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的名字
在燈光的照射下，駕駛席上坐的是一名年輕而俊秀的外國年輕男人，湛藍色的眼睛縱使在昏暗也醒目異常。
有些無奈的扭頭看了看那位「暴君」殿下，被稱為亞努斯的男人露出一個令尋常少女迷醉的微笑。
在奧莉薇婭的語氣中，冰冷和憤怒已經不再掩飾，哪怕對面的是在基金會中具有重要地位的新生代政治明星，她也不介意做點什麼會令自己心情愉快的事情。
在無盡夢境所塑造出來的世界中，那些廣闊而不可思議的領域正在飛速的崩潰、消退，在稀薄的濃霧中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空白。
洛白現先是憤怒的看著他，很快便明白了什麼，到最後沉默的低下頭，等待著。
周離站在她的身旁，低聲笑了起來：「……所以，至少讓我陪著你看完吧。」
D0071。
在陰影里的車座上，神情隱含著憤怒的女人看著後視鏡中的男人，眼神冰冷。
疑惑而詫異的抬起頭看著周離，少女的眼眶忽然有些發紅。努力的遏制著自己流淚的衝動，她低下頭，抬起手指抓住周離的袖口。
第一次的，周離聽到不再是精神力傳遞的念話，而是稚嫩和柔軟的聲音。
世界宛如一座漸漸被海水淹沒的山峰，直至最後，只會剩下這裏的方寸之地，變成一個微型的亞空間。
隨手將身旁轉來轉去打滾的小機器人推到一邊去，周離和她並肩的站在一起，仰望著天空中崩潰的混沌之流灑落點點光芒，如同細雨。
所以……
當周離重新回到角斗場的時候，在洪流灑落的光芒里找到了那個獃獃仰望著天穹的少女。
……
自己找到了這樣的地方，這是一件需要高興的事情，只是
十幾分鐘之後，周離穿過了凋謝枯萎的草原，到處是動物死屍的叢林，乾涸的海岸，越發的感覺到這個世界枯萎的速度在加快。
沉默著思考了良久之後，周離露出笑容：「我想到了，七初，怎麼樣？七初。」
……
短短一夜之間，整個省內的有關部門的武裝成員都被雲叔的緊急命令調動了起來，在臨時從另一個城市調來的軍隊配合之下，徹底封鎖了這個亞空間唯一的出口。
持槍軍人皺了皺眉頭，毫不客氣的說道：「前方戒嚴，請繞行。」
她是屬於這裏的，她喜歡這裏，比任何人都喜歡。
滿懷著疑惑的看著身後一無所有的空氣，良久之後他才收回了視線，繼續等待。
她終於無法抑制心中的悲傷和快樂，用力的握緊了周離的手，用自己的柔軟嗓音不斷的重複著：「七初，七初……」
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但是容納自己已經足夠。
如果僅僅是他一個人的話，奧莉薇婭自然不會在意這種程度的阻礙，她只是在意那一張由普朗琴科親手簽發的任務執行書。
他停頓了一下，視線落在奧莉薇婭隱含血色的眼瞳中，低聲說道：「看完之後你就會明白，哪怕你現在已經成為『獵人』的你，她的血對你來說……也是麻煩吧？」
再一次從身旁的車裡掏出話筒，他冷聲說道：「我再重申一遍，如果出來的是照片上那兩個傢伙，所有人不需要猶豫，立刻開槍！」
亞努斯毫不介意的靠在緊貼的刀鋒上：「很震撼吧？她可是7號序列計劃下面為數不多的幾個
站在沉默的軍人身旁，雲叔沉默的吸著煙，看著不遠處的漩渦，沉默的等待。
而就在這個被一部分年輕人稱為「教條學院」的地方，一些必要的實驗和研究里，經常能夠看到雙方人員參与的影子。
倘若周離這麼一個普通人，真的能夠戰勝兩名能力者，從那個危機四伏的崩潰亞空間中走出來的話，那可就不是「奇迹」可以形容的事情了。
「你想要留在這裏的話，我不知道怎麼阻攔，可是這樣的場景真的很難見到啊……」
「如果只是這樣可笑的理由就礙手礙腳的話，哪怕你是普朗琴科的私人秘書，也請做好垂死掙扎的準備吧。」
原本這件事和你無關的，可是在考慮到你在這裏，普朗琴科閣下讓我來做好你的協調工作。」
而雲叔卻疑惑的看向身後，眼中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逝，他隱約的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一條被忽略的線索，但是在轉身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七，初。」
奧莉薇婭沉默的看完文件夾里的資料，視線落在那一張少女的照片上，神色複雜，良久之後竟然罕見露出了感慨的神色。
一個讓能夠讓自己、吸血鬼獵人奧莉薇婭再一次墮入深淵的誘惑。
周離低下頭看著她的樣子，笑了笑，輕輕的握住她冰涼的手指。
而對於雲叔來說，世界上也從來都不存在奇迹，巧合之後必然隱藏著必然。
在漸漸亮起的黎明之中，整個街區都被戒備森嚴的軍隊隔離，在層層的包圍之中，所有人嚴陣以待的包圍著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稀薄漩渦。
站立在門扉之前，罕有表情的少女此刻露出了笑容，推著他
她並非是人類，不進食也沒有關係，這裏的霧氣和夢境就是她的食物。和外面那個對她來說只有痛苦回憶的真實世界來說，她寧願駐足停留在這一片孕育出她的虛幻之中。
少女緩緩搖頭，環顧著四周的廣場，低聲呢喃：「這裏，會留下一點的……我留在這裏，她還在那裡，你要回去。」
「對，七初。」周離握著她的手指，低聲呢喃：「七初。」
這些日子以來，奧莉薇婭雖然追蹤那個能力者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的進展，但是卻早已經發現這個城市的異狀。而就在她準備做些什麼的時候，卻忽然被這個普朗琴科的私人秘書所阻攔。
後座傳來了紙頁翻動的聲音，在資料里的東西並不多，只是亞努斯專門整理出來的簡單的敘述和一些來自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內部資料而已。
而現在，她手裡的東西正在回答著她心中的疑惑。
察覺到他話中的其他意思，洛白皺起眉頭低聲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那是宛如傷痕一樣的東西，代表著她過去的殘酷編碼，周離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才能夠這麼漠然的對待她，但是也不想她背負著過去的陰影。
愣了一下，少女有些怯懦的點頭，扭頭看著遠方急速崩潰的夢境，顯露出憂傷的氣息。
直至最後，她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了「試驗產品」的具體資料，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關掉了話筒，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身旁強撐著的洛白，低聲說道：「如果出來的只有被脅迫的『人質』周離的話……」
少女抬起頭看著他，良久之後沉默的點頭。
神情嚴峻的看著那個亞空間的漩渦，雲叔眼中滿是冷峻
在沉默中，周離忽然發出聲音：「你知道么？我不喜歡你的那個編號。」
無聲的，有銀光閃閃的刀鋒刺破了座椅，緊貼著亞努斯的脖子穿出，刀鋒和皮膚摩擦著，一絲紅色的鮮血滲透了出來。
無數人的夢境交織成的世界會隨著夢境而崩潰，但是二十年來的積累卻能夠令這個原本暮生朝死的世界留下一片穩固的殘骸。
「唔，我想想……」周離端詳著她的摸樣，視線遊走，最後落在她的手背上面。
周離站在門口，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身旁沉默的少女：「你不離開么？」
五秒鐘之後，洛白和雲叔陷入獃滯，滿地沉默。
就在繽紛的光芒之雨的籠罩中，虛幻的世界漸漸崩潰景象展露開來，滄海桑田的劇烈變化濃縮在頃刻之間，那是令人心神迷醉的宏偉景象。
而就在車座後方的陰影里，忽然有冰冷的聲音傳來：「亞努斯，你究竟在做什麼？」
在汽車內的音響中，《波萊羅》的合奏正掀起一重重的高潮，無數樂器的共鳴交織出了華麗的樂章。
這一次的特殊試驗竟然是基金會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合作展開的，內部似乎還有有關部門的高層支持，雖然看起來很正常，但是奧莉薇婭的敏銳嗅覺卻感覺時機和過程都太過詭異和古怪。
作為基金會的密切合作組織，接受了大筆投資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學里也擁有著大量和基金會有關、和基金會合作的研究項目。
他再一次的低下頭，看著眼眶有些發紅的少女，低聲問：「想要一個新的名字么？」
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依託在夜幕之中因霧而起，也因為陽光的到來而即將結束。
這種密切合作在密斯卡托尼克
少女抬起發紅的眼眶，看著周離的笑容，懵懂的問：「七初？」
「沒必要這麼生氣，聽我解釋。」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的霧氣漩渦中，終於出現了模糊的身影。
他詫異的抬起頭，看到在繽紛的光芒之雨里，少女的淚水和笑容。
果然……這種東西，與其說對自己是「麻煩」，倒不如說是，「誘惑」吧？
雲叔複雜的看著他，心中回想起連日以來的情報，在洛白的敘述和親眼所見的戰鬥中，周離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不科學了的運氣，還有堪比能力者戰鬥力，以及這些日子以來這個城市發生的一切……
在街區之外，一輛白色的轎車被攔了下來，面容冷峻的持槍軍人敲開車窗，眼中閃過疑惑。
終於，他終於下定結論，低聲的笑了起來：「那就說明，我們一直在找的那位潛伏能力者……就是他了。」
周離揉了揉她在風中飄蕩的頭髮，低聲問：「為什麼不說話？你就這麼想要讓我看著你埋葬在這個世界里么？」
在前面，亞努斯卻絲毫不顧及脖子上的刀鋒，神情淡然，聲音穩定：「這隻是配合『密斯卡托尼克大學』一次試驗品的測試。具體的報告我已經在下午寫好了，資料在你右手邊上的那個文件夾里。
似乎沉醉在這音樂中，就連開車的男人都開始輕聲的哼了起來。
「放鬆，奧莉薇婭小姐，只是單純的巧合而已。」
開車的男人思考了一下，然後認真的點頭，絲毫沒有煩躁或者生氣的神情，而是非常耐心的調轉車頭，向著街區之外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