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七集 生死相逢

第二章 大敗而逃

第七集 生死相逢

第二章 大敗而逃

南宮博雖未見過此人,卻聽過他的大名,邪道第一高手果非易與,武功較自己高出老大一截,心中暗嘆自己原來真是井底之蛙,武功差勁,還以為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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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楊飛一臉狐疑的四下望了望,此處空間頗小,說在馬車之中倒還說得過去,不過為何感覺不到一絲一毫顛跛之感。
楊飛臉色一沉道:「方大人是不相信本官了。」他話中將方中翔扣得死死的,是以語氣之中也不大客氣起來。
梅蘭哪知他心中所思,嬌哼一聲道:「快走,再磨磨蹭蹭的話就真的趕不上了!」言罷,不由分說,提起鍾敏衣襟,展開輕功向前掠去。
楊飛道:「方大人所言不虛,果有韃靼兵潛入國境,圖謀不詭!」指了指南宮燕又道:「我在燕飛協助下,追攝敵蹤,潛入敵營,多方打探,好傢夥,此次韃靼兵潛入中土為數不少,不下萬余,想必是為了搶劫糧草而來,咱們先前所遇不過先鋒而已。」
梅蘭冷哼道:「天下除了一人之外,只怕就屬你最不可信。」
白向天仰首哈哈大笑道:「南宮公子既然把話說得這般明白,老朽也不再兜圈子了,眼下強敵當前,不知南宮公子可能應付?」
「梅大人!」一名親兵近身疾呼,楊飛方始醒覺,稍抑得色,問道:「南面戰勢如何?」
南宮博微感不悅,神色凝重道:「此物本是我家中失物,在下當然有奪寶之心,大凡寶物,唯有德者據之,此物既已失去,便非我家之物,此物一日是振威鏢局受託之鏢,南宮世家便一日不會奪之,白總鏢頭且請寬心。」頓了一頓,又道:「貴局此行途經太行山,險阻重重,以貴局之力,實是無力護送,在下不願看到此物落入他手,更不願見貴鏢局血染太行,白總鏢頭可體諒在下苦心嗎?」
鍾敏苦笑道:「可是憑眼下咱們的實力只怕連瞧都瞧不到,若在下武功未失的話……」
天色漸已拂曉,隱隱可見天邊的啟明星,楊飛直殺出谷外,回首一望,那些韃靼兵已死傷大半,如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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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敏瞧著她的笑臉,不覺頭皮發麻,這惡婆娘又在打什麼歪主意?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地的鳳凰不如雞,老子今年流年不利。
可此時不是怨天憂人之時,楊飛收起悲憤之心,厲喝道:「將士們,殺啊!」
此時此刻,梅蘭的如花嬌靨在鍾敏眼中宛若羅剎鬼婆,他心頭皆是恐懼之意,嘴裏想說幾句求饒之言,咽在喉間,哪還發得出來,誰知這惡婆娘此次又拿什麼陰毒手段來折磨自己。
「眼下士氣低落,人心浮動!」楊飛見餘人都望著自己,大聲道:「傳令下去,大家不必連夜行軍,就地紮營,休息一晚,等明日再起程。」他這手擺明不給方中翔面子,大軍離代縣不過數十里,不須一個時辰便至。
南宮博馳馬匆匆行近,見得白向天,遠遠揖手道:「白總鏢頭,冒昧打擾,實在對不住了!」
梅蘭止住笑意,橫了他一眼,哼道:「都讓你多做事,少問話,快叫娘!」右手一揚,飛雲劍已然出鞘。
山谷南口由劉齊二位千戶把守,而方中翔獨守北面關口,楊飛唯恐有失,雖不願去幫方中翔,還是趕往此處。
南宮博笑道:「白總鏢頭是怕在下途中圖謀不軌么?」
方中翔雙目緊盯著他道:「不知梅大人慾派何人回去?」
「走到哪算哪!」梅蘭頓了一頓,又冷笑道:「你別指望那姓雷的來救你,那傢伙也沒安好心,等你教會他玉石神功,多半會殺你滅口!」
南宮燕見他叫到自己,慌手慌腳的站了起來,恭聲道:「大人有何吩咐?」
過了許久,仍未見異動,南宮博正欲再喝,驀地眾人耳中響起一陣「嗡」聲,那聲音非常奇特,好似古箏蒙在被中彈奏一般。
方中翔早看穿南宮燕本是女子之身,雖知南宮燕與楊飛關係非同尋常,仍覺錯愕道:「這樣也不大妥當吧?」
南宮燕當然知道他語中之意,見周圍有不少士卒眺望,便揖手道:「卑職知道了!」言罷,一揚馬鞭,往南飛馳。
鍾敏無奈,輕輕喚了聲「娘!」,當真是聲如蚊吶,耳力差點聽都聽不到,還好梅蘭也不是存心占他便宜,也未在意,又道:「快走吧,振威鏢局一行大概已去遠了!」
那百戶道:「托天之幸,糧草無恙,只是敵勢甚猛,北面敵勢甚猛,方大人恐怕守不住了。」
白向天道:「人無信而不立,老朽既已答允鏢主押送此鏢,即便拼了老朽這條老命也要送到。」
楊飛故作為難道:「方兄不想回去,那隻好請方兄代小弟督軍,小弟親自回去一趟了。」
蘇花語道:「一輛馬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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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早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可見戰事慘烈之極,蒙古騎兵雖然強悍,舉世無雙,可除了初時趁其不備殺入一小隊人馬放了把火外,再也沖不進來。
方中翔大驚道:「怎麼會有如此之多?」雖然韃靼小王子近年屢犯邊關,為朝廷大患,但其所領之部並不算多,不過數萬,只是蒙古騎兵驍勇善戰,天下無雙,邊關將士不敢暫攝其鋒,一向固守,方至此局,他若分出一萬潛入中土,只為劫糧而來,實在不大可能。
蘇花語嘆道:「你受傷不輕,又在昏迷之中,不便騎馬,我只好弄了輛馬車趕路!」
方中翔雖有千般不是,在戰場之上仍是一名勇將,守在谷口,大有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瞧著麾下士卒敬若天神的目光,楊飛不由哈哈大笑,一聲長嘯,當真說不出的痛快,上次在祈州他可沒這般風光。
那親兵一臉悲色道:「齊千戶戰死,劉千戶身受重傷,方千戶也不行了,南面快守,守不住了。」
南宮燕糾正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連句成語都不記得,虧你還好意思大言不慚。」
「我怎麼知道?」楊飛白了她一眼,正襟坐好,示意南宮燕侍立一旁,方才高聲道:「方大人,請進!」
「太行山啊!」蘇無語道:「你不是說要幫我去弄蟬翼劍的嗎?」她此刻語氣緩和許多,渾不似初見楊飛時凶神惡煞。
鍾敏忙道:「當然不是,姑娘溫柔美麗……」他話未說完,梅蘭玉手一揚,「啪」的摑了他一記耳光,他內力盡失,挨上梅蘭這蘊含內力的一掌,真真是頭暈眼花,皆又觸動傷處,痛疼欲裂,待要發火,又知不妥,轉過念頭,卻又生生忍住,低聲道:「姑娘為何打我?」
他用的力氣大了些,蘇花語秀眉微蹙,輕哼道:「你若死了,我找誰去弄蟬翼劍!」
「太原!」楊飛大驚失色,氣血一衝,又昏了過去。
方中翔訝然道:「你我都認識,是誰?」他與楊飛沒什麼交情,都認識的敵人實在找不出來?
南宮燕見其去遠,這才問道:「你幹嘛要把我弄回去?」
「好!」梅蘭皺眉道:「你張開口來!」
楊飛道:「齊大人和劉大人本屬大同,為護送糧草而來,若差他們回去亦不妥當,不若方兄教教小弟該當如何?」
鍾敏啞然無語,暗道要是老子武功未失,你這惡婆娘早被老子先爽再賣,此刻只怕在妓院被千人騎,萬人胯了。
梅蘭見他不似說謊,也知這等高明內功亦非一日之功,沉吟半晌道:「你若真心實意授我玉石神功,半年之後,本姑娘自會酌情考慮,解去你身上之毒。」
他周身是傷,若非全憑一股意念支持,早已倒地,天色漸明,迷迷糊糊只聞有人用漢語道:「擒下他,他是公主欲拿之人!」兩根繩索套來,楊飛不及閃避,立時被套了個結實,不由跌下馬來,昏厥過去。
只見四周火光衝天,一名百戶狼狽不堪匆匆奔來,高聲道:「啟稟大人,敵人襲營,糧車著火,三位千戶大人正在拼力禦敵,卑職等在救火。」
振威鏢局一行輕騎快馬,剛剛離開小鎮不久,只見後面塵土大作,白向天皺眉道:「立生,你去瞧瞧是些什麼人?」
楊飛道:「我寫封密函,你拿去交給青青,此事是否該通知她父親,讓她拿主意,這信機密之極,除了你,我能相信別人嗎?」
方中翔怔了一怔,問道:「梅大人找下官有何要事?」
他此言提氣而發,聲傳數里,最後那個「見」字在群山間不但回蕩,連綿不絕。
楊飛笑道:「方兄所言也有些道理,不過這次敵方統帥也非泛泛之輩,都是老相識了,你我都認識!」
「不敢當!」南宮博揮手示意白向天前行,二人並馬而馳,行出里許,南宮博沉聲道:「前途險阻重重,白總鏢頭還是不要押這趟鏢的好!」
「原來如此!」梅蘭想起先前梅雲清小題大作,到長安查訪,原來便是因為這蟬翼劍的緣故。
楊飛「哦」了一聲,又問道:「你是怎麼救我出來的?」
方中翔道:「這個,下官……」
鍾敏心中大怒,但命懸人手,又不能發火,只好哭笑不得道:「姑娘到底想幹什麼?」他暗道總有一日老子把你這臭丫頭碎屍萬段,以報今日之恥。
楊飛心中一涼,欲待勉力站起,卻覺周身痛疼欲裂,「哎喲」慘叫一聲。
那兩粒藥丸入口即化,鍾敏滿腹辛辣,聞得此言,待要吐出,已是不及,不禁苦笑道:「梅姑娘這是信不過在下了!」心想從未聽聞梅花山莊擅毒,為何有如此厲害的毒藥?這惡婆娘莫不是為了讓自己乖乖聽話而騙人的吧?
南宮燕見他關心自己,頗為感動,嬌聲道:「你想得真周到,密函呢,快寫,我好快去快回!」說著還急急鋪好紙筆,只等楊飛動手。
楊飛心中冷笑道:「你道老子不知道你中了敵人的計,以多不敵少。」他也不道破,一臉慚愧道:「本官剛剛探得敵情,知道前面埋有伏兵,正想回來通知你們,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鍾敏差點想跳將起來,破口大罵,還好醒覺得快,語氣轉緩,和聲細氣道:「在下從師三年,玉石神功方有小成,姑娘想在半年之內習成,恐怕萬萬不能。」
梅蘭冷哼一聲,卻不答他,自己方才所為哪稱得上溫柔,簡直就是潑辣,鍾敏這麼說,不是擺明嘲諷自己,下意識間便打了他一巴掌,不過她並非蠻橫無禮之輩,遷怒於人,到底有些歉意,卻又拉不下面子賠禮道歉,一時怔立當場。
梅蘭緩緩道:「這半年內,你要傳授本姑娘那玉石神功……」
這時車窗忽被掀起一角,夕陽映著南宮燕那張頗為興奮的俏臉道:「楊飛,你終於醒過來了!你還好吧?」
「玉石神功?」鍾敏稍稍一愕,不假思索,連聲應允道:「只要姑娘肯饒在下一命,在下什麼都依你。」他此刻只求保命,哪管得了許多。
梅蘭點頭道:「當然,這麼好的東西誰不想要!」
過了半晌,忽聞梅蘭道:「咱們走吧!」
二人行至帳外,楊飛伴她上了馬,忽覺不舍,柔聲道:「一路珍重,切莫誤了軍情!」
鍾敏不待她說完,便忙不迭道:「姑娘既然看得起在下的微薄功夫,在下自當盡心竭力,與姑娘共研此功!」這個馬屁拍得不可謂不響。
大軍處在一個長長的山谷之中,尾首皆有出口,一隊敵軍不知何時繞道背後偷襲,前後夾攻,幸好紮營之時曾慮此點,谷口甚窄,正面交鋒也不過百餘人,一時倒也不虞有失。
「什麼?」楊飛驀地想起,此戰與祈州之戰如此相似,姜依萍亦是佯攻北面,強攻南門,以致城破。
梅蘭有些不耐煩道:「不要說這些如果可是的話,如果你武功未失,你還會乖乖聽本姑娘的話嗎?」
楊飛道:「韃靼兵有多少,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姓方的見我身邊平白少了你,心中起疑,說不定找人在途中將你害了,這次名正言順的遣你回去,他膽子再大,也不敢造次。」
殷立生領命而去,不及片刻,便匆匆來報:「總鏢頭,南宮世家少主南宮博求見!」
「是嗎?」南宮博劍眉一擰,略一揮手,一名南宮世家弟子匆匆行來,稍稍施禮,恭聲道:「啟稟公子,人手都布好了。」
南宮燕不覺道:「當然不會!」忽然思起楊飛語中損她是個傻瓜,不由嗔道:「死楊飛,臭楊飛,找死了!」
梅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顆綠色丹丸,在鍾敏眼前晃了一晃,與他服下,淺笑道:「這兩粒追魂斷腸丹乃梅花山莊獨門秘方,天下無人能解,平時於你行動無礙,若在半年之內不服解藥,將腸穿肚爛,死得慘不忍睹。」
前途茫茫,鍾敏想起要跟著這惡婆娘半年光景,不由大是頭痛,佯作環目四顧,反問道:「咱們去哪?」
南宮燕恍然大悟道:「原來你說什麼一萬韃靼大軍都是唬那姓方的,是為了讓人家回去報訊,早說就行了,人家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幹嘛繞這麼老大一個圈子。」
楊飛提筆寫了數字,忽覺不妥,便道:「此事你帶個口信給青青便成了,不必什麼密函,對了,你騎我那頭黃膘馬回去,腳程更快些。」
方中翔臉色一沉道:「梅大人不是跟下官開玩笑吧?」須知明律領軍者不接調令擅回者可是死路一條,楊飛怎會沒事回去送死。
「蟬翼劍?」梅蘭奇道:「那是什麼東西?」原來梅雲清並未告訴她實情,她以前也從未聽過。
「當然不是。」楊飛點頭道:「我想那些韃靼也不會如此小題大作。」打開行軍圖,指著太原道:「所以太原才是他們圖謀所在。」
梅蘭笑靨忽然一凝,沉聲道:「你若肯教本姑娘你那玉石神功,本姑娘或可饒你一條狗命。」
鍾敏奇道:「姑娘意欲何為?」他雖在發問,說完還是乖乖聽話張大嘴巴,肉在砧板上,焉能不就範。
梅蘭不出聲,鍾敏亦不敢再言,免得說多錯多,再挨兩巴掌,他生平最喜沾花惹草,想不到竟落到這麼一個刁鑽狠毒的惡婆娘手中,真是報應。
鍾敏心中不禁大悔,自己多什麼嘴,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但梅蘭既已問出,只能老老實實答道:「據說那是天下第一奇劍,薄如蟬翼,削鐵如泥,其中更蘊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故老相傳,裏面有無數的寶藏和絕世神功!振威鏢局此次所押之鏢便是這蟬翼劍!」他心想自己反正搶不成那蟬翼劍了,索性據實以告。
南宮燕不知楊飛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好應道:「卑職領命!」
楊飛心念急轉,總覺其中有些不對,不過自己親眼看見姜依萍北返,不會有假,再說只須明日再趕一天路便可到大同,那時自己便逃之夭夭,不做這什麼百戶,千戶長,也不管什麼丁文松,姚柳青,姚昭武,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做官的料,不做官去幹什麼,去找白向天,若再說奪蟬翼劍實在太對不住他了。
楊飛呆了一呆,奇道:「你們怎麼湊到一起的?」
振威鏢局中人見得此勢,紛紛退卻,只余付無忌和白向天在前。
楊飛見她說得若無其事,但想及她孤身深入敵陣,自千軍萬馬中拖著自己這個半死不活的男子脫身,其中驚險可想而知,他心中感動,不覺將手握得更緊,柔聲道:「謝謝你!」
那些士卒見主帥如此神勇,士氣大振,隨他衝殺起來。
白向天哈哈笑道:「咱們開鏢局的過的便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無驚無險的,鏢主怎會花重金托咱們押鏢!」
梅蘭冷冷道:「怎麼,不想和本姑娘在一起嗎?」
付無忌神色大變,高聲道:「大家塞住雙耳,以防有變!」振威鏢局眾人雖覺「嗡」聲並無傷己之處,仍各人手忙腳亂撕下布條塞住雙耳。
南宮世家的天絕大陣天下聞名,據聞當年劍神趙獨行千招之外方才擊破此陣,詡之為天下第一陣,雖然不知較之少林的羅漢陣抑或是武當的七星劍陣孰優孰劣,但盛名之下,當非易與。
這時帳外傳來方中翔的聲音道:「梅大人,下官求見。」
只見四面掠來十七道人影,布成一個奇怪的陣勢,將那道奇怪的氣幕團團圍住。
楊飛嘆道:「沒見識就是沒見識,這麼一點小小伎倆就讓你開心成這個樣子。」嘻嘻一笑,壓低聲音道:「看我略施小計,讓那姓方的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楊飛一邊大罵姜依萍那毒婆娘,匆匆換上盔甲,覓了一頭戰馬,急急奔去。
楊飛腦袋靠在她胸口,只覺一隻柔軟的小手撫在自己膻中穴上緩緩輸入一股真氣,走遍他奇經八脈,他舒服得宛若呻吟道:「有師父在,徒兒知道自己的小命一定保得住的。」
楊飛道:「若非這招金蟬脫殼,我們現在哪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說不定都中了你萍姐姐的奸計,見閻王去了,這叫什麼翁失馬,焉知非福。」
楊飛嘆道:「看來你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不如這樣吧,燕飛!」
蘇花語忽然「撲嗤」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語氣很象是吃軟飯的?」
梅蘭瞧著自己現在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樣子大概沒人認出我來吧?」她問的自然是旁邊一身樵夫打扮的鍾敏。
方中翔道:「當然不會,梅大人此舉必有深意,下官不敢妄自揣測。」
「不是,不是。」鍾敏連連擺手道:「姑娘天質聰穎,較在下高出何止行倍,只是玉石神功乃道家正宗,由道入基,半年之內想有初成,時間實在不夠。」
「毒娘子姜依萍!」楊飛嘆道:「我還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那婆娘竟是韃靼公主?」
楊飛道:「當然不會,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傻瓜都不會幹。」言及此處,嘿嘿一笑,向她反問道:「小燕子,你會幹么?」
白向天眼中稍現異色,許久方道:「多謝南宮公子美意,實在不敢有勞大駕?」
楊飛伏在帳中,輾轉難眠,及得三更時分,忽聞帳外隱隱傳來喊殺之聲,他本和衣而睡,急切之下一躍而起,奪門而出,高聲道:「怎麼回事?」
南宮博如遭重擊,胯下坐騎一聲悲嘶,向後連退數丈,終究支撐不住,四肢跪倒在地,若非此馬極為神駿,加之南宮博御去大半勁力,只怕會當場斃命。
白向天雖有此意,卻如何說得出口,支吾道:「南宮公子多心了!」打了個哈哈,又道:「開鏢局的還要人護送的話,乾脆關門算了!」
「吹牛!」南宮燕一臉不屑道:「那你剛才還嚇得連大營都不敢回。」
南宮博強行壓下心口翻湧氣血,極快的服下一顆雪烏丸,這才高聲道:「布陣!」
「可是前面就是……」方中翔欲言又止,見齊千戶和齊千戶皆已傳令下去,狠狠瞪了楊飛一眼,方才離去。
饒是楊飛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握住蘇花語撫在自己胸口那支玉手,問道:「我們這是在哪?」
方中翔掀簾而入,楊飛不待他說話,便笑道:「方兄,小弟正準備找你呢?」
蘇花語淡淡道:「從韃靼大軍中救出來的!」
直至此時,他心中總有老大一個疑問:為何姜依萍明明知道自己是敵軍統帥,還如此輕而易舉的放過自己,姜依萍那毒婆娘該不會是因為自己跟她有了露水姻緣放過自己吧?轉念又想那毒婆娘心狠手辣,哪會念什麼舊情?
南宮燕點了點頭,望了他半晌,方道:「那我回太原去了!」
「嗡」聲嘎然而止,只見前方十丈虛空之處緩緩泛起一陣波紋,那種感覺非常奇怪,就好象前面有一道水幕,有人藏在裏面一般。
不遠有處背陽面水,易守難攻的小谷,大軍依著地勢駐紮下來,不用半盞茶功夫,帥帳便已紮好,楊飛卧在榻上,欲睡不能,只能仰首望著帳幕,大動歪腦筋。
方中翔斬金截鐵道:「不行!」他心想你說來說去,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便是想將我攆走,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說不得我前腳剛走,你後腳遣了密使與姚昭武,先行告狀,將此次兵敗之罪都推到我頭上,到時我抬出丁文松來也是死路一條。
「振威鏢局?」鍾敏訝然道:「姑娘也是要奪那蟬翼劍嗎?」
楊飛大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道:「你代本官跑這麼一趟!」
蘇花語皺眉道:「什麼叫湊到一起?是她找我幫忙救你出來的。」頓了一頓,向南宮燕問道:「小燕子,現在到哪了?」
楊飛笑道:「燕飛與本官是拜把兄弟,姚大人亦見過他,由他回去再好不過,難道方大人還有更好的人選嗎?」頓了一頓,又道:「此事就這麼定了,方大人,你若無事,便退下吧!」
南宮博一聲朗喝,右手一托,手中多出一支玉簫,正是那支天下聞名的天魔簫,簫聲忽起,有若實質的撞在那道氣幕之上,竟然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楊飛醒來之時,忽覺自己好似處在一個花叢之中,那香味好生熟悉,驀地想起,抬首望去,瞧得蘇無語的絕世玉容,鬆了口氣,輕聲道:「好師父,我怎麼會在這裏?」
方中翔順著他口氣道:「梅大人不必自責,還好糧草尚且無恙,只要保得糧草周全,便無罪責,眼下如何行事,還請梅大人示下。」
南宮燕小聲道:「他來幹什麼?」
南宮燕全無困意,陪在他身邊,右手撐著玉頰,咯咯笑道;「剛才那姓方的氣成那個樣子,真是解恨!」
梅蘭心中忽泛起一個念頭,望著鍾敏換上笑臉道:「或許本姑娘還要借用你一項本事!」
那氣幕緩緩淡去,現出一人,白向天遠遠見得此人,神色稍變道:「厲方邪!」此人昨晚奪劍不成,竟不死心,今日再來。
楊飛望著夜幕中那面高高飄揚帥旗上那個斗大的「梅」字,想起前途渺茫,不覺嘆了口氣,負手向後緩緩行去。
二人掉頭並馬緩行,南宮燕對楊飛道:「我們這麼回去,那姓方的剛剛吃了敗仗,會不會一時惱了,將事情都說出來?」
「多做事,少說話!」梅蘭憋起聲音,拍拍鍾敏的肩頭老聲老氣道:「乖兒子,現在咱們是母子倆,正在趕路,別露餡了!」她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女,喚已年近四旬的鍾敏「乖兒子」,當真好笑之極,言罷,連她自己也忍不住格格嬌笑起來,還好四下無人,否則還不被人當作一個老怪物。
※※※
那百戶應了一聲,便即退去。
前面氣幕中人一招便擊敗赫赫有名的南宮世家少主南宮博,武功之高,只怕江湖上曲指可數。
方中翔呆了一呆,更奇道:「姜依萍身為韃靼公主,怎會甘心從身於朱陽?」
南宮燕四下瞧了瞧,這才道:「好象快到太原了!」
梅蘭美目大寒道:「你是說我資質不如你了。」
楊飛道:「你先去禦敵,我換過盔甲便去助他。」暗道那毒婆娘果然不好相與,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趁他不備,暗自偷襲。
白向天呵呵笑道:「原來南宮公子連天絕大陣都帶來了,倒是老朽多慮了。」言罷,便與付無忌退了下去。
鍾敏佯作大喜道:「多謝姑娘!」頓了一頓,反問道:「那這半年在下不是要姑娘在一起?」
「什麼人?」鍾敏此言脫口而出,不由大是後悔,見梅蘭俏目怒瞪於己,心想別惹惱了這惡婆娘,自找苦吃,連忙換上笑臉,以作掩飾。
白向天雖知南宮博是為蟬翼劍而來,仍不好推而不見,便停下馬,高聲道:「有請!」
敵軍攻勢如潮,雙方互有進退,但要攻進谷來,卻是萬萬不能,楊飛掠至陣前,瞧得這千軍萬馬之勢,只覺心血沸騰,戰場之上不便使劍,便取了根長矛,摒下膽怯之心,大喝一聲「殺啊!」向前殺去,在戰場之中衝殺不比江湖較量,毫無花哨,往往一招便見生死,楊飛武功不高,內功卻深厚之極,蘊滿內力的長矛刺去,敵陣之中難有一合之敵,眨眼間已殺了三人。
「誰知道?」楊飛道:「或許是她……」正想將姜依萍貶成千人騎,萬人胯的淫婦,卻見南宮燕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哪敢再說,掉轉話題道:「那毒婆娘行軍打仗的手段咱們也不是沒領教過,連姚大人也差點栽在她手中,所以咱們還是派人回太原向楊大人和姚大人稟告軍情為好,免得那毒婆娘再來個什麼什麼計,讓咱們吃不了兜著走。」他一口一個咱們,方中翔哪好不同意他的話。
鍾敏唯唯應諾道:「是,是,梅姑娘所言極是,在下銘記在心,以後唯姑娘馬首是瞻,姑娘去哪,在下便隨姑娘去哪!」
「很好!」南宮博道:「退下吧!」待那人退下,這才底氣十足,提氣高聲道:「何方神聖,還請現身一見!」
白向天為人處事一向忍字為先,何時變得如此豪氣萬丈,南宮博頗感驚異,沉吟半晌,嘆了口氣道:「白總鏢頭若信得過在下,在下願護送貴鏢局一程!不知白總鏢頭可否應允?」
方中翔應道:「多謝梅大人,下官去南面瞧瞧,此處就有勞大人了。」當下便退了下去。
方中翔諸人拖糧帶車,輜重甚多,皆又新敗,士氣低落,行得極緩,二人回馬奔出五十余里方才碰上,楊飛見方中翔一副垂頭喪氣的慚愧相,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卻佯作驚慌道:「方大人,為何如此慘狀。」
丟失糧草,罪名不小,楊飛這一驚非同小可,急道:「情勢如何?」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將營寨扎在群山環繞的一小湖畔,可就地取水滅火。
天絕大陣一十七人有的使劍,有的使刀,有的使槍,還有的徒手,而厲方邪所攻之人使劍,所使武功正是南宮世家絕學秋水劍法。
楊飛道:「方才我聽方兄之言,說有韃靼兵潛入國境,我為探查敵情,急切之下,不告而去,方兄不會怪我吧?」
回馬殺到之時,南面谷口已然被破,韃靼兵狂涌而入,加之北邊敵人亦反攻而至,一時之間,大軍身陷敵圍,楊飛殺得半晌,只覺到處皆是敵人,身邊士卒漸少,及得後來,竟只余他孤身一人。
南宮博道:「眼下江湖中人哪個不盯著此鏢,白總鏢頭若與天下人為敵,實為不智,不若就此收手吧!」
梅蘭受用之極,頗為滿意的點點頭,道:「若半年後本姑娘還學不成那玉石神功,你就坐著等死吧!」
方中翔道:「他們孤軍深入,兵敗在所難免,否則也不須偷偷摸摸的。」
白向天滿臉堆笑道:「不知南宮公子有何要事要老朽效勞?」
鍾敏奇道:「姑娘幹嘛要裝成這副模樣?」梅蘭眼下打扮卻是一個六旬婦人,連手上肌膚也被鍾敏用一種藥物弄得又老又皺,決計無人認得出她。
齊千戶和劉千戶皆在,方中翔不敢造次,連忙下馬施禮,恭聲道:「啟稟梅大人,大人命下官領軍北行,路上遇到數千伏兵,下官拚死相抵,方不至全軍覆沒。」這等欺上不瞞下的功夫是官場故伎,劉千戶和齊千戶對望一眼,不約而同點了點頭,而方中翔語中暗示楊飛臨別之令莫要道破。
「鐺」九旋斬與那人長劍相交,使劍那人受了厲方邪全力一擊,竟然未退,身形一晃,厲方邪目中掠過一絲異色,堪堪接過飛回九旋斬,天絕大陣已運轉起來。
方中翔見了楊飛,微微一笑,道:「下官幸不辱命,得保隘口不失!」
楊飛道:「咱們這是去哪?」
楊飛被他瞧得心中發虛,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道:「若是隨便派名親兵回去,二位大人必不會看重此事,得遣個說得上話,有些分量的,依小弟之見,還是方兄回去一趟的好。」
方中翔揖手道:「當然不是,不過敵人這麼多人只劫糧草,是不是有點殺雞焉用牛刀了?」
蘇花語幽幽道:「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
厲方邪雙目神光環視,竟無人敢與其相對,過得半晌,他忽然仰天哈哈大笑道:「今日厲某便領教領教聞名天下的天絕大陣。」言罷,右手一揮,其獨門兵刃九旋斬奪鞘而出,在虛空中劃過一道銀光,直襲距他最近天絕大陣那人。
方中翔哼了一聲,憤然離去。
鍾敏又問了一遍道:「姑娘也想奪那蟬翼劍嗎?」
楊飛高聲道:「方大人辛苦了,就讓本官替你一程吧!」瞧著周身浴血的方中翔,心中暗嘆:為何看起來如此正義凜然之人背地裡竟然盡做些卑鄙齷齪之事,難道美色和權勢真有如此大的魅力嗎?
楊飛哈哈一笑,馬鞭一揚,馭馬狂馳,以他胯下黃膘馬之神俊,南宮燕哪追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