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雲涌
第一百四十四章 算你識相
「那就是周離贏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他心中這些日子以來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疑問，可是他卻從來不曾表露出來。
在他對面，周離一臉嚴肅的看著地上的巴頌，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一部老動畫片里的台詞。
現在的他，近乎不可思議的能夠察覺到人類潛藏在內心之中的種種情緒，就像是親眼所看到一般的清晰明顯，恐懼、喜愛、悲傷、憤怒，或者剛剛在那一瞬間，周離軀殼中所顯露的、那種宛如火山噴發一般恐怖的殺意。
「再、來！我還能……打！」
簽完了那個字，劉應已經憤怒得連拐杖都抓不穩了，在侄兒和下屬的攙扶下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滿地的狼藉。
「別露出這麼奇怪的樣子，你自己拚命贏過來的東西就自己收著。」
「你，已經死了！」
「還看什麼看？捨不得？」
近乎非人一般的殘酷情感令他在感應到的瞬間，幾乎產生了自己被凍僵了的幻覺。
全場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周離和地上的巴頌之間游移，良久之後終於有一個待在場外的男人回過神來，背著醫藥箱進入場內，小心翼翼的在巴頌前面蹲下來。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魅惑的低聲問：「難道，你已經在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當然，這隻是一個初步的協議而已，正式的轉讓還需要雙方持有法律文件去相關部門去進行交割；但是一旦劉應簽下了那個字，那麼不論是李家，還是今天在這裏進行公正的所有
「哼，算你識相。」
然後敵人就真的死了。
吃飯不要錢么？約會不要錢么？買禮物啊什麼的不要錢么？看個電影都要買電影票呢，就算是上、上那個什麼也要去酒店開房吧？如果沒錢的話，周離這個王八蛋帶自己打野、野那個啥怎麼辦！
蹣跚的向著遠處站立不動的周離前進，他獰笑著舉起拳頭，卻在前進之中驟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雙眼翻白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不過，果然你還是不能繼續打了嘛。
瞬息間的劈斬也在瞬息之間結束，所有人只看到眼睛一花，原本還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衝出的巴頌驟然改變了方向，擦著周離的身體飛過，墜落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
「哎呦，周離同學你膽子意外的大啊。」李子衿抬頭看向他，眼神嫵媚的調笑著：「難道你連我的嫁妝都想要一併要了？太貪心了啊。」
現在身體的強度果然無法支撐起這麼霸道的招數，僅僅是一次劈斬，周離的掌骨就快要碎完了。
李子衿的手掌忽然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隨即，一張薄紙被拍到了他的胸前：「拿著。」
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按在地上一樣，巴頌拚命的掙扎著，喉嚨里發出嘶啞的咆哮，竭盡全力的想要重新站起來，可是每一次都失去重心，狼狽的倒在地上。
周離被李子衿久違的調戲弄得說不出話來了，沉默的苦笑著，終於明白了李子
誇張一點說，周離原本一個月的工資可能連一套稍微昂貴一點都化妝品都買不起。李子衿可以節衣縮食，努力的去適應他，甚至去養活他……但是他真的能夠接受么？
周離一臉疑惑的嘀咕著，神情純潔而無辜的看著面前發出疑問的李子衿，惹得李子衿又有些嗔怒的在他腳背上跺了一腳。
白鬍子老頭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這不廢話么？那貨都死了，你還想讓他爬起來繼續打，你看他像是有帶「重生十字架」的樣子么？
幾乎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只有魏宰隱約看到了：在周離隱藏在身後的手掌上，原本微弱的扭曲骨骼和手掌在急速的恢複原狀，一層銀色的紋路一閃而逝后，原本的隱約腫脹和淤青已經消散無蹤。
哪怕並不在乎錢，但是李子衿卻比誰都了解「硬通貨」這個東西在生活中的重要性。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神色很快恢復沉默，變回原本沉穩的模樣。
「是啊，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呢？」
在那個片子里，胸前有七個奇怪傷疤的肌肉主角在一陣「啊噠噠噠～」的尖叫之後，往往會一臉認真的對茫然的敵人說：
手刀突破了速度的極限，重重的劈在巴頌的頭顱上，頭骨和掌骨同時發出的碎裂聲音重疊在一起。
周離看著手中的那張轉讓協議，在沉默了良久之後露出感謝的笑容，不再說什麼，而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李子衿垂下的手掌。
不
周離冷眼看著他離開，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結束。
他冷冷的看了周離一眼后，冷聲說道：「把巴頌抬起來，我們走。」
被「流星」劈斷了頭骨，磅礴的力量衝進頭顱里，直接把半邊腦子都震成豆腐花，都這樣了你要還能繼續打……擦，那就算我輸！
巴頌的喉嚨里發出怪異的聲音，可是鮮血卻源源不斷的口鼻里流淌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周離漠然的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巴頌，努力的掩飾著眉目之間痛苦的抽搐，抬起頭若無其事的看向公正的裁判：
那是怎麼回事兒？
砰！
「慢著。」在他的身後，李子衿的聲音響起。
此刻在皮膚之下，一層層的銀色網路在扭曲的骨骼上浮現，強行的將錯位和崩裂的骨骼修正回原本的位置，固定好了之後，緩慢而持續的釋放著一陣陣純正的生機。
周離疑惑的從胸前抓起那張紙，才發現正是那張劉應剛剛簽下的轉讓協議，忍不住愣了一下，看向李子衿。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不過畢竟是用你的錢贏過來的。」
或許對於現在的兩個人來說，那樣的未來似乎有些太過遙遠，但是哪怕是一絲絲可能性，李子衿都不想要讓它出現。
完全不像是數十年前那樣擂台決生死一般的呼聲震天，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巴頌剛剛不是還挺威猛的么？
直到
在眾人嘩然和喧囂的聲音中，頭髮花白的劉應神情卻變成鐵青，雙手握緊了沉重的拐杖，在良久之後終於按捺下心中的狂怒。
他就是這樣的人，只準備做好手頭的事情，還清師傅和自己欠下的債，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關心。
除非他想要在剛剛回到上陽沒有多少時間，就威嚴老臉同時丟盡，這樣的話，他也只能夠灰溜溜的重新滾出上陽，回到周邊的縣城裡繼續龜縮了。
他已經不是年輕人了，他的意志足以去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卻無法阻擋心中的思考……周離的那種變化，和自己身上出現的那種力量，真的有關係么？
被周離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抓著手，李子衿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發現掙脫不開之後，終於認命的不再掙扎了。
李子衿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扭頭「專心致志」的看向其他地方，有些蒼白的解釋著：「難道你還以為我會搶你的東西？」
他在掏出聽診器之後又塞了回去，然後直接將手掌按在巴頌的脖子上，沉默良久之後抬頭看向場外的李業豐，聲音有些不敢置信：
肉眼可見的，劉應的身體都氣得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按下了準備動手的下屬，從李子衿的手裡接過簽字筆，在那一張臨時草擬出的轉讓協議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哥，死了。」
兩個人倘若
「好像，是我贏了吧？」
天長日久，間隙一點一點的擴散，哪怕再怎麼堅固的感情也會徹底崩潰。
怎麼就死了呢？！
恨恨的掐了一下周離的手指，她低下了有些發紅的臉頰，努力的想要拿出曾經老闆姐姐的氣勢來，可惜到最後，脫口而出的也只有一句半點威嚴都沒有了的嘟噥：
恐怕這一件賭注，李子衿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自己留著吧？在她的認識里，周離還是一個一無所有、家裡還有個妹妹要養的男人呢。
周離憨厚的笑了一下，有意無意的將有些扭曲變形的手掌挪到身後，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損傷。
在一驚一乍之後，忽然碰到這種離奇情況，李業豐也有些回不過神來，努力的憋著幸災樂禍的笑容，他一臉嚴肅的看向公證人：
好吧，有關這一方面的思考被李子衿強行掐斷了，不過男人總要養家糊口吧？要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可是相當強烈的，尤其是周離這種有時候話很少，但是想法太多的傢伙，有什麼壞事都悶在肚子里不說。
看著眼神猙獰的劉應，李子衿神情淡定的揮了一下手中的賭約，露出愉悅的神情：「說好的東西呢，留下吧。」
察覺到魏宰身上亮起的白色光芒緩緩暗淡了下去，周離卻有意無意的向他看了一眼。
雖然現實不是漫畫，周離也不會「北斗神拳」，但是起碼也要符合物理和生理規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