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八十二章 最終之戰（3）
戰爭中有很多出奇不意的伏擊戰，就是因為優秀斥候的偵察而最終流於破產，這樣的事情在戰史上從來屢見不鮮。土龍坡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但淺水清絕不想讓自己成為倒霉的一方。
「怎麼回事？」淺水清大怒。
她只想著他，也只了解他。
這刻淺水清看了看夜色蒼空，突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他一直沒動靜？」
沐血立刻拿出地圖道：「斥候剛才已經偵察過這一帶，與我們知道的情況大致相仿，峪口是一個瓶口，利伏擊，防守，不利突圍。如果格龍特帶領大軍來到此地，由於這一帶地勢陡峭，複雜難行，不利於發揮騎兵優勢與人多優勢。我軍人數雖少，但有把握打敗敵人。此外根據斥候回報的情況看，有一點情況與我們預料的不符，就是從這裏前往斯得摩爾的路程，只有十里地，而不是先前所知的三十里，這地圖上繪製的是大路，但事實上通往斯得摩爾的卻另外還有小路，要近上許多。這條小路並不隱秘，但地圖上卻沒有，咱們被地圖給算計了一把。只要這邊戰事一起，斯得摩爾一定會發現問題。從全軍集結到趕到此地戰場，估計一到兩個時辰即可趕到。」
赤風婉格格嬌笑起來：「你終於決定把我拿下了？」
蘇雲納悶你哪裡見得多了，卻不知淺水清腦子裡比他多了兩千年的人類發展史，這刻只是淡淡道：「他的事，只要犯不著我，我就不管。但只要他再敢有第三次出手，就休怪我不客氣。好了，大戰將臨，先說說該怎麼打這一仗吧？沐血，中堂，你們你來布置一下作戰計劃吧。」
至於他本人則帶了怒濤鎮和洪風鎮以及本部衛隊親自出戰。如今淺水清的衛隊，按戰時編製，已經達到了一萬人，取名水雲衛，顯然是結合淺水清與雲霓二人之名而來。這支部隊來自暴風精銳精挑而出，戰力強悍，可以說是淺水清壓箱底的實力。
淺水清愕然。
大批的天風軍一聲不吭，在黑夜中向著守護馬車的西蚩護衛衝來。無數的利箭在黑夜中只發出一點點精鐵的閃亮，悄無聲息地便奪走戰士的性命。
這是一支精銳的部隊，很有可能從某個渠道得到了自己要來的消息從而在這裏伏擊自己，這是赤風婉第一時間想到的。
「這幾年來，他一直
在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鐵血大戰後，曾經的只知道馬上衝鋒的沐血方虎等人，如今也已經成長為可獨當一面的戰將，再用不著淺水清事事親力親為。
這一逃，卻引起後方騎兵的大肆追擊，只見漫山遍野都是天風軍的騎兵沖了出來，呼啦一下子遮蔽了整片黑暗。一場血腥的廝殺與瘋狂追逐就此展開。
「斥候回來了嗎？」
她來的真正目的，只是想找機會看一看那個男人，那個令她怎麼也忘不掉的男人。
赤風婉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倒霉。
蘇雲心中一顫：「淺帥，你不會是想說……」
她伸出雙手：「好啊，那你就把我抓住吧。反正也已經被你抓住過一次了，也不在乎第二次。」
「是。」
「喂，你到底抓不抓我？」赤風婉不耐煩問。
戰爭中總有許多想不到的狀況。以前他是鐵壁防禦，格龍特主攻，他主守，因此上地圖當，受信息限制的大多是格龍特一方。如今他悄然潛行入西蚩軍控制地，遭遇麻煩的就是自己。
「難不成你還想殺了我？」
「他已經在背後算計了我兩次，結果把自己的太子位都丟了。以他的稟性為人，要是每日里不大罵我，那才真真叫奇了怪了。你說他什麼反應都沒有，哼哼，象他這樣的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能隱忍起來了？只怕是所圖者大啊！」
赤風婉輕輕靠近淺水清的耳旁，吐出如蘭芬芳：「淺水清，你的運氣真得很糟糕呢。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放棄方虎他們，帶著你的人回到米特列去。因為早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派人同時通知了格龍特和白沙城兩個方向，斯得摩爾城也已經有了準備，你們的秘密行動……不再是秘密了。」
「撲哧」，淺水清冷笑了出來：「你相信他？」
鏗鏘一聲，赤風婉竟然把雙刀丟了下來。
在發現了原來黑鷹縱隊是天風軍冒充的之後，她立刻意識到白沙城危險了。不過她此刻手裡只有二百人，沒法幫忙。只能一面派人回白沙城告急，一面急急趕往聖鐮城，準備提醒格龍特小心後路。一旦白沙城被下，西蚩大軍將處於被圍的困境。
自從淺水清把持軍權之後，他大肆提拔親信
想起那個對她的裸體不屑一顧的男人，想起那個豪氣萬丈，說出「就讓我與西蚩帝國公平一戰！」的男人，想起那個果然憑藉自己出神入化的軍事才能，將堂堂西蚩鐵騎擋在半壁江山之外的男人。
然而戰爭中又總許多意外，把形勢變得更複雜，更糟糕，更令人頭痛。
結果它這一嘶鳴，赤風婉胯下戰馬受驚，揚蹄而起，竟將赤風婉掀翻于地，赤風婉急急站起，待要再上馬，只見後面那急沖而來的騎士已閃電般沖至眼前。
「你就那麼希望我抓到你？」
淺水清有些驚訝，都這種時候了，這個女人竟然還有心情關心這個？
「正在往後奔逃，屬下領命請示，是否要追擊。」
馬車轉移方向向斯得摩爾方向逃逸。
這馬車畢竟是皇族用車，趕車的也是駿馬，如今好不容易放脫了束縛，長嘶一聲便撒腿狂奔。草原駿馬素來天下馳名，無論衝刺還是耐久均極出色。赤風婉的護衛拚死護主，赤風婉本身又騎術高超，如此一來，追擊的騎兵竟被她越甩越遠，只是護衛戰士們卻大多性命不保。
淺水清搖頭：「沒那個必要。」
那個棄她如敝履的男人。
「他們現在人呢？」
「恩。」淺水清低哼了一聲。
他要親自追上去，看看到底現在是什麼人在壞他好事。憑仗飛雪的速度，沒有他追不上的人。
前方主將們正在商議該如何採取更進一步的具體行動規劃時，後方偵察斥候已經飛馬來報：「報淺帥，格龍特的大軍離此還有不到十五里地。」
一支利箭呼嘯著穿透西蚩兵的胸膛，向著馬車射去，馬車中陡然暴起一團紅光，兩把彎刀在空中炸現出美麗的紅暈。
赤風婉輕聲嘆了口氣：「我真沒想到，
彎刀升起，落下，將一連數支射來的飛箭悉數斬落，赤風婉嬌吒一聲，落在了趕車的駿馬上。回身一刀，將韁繩砍斷，揚蹄絕塵而去。
這是光影如電寒色如潮，天鬃馬的速度，豈是尋常馬匹可比。飛雪這些年來難得急馳，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那是大跑特跑。眼見遠方有匹馬竟然敢跟自己飈速度，心中自然不爽，長嘶一聲，更是加了速的奔來。
蘇雲無語。
跑！立刻跑！
「報告淺帥，前方發現一隊西蚩兵！」有機警的傳令兵已經急急回報。
「已經回來了，正在回報前方路況，未發現敵情。」蘇雲叫道。
「是！」
此次出征，方虎和碧空晴親領鐵血鎮和狂沙鎮奇襲白沙城，林躍卻奉命領赤血鎮留守後方，心中憋屈得不得了。到不是淺水清不信任他，恰恰相反，他極為信任這小子，只是赤血鎮被計顯宗經營太久，誰也不知道裏面到底還有多少計顯宗安插過的為西蚩帝國服務的親信。如果帶了赤血鎮去奇襲，萬一走漏消息就麻煩了，只能交給林躍看守，由暴風三縱和大風鎮負責協助和後續支援。
「來人有多少？」
要知道驚虹一戰，淺水清早就證實了自己在潛蹤匿跡，秘密行軍的能力絲毫不亞於任何一位此道大師，雷托那終究還是小看了自己的對手。
她望著淺水清，手中的彎刀無力地垂了下去。儘管以她的武力，真要和淺水清大殺一場也未必就做不到，她卻偏偏就提不起一絲精神來。
淺水清右拳擊掌，沉聲道：「速速隱藏，不要讓敵人的前路斥候發現我們。」
為此，她向自己的父皇說出對付淺水清的方法，並自告奮勇，請命前往前線將事情告知格龍特，請其提前做好準備。但其實她在乎的不是蒼野望，不是西蚩帝國，更不是這場戰爭的勝負。
「原本不是，不過你既然發現了我們，就只能把你拿下了。」
「……」淺水清苦笑：「我沒想到會是你。」
他有些想不通她為什麼不跑。
其實她沒那麼大能耐能把握到任何人的長處短處，優勢劣勢。觀人歷來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是皇家必修之功課，她從來也不感興趣。
萬萬沒想到
……
「不是很多，二百左右，不過有一輛馬車，看樣子裏面有大人物。」
赤風婉得意把頭一揚：「那不就成了，你派方虎去偷襲白沙城了是不是？」
想想不放心，淺水清大吼道：「跟我來！」
赤風婉心中強忍悲痛，拚命趨策馬力，眼看著漸行漸遠，後面的騎兵也漸漸放棄了追趕，心中剛鬆了口氣，只聽後方馬蹄聲突然再度響起。
那一天，她在蒼狼宮對她的父皇說起淺水清時，她父皇最終欣慰說：「吾有四子三女，卻惟有風婉象我赤家後人，頗具祖風。」
愕然回首，只見天邊一道雪色光影如電一般沖了過來，嚇得她打馬急奔。
淺水清道：「很好。命令全軍立刻進入口子峪，安排隱匿之地，另外再派一隊戰士駐守峪后，凡有來往行商全部拿下，在戰事結束前，不許有任何消息走漏。」
她當然不知道格龍特已經提前看出了問題，率兵回援，因此急急趕夜路，沒想到卻一頭撞進了淺水清後路伏兵的懷裡。
他們連殺人時都保持靜默，就算是中了刀，也不吭一聲，場中除了西蚩戰士的大聲喊叫，竟聽不到一名天風軍人的呼聲，惟有瑟瑟刀風和偶爾發出的那一聲聲嘿，哈的吐氣開聲之語。
赤風婉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這麼說你事先不知道我要來，不是有心要伏擊我的？你不是存心想殺我，是嗎？」
……
水中棠把頭一點：「沒問題。」
「淺帥，前方就是口子峪了。」
蘇雲微微楞了一下，然後小聲而恭敬地回答：「淺帥是指……他？」
淺水清眼神收縮：「你怎麼知道的？」
望著她如此乾脆的動作，肆無忌憚的神情，淺水清也有些發怔了。
對於這個壞消息，淺水清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洪風鎮依然由沐血掌管，赤血鎮則交給了林躍那個小子。如今林躍已與鴻雁成親，鴻北冥死後，後繼無人，鴻家要想保住昔日榮華，全著落在他的身上了。曾經鴻北冥看不起的小小後生，如今也已經成了一鎮之主，整個暴風軍團由曾經老人掌控的局面，變成了一群年輕人的天下，充滿了朝氣。
至於廉紹一，自然不用說了。以前的交情，曾經的陷害，再到後來的獲救，使他早靠向了淺水清一邊，執掌龍威軍后，將大風鎮
淺水清長吸了一口氣，一把住赤風婉：「說，你有沒有通知白沙城？」
淺水清單手一揮：「這種事我見得多了，沒什麼好稀奇的。」
那個時候，她很想笑。
那個時候，她只是想再看他一眼，哪怕是在戰場之上，遠遠地望上一望。
一抬眼，看到的是一張充滿驚慌與愕然的如花容顏。
想了一會，淺水清搖頭道：「中棠，讓你的人負責阻擋斯得摩爾援軍，有問題嗎？」
淺水清親領五萬部隊在星夜下急奔狂趕。
客人就要上門了，廚子們剛要做準備，卻有人開始砸鍋摔碗了，這讓淺水清如何能不憤怒。
「西蚩軍？這麼晚了還趕夜路？」淺水清和水中棠等人同時對望一眼，心中均是一驚。
誰能想到，他們竟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相見。
正埋伏準備中時，忽然聽到前方人馬喧囂的聲音，竟好象是打了起來。
雷托那認為淺水清只敢帶三萬人，卻沒想到淺水清帶了有足五萬人之多。
「淺水清……」赤風婉獃獃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們平日里高高在上，難得出征作戰，但在最關鍵的時刻，其任務就是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主子的安危。
她之所以能看準淺水清，完全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男人。每時每刻，她都想著這樣一個男人。
「你……是來追殺我的？」
兩個人都呆住了。
曾經的鐵血五豪，三個去了白沙城，兩個留在了淺水清身邊。淺水清這次雖然人帶得少，卻是把最精銳的部隊，所有的家底都拿了出來。
多少次，夢裡夜裡都會想起他。
由於蘇雲的女人風娘子目前和飛煙聯合主持淺水清暗布下的情報網，因此軍中信息的傳遞，如今風娘子基本直接交給蘇雲，由蘇雲向其彙報。蘇雲本身又是鷹揚軍團旗下的軍官，也正和可以幫助淺水清和其他各軍團聯繫，因此淺水清委任他為軍中的情報聯絡官。情報官曆來是軍中地位極特殊的存在，官未必大，權可不小。如今蘇雲等於直接受淺水清指揮，因此此番作戰，為消息靈便故，淺水清將蘇雲也帶了出來。
「追，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跑回斯得摩爾，一個人都不能放回去。我不想戰事未開，斯得摩爾援兵已至！」淺水清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