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十六集 高僧遺命

第四章 頭號欽犯

第十六集 高僧遺命

第四章 頭號欽犯

「梅花山莊遭逢重大變故,梅家上下死傷慘重,兇手身分不明。」
他不住地思索其中緣由,最後讓他想到,當時自己所使出的武功招式,既有華山劍法,亦有歸雲劍法。
楊飛真情流露,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好幾個響頭,磕破了額頭,傷口上沾滿了和著灰塵腐土的血,最後悶頭大哭,極其慘然。
「你現在可風光了,你成了頭號欽犯!」蘇花語嘆道。
楊飛一聽蘇花語這話,愣了一下,說道:「聽你這麼說你該不會是也想要入宮盜劍吧?」
「什麼!」楊飛一聽這話,緊張地揪住蘇花語的雙臂,叫道:「那雲清呢?雲清怎麼樣了?」
當初回到京城后,楊飛將蟬翼劍子劍藏在姚府,後來姚府被抄,子劍竟讓東廠的人給搜了出來,新任廠公左崇見之大喜,便將子劍據為己有,如今劍在東廠深宮中,江湖中人紛紛覬覦,蠢蠢欲動。
蘇花語微愣一下,原本還有些心軟,想要安撫楊飛,可後來心念一轉,又決定說出實情:「不錯,青青說她暫時不想見你。」
此刻的楊飛,整個人以「大」字形躺在一間密室里,愣愣地仰望著天花板,腦子裡一片空白。
「是啊,雲清如果在太原,那她的處境一定很危險,我得去跟她會合。」
蘇花語一聽,差點也沒真格動起怒火來,不過她倒還算是冷靜,隨即意識到楊飛此時處境之不堪與心中憤恨,於是丟下一句:「要不要劫獄一句話,想通了就敲敲門,敲兩下就是要,敲三下就是不要,外面有人會傳口信給我。」
當天夜裡,楊飛被誣賴殺了王可卿后,看到王家的下人紛紛叫囂著,信誓旦旦、言之鑿鑿地咬定他殺了王可卿,當下意識到,這裏面恐怕已有不少人受了梅蘭的策動,若是自己留下來,肯定不會有機會平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溜了。
「太原阮家?」
蘇花語一時拗不過姚昭武,卻也驚覺這般拖延無疑自掘墳墓,便不再與之糾纏,毅然將姚昭武強行背負起來,逃出牢獄。
楊飛相當驚訝,就算是殺了尚書大人的孫女,也不至於落得頭號欽犯的罪名,事情怎會變得如此嚴重?
楊飛才剛到福悅客棧沒多久,馬上就有一批廠衛大舉闖入,好在蘇花語知道事態嚴重,搶先一步讓楊飛躲到客棧地下的密室里,才沒讓那些廠衛找到他。
他開始嘗試著自己會的每一套劍法。
「難道說,這些劍法里,有可以搭配後天絕脈,吸取他人內功的功效?」
這裏,是福悅客棧的密室。
姚昭武見到蘇花語,得知是楊飛要她前來搭救時,當場破口大罵,說楊飛荒謬透頂,竟設計出公主假死這種離譜之至的步數,簡直是目無王法,逆天而行,如此欺君之罪,直令他這個做岳父的蒙羞、無顏以對祖上父老。
楊飛問道:「上次你來看我,是什麼時候?」
蘇花語沉吟半晌,說道:「我已安排好,由飄雪帶柳青連夜逃出京城,讓她去她師父那兒避一避,再做打算。」
楊飛默默地抬起頭來,說道:「青青是不是不肯見我,所以自己選擇要去找她師父?」
楊飛一驚,騰地坐了起來,見到來人是蘇花語,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走在前頭的,是一輛拉著暗紅色車廂的馬車;後面跟著的,則是一輛板車,上頭裝載著大大小小的約五六口箱子。
「姚大人姚大人已經自盡了!」蘇花語黯然道。
「當初我們出了絕谷,救了朱玲芷,後來知道她是出逃的皇親國戚,就早該明白她是個任性又不安分的公主,現在好了,招惹到她這檔子事,還連累了柳青,你說要怎麼辦?」
「不然你還想為他們平反嗎?不可能的,錯殺王可卿一事,或許還有那麼點轉圜的餘地,但是窩藏朱玲芷的事情,是你自己活該。」蘇花語說著,也不禁微慍起來,接著又責備道:「誰叫你要讓朱玲芷給迷惑了?」
「啊?怎麼會?」
楊飛一聽,驚懼萬分,眼睛里一陣金星刺芒,耳里嗡嗡作響,冒出一身冷汗,差點沒暈過去。
蘇花語沉著一張臉,說道:「你犯了欺君之罪,當然成了欽犯。」
「不錯,太原阮家的梅園,雲清一定在那裡。」楊飛篤定道。
然而,這話一出,楊飛立刻後悔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要跟誰發脾氣都算了,偏偏他竟然在始終不離不棄,一直幫助他的蘇花語面前發了脾氣。
「你想去和雲清姑娘會合?」蘇花語問。
楊飛一聽這話可惱了,即刻怒道:「少在這裏數落我!現在事情都這樣了,說這些有什麼用!」
說到這裏,蘇花語便轉身想要出去,還沒走出門口,彷彿想到了什麼,又回過頭來,補了一句:「考慮快些,要是遲了,判決下來后,就更難救人了。」
想通了這一點,楊飛開始興奮起來,這還是繼小燕子之死,令他無意間練成後天絕脈后,頭一回體會到武功精進與發現新功法的喜悅。
「糟糕!想必是這密室內充斥濁氣,我取之並無助益啊!」
由於後天絕脈沒有武功秘笈可以參照,也無法搭配其他門派的內功心法,所以楊飛的修鍊,遲遲沒有進展。
想著想著,楊飛以指代劍,開始舞動起來,赫然發現體內竟真有莫名的內勁在流動著,令他不禁嘖嘖稱奇。
楊飛窩在這裏,雖然安全,卻也跟坐牢沒什麼分別。
「該死!」
一隊錦衣衛鎮撫使,正好守在這官道上,為首的千戶見著了那兩輛馬車,便將他們攔了下來。
「這樣也好現在我也沒臉見她」
蘇花語沒理會楊飛的怒意,逕自問道:「你現在有何打算?要不要我幫你去把姚家父女二人救出來?」
蘇花語也不阻止楊飛,放任他發泄情緒,見楊飛哭聲漸止,方才說道:「你節哀吧,如今柳青已經安然無恙,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蘇花語簡略的交代了事情始末,而這一切對楊飛而言,簡直青天霹靂!
「怎麼樣?有什麼事嗎?」蘇花語問道。
蘇花語點了點頭。
無論蘇花語如何好言相勸,姚昭武就是不願跟她走,恨到深處,不禁有感而發,悲嘆著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女婿大逆不道,自己又是殘疾廢人,實無苟活之意義。
「不說這個了,其實,我還探聽到一個很大的消息。」蘇花語說道。
「不錯。」蘇花語答道。
「照理說,我現在是後天絕脈,應該不可能有內力才對,為何我使出劍法后,有時會感到體內有勁氣注入?難道說,這真的是能夠吸取氣力的方法?」
「真快,想不到已經過了三天」楊飛低下頭來,又語帶歉意地心虛問道:「你已將姚家父女二人救出?」
楊飛一愣,正想開口說些抱歉的話,蘇花語已經轉身出去,將門關上了。
便在此時,外面有人推門進來,楊飛睜眼一看,是蘇花語。
「長白派?長白派搞什麼鬼?為什麼他們要找梅花山莊的麻煩?」楊飛憤恨地問道。
蘇花語翻了翻白眼,嗔道:「我吃飽撐著啊?如今子劍不在你這裏了,江湖中人都將焦點集中在東廠,這樣不是正好省了你的麻煩?我幹麼還去盜劍?」
三天之後,傍晚時分,京城西邊的官道上,兩輛馬車,正背著京城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向前行駛著。
姚柳青見其父自盡,悲痛欲絕,數度暈醒,最後強忍傷痛,在竹林里找了塊空地,將姚昭武葬下。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蘇花語才姍姍來遲,推開了密室的門。
「據說先前有人用毒計,害了梅家許多人,而後,關外的長白派,不知道找了什麼借口,前來尋梅家的晦氣,雙方起了衝突,長白派後來雖然被擊退,但是梅家也元氣大傷。」
楊飛長嘯一聲,淚如雨下,登時跪倒在地,腦海里不斷浮現出的,都是他和姚昭武從相識以來的種種相處情景。
夜裡,廠衛四起,火把點點,照亮整座京城,為的就是要捉拿朝廷頭號欽犯——楊飛。
「喔那梅花山莊到底是怎麼了?」
蘇花語答道:「三天前。」
「說的也是,不過,母劍在你這裏,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才是。」
「你說青青的師父,可是醫聖王弘義?」楊飛又問。
「我起先也是這麼以為,可後來經過探聽,才發現事情並非如此。」蘇花語說著,便把她探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蘇花語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見到楊飛真的這麼在乎梅雲清時,心裏還是有些酸楚,不過她倒沒有為此而多說什麼,表面上依舊平靜地說道:「你放心,雲清姑娘沒事。」
當然,此刻在這密室中,無人與他過招,所以他體內這莫名流動的內勁,是來自於室內流動的空氣。
原來,姚昭武在逃出來的途中,便已咬舌自盡,只顧著迅速離開的蘇花語,根本沒有察覺到她背負之人的異狀。
蘇花語回應道:「其實,現在正是最好的盜劍時機,如今朝廷為了捉拿你,大內高手可說是傾巢而出,宮中空虛,著實有機可乘。」
「這我就不清楚了。」
廠衛徹夜搜索,未有所獲,不知不覺天色大明,而後,順天府又發布頭號欽犯懸賞,大街小巷,均貼滿了楊飛的畫像。
「外頭風聲還是很緊,滿街都是廠衛,還有,京城裡聚集了不少江湖上的人物,似乎都是為了蟬翼劍來的。」
楊飛經歷幾場劇變,已許久沒有和人打情罵俏似的閑扯,如今和蘇花語這麼一聊,心情倒是舒緩了些,臉色亦不再像先前那樣凝重。
「難不成他們還想潛入宮中盜劍?這蟬翼劍對他們而言,真的有這麼大的誘惑?值得這麼冒險嗎?」楊飛皺著眉頭,疑惑道。
「南宮博去幫忙了?那長白派應該很慘吧,天絕大陣可是很厲害的。」
坐在這密室里,就像是坐牢一樣,昏天暗地不知時日,唯一可以藉以判斷時辰的,便是三餐有人送飯菜來的那一刻。
「什麼消息?」
楊飛盤坐下來,開始運起紫氣神功的吐納法,緩緩將濁氣排出,頓感通體舒暢,只是體內的勁力也隨之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楊飛猛然想到,當日他在飛鷹堡和付無忌對招時,付無忌曾說自己會吸他人的內力,這肯定與自己後天絕脈有關。
楊飛低頭思忖片刻,續道:「雲清的舅舅阮寶華,在太原有座梅園,這個地方現在應該是荒廢的,可以掩人耳目,是個很好的藏身地點,我想雲清應該會躲到那兒去。」
「飄雪?四大護法的飄雪?她也來了?」楊飛問道。
「有人密報,說朱玲芷根本沒死,藏在姚府里,早在你從王府逃出來之前,東廠的人已經抄了姚府,姚大人和柳青都被你連累了,罪名是窩藏皇親,欺上瞞下,圖謀不軌,現在已押入東廠大牢。」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他又恢復到了毫無內力的狀態,同時這紫氣神功,也因為他後天絕脈的體質,而不得再練下去。
千戶又往後一看,後面那板車上,坐著一男一女,都是僕役的裝扮,車上的幾個箱子,看起來也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楊飛繼續摸索著,果真發現連通天拳和銷魂掌法里,也有許多招式能夠吸取氣力。
「朱玲芷在姚府被發現了。」
渾渾噩噩地晃過了好幾餐飯的時間,楊飛只覺得空虛,開始想找人說說話了,於是他敲了敲門。
姚昭武對楊飛,始終是提攜、讚譽、信任,把他當作是自己的兒子一般,然而楊飛卻從一開始,就回以欺瞞、敷衍等等的態度,雖然後來,他的確也費盡心思地救出姚昭武,可姚昭武所受之罪,卻也均是為他所累。
「姚大人呢?」楊飛問這話時,心裏有最壞打算。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楊飛問道。
這時,突然喀啦一響,密室的門讓人給推開了。
前天夜裡,蘇花語和飄雪一同潛入東廠大牢,相約以城南竹林為會合點,而後分頭在南北兩處牢房,找到了姚氏父女二人。
「若是如此,那我要去一趟太原。」楊飛說道。
「四、五個月有了吧,這件事情,如今江湖上已是眾所周知。」
「你怎麼肯定她一定會待在太原不走?難道她不會到別的地方去嗎?」
楊飛擦了擦眼淚,緩緩站起身來,續道:「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我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前面駕車的,是個白髮蒼蒼的痀僂老翁,那名千戶看了看老翁,又看了看車廂,問道:「車廂里是什麼人?」
一開始,楊飛還沉浸在悲憤的情緒下,後來冷靜地想了想,知道急也沒用,加上現在困在這裏也沒事,索性打坐起來,開始感悟他的後天絕脈。
「我這個人一向都是很小心的啊」
稍事休息之後,楊飛又盤坐起來,閉上眼睛,開始思索剛才那些能夠吸取氣力的武功招式,將那些劍法、拳法、掌法全都化為指法,漸漸地被他悟出一套全新的指法,不但能吸取他人勁力,同時還配合了紫氣神功的基本吐納法來引導勁氣,轉化為可以攻擊他人的力量。
「啊!」楊飛猛然想起了什麼,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問道:「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練完這一套又一套的武功之後,楊飛感到些許不適,體內彷彿積鬱著一股股沉重的濁氣,不甚暢快。
「什麼欺君之罪?」
發現除了紫天無極式之外,無論是華山劍法、歸雲劍法,還是追魂劍法,都有許多可以演變為吸取氣力的招數,使著使著,楊飛又不自覺使出了天香指來,發現其中亦有許多指法,能夠吸取氣力。
「岳父大人!雲飛罪該萬死!雲飛對不住你啊!」
蘇花語續道:「如今,江湖上傳言,雲清姑娘他們梅家一行人的行蹤,出現在太原境內。」
楊飛思忖著,王承裕到姚府給自己說媒的那天,梅雲清也來找他,說梅花山莊有變故,須趕緊回去處理,現在想想,恐怕十之八九,便是為了長白派來襲這檔子事。
這間地下密室設計的相當嚴密,根本就跟牢房沒什麼分別,厚重的門是用精鋼鑄成的,而且用的是反鎖,只能進,不能出,若是外面沒人開門,裏面的人就算有通天本領,也插翅難飛。
蘇花語沒有回答楊飛的問題,只是繼續說道:「當時,梅家主事的是護法梅英,雲清姑娘並不在,後來長白派又再次來襲,卻發現梅花山莊上下,已空無一人,反而是前去助陣的南宮博等人,和長白派打了一架。」
「你要劫獄?」楊飛問道。
楊飛懊惱地癱坐在地上,雙手用力地搔著腦袋,一張臉皺成一團,然後又站了起來,走到門邊,用力地朝著門捶了兩下。
「岳父大人啊!」
「也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楊飛道。
「這麼說來,不只是劍法,其他的武功招式,也可以如此運用?」
楊飛聽了蘇花語這話,久久不語,好半晌后,才咬牙切齒地用力一捶牆壁,勃然大怒道:「梅蘭一定是梅蘭搞的鬼!這個賤女人!」
老翁回答:「回大人,車廂里是我家小姐。」
本以為這樣就順利救出姚氏父女二人了,豈料蘇花語在和飄雪、姚柳青會合時,才發現姚昭武竟已斷氣。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謹慎了?」
楊飛一聽,頗為驚訝地看著蘇花語,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付無忌真如我們所料,放出蟬翼劍在我這裏的風聲?」
千戶走到車邊,掀開窗戶的布簾一看,裏面果真坐著一名女子,這名女子氣質非凡,穿著打扮雍容華貴,想必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
原本,他打算逃回姚府,後來想想實在不妥,一來這樣等於是連累姚家,二來姚府不定已有埋伏,若是回去無疑是自投羅網,於是轉念一想,便來到了福悅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