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瞳
第一章 葬禮
「嗯。」阿蛇點頭。
說完之後，他收起名片，帶著助手走進門中。
一瞬間，阿蛇的眉頭皺起：「您是說命紋？普通人不是看不到么？」
就這樣，夜色越深，可是庭院中的積雪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卻越發的白。
他似乎頗為複雜的嘆息著，拍了周離的肩膀一下：「不用送了，周先生再見吧。」
比起普通人來，更像是黑社會才對。
直到良久之後，普朗琴科嘆息著呢喃：「是這樣啊。」
在手掌的拍打之下，周離從沉睡中驚醒，注意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他詫異的睜開眼睛，才察覺到不知何時已經降臨的夜色和重新開始飄落的大雪。
來者身上依舊是漆黑的西裝，但是身形卻有些魁梧得過分，不論是中年男人還是在他身後的年輕人都穿著漆黑的西裝，皮膚像是經過烈日的暴晒一樣，在夜色之中也顯得黝黑。
周離愣了一下：「沒關係么？」
阿蛇想了一下：「盧先生的家裡的那個人么？」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請打名片上的電話，一些小忙我還是幫得上的。」
姚虎徹的指頭在膝蓋上敲打著，忽然說道：「你還記得那個叫做周離的人么？」
這個發現令他的眼瞳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這種刺青和傷疤，很難讓人將對方和普通人聯想在一起。
然後，他才察覺到身上的薄毯子，忍不住無奈微笑起來。
周離點頭，有些勉強的笑容：「是的，伯父和伯母在幾天前去世了。」
門外的積雪紛飛，引擎的轉動聲傳來，然後停歇。
「邁
在車燈的照耀之下，他挽起了袖管，露出大片的複雜刺青，猙獰如猛虎。
「真是非常遺憾，請您節哀。」
「沒關係，盧醫生想必也不願意讓她跟我們走得太近吧？」
時至八點，伴隨著市中心鐘聲的敲響，厚重的雪從漆黑的天幕中落了下來，令喧囂的城市覆蓋上雪白。
踩著積雪，他們在大廳燈光的映照中，看到庭院兩側的花圈就擺在他們的面前。
睡夢中聽不見裡屋的喧囂和來來往往的腳步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雙稚嫩的手為他披上一張薄毯子，然後很快就離開了。
對面沉默了片刻，低聲問：「是真……死了么？」
「是的。」姚虎徹嘆息著說道：「我感覺不到他們夫妻兩個人的命紋，恐怕都已經消失了。」
「去機場？」
說著，他仔細的打量著來者，發現從沒有在伯父的朋友中見過。
「我是姚虎徹。」姚虎徹用熟稔的俄語說道：「我剛剛去看過盧的家裡。」
在經過屋檐下的時候，他注意到在冰冷的天氣中沉睡的年輕人，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打擾一下。」
隱約的鐘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掀起靜謐的細微迴音。
周離有些尷尬的看著靈堂和外面大廳，卻沒有找到那個失落的身影，只能無奈的嘆息：「本來應該在這裏的，可惜伯父伯母走後，她的情緒一直不大穩定。你們等等，我去找她。」
「可是盧還是死了。」姚虎徹忽然提高了聲音：「他
「你好。」魁梧的中年人逆著燈光，低聲向他打招呼。
姚虎徹低聲說道：「這是他的報復么？當年所有追捕過他的人，都在這兩年裡一個一個的去世了……」
「不用了，只是一個還沒覺醒的小傢伙而已。」
而最令他注目的地方在於中年人右手上的刺青——繁複的刺青從右手的袖管之中延伸出來，卻在手腕上戛然而止，令人看不清楚具體的樣子。
雖然逆著光，但是他卻能夠看清楚中年人的臉，還有脖頸之上的殘留的火焰灼痕。
前面駕駛席的助手扭過頭，看著在後座上閉眼假寐的姚虎徹：「我在？」
姚虎徹低語著，眼神忽然變得冰冷無比：「從來都沒有人在觸怒基金會之後能夠不付出代價。」
中年人的視線穿過大廳，落在隱約可見的靈堂之上，終於還是確定了好友的死訊，忍不住失落的嘆息。
在他的身後，年輕的助手黯然的低著頭，沉默不語。
再一次看到伯父和伯母的照片，他忍不住微微嘆息，伯父伯母與人為善幾十年，怎麼有這麼一群狼心狗肺的親戚。
雖然並不知道他心中的猜想，但中年人似乎發現了什麼，疑惑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低頭問：「這裡是盧飛鐵盧醫生的家裡么？」
經過短暫的祭拜后，中年人抬起頭來，沉默的看著靈堂上逝者的照片，低聲嘆息：「又走了一個啊。」
周離愣了一下，連忙雙手接過了名片：「免貴姓周，周離。」
「就是
「你注意到了么？」姚虎徹在車燈中抬起左手手臂：「他看我手腕的時候，反應很有趣。」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他揉著有些發燙的臉，心中覺得這下恐怕要感冒了。
姚虎徹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況且也沒必要把盧飛鐵的後輩再拖進來了，這件事對基金會保密吧。」
「不，找一家旅館。」
雷厲風行也好，乾脆利落也罷，周離總覺得這兩位客人有一種怪異的緊迫感，似乎在趕時間？
疑惑的從口袋中抽出那一張名片，他愣了一下，被名片上的內容嚇到了。
似乎遭遇過很嚴重的火災，模糊的灼燒痕迹從衣領下面延伸到下巴上，看起來猙獰異常。
反而是中年人溫和的安慰道：「我跟我的朋友都是盧醫生以前的客人，因為我們一直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來晚了，請多包涵。」
「嗯。」姚虎徹沉吟著，低聲問：「關於他你有什麼印象？」
……
姚虎徹滿意的點頭：「嗯，他應該看得到。」
他苦笑著，緩緩搖頭：「我從盧醫生那裡聽說過你，有你在的話，恐怕不用我們操心了。」
「自從『奧丁』越獄之後，越來越多的異能者被卷進這一場復讎里了啊。」
漆黑的大切諾基驟然剎車，停在門口，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車門從裏面推開。
「啊，不好意思，睡迷糊了。」他擠出一絲笑容，收起身上的毯子，從椅子上起身：「兩位是來參加葬禮的么？」
或者是稍事停歇，致
似乎是心中的愧疚，一向強勢、不屑於解釋的老人竟然再次嘆息：「姚，我當年親手給那一次行動的所有檔案蓋上了『永不解封』機密印章，不要逼我。」
被長官這麼說，阿蛇也不生氣，只是嘿嘿的笑著。
不斷的有穿著漆黑西裝、面容嚴肅的客人從門外走進，穿過堆滿積雪的庭院，經過屋檐下沉睡的少年，然後進入房中。
聽到他這麼說，電話那頭的普朗琴科不屑的笑了起來：「道森基金會從來不怕任何人的報復，哪怕是使徒之王。」
阿蛇愣了一下，壓低聲音問：「未知的能力者？要上報么？」
最應該照顧她的自己，反而讓她照顧了么？真是不合格的長輩啊。
強行壓著心頭的不快，他勉強的向著那幾位伯父的親戚擠出笑容，得到的是更加嫌惡的視線。
普朗琴科無言以對，似乎是不想說，似乎是不能說。
「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名為姚虎徹的魁梧中年人帶著自己的助手回到車上，但是卻遲遲的沒有開啟發動機。
中年人有些黯然的從西裝的里襯中抽出一張有些年頭的名片，對照著上面的地址，低聲說道：「他留給我們的地址，就是這裏。」
說著，他從懷中抽出一張名片，雙手遞過去：「我姓姚，貴姓？」
沒有來得及看那張名片，他收進口袋后拍了拍有些髒的袖管：「靈堂在裏面，請跟我來。」
況且他的身高几乎兩米有餘，身形魁梧，
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良久之後他從懷中掏出電話，播出了一個國際長途。
姚虎徹重新靠在座位上：「開車。」
「國際安保公司？」
姚虎徹沉默了，掛掉了電話，忽然說道：「阿蛇。」
助手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說道：「很年輕、態度很好，模樣應該很受女孩子喜歡吧？」
接連兩日的奔波和辛勞，準備葬禮和安撫親友，他已經疲憊到稍微放鬆一下就會睡著的地步。
在暗淡的車燈之下，他的眼神憤怒而冰冷，神情猙獰如餓虎。
說著，他便帶著助手，轉身離開了。
他的話讓周離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大學還沒畢業的自己居然被伯父這麼重視。
在短暫的忙音之後，電話被接通，有蒼老的聲音用俄語說道：「這裡是普朗琴科。」
沉默了良久，姚姓的中年人扭頭看向周離：「盧先生夫婦的女兒在么？可以的話，我想要見她一面。」
「蠢啊……」姚虎徹無奈的嘆息著，白了助手一眼：「我不是讓你看這個。」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為了不在客人面前鬧笑話，帶領著他們快步穿過大廳，走進靈堂。
直到此刻，周離才真正的從朦朧中清醒過來，發現被自己晾在一邊的客人。
在穿過大廳的時候，他再一次感覺到那些人投在自己身上的厭惡眼神。
「不必了。」中年人搖頭：「我們來這裏本身就是多有叨擾了，不用再麻煩盧醫生的女兒了。」
遠離嘈雜的裡屋，在庭院內的屋檐之下，靠在椅子上的年輕人正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