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危牆
第二百二十章 會面
「我的朋友。」周離認真答道：「和我一起去。」
「誒？」小恆稚嫩的臉上，神情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很快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著面前的周離，神情瞬間有些陰沉下來：「你就是周離？」
宛如日耀一般，近在眼前。
他低頭看著自己還打著點滴的蒼白右手，自嘲的笑著：「三年前就是這一個樣子了，當時就開始肌肉萎縮，如果不動用能力的話，就只能坐輪椅……雖然被人叫做中國最強，但其實是靠著很多人的幫助才能夠活下來的。這樣一想真的很好笑。」
話語雖然溫和，但是卻有一種令人動容的堅定和沉穩——縱使已經衰弱到這種程度，這個男人的話語中依舊包含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陸華胥靠在病床上，帶著呼吸器，同樣也在打量著周離：「抱歉，因為我的病，只能這麼見面了，請見諒。」
有些慌亂的收起了還在揣著車皮的小腿，整理了紊亂的頭髮一下，她的臉頰有些微紅：「有、什麼事情么？」
察覺到周離身後沉默的魏宰，楚青丘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頭：「這位是？」
梳著馬尾辮的少女有些不爽的搖著頭，煩躁的說道：「我最討厭踩鈴的傢伙了……拽什麼啊，一個破編外……」
「誰？」
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嫻靜而知性的氣息，帶著一副看起來有些呆板的黑框眼鏡，向周離伸出手。
隨著他的呼吸，層層的光芒如同海潮一般的從他的軀殼中席捲而出，在狹窄的車廂中回蕩。
周離剛剛放下行李，聽到楚青丘的話，眼神頓時有些疑惑。
青丘姐在耳機里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好了小恆，女孩子經常生氣的話，會老得很快的。」
沉默了良久，周離長出了一口氣點頭說道：「幸會。」
雖然語氣輕鬆，但是周離卻能夠感覺到其中濃濃的苦澀還有無奈——這恐怕就是他的併發症吧？
他率先打破沉默，發出有些嘶啞的聲音：「如你所見，我就是陸華胥。」
被周離看著自己破壞造成的結果，小恆不知為何，總覺得更加尷尬，不安的低著頭，她細若蚊吶的低聲回答：「是、是哦……」
周離有些不大確定的看著車廂上那個被人踹成一片模糊的編號，問道：「這裡是十七號車廂么？」
「陸華胥。」
因為符秀的原因，周離專門在幽魂的網站上查閱過相關的情報。
察覺到周離語氣中的認真，楚青丘笑了笑：「那就隨便坐吧，至於周離……你有空跟我來一下么？」
周離看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朦朧的白色光芒，伸手握住了那一隻纖細的手掌，點頭說道：「幸會。」
「哼……」小恆喉嚨里發出隱約的憤怒聲音，伸手說道：「證件呢？」
下一瞬間，集體通訊沉默。
相信他是最強，相信他是陸華胥。
不需要去觀察能量反應，周離便感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感覺，這個男人只有因為開心才會笑，不隱藏心中的喜悅；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憤怒，透明得像是清澈的流水。
「嗯？」周離微微的皺起眉頭，疑惑的看著面前的少女：「雲叔跟我說是這裏啊。」
「這是搞毛？」他疑惑的看著小恆消失不見的門口低聲呢喃。
低聲的笑了笑，陸華胥有些緩慢的抬起蒼白的手掌：「這裏沒有什麼可以招待人的東西，請隨便坐吧。」
而就在通訊頻道里，卻傳來了不少調侃的聲音：「小恆，不是要打他一頓的么？」
「請問……」
而最明顯的地方，也是令周離最為矛盾的地方，便是強！
砰！
第一感覺是瘦，但並不是那種骨頭包皮的枯瘦，而是一種久病之後的消瘦；緊接著便是白，皮膚蒼白到毫無血色——明明非常年輕，但是卻給人一種暮氣沉沉的錯覺。
「看什麼看？！」小恆抬起頭，怒視著那群人：「挖了你們的眼哦！」
小恆憤然扭頭，然後看到一張溫和而俊秀的笑容，忍不住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被這麼一雙眼睛看著，她便下意識的覺得有些尷尬。
瞬間，鬨笑聲全部消失，只剩下小恆惱怒的聲音：「誰還想再死一次？！」
耐人尋味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卻令耳機里的公共頻道傳來一陣鬨笑
似乎僅僅抬起手就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這令初次見面的周離也忍不住有些擔心：「雖然聽雲叔說你病得很嚴重，可是……」
「知道了，知道了。」被稱為小恆的嬌小少女滿是氣憤的說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等人啊，如果他再敢遲兩分鐘，我就揍他！」
片刻之後，周離在第十八號車廂里，重重白色帷幕的後面，看到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和這樣的人相處，總是可以很放鬆，暢所欲言，令人心生好感。
上滬直達特快列車Z77開車前五分鐘，站在人來人往的列車之外，衣著鮮亮的少女緩緩的皺著眉頭，神情不悅。
靠在車窗上，目睹了全過程的張放忍不住笑了起來：「亂說什麼呢，你沒看見小恆妹妹看到人家之後臉紅的樣子？要我看……」
再一次看到那種溫和的笑容，小恆低著的臉上忍不住有些發紅，潦草的檢查了一遍證件后，將證件拍進周離的懷裡：「可、可以了！」
明明已經不復童稚，可是比誰都單純和坦誠；縱然重症纏身，可是心卻輕鬆自在。
……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怒火已經瀕臨極限的少女一腳一腳的揣著火車的外殼，製造出低沉而令人心中震顫的巨響：「我要揍他！我一定要揍他！」
「幹嘛！」
公曆2014年，二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二點零五分。
「小恆，別著急。」耳機里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雲叔安排，
然後在無聲之中，有一隻手掌從她的身後拍在她的肩膀上：「請問……」
陸華胥笑了起來，不同於其他人那樣的複雜，他笑起來的原因是因為他真的很開心。
魂靈共鳴系的能力者么？剛剛的那一個……
因為能力和體質的不同，幾乎所有的病人情況都不相同——有的人是渾身肌肉僵化、有的人是不可逆轉和阻擋的衰敗和腐爛、或者有的人乾脆就被能力反噬，身體開始異質化。
其實「莫氏綜合征」並非是致人于死的病症，它的病因是來自肉體、靈魂和能力三方面不協調所產生的「異化」。緊接著，隨之而來的各種併發症才是奪走人生命的元兇。
周離緩緩點頭，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陸華胥聽到他的話，並不介意，只是淡然的接續下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么？」
然後便如同逃跑一樣的鑽進了車廂里，不見了，而周離卻感覺自己胸口被鐵鎚敲了一下，驟然岔氣，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差點讓證件從胸前掉下來。
察覺到周離看過來，便如同嚇到了一樣，掛起兇惡的神情，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令周離感覺到一絲無奈和疑惑——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周離的視線再一次落在小恆身上，聚睛看去，發現她身上正散發著純正的赤紅色光芒——物質干涉系，那種級別的怪力……看起來是肉體強化系的？
氣憤的少女一腳踢在火車的外殼上，低沉的巨響發出，令
楚青丘還記得這個差點被自己開車撞到的人，微笑著說道：「周離你好，我是楚青丘，雲叔說的聯絡人，幸會。」
當他開啟了能力去觀察的時候，從那一具消瘦的軀殼中所亮起的，是幾乎令周離的視線幾乎都被徹底覆蓋的強烈光芒。
……
就在周離進入車廂之後，看到在空蕩的車廂寥寥幾個乘客，其中有以前見過面的張放和謝苦，也有幾個不認識的人，當然還有坐在角落裡、剛剛似乎錘了他一拳的少女。
很快，就有一名似曾相識的年輕女子從車廂後面站起來，放下手中如同字典一樣厚薄的專業書籍，向著周離走過來。
楚青丘依舊是淡然而知性的笑容，只不過語氣頓時有些神秘：「有人想要見你。」
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還沒來。」她有些氣鼓鼓的踩著腳下的候車線，低聲抱怨：「為什麼要這麼多人等他一個？」
兩分鐘后……
緊接著，是彷彿被鐵棍捅進了肚子之後發出的痛苦吸氣聲：「哦、哦、哦……」
「哦，謝謝。」周離笑了笑，帶著魏宰準備上車。小恆愣了一下，連忙攔在他們前面：「等一下，這個車廂不能隨便進的。」
「哦，在這裏。」周離從懷裡掏出了張放交給自己的證件——一個綠皮的小本子——放進小恆的手裡，露出了笑容：「這下可以進了吧？」
在火車緩緩開動的聲音里，周離聽見了一個未曾預料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