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四集 情蠱上身

第四章 情深意綿

第四集 情蠱上身

第四章 情深意綿

果然只聞得梅雲清淡然道:「我讓你去做的事便是幫我將蟬翼劍借來一觀。」
梅雲清道:「你們總鏢頭對你極是信任,你若真想去偷,想必不會太難。」
楊飛想不到南宮逸還有這麼一個外號,心中想笑,當著梅雲清卻要不好笑出聲來,只好強忍道:「蒙古大夫要娶何人?」
「誰要喝酒,怎可少了我老陳?」哈哈大笑中,陳信義快步行了進來,見得廳中一片狼藉,又見楊飛一臉慘狀,愕然道:「怎麼一會不見,雲飛你就成了這副模樣?」
小娟神色猶豫道:「那奴婢告退了」
姚柳青掩嘴輕笑道:「陳叔叔何必如此著急,青青這就去拿。」言罷,便急急行了出去,那副匆忙模樣,好似再過片刻,陳信義酒蟲真的會爬出來一般。
梅雲清這時方回過身來,輕聲道:「我該走了。」
良久唇分,梅雲清軟軟靠在楊飛懷中不住喘息,她雖非首次同楊飛如此親熱,但上一次幾乎可說是無奈情形之下,此次他並非強迫,為何自己對這個上不了檯面的無賴仍生不出半點抗拒之意。
※※※
楊飛哪會在心上人面前出糗,強顏笑道:「不痛,不痛,即便是痛,被你玉手一撫也變得不痛了。」
姚柳青忽泣忽笑,過得許久,終不再言語,楊飛低頭看時,見她已沉沉睡去,方將她輕輕放到床上,正欲站起,忽覺一陣天昏地轉,倒在床頭,不省人事。
楊飛不知她是真醉還是假醉,莫非是因為丁文松不要她而自暴自棄,不過自己可消受不起,無奈之下只能將姚柳青半摟半抱,回到方才那間客房。
楊飛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心想她到底對自己有些情意,點頭道:「此事我會儘力而為的。」
楊飛望了她身畔正襟危坐的丁文松一眼,心道我呆得越久,你不是機會越多,這小子會不會已經動過手了?臉上堆滿笑容道:「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請不要見怪。」
姚柳青喃喃自語半晌,忽伏在桌邊輕輕抽咽起來,楊飛生恐讓陳信義聞得她與丁文松之事,將她扶起,對陳信義道:「陳,陳叔叔,雲飛送青青回房去了。」
梅雲清忽捉住他右手貼在自己左頰之上,柔聲道:「你方才左一聲小娟姐姐,右一聲小娟姐姐叫得好生親熱。」
丁文松又氣又惱,偏偏拿楊飛這個痞子毫無辦法,怔了半晌方沉聲道:「姓楊的,今日丁某看在青青和小蘭的面上放過你,來日若是讓丁某再見你在外花天酒地,休怪丁某手下無情。」言罷,冷哼一聲,自窗口掠了出去。
陳信義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對楊飛笑道:「我這賢侄女文武雙全,又做得一手好菜,不知哪個小子有這個福份能娶她做媳婦?」
待得姚柳青離去,丁文松忽冷哼道:「楊兄剛才在房中可真是風流快活。」
梅雲清道:「我才不會去呢,你是存心想讓人家出糗么?」
姚柳青呆了一呆,輕聲道:「難道連梅大哥也不願陪陪小妹么?」
楊飛受寵若驚,連忙坐到房中那張唯一的木椅之中。
楊飛嘿嘿笑道:「既是如此,小娟姐姐快快去服侍你家小姐,要不然我便一直如此叫你了。」
楊飛伸手摸摸面前,他只盼方才不過是一場惡夢,可一切猶自歷歷在目,還能假得了么?
楊飛淡然笑道:「他有事先走了,讓我代他對你家小姐說聲抱歉。」
他一語雙關,梅雲清嬌媚的橫了他一眼,輕笑道:「你這無賴總忘不了油嘴滑舌。」
楊飛慌忙站起,口中猶自含著一大口菜,含含糊糊道:「陳大人太客氣了。」他不敢先飲,免得又出糗,待見得陳信義只喝了一小口,淺嘗即止,亦有樣學樣,回敬了一杯。
姚柳青含笑道:「梅大哥不要客氣,吃啊。」
姚柳青輕點螓首,神色黯然道:「你吩咐人將此處收拾一下,我和梅公子移到偏廳去用午膳。」待小娟離去后,又強作笑顏對楊飛道:「梅大哥,我們換個位置如何?」
梅雲清不覺嬌嗔道:「幹什麼這個樣子,以前沒瞧過人家么?」
小娟啐道:「既然公子不喜歡奴婢,那奴婢告退了。」
丁文松沉聲道:「你若敢做出對不住小蘭之事,丁某第一個便不放過你。」
姚柳青忽嬌呼道:「葡萄酒該冰好了?」言罷,似個小女孩般雀躍著將那壺酒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緩緩斟了三杯,又放回木桶之中。
梅雲清忽伸出玉手,輕輕掩在他嘴唇之上,柔聲道:「你不用發誓,我相信你就是。」
楊飛聞他句句蘊含深意,將自己和姚柳青湊到一起,不覺狠狠瞪了他一眼。
楊飛見這酒作紅褐之色,似蜂蜜一般,頗為粘稠,聞來毫無酒的辛辣之氣,有些猶豫道:「這是酒么?」
楊飛心道我又不是沒喝過酒,不是這麼喝,難道用屁股喝?但見陳信義亦滿臉笑意,心知自己又已出糗,愕然道:「那該怎麼喝?」
楊飛聞陳信義言中之意似想撮合他與姚柳青,不由苦笑道:「雲飛今生只怕沒這個福份了。」
陳信義皺眉道:「你不送難道要我送?」這廳中連個侍從也沒有,那小娟也跑得不知去向。
楊飛雖又多了個敵人,心中卻痛快之極,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心想難道這些所謂的武林高手都喜歡好好的大門不走,走窗戶么?
姚柳青嬌嗔道:「這怎麼可以,青青叫你陳叔叔,梅大哥卻叫你老哥哥,那青青豈不是要叫梅大哥作叔……」她差點喚出聲來,連忙止住。
又喝了片刻,姚柳青雙頰忽飛起紅暈,嬌艷之極,顫顫兢兢的站了起來,又倒了一杯高聲道:「梅大哥,你說我長得美么?」
楊飛喃喃念了兩聲「梅園」,忍不住又道:「那個南宮逸不會同你住在一起吧?」
楊飛心道你不想干便讓我去干,你真的如此看輕我么,拿我當什麼,他思及此處,神色黯然道:「我答應你便是。」
楊飛賠笑道:「勞丁兄吃此冷盤,真是對不住了。」他心中亦是大罵:你這小子這是原諒之言么,分明是怪老子讓你等久了,你嘴饞為何不自己先吃?
姚柳青似已將方才不快之事拋之腦後,大是感激瞭望了楊飛一眼,嫣然笑道:「陳叔叔一定得多喝兩杯,青青去拿爹珍藏十年的葡萄酒來。」她此刻心中暗自慶幸丁文松去得及時,否則一個朝廷命官和一個官府通緝犯同桌共飲豈非尷尬,搞不好當場動起手來。
姚柳青嬌靨露出一絲笑意道:「他走都走了,梅大哥何必介懷,我們同是傷心之人,不如讓小妹敬你兩杯。」
楊飛呆了一呆,心想我跟你相識不過半日,怎會問我此言,轉念一想,立時省悟從頭至尾她必是將自己當作那個丁文鬆了。
楊飛本欲說那你還說只是借來看一看,以你現在之意不是想得到蟬翼劍么,他心知此言不妥,只能反問道:「為何我瞧來風平浪靜,毫無異象。」
楊飛依言將面前這杯酒一飲而盡,只覺一股冰涼之意順著喉管流入腹中,僅帶些許酒味,說不出的舒服,不由贊道:「好酒!」他本不諳酒道,哪知什麼酒好,什麼酒差。
楊飛笑道:「你去回稟你家小姐,說我呆會便到。」他此言未畢,小娟已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楊飛沒想姚柳青認識那姓丁的如此之久,這麼一個會做菜的大美人倒貼都不要,那個姓丁的當真是個木頭人?
陳信義笑道:「我第一次吃青青做的菜也似雲飛這般目瞪口呆。」
楊飛笑道:「小娟姐姐慢走。」他面上不知為何泛起一絲詭笑。
楊飛驚疑不定的望著她,心想你剛才不是還說此酒不是這麼喝的么,但見得她笑容之中頗有苦澀之意,方知她是借酒澆愁,想起自己處境,心中暗嘆,將自己那杯亦一口喝光。
梅雲清笑道:「你和小蘭真是天生一對,她稱南宮公子作蒙古大夫,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倒成了敗家子。」
楊飛駭然道:「那我們還是不要去碰此劍為妙,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梅雲清被人撞見,窘得俏臉通紅,急急轉過嬌軀,不敢以面對人。
楊飛見他沒提,鬆了口氣道:「青青,我們去偏廳吧。」
姚柳青自知他話中深意,嬌笑道:「多謝梅大哥。」說完,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梅雲清道:「那傢伙傷得你如此之慘,要不要人家幫你報仇。」
楊飛見她連自己拿姜依萍當了老婆之事都知道,不禁錯愕道:「你怎麼知道?」
楊飛道:「我一向如此大方,你不知道么?」
姚柳青俏臉一紅,嗔道:「陳叔叔!」
姚柳青又道:「此酒酒勁極強,梅大哥還是多吃幾口菜壓壓。」言罷,又殷勤挾了幾口菜到他面前,著他快吃下去。
楊飛連連賠禮道:「對不起,雲清,是我太小心眼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楊飛這時忽覺腹中燥熱,腦中一陣昏沉,心中一熱道:「青青,我也敬你一杯,願你心想事成,夢想成真。」
陳信義含笑道:「其實你的事姚大人也同我說了,你妻子殺了錦衣衛千戶,死罪難逃,雲飛你還是另娶吧。」
楊飛哪敢說自己想去,忙道:「青青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楊飛瞧著她俏臉的血漬,心中大叫糟糕,卻又不好說出口,只好乾笑道:「雲清,我看你滿頭是汗,不如我幫你擦擦?」
梅雲清沒想他死性不改,總不正經,啐罵道:「小無賴。」
楊飛道:「那你為何不學他們動手去搶,反來求我。」
來到偏廳,楊飛打開木桶蓋子,裏面裝的都是冰塊,怪不得如此沉重,心中大奇道:「現在怎麼會有冰?」刻下天氣雖已轉寒,卻遠未至結冰時節
楊飛道:「她說過我中了那毒婆娘情蠱之毒沒有?」
小娟不知何意,愕然退出門外,方想起自己剛才那句大有語病,不覺玉頰飛紅。
姚柳青見到楊飛,長出了口氣,嗔道:「梅大哥,你怎麼現在才出來?害我們等了這麼久?」
楊飛怎好說是姚立志所為,這豈非當場給姚柳青難堪,信口胡謅道:「剛才回來之時不小心摔了一跤,鼻子撞在石階之上,我最近可真是倒霉之極。」
楊飛見她殊無責罵之意,眉開眼笑道:「你不喜歡無賴么?」
楊飛心中苦笑,自己可沒福氣享這種桃花運,他又不好強行推開姚柳青,只好由得她在懷中哭泣。
楊飛見她嬌言嗔語,頗有情意,心中大樂,涎著臉笑道:「雲清要如何責罰?」
梅雲清道:「這柄劍最為名貴之處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它蘊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一個令任何人也會心動的秘密?」
梅雲清聞得他連說三個根本不可能之事,俏臉不覺滿是笑意,反問道:「你可知你們振威鏢局此次所運之鏢為何物?」
楊飛大喜道:「那敗……」他敗家子差點脫口而出,連忙改口道:「南宮逸真的要成親?」
梅雲清悠悠道:「自二百年前此劍鑄成,每隔數十年此劍便會在江湖出現一次,每次江湖中人為了爭奪它都會掀起腥風血雨,死人無數,此次想必亦會如此。」
楊飛睜大雙眼,心想你這老傢伙若真將此事說出來豈非令人尷尬之極。
楊飛心中一盪,不同垂首輕輕吻在她額頭之上。
楊飛終下定決心,夾起面前一樣叫了一口,回味許久,方嘆道:「此菜只有天上有,人生哪得幾回聞。」
楊飛未想她問起此事,不由搖頭道:「我只看到三個大箱子,想必是值錢之物。」
果然只聞姚柳青幽幽道:「丁大哥,我認識你有三年了,從未見你對我和言悅色,我當真令你如此討厭嗎?」
楊飛聞言大喜道:「你快說何事,即便此事是上天摘星,入海擒龍,下水撈月,我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梅雲清聞他語中責怪之意甚重,心中微怒,表裡卻不動聲色道:「我們梅花山莊是名門正派,我身為一庄之主,怎可行此偷雞摸狗之事?」
楊飛極是不舍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梅雲清搖頭道:「是一柄劍。」
楊飛已是聽第二個人道出此言,上一個是吳雲鶴,他聞言不由心中大怒,不怒反笑道:「小蘭是我妻子,丁兄同她非親非故,我待小蘭如何大概也不關丁兄何事吧?」
陳信義哈哈笑道:「好了,好了,青青還不快去拿酒,我酒蟲都快爬出來了。」
「這個……」楊飛吶吶道:「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送姚柳青回閨房,若讓人瞧見,可大大不妙,要是傳到梅雲清耳中,那可糟糕之極。
陳信義道:「這種葡萄酒可同一般的葡萄酒不同,雲飛可別小看僅此區區一壺,可是上千斤吐魯番的葡萄精釀而成,較之數十斤女兒紅有過之而無不及。」
梅雲清道:「別人還在等你,你怎可食言?」
「楊飛!」一個若有若無的女子聲音傳來,楊飛一聽便知是梅雲清,他只道自己聽錯,心想梅雲清怎會曉得自己來到此處,即便知道也不會到這裏來找他,不由長嘆一聲。
楊飛知她必已知道自己和梅蘭之事,吶吶道:「當然記得,不過事出有因,方才,方才,方才……」他說不出口,只能支吾以對。
楊飛心道我對她毫無此心,她對我亦毫無此意,你將我與她強拉在一起不是亂點鴛鴦譜么,但陳信義一番好意,若是拒絕恐令他不快,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只聞得姚柳青宛若銀鈴的聲音道:「陳叔叔,您在說誰的親事啊?」她右手托著一壺酒,左手卻提著一個小桶,叮叮咚咚,頗是沉重,不知所裝何物,楊飛連忙上前接了過來。
楊飛心中一動道:「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
楊飛大喜道:「當然要。」忽又思及若真是如此自己豈非太過孬種,忙改口道:「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咱們不必同那混蛋一般見識。」
梅雲清見他說得有趣,又忍不住撲嗤一笑,方道:「那你以後可得老老實實的。」
楊飛心想這酒喝下去同糖水一般,哪有什麼酒勁,但有美人挾菜,他受寵若驚,哪還不連聲應是,何況眼前這桌菜有錢也吃不到,不由大吃特吃,吃相難看之極。
丁文松右掌在楊飛頭部毫釐之間劃過,一掌擊在面前的檀木桌上,只聞得轟隆一聲巨響,那檀木桌化作碎木散了一地。
楊飛心中一沉,反問道:「難道也令你心動。」難道此次梅雲清對他如此和顏悅色,便是為了這柄劍,若真是如此,那……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暗道梅雲清如此仙女般的人物,怎會利用自己。
楊飛仍是不解道:「眼下天氣轉寒,應該用不著來冰酒吧。」他見姚陳二人滿臉笑意,心知自己又出了洋相。
小娟是姚柳青的貼身婢女,她引楊飛到一間客房之中,奉上溫水,毛巾,又取出一瓶金創葯道:「公子,奴婢幫你敷藥吧。」
梅雲清篤定的點點螓首,反問道:「敗家子,是不是?」
梅雲清心道現在天氣寒冷,怎會出汗,你要親近也不要找這麼個爛理由,驀地瞥見他滿臉血漬,剛才他與自己親熱,那自己臉上……姑娘家最是愛美,梅雲清急急掙脫楊飛,對著銅鏡一照,自己也同這無賴一般無二成了個大花臉,輕跺玉足,嗔道:「你乾的好事?」
梅雲清反問道:「你可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
楊飛雖是心驚,卻面不改色道:「大舅子何必拿桌子出氣。」
他一語雙關,楊飛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陳信義道:「雲飛若不見外,便喚我一聲老哥哥吧,老是陳大人前,陳大人後的,顯得太過生份了。」
楊飛笑道:「原來丁兄還是小弟的大舅子,真是失敬失敬!」
陳信義呵呵笑道:「當然是青青你的。」
姚柳青嬌靨泛起潮紅,嬌聲嗔道:「陳叔叔。」
梅雲清道:「那只是各位勢力互相制肘之故。」
梅雲清「嗯」了一聲,方道:「我住在城東的梅園。」
姚柳青未想二人一見面便鬥起嘴來,忙道:「那小妹下去熱一熱,再弄幾樣小菜。」言罷,也不待二人應允,便吩咐人將桌上那些精美菜肴端到廚下,她亦隨之而去。
姚柳青嚶嚀一聲,反手將楊飛緊緊摟住,在他耳邊吹氣如蘭道:「你真好。」
梅雲清忽道:「小蘭是我的好姐妹,你可得好好待她。」
楊飛傷口血已結疤,梅雲清小心翼翼的輕輕拭去旁邊的那些血漬,儘力不觸動他傷處,雖是如此,楊飛仍痛得咬牙咧齒,忍住不喚出聲來,梅雲清輕聲道:「很疼么?」
楊飛嘆了口氣,自己又何嘗不是同她一般為了梅雲清做什麼天下第一人,還要不惜得罪白向天和付無忌及一干師兄去偷那什麼蟬翼劍,他自覺與姚柳青同病相憐,心中不由對她憐意大增,右手輕撫著她的秀髮,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楊飛站了起來,乾笑兩聲,方道:「小娟你有何事?」
小娟慌忙道:「小姐著奴婢來看看公子好了沒有?」
楊飛此時方知小娟已將他在房中同梅雲清親熱之事告知丁姚二人,丁文松對他嘲言諷語想必是為了梅蘭,他一想梅蘭和這姓丁的不清不白,怒氣便起,何況他經得梅雲清一事,心情本就極差,此刻無疑火上澆油,恨不得找個人出氣,丁文松恰逢其會,嘿嘿笑道:「此事也不勞丁兄費心吧。」
楊飛跳了起來,大聲道:「這可不成,總鏢頭他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但見得梅雲清玉容轉寒,接下之言便生生咽下。
楊飛不覺大是難堪,望了陳信義一眼,柔聲道:「青青,你喝醉了,快回房休息。」
楊飛吶吶道:「當然不是,只是總鏢頭守在旁邊寸步不離,我無從下手。」
姚柳青半偎半靠被楊飛扶著行出廳外,走不出多遠,楊飛方想起自己根本不知姚柳青閨居何在,只得輕聲道:「青青,你的閨房在哪裡?」這葡萄酒後勁極足,他僅喝了兩杯,此刻腦中昏昏沉沉,不知所以。
楊飛嘆道:「這個恐怕不大好吧。」心想我可不止一個老婆,而姚柳青早已有了心上人,哪會看得上我?
姚柳青將木蓋蓋好,含笑道:「這種葡萄酒是十年前回王贈予爹的,冰鎮飲用,毫無美酒辛辣之味,入口回味無窮,是為最佳。」
姚柳青神色一振道:「如此說來,丁大哥不是因為討厭我不告而別?」
楊飛大急道:「當然不是。」他忽想起一事,又問道:「你住在何處?待我此間事了,便去尋你。」
「你!」丁文松揚起右掌,作勢欲劈,怔了一怔,又放了下來,嘆了口氣道:「小蘭已認丁某做大哥,當然關丁某的事。」
楊飛苦著臉道:「我這不是樂在其中,而是苦中作樂。」
楊飛受寵若驚,忙道:「小娟姐姐儘管請便,我自己來。」
楊飛心道我自識你之起從未離開過你,怎麼說又要走了,但此言無論如何也不出,只得柔聲道:「青青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楊飛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鼻樑被姚立志一腳踢斷,陣陣發痛,血流滿面,本就不算英俊的老臉此刻便似地府厲鬼,心想還好沒讓梅雲清瞧見,否則原來極差的觀感更是一塌糊塗,這傷看來少說也要月余方能痊癒,難道這段時間都不去見梅雲清?思及此處,心中大罵那個姚立志混帳王八蛋。
陳信義輕笑道:「雲飛,你滿意吧?」
小娟俏臉一紅,輕笑道:「公子怎可如此呼喚奴婢,若讓小姐聽到還不被她罵死。」
梅雲清盈步行了過來,輕聲道:「人家要塞住你這張嘴,不許你再油嘴滑舌。」
梅雲清板起俏臉道:「那可不成,我可比你大好幾歲,做你妹妹豈不是太吃虧了?」她忽想起一事,含笑道:「你改名梅雲飛,是不是早知道要當我弟弟?」
梅雲清拭去血漬,柔聲道:「你坐到椅中,我幫你上些金創葯。」
梅雲清哼了一聲,肅容道:「你可知為了有人為了這柄劍即便喪命也在所不惜,我上次在長安帶你去城郊破廟所見那人便是因為此劍而喪命。」
陳信義哈哈笑道:「倒是我考慮不周了,你們就都叫我陳叔叔吧,青青,我這做叔叔的也敬你一杯,你這次可不要耍賴。」
「不用了。」姚柳青面色陰鬱的行了進來,沉聲道:「我都知道了,你退下吧。」她亦是聞得那聲巨響才匆匆趕來。
姚柳青見他亂改古人詩句,撲嗤笑道:「梅大哥太過獎了。」但聞得楊飛讚許之言出自真心,芳心甚是歡喜。
楊飛見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嘆了口氣,忽道:「我也該走了。」
梅雲清柔聲道:「你方才不是還信誓旦旦說為了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怎麼現在便反悔了?」
梅雲清不置可否道:「若是有人解開這個秘密,便會得到永遠揮霍不盡的財富和天下無敵的武功。」
梅雲清點頭道:「不過人家看你倒樂在其中。」
楊飛點頭道:「當然不是,先前我在房中見到我那未婚妻,她讓我去做一件我極不情願的事,我心中鬱悶,加之我與丁兄本有舊隙,所以一時出言不遜,將丁兄氣走,望青青見諒。」
姚柳青又哭了片刻方道:「你說你喜歡習武,我不顧爹的反對,拚命練武,你喜歡佳肴美酒,我就花了整整一年學做菜,好不容易碰到你求你來嘗嘗我的手藝,你卻不告而別,難道我……」她言至此處,已然泣不成聲。
姚柳青微笑道:「爹和哥哥常不在家,家裡除了僕人,就我一人,空房多得很,梅大哥若不嫌棄,今晚就住在這裏,不要回客棧了。」
「原來如此!」陳信義笑道:「那可真是倒霉。」
楊飛道:「若讓我不能與你親近,還不如讓我去死得了。」
梅雲清忽仰起俏臉,定定的瞧著他,滿目柔情道:「你真的肯為了我去死么?」
丁文松淡然道:「梅兄客氣了,其實也不算太久,只不過菜都涼了而已。」
楊飛忙不迭點頭道:「那是當然,我可對天發誓……」
二人相距尺許,楊飛心中一盪,伸出右手,撫向梅雲清的俏臉,卻在毫釐之處停下,生恐惹她生氣拂袖離去,乾笑道:「我如何油嘴滑舌了?」
正在二人郎情妾意,談笑正歡之時,小娟忽然闖入,見得房中情形,進退失據,怔立當場,不知所措。
梅雲清道:「此刻太原城內黑白兩道人馬摩肩擦掌,便是為了這柄蟬翼劍,誰手快誰便能得到它。」
陳信義不懷好意的笑道:「對極,對極,雲飛快扶青青回房休息。」
楊飛心道那敗家子逃婚還不是為了你,他少了一大情敵,心情極佳,笑道:「原來如此。」
梅雲清並未掙扎,反有些虛弱無力的輕輕靠在他懷中,聞他一口氣喚了自己五聲花樣各異的姐姐,玉頰飛霞,輕嗔道:「你喚我姐姐,是嫌人家年紀比你大嗎?」
梅雲清輕笑道:「我剛見過小蘭了。」
梅雲清美麗的身影緩緩在房中現出,那是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仿若她本來就站在那裡,只是原來隱形,此刻方才現身一般,楊飛驚得張大了嘴巴,仿若見到鬼一般。
小娟忙道:「奴婢這便去稟告小姐。」
姚柳青笑道:「青青什麼時候賴過了。」言罷,當真和陳信義對飲了一口。
楊飛忙道:「當然不是,其實方才丁兄是被我氣走,你好不容易將他請來,我卻將他趕走,我心中覺得太過對不住青青,無顏留在此處。」
楊飛如此冷嘲熱諷,即便是個泥人也有土性子,丁文松心中大怒,心道早知如此,老子方才就不救你,讓你這小子被那姚立志打死得了,他心中氣惱,為梅蘭不平,不由冷哼一聲,一掌劈來,楊飛料他也不敢在此造次,不躲不閃,反將腦袋湊了上去,嘿嘿笑道:「大舅子要教訓小弟么?」
楊飛聽得怦然心動,心想自己若能解開這個秘密,要達成梅雲清之約定亦非難事。
楊飛被她一語道破,頗為尷尬道:「你怎會知道?」
梅雲清嘆了口氣道:「他三日後便會起程回江南完婚了,此次來尋我便是辭行的。」
許久姚柳青方仰起俏臉,猶自掛著淚痕的俏臉上滿是柔情道:「你喜歡我嗎?」
陳信義語含深意道:「青青為了雲飛竟肯獻出此等好酒,我老陳今日有口福了。」
楊飛苦笑道:「此人是這裏的少主人,他武功高我甚多,我若能避開早就避開了。」
楊飛笑道:「要我喊你雲妹妹也行。」
姚柳青含笑點頭道:「當然是酒,不信梅大哥你喝一杯?」
姚柳青輕輕唔了一聲,忽仰起俏臉,輕聲道:「你想到我閨房去幹嘛?」
楊飛忙道:「這哪好意思?」
楊飛本欲湊趣笑兩聲,但一想及梅雲清要他去做之事,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姚柳青沒想他囫圇吞棗,就這麼一口將一杯價值數百兩銀子的美酒吞入腹中,不由哭笑不得道:「梅大哥,這酒不是這麼喝的?」
陳信義笑道:「快去,這一桌好菜我還要獨自亨用了。」
梅雲清輕輕道:「蟬翼劍,一柄宛若蟬翼的劍,劍長三尺三寸三分,鋒利無比。」
姚柳青忽然起身投入他懷中,輕輕抽咽道:「你不讓你走。」
姚柳青又倒了幫他斟了一杯,陳信義舉杯道:「雲飛,我先敬你一杯。」
將姚柳青放到床上,用錦被蓋好,正欲離開,卻被她一把拉住,回首望她,只見姚柳青俏臉滿是哀愁之聲道:「你又要走了?」
「一柄劍。」楊飛大奇道:「一柄劍有這麼值錢,需得讓我們振威鏢局總鏢頭和我這個未來的天下第一人親自出馬?」
梅雲清此刻俏臉方才現出一絲笑意道:「那你快去赴宴吧,人家還等著你呢,我去找南宮公子,看他可有解你體內情蠱之法。」
姚柳青含笑不語,芳心卻暗道真是個土包子,將那壺酒放到木桶之中,陳信義哈哈笑道:「雲飛你同我老陳一般出身貧寒,難怪你不知道,大戶人家都有冰窖,冬天將寒冰藏在里裏面,到天熱之時再取出來作解暑之用。」
陳信義道:「你若醉倒了,就在這裏一覺到天亮,還怕青青不招呼你么?」
梅雲清道:「我只是借劍瞧一瞧,一償心愿,看過後就還給你。」見得楊飛滿臉不信之色,信誓旦旦道:「若我梅雲清食言,不得好死。」
楊飛嗅著她淡淡的處子幽香,撫著她輕彈可破的臉蛋,心神激蕩,再也按捺不住,大著膽子,舒臂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輕輕道:「以後我再也不對別的女子口花花了,我以後只喚你一人姐姐。梅姐姐,雲姐姐,清姐姐,雲清姐姐,我的好姐姐?」
楊飛聞她提起梅蘭,不覺輕聲道:「你可以原諒我不信守諾言么?」
梅雲清玉容稍變,嗔怒道:「你把我當成什麼樣人?」
楊飛極是尷尬,乾笑道:「對不起,雲清,我不是故意的。」
梅雲清知他氣量極小,有仇必報,怎會信他之言,輕笑道:「你何時變得如此大方?」
楊飛回過神來,苦笑道:「我對雲清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即便做夢也片刻不忘,只是沒過人似你這般幽靈突現。」
楊飛皺眉道:「怎麼說也只是一柄利器而已,也犯不著為它送命吧?」
楊飛訝然道:「這是柄什麼劍?」
梅雲清瞪了他一眼,似在責他,答道:「聽他說是指腹為婚,自小訂下的,他近年流落在外,便是為了逃婚。」
小娟顯是聞得那聲巨響,匆匆奔了進來,見了廳中情形,驚道:「梅公子,這是怎麼回事?丁公子呢?」
回到客廳,丁姚二人相對而坐,卻默然無語,氣氛尷尬。
梅雲清似笑非笑道:「方才一下娶了兩個老婆。」
陳信義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再說只怕我這酒都沒得喝,只能等著喝青青的喜酒了。」他說完這句話,暗暗向楊飛使了個眼色。
楊飛大急道:「我是你未婚夫,怎可降格做你弟弟?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
梅雲清嘆了口氣,嬌軀輕晃,憑空消失在楊飛面前。
梅雲清嬌軀輕輕掙扎一下,並未推開,楊飛見她似已默允,大著膽子吻向她紅艷欲滴的香唇。
梅雲清啐道:「又油嘴滑舌了。」她取出上次那種藥粉,輕輕撒了些在楊飛鼻樑之上,秀眉緊蹙道:「是誰傷得你如此之重?你為何不避開?」
陳信義仍不死心道:「難得青青同你談笑風聲,姚大人又對你賞識之極,你若向他求親,再加上我老陳從中呈情,這門親事必十拿九穩。」
楊飛道:「我怎會不信你,只是此事得慢慢來,不可急燥。」
梅雲清啐道:「你竟敢罵我是鬼,看人家如何責罰你。」
三人談笑之時,小娟早已領著僕人將菜肴一件件奉了上來,楊飛方才僅匆匆一瞥,此刻細看,只見每樣極盡精雕細作之能,拿著木箸,無從下手。
楊飛道:「可是,可是這會讓總鏢頭他身敗名裂,傾家蕩產,連我叔叔他也會受到牽連,我怎可做此不忠不義之事?」
梅雲清怔立許久,忽沉聲道:「你若幫我去做一件事,我便可以原諒你,連你和那姜依萍及李夢柔之事我也可以既往不究。」
楊飛駭然道:「雲飛酒量淺薄,若是醉倒當場,那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