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鎮魂悲歌
第431章 人海戰術
一直坐鎮帝都的肖先生對於老孟的陰謀多少知道一些，且不說五大世家成熟的情報體系讓他總是能夠第一時間了解最新消息，單就老孟大多數時間都在人間活動這一點，便讓肖先生能夠將他的動向牢牢掌握。
況且若是這些靈能者此刻正與他倆廝殺倒也還好說，可現在他們一動不動，根本就是任人宰割，與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如果他們這樣一路衝殺出去，那罪過可就大了。更遑論如此屠殺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其實這滋味並不怎麼好受。
長劍揮舞，再無一絲猶豫。
然後，走向下一個。
老孟只是一個錯愕間，便發現他親手營造的地獄已經變得如同凈土。補天聖靈珠的力量居然強大至此，只是現世時溢出的靈力，便已然能夠為周遭帶來寧謐祥和。
「喂，你該不是想要從這些人中間穿過吧……這是完全沒可能的，連我都能感覺到他們把這裏的空間完全扭曲，不宰掉他們破了這座爛陣，我們走到死也走不出去。」馬麟眼見楊辰自顧自穿梭在眼前的人群之中，他一邊跟上，一邊對楊辰吼著。
就算這罪孽的根源並不在馬麟這裏，儘管是被形勢所逼迫於無奈，但舉起屠刀的畢竟是馬麟，這筆賬終究和他脫不了關係。
楊辰的話音剛落，馬麟突然握緊住那個如同螺母一樣的六角金屬，用力向外一拽——完完全全的暴力破解，沒有絲毫技術性可言。
耀眼的光散盡，楊辰和馬麟赫然發現，胖子等四人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黑壓壓的人群，粗略數去，人數足已過萬。
說話間，馬麟已經走到另一個靈能者身邊，
「你應該也知道，如果不殺他們，我們根本沒法從這裏走出半步。」馬麟揚起千幻，指了指周遭的人群，那些人目光獃滯，一動不動，他們早已被老孟控制了心智，此刻就是指一具具被封印了思想的人偶，心中所想的唯一事情便是站在原地。
眼前的事實驗證了楊辰剛才說的最後一條，確實發生了爆炸。
「……」胖子剛剛吃光一包餅乾，他隨手將包裝扔在地上，微微點了點頭，表情前所未有地嚴肅，接著他從兜里又拿出一樣東西。
轉眼，那條雕在青蛇杖上的蛇便如同從冬眠之中醒來一般，眼睛逐漸變得靈動，而後蛇口張開，舌頭後仰，再用力向前一甩，將一團綠霧吐出。霧氣逐漸朝中心收斂，最終凝結成一顆珍珠一般的瑩潤寶珠。
那一瞬間馬麟突然有些緊張，他很怕胖子喊出一句「去吧，大師球」之類的話，畢竟胖子雖然是魔界第一工匠，但其製作出的很多小玩意都以惡搞著稱。誰也說不好面前的這個金屬球會不會突然產生強大的引力，將他或者楊辰吸入其中。
「要麼陣法被破掉，我們可以兵不血刃地闖過去；要麼這些傢伙會活過來，最終怕是還要動手宰掉他們，只不過這樣我們殺人的時候會少一些負罪感；要麼……沒準會爆炸？」
「嘖，我知道你一開始的時候在顧忌什麼……不過這種一個人背黑鍋裝英雄的機會我是不會給你的，如果將來有一天會因為今天的殺戮降下報應，那做兄弟的就和
與馬麟很隨性的猜測截然相反，那圓球產生的效力並不是吸引，而是釋放。
這些靈能者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並不出手攻擊，可他們所組成的奇怪陣勢卻將楊辰和馬麟死死地困在陣中，甚至，在這裏任何術法都將受到禁制，楊辰他們若是想要突圍就只能依靠手裡的刀劍硬殺出一條血路來——一條名副其實的鮮血之路。
楊辰只覺得空間在劇烈地扭曲著，繼而一道道漩渦一樣的光門從那些光束間的空隙中生成。密密麻麻的空間傳送門矗立在楊辰眼前，那些一人多高的門將楊辰和馬麟的視線完全遮擋，而被擾亂的空間也扭曲著他們的感知。
「如果想趕到老孟那裡……就先殺了這些人再說。」朱朝霞充滿戲謔的聲音傳來，楊辰皺眉，他實在無法分辨對方的聲音源自何方。
青蛇杖被老孟插入女媧台前，綠光碟繞在手杖周圍，從蛇身每一片細小的鱗片從滲入，融進蛇身之中。
眼前的這些人全都是靈網的靈能者，他們原本散布在整個苗疆，但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個小巧的六角形裝置，胖子就是通過這個裝置定位到那些人的位置，然後用剛剛拋出去的金屬球將他們傳送至這裏，而胖子等人則同樣藉由那金屬球打開的空間通道逃向了別的地方。
馬麟正要衝入人群之中大開殺戒，卻被楊辰一把攔住。
「我來！」冷冷的聲音。
不過在一個月前，老孟卻從肖先生的眼皮底下消失了，那時候肖先生忙於其他事務，暫時無暇顧及這些。待這一刻肖先生再想阻止老孟，卻又鞭長莫及——這時候再想將
楊辰突然停住，他打量著身邊的一個靈能者，那人乍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但他的衣領處卻隱約露出一點泛出金屬質感的銀光。楊辰伸手將其領口勾開，只見一個小巧的六角形裝置正嵌在那人的脖子上。
「憑這些雜魚就想攔住馬哥？嘁，老子現在就殺光他們！」馬麟說著，手指在千幻上劃過，接著他雙手握住千幻幻化而成的劍柄，一道雷刃雀躍著從其上延展而出。千幻中蘊含著的幾顆雷鳴石被吸乾雷元之力化為齏粉，那柄重劍劍刃上的雷光又暴漲幾分。
不過現在楊辰已經不用再去刻意尋找，聖靈珠就像黑夜之中散發出一束強光的燈塔，為楊辰指引出最準確的方向。
一記重拳，爆開的勁氣直接將面前三人胸口撞得凹陷進去。
一道道無規則的光束沿著地面四射開來，每道光線觸碰到障礙后都會分成兩條同樣的光折射向其他方向，以那金屬球為圓心，數不清的光束朝四周飛速擴散。
「我現在已經沒興趣知道指使你們的究竟是誰了，要麼讓開，要麼死。」楊辰的臉冷了下來，他之前已經試過用空間領域將自己與老孟所在位置之間的空間摺疊，但在女媧神像的護佑之下，楊辰接連嘗試幾次都沒辦法捕捉到老孟的準確位置，這讓楊辰開始變得煩躁起來。
楊辰剛剛在六道輪迴之中有過一番奇妙的境遇，自然也知道如果馬麟真的將眼前這一眾靈能者屠得乾乾淨淨，將來必會有一筆血債記在他身上。
土德星君造出的一片人海困陣，被楊辰和馬麟摧枯拉朽擊潰，變作血色汪洋。
「
「大概，胖子就是靠這玩意困住我們的。」楊辰對馬麟道。
這次他拿出的卻不是零食，而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硃紅色金屬球。
馬麟的手在千幻上輕拂了一下，剛才還帶著萬鈞之勢的重劍立刻變成銀白色的拳套服帖地套在他的左手，他用手敲了敲那看上去科技含量極高的機械裝置，問道：「你猜，如果我把這玩意拿掉會怎麼樣？」
只是，炸開的並不是馬麟抓在手中並且已經被他揉成一團廢鐵的那六角裝置，而是那個靈能者的腦袋。
現在唯一有機會將老孟的計劃扼殺的只有楊辰，不過楊辰現在卻被高忠江，朱朝霞、王翹楚和胖子曹亞明四個九曜星君死死糾纏，就算有馬麟在一旁協助，一時之間卻也沒法脫身。
出乎意料的是，對面四人根本無視楊辰的話。高忠江扭頭朝老孟那裡望了一眼，對胖子說道：「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乾坤裂天劍揚起，落下。
老孟眼前的這一顆補天聖靈珠雖然不是女媧石，據傳卻也是女媧見人間一片慘絕景象時流下的一滴眼淚所幻化。這顆靈珠中所蘊含的靈力遠超老孟以往獲得的其他珠子，那種力量寧靜平和充滿生機，聖潔得讓人不忍褻瀆。
傳說當年水神共工因敗給火神祝融而怒撞世間支柱不周山，這一撞導致天穹塌陷，天河之水灌入人間。而女媧不忍人世間生靈塗炭，便到天台
草木灰燼之中，隱隱的綠色悄然鑽破土壤，交錯的藤蔓延展而出，將寨中的屍體盡數覆蓋其中，形成了一座座翠綠的墳塋。爬山虎與青藤沿著被燒毀的吊腳樓攀爬著，將綠色鋪滿灰黑的斷壁殘垣。
「好！若是將來我們倆因此下了地獄，那兄弟你就陪我一起在阿鼻地獄中稱王！」楊辰對馬麟回道。
那裝置中輕巧複雜的零件從已經變形的外殼之中顯露出來，楊辰隨便瞄了一眼，只覺得那東西裏面的零件數量絕對要比一百塊機械手錶加起來還要多。
楊辰的手又一次攔在馬麟的面前。
「不愧是胖子……真是大手筆……」楊辰恨恨地說道。
之前楊辰一直沒能找到老孟的確切位置，一是因為那座女媧神像本身便有著守護那苗寨的作用，讓旁人很難發現那裡；二是高忠江等四人一直在旁干擾，令楊辰無法集中精力用靈識對附近做大規模搜索。
這些人身上帶著的六角機械將這一帶所有的規則盡數干擾，把楊辰最拿手的領域帶給他們的威脅降至最低程度。
這樣一件異寶出現在世間，就連遠在帝都的肖先生都察覺到了異狀，身處苗疆距離老孟的直線距離不到十公里的楊辰就算再遲鈍也清楚老孟在玩什麼花樣。
十幾具屍身栽倒，一抹血色飛濺。
聖靈珠一出，苗寨中的火焰盡數熄滅——看上去並非被外力撲息，而是這肆虐的火本身便已失去了燃燒的力量。
「唔，這樣來看，如果我們不想一輩子在這裏長相廝守的話，大概就要宰掉這裏的大多數人了。」馬麟揚了揚拳頭，將那團已經失去作用的銀色金屬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殺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