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資本江湖
第47章 醋海興波（下）
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個陌生手機號碼，他疑惑的拿起接聽，話筒里傳來夏霽霏惡狠狠的聲音，「我限你五分鐘內到樓下大廳見我！」
林歡在一邊趕緊道：「沒錯沒錯，你們倆同時讓我出來的，一個也不能少，只能如此……」即使從無名小卒變成大羅金仙也是無能為力，腦子裡的舞台、角色、背景道具統統散去，回到頭痛的現實，真的頭痛。
他將潛力爆發到十成一萬。在他的想象中，江湖的無名小卒忽然張開大嘴吃下無數靈丹妙藥，瞬間全身氣血逆流、打通包括任督二脈的奇經八脈、引天地之橋通生死玄關、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從58層的電梯下到一樓，他已經從登堂入室進階到超凡入聖，甚至練出了窮常人一生也無法企及的元嬰——這下斤兩應該夠了。
林歡一手抓過外衣，連公事包也不拿了，「我馬上下去，你等著我。」奪門而出的同時對方已把電話掛斷。
「我在樓下出門口右轉不遠的車上，我等你過來，十分鐘！」她語氣難得的冰冷如前。
「放手啊！你要拉著我去哪？」
夏霽霏在大廳看他走出電梯，面罩寒霜不發一言。林歡看這情形似乎更加棘手，再次將修真力瘋狂提升，一舉突破了上、中、下丹田、碎嬰結丹、終成正果、得道飛升。
林歡很識趣的負責點菜，當然沒有點酒，沒有值得慶祝的東西。菜來之前一起默默喝著大麥茶，鍋和菜都上了后三人靜靜的吃著。她們一直低著頭，林歡只好負責給兩人不停夾菜，她們嘴也沒停的吃著，因為不吃就得說話，說話就得找話題，沒什麼話題能拿出來講的。
林歡不由
林歡道：「送我到附近地鐵站就好，我乘地鐵更快些，你送她吧。」
車開到附近陝西南路站，林歡和夏霽霏同時下車，夏霽霏眼明手快馬上攔到一輛出租，上車前遲疑了一下，轉頭向兩人道：「再見。」
他四平八穩居中坐著，清清嗓子，「我建議我們三個今天就當作普通朋友碰面吃頓飯，其他的問題慢慢解決，解決之前我不再單獨見你們。你們說我有向你們任一人隱瞞過任何事嗎？」自己又回答道：「事實上是沒有。」他忽然也覺得自己是有理可爭的。
這是唯一的機會，電梯門已經打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再說。
「關你什麼事！你問的什麼廢話！你下不下來！」她提高八度音量。
這實在是種特殊的飢餓，就像夜色下一片廣袤平靜的湖面上，湖水的比重小的連羽毛都浮不上來。溺水的三人忽然看到一艘木殼舟居然能在靜靜湖面上隨波搖晃，不約而同的攀爬上船，同時又小心的維持平衡，以免再度落水。
她憤怒還沒失去冷靜，仔細回憶后也覺得有道理，又冷笑道：「別一直您、小的沒完！你是奴才嗎？你真無恥！為了取悅我詆毀她，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十分不齒你這樣的行為！」
寒風瑟瑟夾帶著細雪，三人勢成犄角，一臉肅穆，濃烈的殺氣讓過往的行人自覺的一接近兩米處自動繞道而行。誰先發難必將引發致命殺招，尤其是林歡，他是帶肉身飛升的大羅金仙，引發的將會是九轉天劫！
林晨看到林歡又拽著她過來，直接下了車把
吃完后林歡結帳，她們兩人像遊魂一樣飄出。重新上車後繼續漫無目的的壓著馬路，最後林晨道：「我送你們回家吧。」
林歡此時再次提出建議，「我們是不是該先吃飯了？」他一人坐在後座，她們兩人坐在駕駛和副駕駛座上，聽他又開口提這沒營養的建議，幾乎同時扭頭要朝後面開火。
兩人聽到最後一句互相掃了對方一眼，林晨皺眉道：「我要怎麼理解你的建議？幽默感？」她終於把車開走，無目的在路上亂逛。
夏霽霏聽了大怒，「什麼意思？揀？是我讓他出來的！」
好不容易等到電梯，電梯裏手機又響起，這個人簡直是！這不才過了三分鐘不到么？趕緊拿出手機，幸好下班時間已過，電梯里沒人。看了屏幕號碼顯示居然是林晨的號碼！他看著電梯上可惡的一塊小鐵皮，上面刻印著：中國移動通信。網路信號已覆蓋。
林歡看了一眼林晨，她面無表情，嘆口氣也轉身下了地鐵站。
夏霽霏道：「不必了，我這裏下車就好，打車回家。」
林歡繼續道：「好吧！小的現在該為我，您改成你。」
這也實在是種特殊的沉悶，就像上了木殼舟之後發現居然沒船槳！只好乾瞪著眼對著夜空上不停劃過的流星許願。
「此事說來不但話長而且冤枉……您不覺得她了解的情況比您告訴小的還多？想必她以為您對小的知無不言所以才對您言無不盡。小的曾說過她曾派人來監視過小的，同樣也能監視和調查您。」
林
林歡擺手道：「我還沒說完，我覺得我們三人反目成仇非常沒必要……要不然大家都當朋友好了，我當然沒奢望同時擁有兩份感情，和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在一起對另一人也不公平，我退出。」
他看著夏霽霏道：「林晨和我之前存在一個非常大的誤會——我個人認為非常大，直到不久前才澄清，所以我覺得是我錯了，她受了委屈，更覺得這份感情非常值得珍惜。」又轉向林晨道：「我對夏霽霏也是真心的，我從來也沒有向你否認過。她善良單純也非常優秀。你們在一起應該能成為好朋友的。」
林歡勸解道：「其實一想通就好，我根本就沒什麼值得讓你們喜歡的地方，又不是特別帥、也不是特別有錢、幽默感好像和我沒緣分、憤世嫉俗又見異思遷……」他趕緊數落自己的不是，最後真的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心裏也茫然起來。兩眼盯著林晨搭在變速箱上纖長的食指和中指，怔怔的不再說話。
他說完后忽然感到一陣輕鬆，也許這就是唯一的解決方式。三人一陣沉默。
「你……什麼時候開始用手機的？」小心翼翼的問著，他記得夏霽霏從不用手機。
她一直在他身後嚷著，他狠下心就是不理她，「我只是一切實話實說，林晨還在前面等著我，你不能走，你一跑了估計要恨死我；但是我也不能不理她，她等不到我會以為我去找你。」他終於停下，因為已經到了林晨車旁。可能是心情惡劣的緣故，她車歪歪斜斜的直接停在南京西路，三
唯一的問題是他沒有拆除炸彈的經驗，而且她們的物理結構也不是炸彈的結構；如果像電影里的炸彈只有紅綠黃三色導線，往往在最後一秒胡剪一通也會將大禍消弭無形，那就不叫不可能的任務，叫好萊塢電影。那要怎麼拆除呢？自己又犯了什麼錯？不過是同時喜歡上她們兩人而已，犯得著如此么？等等？就是！為什麼自己要當受氣包？
夏霽霏乜斜著眼看他在自己面前收腹吐納著，皺眉道：「你在幹嗎？說話！」
她一想也是，不過還是氣憤難消，「為什麼那個林……」林歡馬上介面道：「林晨，早晨的晨。」
不可能任務的挑戰中又充滿了機遇，要不她們也不會事後傳喚他相見，分明是要給自己解釋的機會——雖然不曉得要解釋什麼？如果用了身外化身那類的分身術，哪怕戰鬥力成比例下降，也能順利拆彈——僅僅是如果，這是現實世界。
林晨抽出幾張面紙遞過去給她，她也不客氣，拿了就在臉上亂抹一通，好在她從不化妝沒變成大花臉，臉上哭得紅通通的，像受盡委屈的小女孩。
林晨過了會道：「這不是可以讓來讓去或說放棄就放棄的東西，你這麼做太不負責。」
林晨嘆口氣，「到車裡說吧，這裏好冷。」她跺跺腳，自己先開門上車發動了引擎。
林歡看她神色不對，一聽她說的分明就是反話。這時她眼淚又不爭氣簌簌落下，慌亂中扶著她兩邊肩頭，「怎麼又哭了呢？別哭，別哭。」
這是一件不可能
林歡和夏霽霏剛進車裡也冷得直打哆嗦，車裡的暖氣迅速消解著身上的寒意，兩人的敵意也像座冰山表面出現的第一道裂隙，緩和了百萬分之一。
車轉了一大圈跑到淮海路上，嫌太熱鬧又鑽進小路，在南昌路邊的一排低矮店面中發現一間氣氛不錯的韓國火鍋店，門口也好停車。
林歡馬上低頭道：「小的沒什麼可說的，事事從來都沒瞞過您，樣樣難逃您法眼。」
夏霽霏擤擤鼻子，確實也餓了。今天三人都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在寒夜中望見餐館外一角玻璃窗內冒著的裊裊煙汽，食慾忽然被勾引起來，從來都沒感覺過這麼餓過。
「喂……是我。」他不敢再問廢話，以免又挨一頓臭罵。
「啊……喂，喂？」他欲哭無淚，她居然也這麼沒商量的掛電話。
「嗯，林晨，為什麼她對我的情況這麼了解，你為什麼把我的事全部告訴她！」她又找到發火的借口，忽然覺得這人十分狡猾，罪大惡極！
一場無妄之災，來去出乎意料；看來似乎已結束，戰後的廢墟只好先荒廢著，其實他知道真正的戰爭遠遠還沒到來。
夏霽霏也反唇相譏，「我替你覺得異想天開。」兩人第一次站在同一戰線。
「又來廢話！」
夏霽霏聽林歡講得這麼洒脫，心中一片悲苦，強顏道：「反正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早發現早解決。我也退出，你們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