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敵後
第十二章 御機關
御竜王還要繼續撲過來，忽然推拉門打開，一個滿臉脂粉穿著和服的女人跪坐在門口道：「失禮了，有客人想和御桑一起喝酒。」
燕青羽做茫然狀：「和我有什麼關係？」
「即使在軍部內，也沒人敢和今井武夫大佐叫板。」御竜王胡亂擦擦臉，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咕噥著，雖然萬般不願意，還是出了玄關。
接下來的兩個月，陳子錕時刻關注諾門罕戰事，蘇日雙方不斷增兵，關東軍在滿蒙邊境集結了五萬虎狼之師，大有長驅直入之勢，令人不禁想起當年日俄戰爭時沙俄慘敗的舊事，歷史究竟會不會重演，全世界拭目以待。
「哈伊！」御竜王一低頭，心中五味雜陳，不得不服啊，軍部這幫參謀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打敗也能說成是勝利。
女人回禮，拉上了門。
「是今井君啊，大本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參謀。」御竜王咕噥著，又灌了一口酒。
燕青羽將御竜王拖到水龍頭旁邊，用冷水將他澆醒，年輕的外交官終於恢復了神智，喃喃道：「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傢伙啊。」
這次今井武夫沒有罵他，反而贊道：「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汪精衛這條線的利用價值已經基本榨盡，本來以為他的倒戈能帶來起碼五十個師的國民黨軍隊投降，沒想到效果不像理想的那麼好，所以我們必須要建立和重慶的聯繫管道，御桑，你明白了么？」
御竜王立正鞠躬：「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今井武夫苦笑著搖搖頭：「軍部的經費很有限，都被影佐禎昭閣下的梅機關拿去了，你知道，汪政府的籌建需要巨
御竜王試了試大班椅，轉了一圈，笑道：「很威風。」
劉婷勸他：「不管怎麼樣，此事對於抗戰局面是大有益處的，汪精衛叛國，對士氣的影響很大，蘇日開戰可以挽回一些信心。」
「帝國和蘇聯達成協議，關東軍北進的計劃不得不廢止，今後帝國的戰略方向是南方。」今井武夫大手一揮，彷彿面前擺著世界地圖。
「是誰？」御竜王醉眼惺忪問道。
可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就在乘勝追擊的最佳時刻，蘇聯竟然和日本簽訂了停戰協定，打得血頭血臉，忽然握手言和，讓中國人白高興了一回。
「是我，今井武夫。」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身著西裝，但是身上的軍人氣質卻是遮掩不住的。
御竜王很感動：「前輩，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真沒出息，眼淚都要出來了。」
「香港、新加坡、菲律賓、爪哇、密克羅尼西亞、澳大利亞，盛產石油和橡膠還有鐵礦石的南半球，都將是帝國光榮的戰利品。」
御竜王不禁也激動起來：「前輩，大本營終於要向英米鬼畜開戰了么！」
「自己想辦法。」
今井武夫矜持的點點頭：「亞洲人和歐美的碰撞，遲早都會發生，現在皇軍在中國泥足深陷，兵力捉襟見肘，為了展拓新的戰場，必須和重慶達成和平協議。」
突然之間，今井武夫出手扇了御竜王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極其響亮，御竜王被打懵了，居然不還手，也不躲閃。
燕青羽道：「上個月是誰說的，關東軍一出馬
上海虹口，一家日本料理店裡，哀怨的東瀛樂曲中，御竜王喝的酩酊大醉，因為皇軍在諾門罕的慘敗，讓他倍感挫折，流著淚道：「兩萬皇軍，戰死在大漠戈壁，馬革裹屍，何其壯烈。」
兩個人的對話，全被燕青羽聽在耳朵里，可惜他不懂日語，只能隱約聽懂幾個字眼，貌似和自己有關。
「八嘎，你太過分了，皇軍在諾門罕為了亞洲人民而戰，你作為東亞的一份子，居然心裏向著俄國人，你是亞洲的叛徒！」
蘇日開戰，日本增加一個強敵，對中國的抗戰大業頗為有利，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所以興奮的如同過年一般，巴不得這場仗越打越大，最好把蘇聯扯進來。
今井武夫繼續出手：「這一巴掌，是替御子爵教訓你的！」
今井武夫繼續背對著他說道：「諾門罕一戰，帝國雖然損兵折將，但是卻讓蘇聯見識了皇軍決死的武士道精神，讓斯大林不敢輕易在遠東發難，從戰略層面上來講，帝國勝利了。」
中庭里，今井武夫背對著他站立，聲音很嚴厲：「御家的公子難道就是這種生活狀態么，你讓我很失望。」
……
「前輩，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御竜王插嘴道。
「御桑，你坐在這裏。」今井武夫非常和氣，雖然穿著一身大佐軍裝，但慈祥的像個鄰家大叔。
「嗯，從現在開始，這個座位就是你的了。」今井武夫道。
今井武夫的辦公室在十一層，是兩間打通的酒店客房，一間辦公，一間居住，牆上掛著太陽旗，刀
御竜王被打的眼冒金星，今井武夫越打越上癮，正要扇第三個耳刮子，卻被燕青羽抓住了手：「混蛋，打兩下是個意思，你丫上癮了是不？爺陪你練練。」
御竜王一拳打過來，燕青羽輕鬆躲過：「君子動口不動手。」
陳子錕道：「但願如此吧。」
忽然陳子錕嘆口氣：「悲哀啊，蒙古和滿洲國本來都是中國的領土，蘇日開戰，和幾十年前的日俄戰爭如出一轍，我們總是想著漁翁得利，其實這是不折不扣的弱者思維，不知道哪一天，中國才能真正強大起來，把膽敢侵犯我領土的宵小全都打出去，唉，怕是等我老了才能看到了。」
御竜王挺直了腰桿：「前輩，我明白，利用燕青羽的關係，打通陳子錕這條線，取得和宋家的聯繫，進而建立和重慶最高當局的秘密聯絡管道。」
「那麼人員呢？」
「你就是燕桑吧，看來你還算清醒，給你三分鐘時間，把這個醉鬼弄醒，我在外面等他。」說完，今井武夫便出去了。
說著今井武夫忽然一鞠躬：「御桑，拜託了。」
御竜王大怒：「八嘎，你敢幸災樂禍！」
今井武夫看看手錶：「不早了，我還有事，明天你到百老匯大廈十一樓辦公室找我。」
「走吧，明天你就知道了。」御竜王拉起燕青羽出門了。
「燕桑，謝謝你。」御竜王依然醉意朦朧。
今井武夫聽得懂中國話，冷冷的看了燕青羽一眼，冷峻的目光讓他不寒而慄。
……
「
次日，御竜王和燕青羽驅車來到蘇州河岸邊的百老匯大廈，這座雄偉的大廈以前是英商的資產，八一三后被日本人強買，現在盤踞大廈內的都是日軍將領和特務機關，門口有憲兵站崗，尋常人等不敢駐足。
消息傳來，舉世皆驚，重慶一片歡騰，蘇日戰爭愈演愈烈，抗戰勝利指日可待。
今井武夫笑了：「好了，小子，別裝了，這間辦公室是御機關在上海的駐所，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這一仗打得激烈，蒙古騎兵，滿洲國興安軍騎兵，蘇聯機械化部隊和空軍，日本關東軍的步兵和炮兵都參与進來，雖然名義上是蒙古和滿洲國之間的領土衝突，但背後卻是蘇聯和日本兩個大國之間的博弈。
今井武夫向引路的女人鞠躬致謝：「麻煩了。」
「就是中國人常說的吹枕頭風。」御竜王還是忍不住多嘴一句。
今井武夫冷冷盯著御竜王，一言不發。
「什麼。」御竜王跳了起來，不知所措。
御竜王進了屋子，滿臉苦笑：「燕桑，我的仕途全在你身上了。」
御竜王看了看自己唯一的手下燕青羽，兩人大眼瞪小眼，傻眼了。
御竜王放下酒壺，回瞪著他。
「可是，陳子錕只是一個非嫡系的前軍閥，現在也不過是負責戰死者家屬事務的無足輕重的官員啊。」御竜王為了顯擺自己所掌握的情報，再次插嘴。
御竜王趕緊閉嘴。
八月，一直偃旗息鼓以弱示敵的蘇聯陸空軍，突然以雷霆萬鈞之勢發起進攻，十萬
「那你只能自己想辦法了，利用令尊在議會的影響力或許可以幫上忙。」
今井武夫哈哈大笑：「忽然得到以自己姓氏命名的機關，激動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沒有軍方背景，不至於招人反感，又熟悉中國文化，這項任務交給你最合適了，還記得昨天我告訴你的話么。」
「八嘎，讓你問話了么！」今井武夫暴跳如雷。
「從即日起，你轉為現役，授銜陸軍少佐，直屬我領導，和過去紙醉金迷的生活告別吧！」
今井武夫說完，戴上軍帽，拿起軍刀出去了，只留下一串馬靴敲在走廊大理石地面上的鏗鏘聲。
御竜王道：「軍票就是廢紙，乞丐都不要。」
被拉來一起喝酒的燕青羽道：「是啊，壯烈，可惜壯烈的太少了。」
「這一巴掌，是替戰死在諾門罕的數萬皇軍英靈教訓你的！將士們戰死疆場，你卻在上海醉生夢死，你覺悟吧！」
「真是拿你沒辦法，雖然陳子錕不在權力中樞，但是他和最高當局之間的關係非常密切，尤其是和蔣夫人宋美齡女士，以及外交和財政界的大員宋子文之間的關係相當融洽，換句話說，他是可以影響到重慶方面最高決策的人。」
御竜王急忙還禮：「可是……前輩，經費和人員的問題如何解決？」
今井武夫看了他一眼，臉上依然火辣辣的御竜王趕緊住嘴。
「你說誰？外面那小子？」
「你身邊那個傢伙，叫燕青羽的，他的姐夫是重慶方面的重要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