究只能長嘆一聲。
小坡上,淺水清和雷火併肩而坐。
這是他自從軍以來第二次踏上返程的道路。
那曾經的倩影,如今依然無蹤,所有的希望,卻都在未來的遠方,心中的滄桑,終究無人能理解。
而現在,這句話被白紙黑字寫在了紙上了,清秀的字體,卻凜冽出寒冬般的無情。
「觀其言行,看其為人。淺水清此人有慷慨就義之勇,運籌千里之謀,卻偏偏毫無忠君報國之心,因而此人只可利用……不可重用。」
車隊到了風車陵,不遠處那處小坡上,正是淺水清第一次出任務,和雷火去偵察的地方。在那裡,他們曾經殺死過一個強壯兇悍的熊族武士。
下一刻,他回頭大喝:「傳我命令,部隊立刻出發全速行進,準備進駐清野城!告訴他們所有人,戰爭,還沒有結束!」
而現在,他立下的功勞已經多到自己都數不清了。
在蒼野望下決定之前,他特別召了南山嶽去問話,問他對於淺水清此人的看法。
與上次不同的是,那時,他還只是一個新立大功的士兵。
誰說武將們就沒有口才了?文官們引經據典,旁徵博引,鬥起口來固然頭頭是道,一口一個夫子曰;武將們卻直指要害,句句不離戰爭之本:「一句有本事就自己用一個旗去打下一個國家,沒本事就少來放屁。什麼事都讓我們做好了,要你們這些文人有什麼用?用功臣來給戰敗國的百姓一個交代,媽的,老子還不如用你的腦袋給天下一個交代呢!」就還擊了回去。
聽到這句話的人,叫蒼敏。
這句話是這樣的:
沐血笑道:「可你還是活下來了,現在還做了將軍。」
有趣的是,上表彈劾的官員,大都是些文官,而為其求情或請命嘉獎的,則大多來自軍方。
淺水清笑了:「記性不錯。」
文官們認為,淺水清的作為對將來管理止水極為不利,尤其碧空晴坑害降卒的做法更失民心,因此當嚴加懲處,好對止水百姓有個交代,就將來的統治管理會有極大好處。其殿柱題字分發秀女的行為更是傷害了皇室利益,視皇帝陛下如無物。
「沒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會在這個世界……我知道人若有些了什麼變化,就總該有意義。我浪跡三年,沒找到自己生存的價值,所以就來參軍了。」
天風帝國以武立國,素來重視武將,文人們最愛說的匹夫之勇和無腦武夫之類的言詞輕易不敢拿出口來,如此一來,一方學識淵博,一方氣勢逼人,竟是誰也爭不過誰。
當時兩個人到底談了寫什麼,沒人知道,但是有一句話,卻被一個人無意聽到。
直到旗中的一名士兵向著這邊奔來,放聲高喊:「淺將軍!有您的緊急密函!」
那一刻,淺水清輕輕將信揉碎,任著那漫天的碎花灑落,口中吐出冰冷的字語:
淺水清的眼神,變得幽暗深邃起來:「我不知道……或許,我的確找到了,也許,我始終都在尋找。」
武官們則認為淺水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風帝國。對待敵國百姓,懷柔手段雖有效,卻遠不及震懾手段來得快捷方便,雖有后遺之症,總的步驟卻是正確的。至於殿柱題字分發秀女的行為,更是為了鼓勵士氣振奮軍心而為之。天風人得了止水,國勢增強,本身便有了天大的面子,區區小事又何必計較。淺水清立功如此之大,若不獎反罰,豈不是要讓天下將士寒了心了。
沐血從後面追了上來,飛馬趕到淺水清的身邊:「前面就是風車陵了。」
「因為我話說得少。」
3月24日,鐵風旗眼看著即將走出豐饒草原,再走不了多久,就可到豐倉城了。
「是。」沐少抱拳應命。
雲霓送來的消息其實很簡單。
一句話,道出無盡奸險,看得人心中發涼。
文人稱:「武將無德,害民以得天下,史書有記,將落千古罵名。」
淺水清冷笑道:「是雲霓托烽火送來的密函,南山嶽那個老頭……終於動手了。」
淺水清極目穹蒼,悠悠地說:「還記得那一天,我們在這裏聊天的情形嗎?」
武將們就笑言:「百無一用是書生,戰爭不是靠嘴打的,是靠戰士用刀和槍殺出來的,天才哪有不死人的戰爭了。若是怕史書責罵,當兵的還不得個個怕鬼?真正是笑殺人了。」
「是戚少救了我。」
雷火想了想,搖頭:「記得,但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你說你從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淺水清淡淡地說:「沐少,到了風車陵,讓大家都休息一下。」
曾經的朋友,離去許多。新人來,舊人去,人事變遷,如滄海桑田,有時候快得令人幾乎要窒息。
於是就這樣,一個聽,一個說,兩個人到也相得益彰。
淺水清在止水殺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天風帝國內文武兩派同樣也在宮中爭吵得風起雲落。
沐血微微滯了一下,戚天佑,那個豪氣過人的漢子,他終究不會再回來了。
一天之後,這句話傳到了雲霓的耳中。
車隊停下休息,淺水清招招手讓雷火過來:「有沒有興趣跟我故地重遊一下?去看看我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南山嶽,你我之間,從這就算開始了。」
沐血關切問:「出什麼事了嗎?」
不過淺水清喜歡他這樣,因為只有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他才能放心暢述自己的心事,說一些摸稜兩可的話,而不用擔心對方聽明白什麼。
拆開密函,淺水清的臉色陰冷若水。
雷火,就那樣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淺水清高坐在飛雪身上,極目遠方,眼前是一片海闊天空。
「是啊,還記得我們在那裡跟熊族的武士幹了一仗……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的作戰,險些就戰死沙場。」
和雷火聊天,是一件很悶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