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
第一百章 人形……武裝？
周離用發麻的手掌解開糾纏在脖子上的長發，輕輕的推了推她裸露出一半的肩膀：「醒醒。」
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低下頭：很大……很冷的地方。
只是，這個噩夢還真是逼真啊，哪怕是從噩夢中驚醒，也覺得有種被什麼東西壓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呢。
周離如同逃避現實一樣的關上檯燈，閉上眼睛，開始深呼吸，幻想著這一切其實統統不存在，都是自己的幻覺，然後頓時覺得心中無比的安寧，就連原本心中的躁動都慢慢的平息了下去……才怪啊！！！
「D0071……」周離的視線落在她手背的編碼上：「就像是一件商品一樣啊。」
因為她沒有其他的衣服，所以在睡覺之前，盧弱水找出很久之前周離穿過的大號襯衫給她當睡衣。
周離默默記下了這個陌生的詞，忽然想起昨天清晨的時候籠罩在整個上陽的大霧。
她怎麼會半夜跑到這裏的？又跟自己擠在一張床上，如果讓盧弱水知道的話……呃，自己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肺腑指尖劇烈顫動令周離突然低沉的咳嗽了兩聲，周離捂住了嘴，緩緩的放下手掌，看到掌心漆黑的血。
上半身套著一件寬鬆的白色襯衫，趴在周離胸口的少女正在沉睡，細長的雙腿擠在周離的雙腿內側，時而輕輕的摩擦著。
……
檯燈重新被點亮，周離一把扯開身上的棉被，認真的看著趴在自己身上沉睡的少女。
然後，從他的背後，再次傳來了彷彿幻覺一般的
唔，現在才午夜凌晨兩點，看來自己還沒有睡醒啊，啊哈哈哈……這個夢真奇怪，看來自己也會做這種荒誕的夢么？真是太奇怪了，嗯，太奇怪了。
當想明白這些的一瞬間，周離倒吸了一口冷氣，明白了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周離愣了一下：「那晚上的時候，你碰了我的額頭之後，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周離陷入獃滯之中，在他的眼中，猩紅的血液，卻在散發著純正而溫和的紅色光芒！
就連睡相都無比的淡然和純凈，可是熟睡的模樣卻顯露出清醒之時所沒有的愜意和生氣。
取得了新的突破，周離回到少女面前，認真的問出心中最疑惑的問題：「你是能力者么？」
得到的情報太少，而需要想的問題太多，他在片刻之後不再去想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而是抬起頭，看向少女單純的眼睛，認真的問：
幾乎透支了下半生所有的毅力，周離將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推開，感覺到一陣頭疼。
少女沉默的坐在床墊上，就像是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用那種一如既往的淡然眼光看著他，令他再次感覺到一種挫敗感啊。
「李醫生，內臟大失血，病人的動脈開始破裂了！」
不是人類，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而是一件可以盡情的使用，用壞了也絕對不會可惜的武器。
這其中，又有什麼聯繫么？
一瞬間，周離放下被
終於，有點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了。
「注射強心劑！給我把起搏器拿過來……」
而世界樹卻能夠完全的將鮮血分解，將其中的能量激發，擴散全身。
面前的少女，從某種性質上來說，竟然是一件的武器！
千絲萬縷的，它從某個地方鋪展開來，糾纏在周離的身體上。
在夢中自己的身上彷彿壓著千鈞的重擔，不論如何努力的掙扎也無法擺脫，反而有種窒息的徵兆，最終在無形的絞索之中緩緩的窒息。
周離在沉默許久之後，緩慢而認真的伸出手指，在少女的手腕上沾了一點鮮血，瞬間，手臂上銀色的迴路層層浮現，向上蔓延，延伸到指尖。
「這是……怎麼回事？」周離隨手按下身旁檯燈的開關，看著棉被下面那個形狀可疑的隆起，結合著自己身體的感覺后，沉默了良久。
無形的妖魔在看不見的地方大口的吞噬著他的生命和靈魂，令一切緊急的補救措施都無濟於事。
在那種淡然的目光下，周離無奈的抓了抓頭髮，嘆息著低語：「你就不能說句話么？至少把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吧？」
「……名字……編號……D0017，我的名字，D0017。」
僅僅是一滴血，就將自己身體里這麼長時間以來所積累下來的微小暗傷徹底治愈，周離甚至還感覺到世界樹傳來的一陣熱流。
當周離終於從這恐怖的發現中清醒過來
少女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不是……」
在周離的推動之下，沉睡的少女終於睜開了懵懂的眼睛，抬起精緻的下巴，專註的看著周離的臉。
半夜鬧了這麼一出，周離披著一件外套坐起來，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打算在喝完之後把她送回去。
「亞空間……」
幸好，下半身還穿著內褲，否則周離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理智是不是會在這種突如其來的刺激之下崩潰。
「病人的心肺功能開始衰竭！心臟有停跳徵兆！」
既然是在夢裡的話，就沒什麼大不了了，只要閉上眼睛就說不定就忽然消失了也說不定呢。
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子，從本質上來說並沒有擁有能力，擁有能力的，是她體內的血！
終於，他鼓起勇氣，輕輕的掀開自己的被子，然後……看到了趴在自己身上沉睡的少女。
在手術台上，王彪失神的瞳孔獃獃的看著天花板，在他的臉上，一絲絲皺紋正在急速的蔓延著，四肢也開始宛如漏氣的氣球一般緩慢的萎縮，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群、血管乃至骨骼、器官都開始不斷的向著惡化的深淵前進。
他已經註定死亡。
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恐怕自從出生的時候便決定了一生都將淪為被人使用被人抽取血液的武器吧？
而就在熟睡的無意識動作中，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已經被扯開，在昏黃的燈光還有影子的間隙顯露出一片白色的肌膚，還有一雙壓
一滴血帶給自己的好處，竟然比白天吞掉的好幾個贗品能力者的命紋還要多，倘若多來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夠超過吞噬老辛的命紋帶來的力量更強！
少女沉默良久之後，抬起修長而蒼白的手腕，手指撕開了上面一道未曾愈合的疤痕，於是鮮血緩緩的滲出，流淌在蒼白的肌膚上，映襯出別樣的殘酷美麗。
周離愣了一下，艱難的抬起有些發麻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卻摸到一縷從棉被裡延伸出來的漆黑髮絲。
就像是將後半輩子所有的生機全都透支完畢了一樣，王彪在急速的衰老，走向死亡。
蘇醒的少女被周離扶起來，淡然的跪坐在床墊上，用那種純凈的眼神看著他。
那一滴鮮血，無聲的被樹形圖吞噬了，而周離卻感覺到從心口擴散開來的熾熱潮流，宛如火燒一般的感覺擴散全身。
一瞬間，少女的肩膀顫抖了一下，輕輕的搖頭。
周離想了一下，繼續問道：「來這裏做什麼？」
少女沉默，不再回答。
當天的晚上，周離做了一個自己被窒息而死的夢。
周離忍不住抬起手掌，輕輕的觸摸了一下她冰冷的臉頰，低聲問道：「你從哪裡來的？」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家守衛森嚴的特殊醫院中，徹夜不眠的手術室中正在進行著一場爭奪生命的戰爭。
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是周離入手之處卻感覺到柔滑，就像是稍不注意就會滑下去一樣，這讓周離忍不住又有些心神蕩漾。
周離的腦中獃獃的想著
當人類擁有能力的時候，被稱為能力者；當野獸擁有了能力，則被冠以「超越種」的名字；而當沒有生命的東西獲得能力的時候，便會被稱為……天啟武裝！
周離聽到了來自少女的低吟，看著周離，少女無聲的說道：「他們說……0017出生……在那裡，也要回到，那裡去。」
看著驟然轉過身的周離，少女的目光依舊波瀾不驚，淡定到空洞的程度。
有些頭疼的拍了拍腦袋，周離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在檯燈昏黃的光芒映照之下，孱弱的少女蜷縮在棉被下面，如此放鬆的趴在周離的身上，無比香甜的沉睡著。
抬起手，周離輕輕的揉了一下她漆黑的長發，笑著說道：「那麼，便留下來吧。」
「這個傢伙難道被大炮打碎了又拼起來了么？！別慌，把三號止血鉗給我拿過來，準備好儀器，進行體外血液循環……」
「能力……者？」
或許，這才是少女的血真正的使用方法；單純的粗暴注射，只能夠鮮血的效果得到基本的發揮，而大部分的力量都會隨著時間而流失。
狂躁不安的不斷扭動著身體，周離終於從噩夢之中蘇醒，思維混沌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竭力的喘息著。感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出了一身大汗。
在那裡，有一個可疑的巨大隆起存在著，宛如呼吸一般的輕輕起伏。
「告訴我，你想要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