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七章 末日（2）
詭八尺可不在乎秦儀的評價，對遠方那一片馬嘶人叫、兵器互撞，一片震耳欲聾的噪音雜響興奮不已。
「沒那麼簡單就被打垮的。」秦儀冷冷道。
這種死亡衝鋒是沒有任何戰陣能夠擋得住的，哪怕你是城牆，也得被無數血肉刀槍撞破垮塌。
不過對於從西蚩人虎口奪食，搶走教皇與女王，他表示出極大興趣。
草原騎兵用生命與鮮血換來的，是在頃刻間將聖威爾步兵圓陣捅出了八個血淋淋的大口子，所有的口子方向，都指向了中央本陣。
由方陣變成圓陣，需要戰士們通過高速的移動和迅速準確的部位來完成。不僅考驗戰士的訓練素質，同時也需要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來完成。而在這期間，陣形威力無法全面發揮，相反，會在變陣中無可避免地出現一些疏漏和不足。
這便是格龍特陣對斯波卡約設計的這套戰術制訂的破陣之法，為了對付聖威爾步兵陣，草原騎兵們早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去熟悉，研究和演練。
與此同時，遠方本陣上各色西蚩狼旗紛紛飄搖，又是一大批的草原騎兵呼嘯著沖向敵人，與聖威爾之間的決死大戰，到這一刻才真正展開。
說起來，秦儀最憎恨的國家就是都市聯盟，而其次就是聖威爾。他最憎恨的教派，則是曼德教。
尤其是初換之機，大量士兵被調離原來的防守位置，很多士兵尚未來得及補位，這便露出了更大的空擋。
此外，從方陣變換成圓陣之後，圓陣的最大弱勢，就是厚度不足。
隨著後方指揮處的一聲響箭射向天空，原先還在前頭反覆來去，把打仗玩成戲法一樣的草原騎兵突然變換陣形，重整隊伍，原本漫天遍野鋪灑開來的騎兵一下子從無序變成了有序，就好象盛大節日里萬人慶典中的諸般變幻，從無數紛亂的星星點點，一下組合成八條粗而長的鐵騎龍流。
「哇，這下西蚩騎兵要倒霉了！」詭八尺大叫。
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詭八尺竟會用他親手所傳的婆蘭教傳信密法聯絡自己，試圖談判，更沒想到淺水清對自己婆蘭教身份一事全不在意，公然表示支持他建國。
他或許會遵守諾
由於聖威爾的步兵方陣，是由鬆散陣形轉變成密集陣形，數十萬人的龐然大陣，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完整方陣，而是由無數個小方陣拼合而成。當他們從鬆散形方陣轉形為密集方陣時，無可避免地，在各中小方陣之間出現了一條條寬敞的大縫隙，乍一眼看上去，到有些象天風帝國擅長的嵌套式方陣。
「哇，宗主你快看快看，打得好熱鬧啊！」詭八尺對著遠方戰場龐大的軍陣衝殺看得興起，大呼小叫起來。
秦儀嘿嘿冷笑：「戰術之道，千變萬化，從無一法可用百年，充其量只能得意一時罷了。斯波卡約的這套戰術，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管用的，可惜，一來不是他親自坐鎮指揮，如今的指揮官對此套戰法的核心精髓並未能拿捏理透。二來，聖威爾戰士在博命勇氣上遠不如西蚩和天風帝國的軍人，空有好的戰術，也難發揮。如今他們在上風，還好說一些。若落了下風，只怕就要將令難遵了。不過最重要的是第三點，就是此套戰法，沿用已有十余年。西蚩帝國既然將聖威爾做為必下之地，又豈能不對此研究個透徹？你當那五萬騎兵當真是進去送死的嗎？試目以待吧，要不了多久，聖威爾就會知道什麼叫自食苦果了。」
先是草原騎兵用遠程對射將聖威爾步兵打得被迫變陣，製造疏漏，接著卻是聖威爾人故意示敵以弱，反戈一擊，然而面對這種情況，被包圍的草原騎兵卻並不驚慌。
很多時候，他也一度懷疑，自己在暗中推波助瀾所做的一切，到底對光復聖教有多大幫助，赤帝是否真正可信？
此時的進攻，恰恰打在了步兵陣的最薄弱的環節上，真正是不早不晚，恰到好處。
騎兵的衝鋒時間不長，撞擊動能卻大了十倍不止。為了增加穿透力度，八支被困的騎兵同時收縮攻擊區域，不顧自身安危，在領頭騎兵的帶頭衝鋒下，一個接一個向著固定的突破點發起強攻。
秦儀冷哼一聲
聖威爾的這個方陣卻是被動而成，空有嵌套式方陣的形，卻無嵌套式方陣的核，說到底，是為了防禦而應變，不是為了反擊而應變，這便給了西蚩騎兵趁勢衝擊的機會。
最外沿的步兵戰士首先遭到攻擊，只見兩翼戰場上，到處是草原騎兵奔呼來去，被包圍的聖威爾重步兵戰士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他們的面前，側翼，後方都是敵人，卻看不見幾個自己人的影子。兇狠的草原狼騎急速奔至，手中的戰刀長矛發出刺眼的精亮，帶出血色的沸騰。
戰場之上，形勢于須臾之間一變再變。
秦儀的回答若是讓西蚩軍士兵聽到，只怕會驚掉下巴，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在秦儀的心目中，西蚩帝國不過是他一生匆匆的一個旅站而已，所謂的強悍士兵，也只是他眼中的野蠻暴徒。
狂熱而兇猛的草原騎兵在組合成八條攻擊尖刀隊后，同時發一聲喊，順著聖威爾重步兵陣的中路通道就直插進去。
「宗主你的意思是，這種情況下，聖威爾還是要敗嗎？」
在得知此消息的一剎那，老秦儀激動的幾乎要哭了。
八支騎兵隊在這刻彷彿八把明晃晃的刺刀，捅破對手的圓陣，向著聖威爾中央本陣再度狠戳，氣勢如潮，彷彿天下根本沒什麼可以攔得住他們的。
前面的戰士被重步兵的長矛捅死，後面的騎兵就踏著自己戰友的屍體繼續向前發起攻擊。
這其中最外緣的部隊，屬於防禦梯次，他們的裝甲最厚，耐攻擊性最強，防禦能力甚至大於攻擊能力。儘管草原騎兵利用對方變換陣形時出現的各陣鬆散形式對其進行分割包圍，但是對久于陣地防守的聖威爾步兵戰士來說，被包圍是常勢，他們已經習慣了利用機動式防衛力量殺傷敵人。
戰場之上，一聲尖銳的呼嘯傳來，八支被困於圓陣的騎兵突然同時發一聲喊，八支隊伍同時對準步兵大方陣的中心發起了突擊。
「小子，不要一驚一詐的。這便是聖威爾最拿手的攻防轉換了。他們示敵以弱，故漏破綻，引敵突入，然後將各小方陣突然轉換空心圓陣，便可以將突入的騎兵包起來打。這套戰術
每個人都明白，聖威爾重步兵方陣的兩翼正在遭遇慘重的打擊，再不做出及時應對，一旦讓對方繼續攪合，這場戰爭就先輸一半了。
詭八尺立刻問：「那他們該怎麼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淺水清跳了出來，他明確表示自己可以幫助秦儀建國，未來對神聖大陸的戰爭，也可以出面相助，當然婆蘭教必須支付相應的報酬。相比赤帝的雄心大志，空頭許諾，淺水清的提議更見誠意，也更易實現。
當初詭八尺逃出自己手心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很可能這輩子都得不到這個徒弟了。想想自己千辛萬苦才找到這麼一個好資質的寶貝，就因為他心念淺水清，始終不肯心歸自己，心中難免悲痛。
淺水清的提議無疑是雪中送炭，由秦儀出手，救走教皇和女王，淺水清將承擔救人的名聲與責任，好處則交給秦儀。淺水清承諾，戰爭期間，會借用曼德教的勢力一段時間，但戰爭結束后絕不會以任何手段扶持曼德教，相反，他會儘力打壓該教派，扶持婆蘭教。從此以後，聖威爾地區將成為婆蘭教傳教之地，而詭八尺做為兩個人共同的徒弟，將成為天風與未來婆蘭國友誼的橋樑。
尤其是詭八尺一走，自己婆蘭教教主的身份必然暴光，如果讓西蚩帝國知道他隱瞞了這一身份，到時候幾十年心血就可能毀於一旦。
整個戰場上形勢再變，西蚩人前突的五萬騎兵轉眼竟被敵人給包圍住，眼看著將遭滅頂之禍。
草原騎兵在進攻時機的拿捏上絕對精準，他們從衝進去的時候，就在等候對方攻守轉換，並在最要命的時刻對準選定的目標發起了決死衝鋒。
但是這一刻即使是傻瓜也能看出來，他們是要利用對方步兵方陣中漏出的縫隙進行無阻穿插，然後進行以動制靜的分割包圍。
因此當詭八尺帶著淺水清的誠意來找秦儀時，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淺水清的條件。不過老東西也不傻，他提出，除非淺水清在正面戰場
八支騎隊分左右兩翼向步兵方陣的側翼進行迂迴突擊，步兵方陣的側翼登時出現亂象。草原騎兵的穿插攻擊真正體現了剔骨尖刀的含義，對手只是稍一出現疏忽，立刻沿著這致命的缺陷下刀子，將對手的血肉一塊塊從身上剝離出來。
一批聖威爾重步兵戰士迅速從斜刺里沖了出來，正是第二梯次的突擊編隊，他們不畏傷亡，向著被反包圍的草原狼騎發起了反衝鋒。
騎兵的衝鋒是火烈的，迅猛的，更重視衝擊動能，令人難判形勢。
他自幼時便受父輩熏陶，終身以光復聖教為己任，然而西撒羅當初對婆蘭教造成的傷害，使得婆蘭教背負起天下第一邪教之名，使得光復之路無比艱難。即使他曾先後處任天風和西蚩帝國的高官，但是只要想想天風四世皇帝一知道他是婆蘭教教主身份就立起殺心，就可以想象赤帝若知此事，又會是如何反應了。
「一群野蠻人和異教徒在狗咬狗而已，有什麼可看的。」
秦儀實在沒有不接受的理由，詭八尺重歸門下，從此以後，他都不用再擔心這個令人頭痛的活寶徒弟再想著法子逃跑了。
就象是用鋒利的小刀在某個銅皮鐵骨的傢伙身上反覆的捅戳，刀折了一把就再換一把，任你皮厚如鐵，也非得在你身上扎出個窟窿眼不可。
草原狼騎在殺入對方兩翼后，儘管初期造成了一些混亂，但是隨著各級指揮官的命令下達，聖威爾的鋼甲戰陣重新轟隆隆運轉起來，一大批的防禦甲車被推出邊線，建立起一道牢固的隔離牆。內層的士兵開始向外攻擊，外層的士兵則向里擠壓，陣形快速變換，各小方陣間通過各自的移動，突然變成了一條組合拼湊而成的空心圓陣，一下子反將突入的草原狼騎給反包圍起來。
帶著詭八尺一路跋山涉水，秦儀終於在西蚩大軍趕到的同時來到米特列。不遠處的山坡上，詭八尺對眼前發生的戰事興緻昂揚，全無面對鮮血殺戮的恐懼。
以力憾巧！
秦儀嘆了口氣：「斯波卡約也算是個人才的。幸好今日他不在這裏，否則如今天下，能在陣
只是嵌套式方陣的縫隙是主動留出的，是用於吸引，包圍，殲滅及突擊敵人的騎兵通道，在寬度，長度，士兵數量兵種的配置上，都有著嚴格的要求，並經過嚴格的訓練。
「看樣子聖威爾有些麻煩呢。」詭八尺叫道。
「厲害，果然厲害。這戰術誰發明的？」
變陣，永遠是最危險的時刻！
這是自婆蘭教進入觀瀾大陸以來，第一個在得知婆蘭教身份和教義后，已經表示允許傳教的重量級人物。
「聖威爾人在陣地防禦上自有他們的一套看家法寶，重步兵攻防轉換的速度更是無人能及，你看著吧，如今只是熱身而已。」
對於秦儀而言，在聖威爾早已根深蒂固的曼德教正是他未來傳教最大的阻礙，可惜的是赤帝卻並不打算將教皇交給他。恰恰相反，他還準備借曼德教對教民的統治力，扶持傀儡教皇，控制聖威爾。這恰恰是秦儀所不能接受的。
只是老頭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這種破洞本是可以通過高速的移位彌補的。大量的步兵戰士會迅速雲集到對手的主攻方向，布下一層又一層防線。你就是捅穿了一層，我這邊卻已經補上了十層。你就是捅穿了十層，我又布下了百層。運用這種層層疊疊的壓力，你就算是有再多的敢死之士，也得死在包圍之中。斯波卡約設計的戰術，充分發揮了鐵甲陣，方陣，圓陣和鐵桶陣都諸多陣形的優勢，變幻莫測，令敵人難以應對，可以說是的確是個天才人物。
聖威爾的重步兵方陣，分成三個梯次，分別是防禦梯次，突擊梯次，反擊梯次。
然而草原騎兵選擇突擊的時機卻正好是在聖威爾進行攻防轉換的一刻。
果然，隨著秦儀的話音落下，步兵方陣中央的指揮塔上，旗幟連晃。
曼德教是有名的排外教派，崇奉一神論，除上帝之外，其他神王皆為偽神，篡主，不得供奉。西撒羅本就是聖威爾人，與聖威爾人一個鼻子出氣，西撒羅陷害婆蘭教，曼德教有出過大力氣協助打壓。
遠處戰場，西蚩人的先鋒騎兵已經開始了對重步兵本陣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