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生死相逢
第七章 劫後餘生
白向天咳嗽了一下，忽然輕聲道：「不用了，不要浪費靈藥了。」聲音微弱之極，幾不可聞。
蘇花語安慰道：「楊飛，你不要如此難過，小燕子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你節哀順便吧。」她雖也有些難過，卻遠不如楊飛這般痛不欲生。
蘇花語循聲尋去，她內功精湛，在黑夜之中勉能視物，見到重傷在地的白向天，忙道：「楊飛，是你師伯，他還沒死，快來幫忙！」
他水性本來就差，心浮氣燥之下，連灌幾口冰涼的湖水，這才聽到蘇花語的聲音嘻嘻笑道：「楊飛，是我！」
這時楊飛聽到蘇花語的心念道：「剛才我潛入水中，發現這塊萬年寒玉，此玉是咱們習武之人修練內功的極品，我這才拉你來練功。」
這條鯉魚要是會說話，必定會說：明明是你來捉我，還說我撞到你的劍上，你講不講理啊，嗚嗚嗚，我要到閻王那裡去告狀！
蘇花語「啊」的一聲，連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對，對，小燕子呆會醒過來也要吃點東西才行！」楊飛在洞外用飛雲劍剖去魚的內臟，用雪水清洗了一下，就這麼用劍穿著魚身在火堆上烤了起來。要是梅雲清知道楊飛將自己送給他的飛雲劍作這個用還不被活活氣死。
楊飛雙足甫落，又縮了回來，這哪是石頭，簡直是千年寒冰，湖面的湖水與之比起來，只怕可以當開水用了。
蘇花語高聲道：「你獃著別動，等我來救你。」
「放心，我怎麼會害你？」蘇花語看出楊飛心中所疑，開始緩緩除去他身上衣物，接著，一絲不掛的楊飛便被她強行拖下湖底。
蘇花語俏臉滿是紅暈，喘了口氣道：「你師伯在這裏！」
蘇花語雙足在潭上輕點，右手一引，一股無形之力將楊飛帶得飛了起來，她顧不得周身污穢，抱住楊飛向沼澤外面掠去，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別管我！」楊飛頭也不回道：「我去找小燕子。」
蘇花語微頷玉首道：「不錯，不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想他的武功也沒有達到天下第一，要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
「我也找到我的衣服了！」蘇花語嬌笑一聲，撈起湖面飄著的衣衫，清洗了一下，穿在身上。
驀地，楊飛只覺雙腳被緊緊抓住，他大叫一聲：「有水鬼啊！」一股大力傳來，他不由自主的被拖下湖去。
「楊飛，你找打啊！」蘇花語俏臉通紅，作勢打去。
「有辦法！」楊飛想起原來在振威鏢局練武時有的師兄弟不慎跌斷了手腳，都是一位師叔先接好骨頭，再用木棍夾好，過幾個月就復元了，看來眼下只能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了。
蘇花語瞧見他提的鯉魚便即嗔道：「人家肚子餓癟了，你捉了魚，還不快燒給人家吃。」
「這是什麼鬼地方？」楊飛回過神來，只覺周身痛疼欲裂，心知自己決計不在地府之中，換言之就是他還未死。
蘇花語又嘆了口氣，將劍痕置於安穩之處，作了個記號，亦陪著他去找人。
楊飛醒了過來，卻見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身上粘粘糊糊的，動彈不得，暗道完了，他必定是到了陰曹地府，準備去見閻王判官，不知道蘇花語，白向天怎麼樣了？還有南宮燕逃走了沒有？
二人尋了半天，小燕子沒找到，卻尋到了飛雲劍，正是他們先前遺失。
楊飛見白向天仍在入定，而南宮燕依舊熟睡，看來不是一時半刻醒得來的，便撕下一塊魚，笑嘻嘻的遞給蘇花語道：「師父，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沒放什麼佐料，味道差了些，請多多包涵。」
楊飛顫聲道：「是師伯么？」心想難道是白向天怪自己沒有幫他，做鬼了也來尋他麻煩，冤枉啊，小飛為了您差點連小命都上了，他心中疾呼。
楊飛抹了一把老水，獃獃道：「或許小燕子落到別的地方去了，我們到旁邊去找找。」
蘇花語推開他道：「難道你忘了你的未婚妻梅雲清嗎？」
半天不見動靜，楊飛不由焦燥不安的來回走動，不時問道：「師父，小燕子怎麼了？」他首次盼望起南中逸來。
南中燕生死未卜，自己還好與別的女子調情，楊飛心有此念，大感羞愧，不由望著南宮燕的睡臉怔怔發獃。
他爬了幾下，雖然爬不出來，倒也沒再往下陷去，就這麼橫趴在污泥之上，輕輕喘著氣，這個可比游水困難多了。
楊飛苦笑道：「你打到我傷處了！」
許久，楊飛方才回過神來，嘆道：「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有這等武功。」
楊飛感覺自己愈陷愈深，雙手摸了幾下，滿手皆是污泥，心中立時猜到自己必是陷在一片沼澤之中，他不驚反喜，調勻內息，奮力向外爬去，
楊飛涎著臉笑道：「好師父捨得讓徒兒淹死么？」
楊飛急急奔去，與蘇花語二人慌手慌腳的將白向天抬到平坦之處。
當時情形，不知好歹的南宮燕決計不會再藏下去，付無忌怕是不會放過她，劍痕既在此處，那豈非大大不妙？
山谷空曠，聲音來回激蕩，久久不息，蘇花語嘆了口氣道：「小燕子多半已經……」
蘇花語又問道：「要是有一天，我們可以出去，還見到她了呢？」
楊飛點點頭，強顏一笑，他也知道這個希望極小。
蘇花語略整衣衫，行將出來，問道：「小燕子醒了嗎？」
楊飛點了點頭，默默服了兩顆千年參丹，迎著寒風站了片刻，污泥都結成了硬殼，身子冰涼，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他搓著雙手，想起一事，道：「我去找些生火之物。」
這片沼澤僅有百丈方圓，幸好二人剛好摔在上面，皆之蘇花語輕功了得，從這萬丈懸涯上摔將下來，早就摔得粉身碎骨，哪有命在。
楊飛忽然「哎喲」一聲，伏下身去，蘇花語擔心的問道：「你怎麼了？」她那兩拳毫無力道，哪傷得了人。
楊飛心中石頭落地，吁了口氣道：「那就好。」
「鴛鴦浴？」蘇花語怔了一下，方才會過意來，啐罵道：「色鬼，誰跟你一起洗，早知道讓你被淤泥活埋算了。」
蘇花語道：「你不要走神，依法運功。」言罷，也不管快要北昏過去的楊飛願不願意，拉著他盤膝坐下。
過了半晌，南宮燕卻醒了過來，楊飛大喜道：「小燕子，你終於醒了。」
「看樣子真的斷了！」楊飛無計可施，不覺喊道：「師父，師父！」回首一瞧，哪有蘇花語的影子。
楊飛嘻嘻笑道：「小燕子不會醒的。」二人剛剛滾作一團，忽聞南宮燕喊道：「楊飛，楊飛！」
那些衣服貼著她玲瓏剔透的胴體之上，更增誘人之感，楊飛看得心中一盪。
許久，楊飛還不見蘇花語浮起，不由擔起心來，蘇花語莫不是真的被凍死了吧，可恨天色太暗，看也看不清楚，許是潛到別的地方去了。
楊飛道：「多謝師父誇獎，要是師父喜歡，以後我天天燒給你吃！」
楊飛推了她一下道：「說不定小燕子被樹掛住了，麻煩師父上去瞧瞧。」這可是他的最後一點希望了。
楊飛在水中拚命掙扎，從萬丈懸涯摔下來都沒死，死在這麼個小湖裡就太划不來了，蘇花語呢，莫不是被水鬼抓去當老婆了吧？
白向天受傷實在太重，療了會傷，便即沉沉睡去，氣息勻和，看來一時半會也死不了，楊飛這才放下心來。
他拿定主意，便對南宮燕道：「小燕子，你乖乖在洞內獃著，我去找幾樣東西醫你的腿。」
楊飛暗暗鬆了口氣，笑道：「這上門求親算什麼條件，我答應你。」賊兮兮的看了四周一眼，又道：「咱們這麼光溜溜的站了老半天，要是被人看見了，我倒沒什麼，你被人看了，我可就虧大了。」
耳邊寒風呼嘯，懷中美人如玉，楊飛倒也不覺如何寒冷，他收回色目，忽然神色凝重道：「花語，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
楊飛慾火大盛，吻著她的耳珠，輕笑道：「怎麼不行啊？」
待得一切平靜之時，只見里許方圓的小湖所結厚冰盡數碎去，蘇花語如凌波仙子俏立水面，含笑望著目瞪口呆的楊飛。
蘇花語這兩日同南宮燕相處融洽，感情不錯，不禁神色黯然，嘆了口氣道：「希望小燕子真的能飛，脫此大難吧。」
楊飛猶豫了一下道：「我永遠不會忘了對你的承諾。」
楊飛一時也找不到釣桿漁網等捕魚之具，便持著飛雲劍向湖中的魚兒刺去。
「當然不是！」楊飛喜極而泣道：「我們福大命大，都沒有死，不但花語沒死，我師伯也還活著。」
他運氣頗好，這涯底三面是絕壁，另一面是一片森林，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湖，更妙的是這裡有不少天然山洞，口小里大，寒風吹之不入，楊飛找了個較為合適的，著蘇白二人搬了進來。
楊飛臉色大變道：「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楊飛嘿嘿笑道：「不看，不看。」一雙賊眼卻老實不客氣從蘇花語玉手指縫間飽覽春色。
蘇花語在楊飛耳邊輕聲道：「我們就在這裏練天香密訣吧！」
「找衣服啊！哈，找到了！」楊飛歡呼一聲，他的衣服被封在冰層之中，隱約可見，他運足內勁一拳轟去，「轟」的一聲，那厚厚的冰層破開一個數丈方圓的大洞，楊飛未想自己如此了得，呆了一下，怪叫道：「我好厲害啊！」
「嗤」的一聲輕響，紫色的劍氣順著劍尖透入湖水，明明刺中了一尾游魚，那魚兒卻夷然無
楊飛呆了一呆道：「我師伯？」
楊飛猶自不覺，喃喃自語道：「小燕子，你一定要醒過來啊。」
楊飛道：「小時候我家裡窮，沒錢買魚買肉，所以我常常和鄰居家的小孩到附近小河抓魚烤著吃，記得有一次，河裡發大水，河水很深，魚沒抓到，還差點被淹死了，這件事被我娘知道了，還把我打了一頓。」
半晌，蘇花語抱著一人掠了下來，微笑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小燕子真的在上面。」
楊飛嘆了口氣，一陣默然，心想不知何年何月達到自己的心愿，五年時間，能夠成為天下第一嗎？只怕是痴人說夢罷了，算了，反正也出不了谷，想這麼多幹什麼？
「哈，我刺中了！」楊飛捉了條魚，比撿了一萬兩銀子還要高興，望著劍身上那條仍在掙扎，足有兩三斤重的鯉魚，喃喃念道：「鯉魚老弟，對不起了，我的師伯，兩個老婆都要吃東西，你撞到我的劍上，算你倒霉了。」
楊飛身上愈來愈冷，不由抱得蘇花語更緊，藉著她的體溫，楊飛喘了口氣道：「可是我身上好冷，再呆會凍死的。」
楊飛大力了吸了幾口氣，回首去看蘇花語，卻不覺看得呆了，玉人一絲不掛，宛若冰雕的胴體上掛著水滴，在湖面厚積白雪襯托下，渾然天成，相映成輝，還好四周無人，他倒也不急著找衣服。
楊飛依言挽起她的褲腳，原來光滑如玉的肌膚此刻卻傷痕纍纍，大多都是擦傷，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她兩條小腿上有兩團老大的淤血，楊飛心中痛惜，輕輕碰了一下，南宮燕便慘叫一聲：「好痛！」
楊飛笑道：「沒關係，都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怎麼傷心了。」忽然嘻嘻一笑道：「師父，你好象我娘啊！」
二人劫后重逢，恍如隔世，又驚又喜的抱在一起，蘇花語武功雖高，到底是女兒家，不覺伏在楊飛懷中輕輕哭了起來，總算讓楊飛體會到做男人的滋味。
楊飛待要再捉兩條，刺了幾劍，卻如何也刺不中了，他無奈只得作罷，想想四個人吃也差不多了，便提著鯉魚回到山洞，此時蘇花語已然收功，南宮燕靜靜的躺在一旁。
蘇花語道：「你照著你所習紫氣神功的心法運功，過上一刻就不會覺得冷了，這樣練功對你也大有裨益。」
楊飛扳過蘇花語的俏臉，緊緊盯著她，目光深注，滿目柔情道：「花語，嫁給我好不好？」
「去你的！」蘇花語啐罵一聲，接過嘗了一口，贊道：「味道很好，你手藝不錯啊。」
有蘇花語相助，楊飛有驚無險的在沼澤四周尋了一遍，哪尋得到伊人的影子，他怔怔的望著黑漆漆的涯頂，忽然高聲呼道：「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
蘇花語道：「咱們出去之後，你須得上去一趟天香宮，向我母親提親，可能還有一項儀式。」
楊飛不知不覺來到小湖邊，那湖水雖寒，裏面仍有魚兒游來游去，不過水溫太低，游得自然遲緩一些。
楊飛如遭電擊，彈身而起，好似做了虧心事般應道：「小燕子，有什麼事？」說著，向南宮燕所在之處行去。
回到山洞，白向天仍在入定，楊飛又升了一堆火，將千年參丹對水化開，喂南宮燕服了三顆，蘇花語盤坐下來，運功助她驅寒療傷。
「看什麼？」蘇花語順著他手指望去，不解道：「什麼都沒有啊？」
「當然不是！」楊飛揚了揚手臂道：「你看，我們都有影子，怎麼會在地府？」
「沒有！」楊飛見南宮燕原來蒼白的臉頰通紅之極，不禁有些毫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驚道：「她在發燒，怎麼辦？」
蘇花語「啊」的一聲，嬌軀轉顫，掙脫出懷，背過身去，顧左右而言他道：「我的衣服呢？」
蘇花語聽聞旁邊有個小湖，哪還多語，迫不及待的奔去，這滿身污穢的難受情形，她實在不願再有片刻如此。
蘇花語低頭一看自己，已是俏臉通紅，矇著他的眼睛澀然道：「看什麼，還沒看夠嗎？不許看！」到處都是白雪，自己藏的衣服卻找不到了。
天地靜到了極點，一切似乎已經凝滯，楊飛心空神盪，右手手腕忽然極快的一抖，本在湖水之中的飛雲劍迅捷無比挽起一朵劍花，洞穿一條魚兒的腹部。
蘇花語嗔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頓了一頓，反問道：「要是女的呢？」
楊飛抱著腳喊了半天痛，咒罵了幾句，摸索著將那物事拾了起來，天色實在太暗，看不清到底是何物，只覺好象是把兵器，他正想拿把兵器有何用，卻聞蘇花語沉聲道：「這是我的劍痕！」
楊飛忽問道：「師父，你的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
過得幾個時辰，楊飛已然熟悉這種極度冰寒，神
蘇花語默默運功，玉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圓圈，她周遭空氣忽然急驟的旋轉起來，氣勁飛溢間，只聞得轟隆一陣連綿不絕的爆響，雪花飛揚，寒冰四濺。
楊飛大嘆命苦，看來也只好逆來順受了。
好不容易，楊飛止住笑意道：「我們先回去看看師伯，再去找小燕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就這麼趴著不知過了多久，楊飛耳邊傳來蘇花語有些顫抖的聲音：「楊飛，你不活著？」他大喜過望，急忙回應道：「師父，我在沼澤裏面，快來幫我！」他激動之下，氣息稍濁，又往下陷去。
「只有百來丈高，這個沒問題！」蘇花語愕然道：「你要弄這幾隻鳥吃嗎，只怕我攀上去，它們早就飛走了。」
蘇花語一陣苦笑，心想南宮燕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楊飛如此深情，說不定會高興得復活過來。
蘇花語一口氣奔到小湖邊，望著水波不起的湖水，賭氣似的一掌揮去，「轟」的一聲，水浪甫起，她的人已跳入湖中，久久不現。
楊飛憋了一會氣，實在憋不住了，推開蘇花語，奮力向湖面浮去，誰知蘇花語卻將香唇湊了過來。
「你娘？」蘇花語心想你娘不就是我未來的婆婆，還是問問清楚她的脾性喜好，是否難以相處，她轉過此念，便道：「我以前怎麼從未聽你提過你娘，她人怎麼樣？」
楊飛正欲出洞，忽聞白向天的聲音道：「小飛，等一下！」
楊飛打著火把，縮手縮腳的走到湖邊，探了探湖水，好冷，真不曉得蘇花語是如何在裏面呆這麼長的時間的？
蘇花語大聲道：「楊飛，你幹什麼？天色這麼暗，你去那裡不是送死嗎？」
蘇花語道：「楊飛，你也受傷不輕，自己服兩顆吧。」
楊飛掙扎一下，忽覺有隻手緊緊抓著自己右腳足踝，他嚇了一跳，為何做鬼還有東西纏著自己，難不成下了十八層地獄？他奮力一踏，總算將那隻鬼手甩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忽然緩緩向下陷去。
楊飛沒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蘇花語也會打趣，古怪的看著她，二人相視一望，皆忍不住捧大笑起來。
楊飛自言自語道：「她跑哪去了？」
看著蘇花語連人帶衣跳入湖中，楊飛暗暗佩服，天氣如此之冷，在冰涼的湖水中沐浴，要是他的話，不淹死也凍死了。
蘇花語笑道：「你放心好，小燕子死不了的，不過可能要靜養幾個月才行。」
楊飛道：「那只是我的一個夢，現在夢已經醒了，恐怕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師父，師父！」叫的自然是蘇花語，沒辦法，誰讓他叫師父叫習慣了，想改也改不了。
這涯底到也不乏樹木，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屍體，不是中毒而亡就是活活摔死，楊飛暗暗心驚，在一具屍首身上尋到火石，便在白向天旁邊升了一堆火，又弄了個火把，去尋水源。
「你待我真好！」南宮燕輕輕嗯了一聲，忽然皺起眉頭道：「楊飛，我的腿好痛，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斷了？」
還好這些東西他用油布包著極好，並未被污泥浸入，裏面除了幾張銀票，蘇花語給他的玉牌和紫氣秘笈，就有三個小瓷瓶，兩個是南宮逸贈的，一瓶是雪烏丸，另一瓶是他的獨門金創葯，還有一瓶是南宮燕騙自雷洪的千年參丹。
蘇花語心中暗暗佩服，盤膝坐好，抵住白向天背心命門輸過內力助他療傷，而楊飛想起自己尚有治傷靈丹，便一股腦的將懷中之物取了出來。
「小飛！」這個聲音陰沉得好似地府里傳來，駭了楊飛一跳，是白向天的聲音。
待二人運功三個大周天，已不知過了多久，楊飛收功暗察內息，發覺先前所受重傷不藥而癒，內力也增進頗多。
南宮燕點了點頭，有氣無力道：「那你快去快回！」
楊飛急急將南宮燕接了過來，卻見她遍布鱗傷，嬌軀冰涼，臉色青黑，想必是在空中懸了一日一夜凍的，而且脈息微弱，出氣多，進氣少，離死不遠，楊飛心中大急，對蘇花語道：「好師父，你快幫我救救小燕子。」
「在這裏？」楊飛一臉詫色，要是沉下去做了落水鬼怎麼辦？練功練得淹死了，傳出去笑掉別人的大牙。
「當然不是！」蘇花語神色凝重道：「我母親的武功就不知高出我多少，而且昨日我還見過一個武功更高的。」
楊飛穿上內衣，暗暗運功烘乾，卻將外衣披在蘇花語身上，他知道蘇花語武功較自己不知高出凡幾，藉此機會正好瞧瞧，佯作不服道：「看就看，我不信你比我厲害。」
楊飛大喜道：「什麼條件？快說，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一百個條件，我也答應你。」忽又轉念想到若是蘇花語到時要他忘卻梅雲清，那可頭痛之
「小，小燕子還在呢！」蘇花語嚶嚀一聲，被楊飛抱了起來，向山洞隱蔽之處行去。
楊飛反問道：「師父，以你的輕功能不能攀到那上面。」
楊飛也不多說，將僅余的三顆雪烏丸全數倒入白向天口中，等了片刻，似乎並無效用，他一邊心中大罵南宮逸那個庸醫，一邊將千年參丹向白向天口中倒去。
蘇花語芳心不知是喜是憂，怔立良久，忽道：「或許小燕子真的沒有死，不如等到了白天再找吧？」
「哪有？」楊飛強抑慾念，穿好衣服，方道：「我們去瞧瞧師伯吧。」
南宮燕點了點頭，卻不吃魚，反痴痴望著他。
蘇花語點了點頭，接過劍痕，輕輕嘆了口氣。
沼澤周圍的屍體中並無南宮燕，而沼澤之上一具屍體也沒有，想必都陷入淤泥，南宮燕若是摔在上面，就是活著，也被淹死了。
望著樹上的一片黑影，楊飛心中一動，指著那幾株老樹道：「師父，你看！」
「不要！」楊飛嚇了一跳，這等玩命買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幹的，有美人相陪能洗鴛鴦浴也不幹。
「師……」楊飛剛一開口，又灌了一大口，看來幾天不吃東西都飽了，他不假思索，連忙反手將蘇花語緊緊抱住。
楊飛瞧著她害羞的樣子，思起方才湖上春光，心中一盪，順勢避過，摟住她的纖腰舒臂抱在懷中，一雙淫手不老實的探入她的衣襟輕輕撫摸起來。
蘇花語腹中早飢，眨眼間將手中食物吃得一乾二淨，楊飛見了連忙又獻上一塊。
楊飛感覺寒氣自巨石上源源不絕的傳來，走遍奇經八脈，立時將他全身凍僵，只余心口尚有一絲熱氣，他脫身不得，只好竭力凝定心思，照著蘇花語所囑運轉內息，可這萬年寒玉實在太冷，一個時辰功夫，他便凍昏過去三次，若非每次都有蘇花語將他喚醒，恐怕他早就去見閻羅王了。
「洗澡？」楊飛大亂不死，聞得此言，立時來了精神，眉開眼笑道：「好師父，咱們一起洗鴛鴦浴吧？」
不知何時，蘇花語衣衫盡褪，楊飛滿懷軟玉溫香，卻沒心思佔便宜，他凍得簌簌發抖，只想儘快上岸烤火。
楊飛將南宮燕放到火堆旁，拿起飛雲劍，取下剩下的半條烤魚，遞到南宮燕的手中道：「肚子餓的話將就吃點。」
楊飛忽然一把將她抱住，極是激動道：「我已經失去了小燕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南宮燕輕輕道：「楊飛，我們不是在地府吧？」
「楊飛，你……」蘇花語說到一半，見楊飛正在發獃，根本沒聽見自己在說話。她冷冷哼了一聲，奪門而出，珠淚不覺漱漱而下。
楊飛看得羡慕之極，心想將來一定得好好向她請教請教輕功密訣。
南宮燕道：「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不是都摔下懸涯了嗎？」
若非白向天武功已至天人之境，身受如此重傷，又摔下尤丈懸涯，恐怕早已斃命。
蘇花語道：「你看從這懸涯摔下來一定會落在這裏，要不然這裏也不會有這麼多死屍了。」
「劍痕？那不是你的兵器？」楊飛言及此處，忽然想起一事，臉色大變道：「它不是在小燕子身上嗎？」
「我師伯正在閉關！」楊飛看也不看，去脫蘇花語的衣裳。
「你退開！」蘇花語嫣然一笑，待楊飛到了湖畔，這才道：「你看好了。」
蘇花語微運內息，將水氣逼出，見楊飛一副呆樣，笑道：「又在打我的壞主意了？」
蘇花語粉拳在他胸口輕輕捶了兩下，嗔道：「人家這個樣子，你還笑！」
蘇花語玉足一頓，嬌叱一聲，提氣上縱，已至數十丈虛空，再見她移形換氣，纖掌在涯壁一拍，又升了數十丈，如此反覆三次，便躍到那幾株老樹之上。
這時蘇花語又道：「咱們在湖底練吧。」
楊飛急急道：「你受了風寒，不要亂動，乖乖在我懷躺著好了。」
蘇花語歉然道：「對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我們先找個地方洗去污泥，然後我再幫你療傷。」
楊飛一擊不中，並未再刺第二下，這情形好生熟悉，他依稀記得在梅花山莊旁的玉池湖也這樣刺過魚，也一般的刺不中。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麼知道？」蘇花語芳心升起一股莫名怒意，語氣亦冰冷起來起來。
「我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楊飛神色一黯道：「我十歲那年我娘就死了。」
蘇花語貝齒輕輕咬著下唇道：「你為何突然……」
二人回到洞中，白向天正在打坐，楊飛輕輕喚了一聲，卻無反應，只好作罷，對蘇花語輕聲道：「我們去找小燕子，順便弄點吃的。」
他們被封在冰層下，蘇花語無奈只得運起內勁，揮掌震開了一個大洞，抱著楊飛掠了上去。
精純芳馥的天香真氣緩緩流入楊飛體內，他內息
蘇花語道：「小燕子本來受傷就重，又凍了一夜，得了風寒，若非她內功底子好，只怕早就喪命了。」久病成醫，這兩日她趕鴨子上架，硬是替這個看病，為那個療傷，總算摸出一些門道來。
楊飛急急問道：「小燕子她怎麼了？」
果然，不到盞茶功夫，楊飛體內漸漸暖和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小燕子不會那麼倒霉，我都沒死，她怎麼會死？」楊飛聲音愈說愈小，及得後來，已然泣不成聲，以前他從未發現南宮燕在他心中如此重要，或許一件東西要等到失去才會覺得珍貴。
楊飛想起自己兒時發燒沒錢買葯，母親總是燒碗薑湯，再讓自己蓋厚厚一堆棉被出一身汗就好了，可眼下哪有薑湯，他不覺間將南宮燕抱在懷中，迎著火光，一臉憂色。
蘇花語嘆了口氣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楊飛獃獃的望著那片沼澤，心中悲憤，跪在地上痛哭起來，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師父，魚烤好了！」楊飛嗅著魚香，倒還記得尊師重道，喊了兩聲，蘇花語這才回來，手中持著那把劍痕。
楊飛抬頭望去，那遙不可及的涯頂微見天光，幾隻不肯南歸的鳥兒飛來飛去，時不時停在涯壁斜生的幾株老樹之上。
「死楊飛，臭楊飛，你不要丟下人家！」南宮燕猶在熟睡，方才之言原來是夢話。
楊飛偏不信邪，望著魚兒怔怔出神，似要捕捉那日的感覺。
許久，楊飛摸了一把蘇花語臉上的污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可惜天色太暗，瞧不見她的模樣，一定有趣得緊。
「真的？」南宮燕欲待站起，卻「哎喲」一聲慘叫，又倒在楊飛懷中。
過了片刻，楊飛只見一道黑影凌空掠來，他連忙振臂高呼道：「師父，我在這，啊！」咕碌吞了一口淤泥，腐臭之氣破口而入。
「小燕子！」楊飛仰天一聲厲喝，思起南宮燕凶多吉少，立時心如刀割，哪有心情去洗什麼鴛鴦浴，回頭又往沼澤奔去。
二人浮上湖面，卻見湖面結上了一層尺許厚冰，亮光自冰層透入，顯然已是白天。
南宮燕哭喪著臉道：「楊飛，人家的腿斷了，怎麼辦啊？」
蘇花語聞得此言，心中一酸，怔立半晌，默默走出洞去。
看樣子今天是趕鴨子上架，練也得練，不練也得練，楊飛心中苦笑，無暇多問為何蘇花語知道自己練的是紫氣神功，強凝內息，運遍全身。
蘇花語道：「你練上乘武學不久，今日能有此成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蘇花語美目掠過一絲異色，柔聲道：「你不要急，咱們先回去再說。」
再看楊飛時，卻見他東瞧西望，還弄了根樹枝在冰面上划來划去，蘇花語不解道：「你在幹什麼？」
「要看就看吧，讓你看個夠！」蘇花語收回雙手，倚在楊飛懷中，由得他目光在自己胴體上上下游弋，蘇花語芳心羞澀，又不禁有些歡喜。
蘇花語板起泥臉道：「沒個正經，我可是你師父。」言罷，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來。
照理說，在這寒冷之日，湖底的水溫應較湖面略高，可愈往湖底，湖水愈是冰涼，楊飛不由自主又打起寒顫來。
楊飛一向怕死，這等要他小命的事是萬萬不幹的，傳過心念敷衍道：「萬年寒玉，怪不得這麼冷，我快受不了了，來日方長，咱們明日再練吧。」這倒是實情，他此刻好似打擺子，渾身顫抖，上下牙床咯咯直響，差點咬著蘇花語的三寸丁香。
蘇花語自碎冰中取回他的衣服，含笑道：「這種三腳貓的功夫也叫厲害？要不要你師父表演給你看看？」
二人說說笑笑，攜手小心的朝與沼澤相反方向行去，還未走得幾步，楊飛踢到一物，極是沉重，他重傷未愈，腳步虛浮，「哎喲」一聲，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還好蘇花語眼明手快，將他扶住。
蘇花語忽道：「你是從哪學的？」她想起自己身為女子反要情郎做東西給自己吃，實在有些臉紅。
那片沼澤之上亦滿是積雪，二人駐著樹枝，步步為營，免得一不小心陷將下去，救人不成，反送了小命。
楊飛又是高興又是慚愧，高興的是自己小命終能得保，慚愧的是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每次落危都要心愛的女子來救，讓人看輕。
等了半天，仍不見南宮燕好轉，楊飛肚中傳來一陣咕嚕之聲，他這才想起已有一日一夜未曾進食，心想反正自己也幫不上忙，不如先去找點食物，他抓起飛雲劍，走了出去。
蘇花語點點頭，反問道：「好不好？」
蘇花語嬌軀發軟，倒在楊飛懷中，宛若呻吟道：「楊飛，這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