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癩蛤蟆》紅頂

第38章 桃花面頰麻花辮

紅頂

第38章 桃花面頰麻花辮

趙甲第本能地嗯了一聲,但是嗯了以後立即就想扇自己一個大嘴巴。
蔡言芝笑道:「你這麼尊重陳平安?」
趙甲第只探出一顆腦袋,扭了扭還不習慣的小睡袋,柔聲道說不定那些肯去找的人,就被當作找到了。蔡言芝沉默了一下,自嘲道誰知道呢。趙甲第側過身,昏暗中凝視著她的模糊側臉,突然想起前段時間看柏楊讀三國上面的一個典故,說河南有人獻媚劉備,送了一支三尺高的玉人,劉備就把玉人放在玉質柔肌態媚容冶的三國著名美人甘夫人身邊,讓她脫去衣裳,據說分不清誰是美人誰是玉人。趙甲第壞笑著感慨這也他媽的太有情調了,難怪孫尚香會喜歡上這麼個大叔。蔡言芝聽到聲音轉過頭,看著傻笑的趙甲第,知道八成沒什麼好事。兩眼放空的趙甲第沒察覺蔡姨的秋水眸子早已經洞若觀火,下意識伸手抹了抹嘴,樂呵樂呵,歡樂了半天,才發現蔡姨一臉玩味笑意,在安徽霞坑鎮,被踹一腳無非是進了田裡,這裏被踹,可就要下山了,趙甲第趕緊收斂心神,盡量道貌岸然一些,卻不敢胡亂轉移話題,閉嘴不言。蔡言芝問道你入黨了?趙甲第點頭道六七年團費沒白交啊。蔡言芝重新望著敞篷上方,輕聲道其實我也是黨員,當初楊青帝本意是讓我從事個正常點的職業,做點稍微文雅沒那麼銅臭的小生意,說不定還會加入九三學社或者西泠印社。趙甲第問了個白痴問題,不是西冷印社?蔡言芝無奈道是西泠,你怎麼修的身,就這樣,還要去治國平天下?趙甲第哈哈笑道大行不顧細謹,姨你可別跟我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那套。蔡言芝一笑置之,沒有跟趙甲第較真,似乎覺得太煞風景。趙甲第見她不說話,就自娛自樂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入黨。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加入黨。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推薦我入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齊入黨。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入黨……蔡言芝聽著趙甲第在那裡糟蹋詩詞的念叨,感到好笑,怎麼還跟一肚子憤青的孩子一樣。孩子?蔡言芝有點失神,在北京那邊,她自己那個原本跟趙太祖涇渭分明楚河漢界的圈子有意無意開始產生交集,類似資源共享,因為如此,蔡言芝才得以與王家老太爺有一席談話,除此之外,還跟楊豐這類以前只聞其名的紅色子弟坐在同一張桌上,當時,不僅楊豐,連那個在兩百名省委書記省長、中央國家機關部長後備幹部梯隊中序列超前的陳靖都坐到了一起,兩位出身截然不同的男人價值觀世界觀也情理之中的天壤之別,對他們嘴中的小八兩的評價也奇妙,楊豐說這侄子有悟性,陳靖說有韌性,明顯兩個大叔都給予了極高的期望值,蔡言芝對這些不感興趣,趙甲第身上真正讓她動心的閃光點,是兩樣很多人看不到或者說看到了也嗤之以鼻的東西,叫做良心和靜氣。這個世道,富有帶不來素質,家境優渥帶不來善良,越有錢越怕沒錢,這個獨佔大量優質社會資源的圈裡人,往往體現出與財富匹配的城府和陰沉,身處圈內的蔡言芝看了這麼多年,還是覺得面目可憎。再有就是很多沒有錢的年輕男人,容易見不得富人慈悲向善,見不得窮人刁鑽惡毒,同樣不討喜,蔡言芝獨身至今,少有見到中正平和的人,要麼是憋著十裡外都能感覺得到的怨氣,要麼就是野心嚇人。蔡言芝無意間曾見到過趙甲第的日記,其中有兩個短篇很讓她動容,一個說做人:天地鬼神,頭頂三尺靈,即便不怕,也要能敬就敬。人下人,要把自己當人;人上人,要把別人當人。一個談讀書:1嘗試著去把書籍分成三六九等,做到心中有數,書桌書第一,床頭書第二,書櫃書第三,客廳書第四,廁所書最末。2讀書要讀,尤其是好段落好句子,有利於日常交談。3要動筆圈畫,無筆不讀書。4經常溫故。5可以借人錢,可以送人書,莫要借人書。對於趙甲第的讀書,蔡言芝印象深刻,他書房裡的書籍圈畫也極有講究,點睛評語下面畫以直線,優美段落畫以波浪線,關鍵詞和生僻詞以圓圈畫出,疑問處畫問號,持有異議處畫叉,某些可以做延伸閱讀的東西畫一支箭頭,讀後感一般寫在段落空白處,而且往往第二次第三次讀後感會把初次論點給完善或者完全推翻,所以看趙甲第閱讀過的書籍,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可以事半功倍,蔡言芝已經想好了,有篩選地把趙甲第的書送給小果兒去閱讀,有益於小果兒未來的人生。
天籟。
蔡言芝柔柔道:「上中學的時候,我一直扎辮子,後來就很多年沒有嘗試了。」
趙甲第蹲著笑。
蔡言芝突然小聲呢喃道:「睡了。」
趙甲第心中哀嘆著不情不願哦了一聲。帳篷不大,塞下兩個躺著人的睡袋后更顯擁擠,以至於兩人身體隔著睡袋貼在一起,尤其是雙腿,稍稍翻動,就有不可避免的微妙摩擦,趙甲第似乎都能聞到蔡姨的特有芬芳和聽到輕微呼吸聲。女人體香一說,不可全信,但不可全不信,尤其是能被家境支撐而且擅長養生的尤物,偶爾會有一些暗香浮動的氣味,這跟香水優劣無關,是日積月累的成果,跟男人不同,對男人來說,噴古龍水或者男士香水,只是社交禮節,相信很多女人哪怕徐娘半老和人老珠黃后,還是願意更喜歡記憶著初戀時代初戀男友身上洗完澡后清新的皂香。此時此刻,趙甲第沒啥肥皂香味,一身汗水才剛剛消失,光著膀子縮在睡袋裡,倒是沒什麼負重上山的蔡言芝沒出什麼汗,一直清新著,至於脫沒脫衣服,天曉得,趙甲第暫時也沒一探究竟的勇氣和氣魄,這時候他就在醞釀著這份膽識,不停給自己打氣:趙甲第啊,都睡一起了,要做畜生不可恥,千萬不能當畜生都不如的草包啊。趙同志,作為一名黨員,要有迎難而上的勇氣,沒機會也要製造機會!最終跟挺屍一樣老實憨厚直挺挺躺在那裡的趙甲第很可悲地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水……
蔡言芝站起身,甩了甩辮子。
趙甲第好奇問道:「怎麼扎麻花辮了?」
蔡言芝笑道:「沒呢,那都是騙人的。」
趙甲第和蔡言芝一起如痴如醉,沉浸在這場幾乎能算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春宵中,只不過趙甲第和她很有默契地沒有更進一步,不是春宵更勝春宵了。
趙甲第忙不迭道:「好看。」
趙甲第輕聲道:「好地方,起碼對我來說是,再告訴你個秘密,教我下棋的一個男人說過,這天目山對我而言就是風水甲東南。」
於是結果可想而知,兩人到凌晨三點多才勉強睡去,嘴唇都有點紅腫,趙甲第想要跟她擠一個睡袋,蔡言芝倒是不支持不反對的軟綿態度,可惜睡袋太小,這讓趙甲第恨不得破口大罵,只能呆自己睡袋裡昏昏睡去。清晨時分,天蒙蒙亮,按時醒來的趙甲第看到帳篷只有自己,坐起身,掀開帳篷,看到蔡言芝站在望天坪邊緣地帶,眺望遠方,趙甲第伸了個懶腰,穿衣服的時候低頭看了看褲襠,低聲道委屈你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撼大摧堅,久久見功啊。出了帳篷,撿起杉樹枝,站在蔡言芝身邊,剛好日出,景色絢爛,映照得蔡言芝面如桃花,趙甲第跟著她看了十幾分鐘日出,發現她始終不肯跟自己對視,輕聲問道咋了?蔡言芝轉過頭,似乎臉紅了。趙甲第捧腹大笑,蹦跳到望天坪平坦處,耍了一套眉來眼去乾柴烈火劍法,打完收工,看到蔡言芝坐在一個樹墩上,側頭扎辮子,趙甲第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嘖嘖,竟然是單尾的麻花辮,沒想到蔡言芝還會有這幅風景,素凈風韻,鳳儀天下啊。
她沉默了。
很能折騰的趙甲第抬頭道:「你說夠了我就停下。」
足足一個鐘頭的纏綿后,蔡言芝惱羞道:「夠了沒?」
咫尺天涯,度日如年。趙甲第睜大眼睛開始數星星,真想奔出去拎起那根樹枝再來趟驚世駭俗的瘋魔劍法,高手嘛,總樂意挑好地方玩劍法的,不是紫禁城之巔的話,山巔也行的。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趙甲第悄悄抬手看了下表,凌晨1點多了,星垂平野闊的清冷黑暗中,趙甲第重重嘆息一聲,不曾想隔壁睡袋傳來一句清清淡淡的「你還不睡?」趙甲第嚇了一跳,乾笑道睡醒了。蔡言芝沒好氣道那繼續睡。趙甲第心想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再忍就要爆炸了,深呼吸一下,猛然轉過頭,卻看到蔡姨一直側著身,趙甲第恍惚間,不知道她這個姿勢,保持了多少分鐘,多少天,多少年。辛苦嗎?趙甲第顫顫巍巍伸出手,觸摸到她如玉的冰涼臉頰,女子如玉,玉需人養,常年愛撫,才有靈氣,那女人呢?趙甲第呼吸急促,但動作輕柔,充滿克制,從臉頰溫柔滑下,撫摸到她的下巴,輕輕一捏,不再往下,而是復而向上,碰到她的丹鳳眸子上的眉,繼而轉向她的耳朵,捻住她的耳垂,微微揉捏,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趙甲第能清晰感受到她壓抑的喘氣和臉頰的升溫,雖然看不清,但堅信她此刻的臉龐,一定是最美的一瓣桃花,終於遲遲綻放了。趙甲第一隻手摟住蔡言芝的脖子,一隻手環住她仍然被睡袋包裹的曼妙身軀,女王蔡姨的身體有些僵硬,但依然沒有抗拒這種陌生的接觸,大腦一片空白,她再女王,終歸還是女人。當趙甲第吻住她,蔡言芝徹底兵敗如山倒,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不知何時,兩人都鑽出了睡袋,相擁在一起,但主戰場還是嘴巴,趙甲第沒有太多得寸進尺,這下子他們終於是真正意義上的相濡以沫了,蔡言芝的動作極為青澀被動,都是趙甲第在不知疲倦地引導,將她拉入情慾的漩渦,這會是一個無底洞,但蔡言芝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也許是因為這裏太僻靜,太遠離喧囂世俗,太了無牽挂,蔡言芝有拘束,有象徵性的小掙扎,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抗拒,趙甲第放過了她的嘴唇,卻攻城拔寨勢如破竹拿下了蔡言芝的耳垂和下巴,她只能閉著眼睛喘息,這種示弱的聲音,只能更加刺激趙甲第,當趙甲第雙手環住蔡言芝的小蠻腰,嘴巴在她脖子間流連忘返,說出一個字,「姨」。
趙甲第搖頭道:「不用了,有了國士師傅,除卻巫山不是雲吶。」
趙甲第抬起手腕,依稀看到快十二點了,說道:「才十一點不到,再聊聊。」
趙甲第鄭重點頭,十分嚴肅。
蔡言芝半真半假道:「你信這個的話,我幫你介紹個真正的世外高人。」
蔡言芝回神,側頭問道:「天目山風景怎麼樣?如果好,我就也去弄一套房子。」
趙甲第有點懂得為什麼那麼多傻帽皇帝願意不愛江山愛美人了,其實一點都不傻。
依然歪著頭的蔡言芝沒好氣道:「不好看?」
蔡言芝嘴角微笑,卻生冷說道:「睡覺。」
滾滾長江東流水,英雄在滾,美人在滾,滾就滾。趙甲第貓腰進了帳篷,看到蔡姨很穿戴整齊,簡直比平時還要端莊優雅三四分,一時間有些失落,心想這跟預想中的劇本有點出入啊,帳篷里有兩個簡易睡袋,蔡言芝指了指其中一個,趙甲第嘆息著鑽進去,農村晝夜溫差大,晚上尤其清涼,何況是山巔這望天坪,等趙甲第進了睡袋,蔡言芝輕聲道:「這座山有個傳說,如果誰能在山上找到一種草,就可以得到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小時候學校里春遊來這裏爬山和採茶,結果我就偷偷找了大半天,跟做賊一樣。」趙甲第很難想象當年扎著馬尾辮的未來女王像一般青蔥女孩的神態姿容,很難很難想象,說不定課堂上答錯題目會臉紅,收到蹩腳情書會懊惱?看到好學生們登上主席台拿獎會羡慕?對她的將來會感到迷茫困惑?是否會受了委屈就在角落躲起來?是否一樣輕舞飛揚歡聲笑語地玩過跳皮筋滾鐵環?有沒有跟同桌男同學劃過三八線,做過兒時被看作威風八面的小組長課代表?
蔡言芝冷不丁問道:「幾點鐘了?」
蔡言芝腦袋后傾,挺起胸脯,近乎呻吟地出聲道:「不要。」
於是趙甲第輕聲道:「那多半是被你找到了。」時至今日,當年的花季少女,已經成長為楊青帝龐大黑金帝國的接班人,被長了一張笑眯眯狐狸臉的陳紅熊暗戀了十來年,被宋懷海這樣的城府男人當作最佳的結婚對象,往來無白丁,與她席間談笑的都是鉅賈梟雄。所以如果蔡言芝說當年找到了傳說中的草,趙甲第一點都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