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瞳
第六十四章 平凡或者不平凡的夜晚（上）
在地球的另一邊，剛剛還發生了一次使徒級能力者碰撞的廢墟城市之中。
奧丁微微的向著身後的直升機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繼續看著墓碑；直至許久之後黯然的彎下腰，輕輕的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對不起，我要離開了，再見。」
蒼老的男人搖頭說道：「老了也有老的好處，人類應該學會衰老。」
低聲呢喃著，她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周離的血液中蘸了一下，放入口中，仔細的品嘗著其中殘留的氣息和味道，有些不可思議的愣了一下。
「有啊，送出去了。」周離認真的說道：「對方也很開心的收下了，不過還有一個人的份兒沒有送到。」
黃昏的夕陽緩緩墜落，夜幕即將降臨。
受了傷，便必然會在某處留下血跡，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只是相同的猩紅色彩；但是對於奧莉薇婭來說，鮮血是比指紋和容貌更加明顯的特徵，每一個人所獨有的氣息。
等待著奧丁終於走進機艙，他緊隨其後的走入其中，將裝甲覆蓋的鐵門拉起，關閉。
看起來，基金會的女暴君，似乎找到一個新的獵物了。
最後的看了「他們」一眼，奧丁轉過身，低聲呢喃：「願你們的靈魂在天上看著我。」
盧弱水從沙發上爬起來，滿是期待的問：「炒飯好不好？」
世界的另一端，周離提著從超市裡買回來的蔬菜推開門，看到了趴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的盧弱水。
在歲月流逝中漸漸昏黃的照片上，笑容早已模
一個人站在天台的邊緣，向著數千米之外的鬼切發動攻擊，憑藉著距離的差距輕而易舉的將並非是巔峰狀態的鬼切再度重創，然後在鬼切拉近距離的時候將他一次次削弱……
「哦——」盧弱水趴在沙發上，拉著長調抱怨：「周離，我餓了。」
周離在廚房裡說道，從柜子里端出面盆，掀開蓋在上面的濕布，看著已經發酵的麵糰才滿意的點頭。
似乎發現了什麼，奧莉薇婭手中的銀色刀鋒忽然從鬼切的傷口中挑出一顆變形的彈頭，那是還殘留在它身體里的聖徒——「約翰」。
「你被囚禁了20年，卻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會變，也沒有想過放棄你的妄想。」蒼老的男人低聲說道：「二十年的火山監獄沒讓你學會點什麼呢？」
說道這裏，奧莉薇婭的聲音忽然停頓，轉而在地上仔細的搜索起來。
沉默良久之後，她的喉嚨里發出詫異和讚歎的笑聲：「居然，只是第一階段的能力者？終於……遇到一個有趣的傢伙了啊。」
盧弱水趴在沙發上磨蹭了半天，最後還是踩著毛茸茸的拖鞋過來幫忙，踩著凳子對著案板上那塊麵糰較勁，很快兩隻手上沾滿麵粉。
螺旋槳掀起的暴風在他的面前沉寂下來，化作寂靜，就像是在神話之
不過為了讓盧弱水能夠儘早的成為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隨便咬人的好姑娘，周離還是非常認真的在後面指點她，然後不知不覺的就變成周離在前面揉麵糰，盧弱水搬著小凳子在旁邊看著的古怪情況。
在機艙之外，名為「沃克斯」的黑衣男人已經靜候多時，宛如忠厚的僕人一般，恭謹的在他面前低下頭，請他進入機艙——他的主人便在其中等待。
「沃克斯，這是他給你起的名字吧？」奧丁的眼睛看向機艙之中沉默等待的蒼老男人，低聲笑了起來：「羅馬的死神，是個好名字。」
當這樣恐怖的一個殺手抱有同歸於盡的決心之時，哪怕是第四階段的能力者都不能確保自己能夠完好無損，也就是說……有多半的可能，那個人在鬼切的劍下受傷了。
廢墟依舊荒蕪，奧丁眼中的憤怒和殺意卻在冷風的吹卷中漸漸消散，最後低頭看著身旁的墓碑，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許久不曾有過的溫柔和歉疚。
盧弱水的視線落在他手裡的箱子上：「東西沒有送到么？」
「人類？」奧丁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兩聲：「基金會放任你出現在這裏？」
奧丁的腳步在沃克斯身前停頓了一下，扭頭看著他的臉：「二十年不見，你是那群孩子里的其中一個么？」
「啊，抱歉，因為堵車了。」周離笑了笑：「我
奧莉薇婭認真的辨認著手中的子彈。終於看到彈頭之上銘刻的細微痕迹，露出冷笑：「記下來，他露出狐狸尾巴了，給我查，他使用的是MASTER的工坊的特質子彈。口徑是……」
……
零食是正常飲食的大敵！——爸爸媽媽們都知道的一百個奇怪小常識之一。
如此沉默的凝視這那一張笑臉，宛如她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彼此的看著，再也沒有人能夠打擾他們之間的凝望。
就在時光勤勉的流動之中，天色漸漸的昏暗下去，可是他的身影卻未曾動搖，宛如石像一般低著頭，靜靜的看著墓碑上早已經昏黃的照片。
……
此刻，在螺旋槳的呼嘯中，直升機衝天而起，衝破了「莫克非勒斯」上空自從二十年開始就不曾散去的陰雲，飛向遠方。
「至少學會了兩點。」奧丁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五指收起，緩緩握碎了無形的空氣：「等待，還有復讎。」
直至天空之中傳來巨獸呼嘯的聲音，在劇烈的氣旋之中，龐大的直升飛機落在了他背後不遠處的空曠廣場上。
「主要戰鬥手段和上次一樣，還是超遠程狙擊，但還是被鬼切拉近了距離。他們之間應該進行了近距離的貼身戰鬥，但是……」
奧莉薇婭的舌頭輕輕的舔舐著指尖的一絲鮮血，露出處於獵人的期待笑容：「真是奇怪的血型，男性，血里殘留的生命氣息很充沛，應該二十歲左右……超越鬼切的殺手么
從通訊中聽到奧利維亞的低聲呢喃，阿蛇再一次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惡寒，連忙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低聲嘆息。
「昨天才吃過的啊，換點別的吧？」
奧丁點頭：「因為你老了。」
在機艙之內的黑暗中，奧丁沉默的打量著面前略顯蒼老的男人——歲月不曾令自己的容貌改變，卻在這個昔日大敵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同樣是能力者，鬼切卻和人狼不同，除了具有第三階段的能力之外，他本人還擅長數十種殺人格鬥術，在冷兵器上的造詣堪稱劍術宗師。這樣的人，除非在照面的一瞬間被轟殺成灰燼，否則便不可能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周離看著盧弱水手下面的滾來滾去的麵糰，有些無奈的感嘆，悄悄打算過一會重新揉一遍了。讓她來幫忙倒還在其次，他是怕盧弱水再去塞零食進肚子里。
她扭頭看向周離曾經站立的地方，還有樓層的間隙之間所殘留下來的破壞痕迹，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曾經追隨著奧丁的扈從已經盡數死去，作為敵人，基金會處於對戰士的敬意將他們埋葬在這個陵園之中，和他的妻子一起。
奧莉薇婭再次對鬼切身上的彈孔辨認一下，輕輕點頭：「沒錯，這是他的風格。」
「喂？喂？」在通訊之中，阿蛇有些疑惑的問：「有什麼線索么？」
唔，看起來周離的計劃還有待時光的考驗呀。
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奧莉薇婭看
「愧不敢當。」沃克斯低聲回答，至始至終，他都低著頭，沒有去看奧丁的眼睛。
在片刻之後，奧莉薇婭的腳步停在周離剛剛站立的地方，低頭看著破碎的混凝土裂隙之間殘留的一片猩紅，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二十年的時光，他已經不復往日的風華正茂，但是眼神卻依舊曾經一般的堅定和冰冷，像是一塊鐵。
「都說了中午少吃零食了啊。」周離無奈的抱怨著，將箱子放回房間，從廚房外面的凳子上拿起圍裙，熟練的套在身上：「晚上想吃什麼？」
沃克斯維持著恭謹的神情，點頭回應：「是的，您居然記得我。」
總之，這是一個平凡的夜晚，如同無數個平淡的夜晚一樣。
他扭過頭向著客廳喊道：「過來幫忙揉面，今天蒸點饅頭出來。」
在機艙之中，燈光的陰影中，蒼老的男人笑了起來：「你似乎很詫異？」
閃耀的探照燈找破黃昏，彷彿點亮了曾經在這個戰場上燃燒的火焰，可是卻再也沒有人能夠去憤怒的吶喊。
端詳著地上殘留的血，她露出愉悅的神情：「未知先生，這就是你么？」
察覺到他的腳步，盧弱水趴在沙發上嘟噥：「好慢。」
在車廂里，阿蛇聽到奧莉薇婭的聲音，忍不住有些憤怒的一拳錘在方向盤上：「見鬼……又是那個能力者？」
他們在這裏沉睡，靜靜的看著這個世界的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