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戰勝
第五十六章 運輸大隊長
「怎麼了？我看你像共產黨。」特務走過來，不懷好意的盯著王澤如。
……
沈開道：「巧了，我也來抓共黨，看你這樣子好像沒抓到人啊，是不是被你放跑了？」
馬春花一掠額角的頭髮，道：「俺啥也不要，俺記得司令員說過，等打完這一仗，把俺調到正規軍來。」
馬春花立刻挺起胸脯：「請首長下命令吧，我們一定堅決完成。」
聽筒里炮聲隆隆，區廣武正在炮艇上指揮作戰，他聲嘶力竭的吼道：「老王，你再支撐五分鐘，最後五分鐘！」一顆炮彈落在江水中，浪頭把區廣武打個精濕，但他只是抹了一把臉，繼續指揮戰鬥。
兩伙人立刻劍拔弩張，沈開冷笑道：「徐站長，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忽然在外面放哨的戰友進來報告道：「特務來了。」
來到指揮部，葉雪峰大大表揚了馬春花，道：「春花同志，你為縱隊的最後勝利立了一大功，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
馬春花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北泰交警那可是國民黨精銳王牌，一個連的火力頂得上解放軍一個營，還是全機械化，十輪卡，區小隊就幾頭騾子，幾十桿老掉牙的老套筒漢陽造，怎麼和人家拼，不過既然首長下了命令，她也只能緊咬嘴唇，毅然答道：「保證完成任務，就算是死也把敵人拖住。」
王澤如不慌不忙：「我是江大的教員，就住在附近，怎麼了？」
五十裡外，區小隊的老黃牛重機槍正在掃射，槍口並沒有對準來自北泰的敵人，而是向著天空，子彈嗖嗖從敵人頭頂掠過，敵人也假模假式的開槍還擊，兩邊打的熱鬧，其實一個人都沒傷。
葉雪峰道：「我還能騙你不成，不過有一件事要記牢，不許打死一個敵
「同志們快下去。」王澤如道。
馬春花是個聰慧的女子，很快明白了政委的意思：「我懂了，就是嚇唬嚇唬他們，不讓他們往前走。」
與此同時，附近執行阻擊任務的獨立團悄悄撤防，趕往南泰戰場增援，這支生力軍的到來使得戰場形勢急劇扭轉，武長青下令發起總攻，黎明時分，解放軍陣地上萬炮齊發，數百道火蛇落入敵陣，炸的他們人仰馬翻。
「陳子錕這個老牌國民黨反動派？」楊樹根露出疑惑的眼神。
聽筒里是激烈的槍聲，那邊梁茂才也高喊：「王師長，我們遭遇共軍阻擊，傷亡慘重，寸步難行，請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兩小時。」
馬春花道：「俺才不去，俺要打仗，當偵察兵。」
梁茂才對著電台一通咋呼，丟下話筒抽支煙，休息了半個鐘頭，又拿起話筒：「王師長，我軍浴血奮戰，終於向前推進了五百米，你們再堅持堅持。」
王澤如解釋道：「陳子錕雖然是國民黨，但屬於比較進步的左派，還是可以爭取的，他手下有三萬精銳軍隊，如果與人民為敵的話，我軍將要付出重大犧牲，你明白了么？」
徐庭戈從風衣里掏出金質煙盒，叼了一支煙在嘴上，旁邊立刻有小弟打著火機給他點燃，吸了一口煙，傲慢道：「儂要哪能？」
狗蛋悄悄說：「春花姐，要幾支卡賓槍。」
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狗日的，265師已經完蛋了。」
「你說話小心點！」一個中統特務狗仗人勢的喝道。
「是，徐老大。」小特務點頭哈腰，向王澤如鞠躬賠罪，顛顛的跑了。
雖然情況危急，大家還是有序的進入暗道，楊樹根道：「王部長你怎麼不下去？」
「媽逼的，還挺沖。」梁茂才撩了話筒，拍拍屁股：「265師完蛋了，弟兄們收工。」
葉雪峰道：「你帶領區小隊把北泰增援的一個連隊攔在原地，不許他們前進半步，有困難么？」
王澤如道：「別管我，你先下，這是命令！」
一群特務破門而入，在黨的秘密聯絡點里翻箱倒櫃，還有幾個戴鴨舌帽的小特務手插在褲兜里到處溜達，一個傢伙瞅見了王澤如，當即喝道：「你，幹什麼的！」
武長青道「雪峰啊，春花同志的素質很高啊，我看等戰鬥結束，可以調她到正規軍來挑起更重的擔子。」
葉雪峰道：「好吧，我批准了。」
「狗蛋，首長難道水平不如你？執行命令，再廢話我把你嘴撕了。」馬春花立刻嚴厲批評了他這種不正確的思想。
接下來的場面讓他們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各種繳獲武器堆成了小山，光重機槍和迫擊炮就上百架，嶄新的卡賓槍、衝鋒槍滿地都是，沒開箱的炮彈子彈也很多，狗蛋道：「國民黨真慫，這麼多好槍好炮都打不贏。」
267師的援兵通過浮橋向北岸進發，共軍在北岸構築阻擊戰地，戰鬥激烈，地上堆了一層層的屍體，江水都被染紅了，依然沒有前進半步。
馬春花樂開了花，當即帶著重機槍和子彈，連夜趕回去，帶領區小隊五十多名戰士，挖掘戰壕，構築陣地，擺出打阻擊戰的架勢來，狗蛋不停發牢騷：「也不知道上級領導怎麼想的，讓咱們區小隊打阻擊，那不是尋死么。」
王澤如起身道：「這裏暴露了，大家撤退，我掩護。」
楊樹根鄭重的點頭：「我一定不辜負組織的期望。」
王澤如思索了一下，道：「很對，國民黨高層家屬的統戰工作
不過中統這邊有省主席區廣延撐腰，人多勢眾，保密局落了下風，沈開冷冷道：「徐站長，儂想哪能？」
大敵當前，楊樹根只能服從，深深看了王澤如一眼，進入地道，王澤如蓋上暗門，鋪上地毯，大門已經被敲的山響，他飛身上樓，從二樓陽台跳到隔壁屋頂上，一腳踩滑摔下地來，腳脖子扭了，疼得冷汗直流，一瘸一拐走到路邊，蹲下來看兩個老頭下棋。
王澤如笑道：「小楊同志，策反陳北不是最終目的，我們要策反的是陳子錕本人。」
負責打阻擊的區小隊勝利歸來的時候，戰場還沒打掃完，地上陳列數百具戰士遺體，都用白布矇著，觸目驚心，馬春花和狗蛋他們不由得默默摘下帽子，向烈士致敬。
一個年輕的戰士躍出戰壕，舉著軍號吹響了衝鋒號，擔任主攻的獨立團戰士們如同萬千隻下山猛虎般沖了出去，排山倒海一樣的土黃色浪潮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推進，腳步聲如同雷鳴，沖在最前面的是尖刀連，一水的三八大蓋，刺刀雪亮，白刃見紅。
大家迅速從後門撤離，可是很快又退了回來，楊樹根表情緊張：「後門也有特務！」
葉雪峰道：「要得。」
楊樹根道：「陳北在美國生活了許多年，現在又當了飛行員，就是個花花公子，但他的本性善良，為人正直，我想是可以策反他的。」
空軍終於佔了上風，這才心滿意足的結束「罷工」，派出戰鬥機去江北繞了一圈，不過已經沒什麼活兒幹了。
省城東部一處民宅內，楊樹根向江東省
被稱為徐老大的中統特務站長徐庭戈意味深長的看了王澤如一眼，帶領手下撤了，還沒走出衚衕口，迎面又是一群鴨舌帽黑風衣的漢子走過來，為首的正是保密局江東站長沈開。
武長青笑道：「按照政委的意見辦就是。」
王師長丟下話筒，一屁股坐在彈藥箱上，頹然道：「沒指望了。」交警總隊是來不了了，他換了一個頻道向區廣武求援：「軍座，你們在哪裡，兄弟們實在支撐不住了。」
徐庭戈道：「我來抓共黨特務，你來做什麼？」
從聯絡點里走出一個穿風衣戴禮帽的傢伙，看樣子是特務頭子，他沖這邊一擺手：「阿四，不得無禮，王老師是江大的教授，我的老朋友。」
「老子是解放軍江縱獨立團！」
王澤如想了想，捲起地毯掀開暗門，下面是旋轉樓梯，陰暗幽深。
淮江南岸，區廣武望江興嘆，一個主力師打光了，另一個師也消耗掉了大半，殺紅眼的時候，他甚至下令整團白刃衝鋒，可是解放軍一點也不含糊，硬是白刃對白刃，雙方展開肉搏血戰，交換比基本上一比一，兩邊都沒有孬種。
幾十裡外的南泰戰場，村莊一片焦土，王師長橫死當場，手裡拿著左輪槍，太陽穴一個槍眼，解放軍戰士站在高處，腳下一隊隊無精打採的國民黨俘虜高舉雙手走過，這一仗打得慘烈，江北縱隊犧牲很大，但戰果也很輝煌，全殲國民黨軍265師，重創267師，繳獲武器彈藥不計其數，還有幾輛完好無損的
得到讚賞，楊樹根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道：「王部長，我還有一個情況要向組織彙報，陳子錕的長子陳北，當年和我有過一段友誼，我覺得這條線可以派上用場。」
馬春花糊塗了：「葉政委，這我就不懂了，不讓俺們打死敵人，那怎麼阻擊？司令員，您給評評理，政委他欺負人。」
「真的，太好了！」馬春花喜出望外，老黃牛是戰士們對邊區生產的仿馬克沁重機槍的昵稱，這可是營級的重武器，配上這麼多子彈，區小隊戰鬥力暴漲啊。
沈開身旁的人當即拔槍，徐庭戈的手下也不示弱，紛紛舉起手槍，互相指著對罵。
一陣大笑后，葉雪峰道：「馬隊長，我給你們區小隊一個艱巨的任務，不知道你有沒有信心完成。」
葉雪峰再次大笑：「誰讓你們犧牲了，只要把敵人攔住就行，你們區小隊火力不強，這樣吧，我支援你們一挺老黃牛，三千發子彈。」
梁茂才心中一喜：「你他娘的是哪個？」
馬春花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蔣介石就是咱們的運輸大隊長。」
狗蛋急了：「春花姐，俺么也要跟你當偵察兵。」
大勢已去，區廣武只得帶領殘兵撤退，等待他的將是軍法嚴懲，即便國防部不辦他，沒了部隊的軍長還有什麼資本，果不其然，回到省城，國防部的電令就來了，將區廣武撤職查辦，軍部警衛營長交軍事法庭處理，以此安撫空軍。
眾民兵哈哈大笑起來。
葉雪峰道：「也好，那你就到縱隊直屬婦女工作隊去吧。」
265師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後的殘敵龜縮在村落里負隅頑抗，師長滿臉硝煙，拿著無線電大喊大叫：「梁老兄，你們在哪裡！你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