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仙道渺茫
第71章 築基丹
不久，輪到陌天歌，她走進去，交上自己的令牌，經驗證無誤后又在另一塊玉簡上留下靈氣印記，才慎重地從執事于師叔手裡接過一個玉瓶，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屋子裡傳來咳嗽聲，陌天歌推開門，看到床上滿臉皺紋的老者，露出一個笑容：「二叔，我回來了。」
思考了一會兒，她從乾坤袋中翻翻找找，找出幾樣東西。用先黑色的長條塊將眉毛仔細加粗了一層，再從一個玉瓶里倒出灰色粉狀物，在鼻翼、眼角、下頷各處抹上一些。
「應該。師弟你呢？」
「二叔！」她有些惱火地叫道。
葉江抬起眼皮，目光渾濁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又咳了一聲，才聲音沙啞地開口：「小天啊，你沒受傷吧？」
正要解了頭髮重梳一遍，忽然看到上面嵌著的銅鏡里自己的影子，她定住了。想了想，執起梳子，將頭髮打散，仔細地分邊，然後盤成髮髻。在這中間，因為手法生疏，好幾次梳歪了。等到梳完了，她不由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幾乎有十年沒有做過女子打扮，連髮髻也不會梳了，鏡子里這個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便又重新打散，仍舊梳成一個普通的道髻。
這樣責備的語氣，卻是溫暖的關懷，她握著二叔已經乾枯的手，真心地露出笑容：「二叔，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很厲害了。我每天都勤快地修鍊，也學會了跟人對陣，不會再心慈手軟。二叔，我跟你說，在這次試練里……」
想到昨天，陌天歌有些
坐起身，運功修鍊了一個小周天，頭才不疼了，她也慢慢想起睡著之前發生的事——不對，應該是醉倒之前。
真是丟人，沒喝過酒還學人家借酒澆愁，最糟糕的是，醉了以後居然那麼失態！
葉江露出慈愛的笑容，憐惜地看著她：「你當二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啊……算了，能活著出來就好。」
花了一個時辰，陌天歌絮絮叨叨地將這次試練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葉江一邊聽著，一邊露出笑容，有時因為她的冷靜處理而誇獎幾句，有時又仔細提點，告訴她怎樣處理更好。
「沒事。」陌天歌連忙搖頭，坐到床邊的小凳上，取出裝著築基丹的玉瓶，歡喜道：「二叔你看，我得到築基丹了！」
現在再看鏡子里的人，稜角分明了些，眉毛也粗了點，看起來像個男人了。又仔細地抹掉一些痕迹，才將東西收起來。這兩件東西，其實是煉器材料，不過反正沒毒，拿來抹臉也沒事。重要的是，眼看築基丹就在眼前，要更小心一點。
「領築基丹啊。」秦羲收了紙筆，一轉過頭，愣了一下。
葉江又閉上眼，露出平靜的笑容：「生或死，本是天道輪迴，你我皆是修仙之人，當知天道循環，往複不盡的道理。修仙修仙，修得天道，方為真仙。回去吧，好好參悟明白，等你能平靜面對二叔的坐化，再來見我。」
陌天歌接了那靈石袋，也
「這樣也好……」
做完這一切，回到床邊，陌天歌從懷中取出乾坤袋，整理了一番，便盤坐下來修鍊。
等到一切說完，葉江嘆息道：「小天，看你這次處事，真是長大了，二叔也放心了。就算這次築基不成功，你也還年輕，多試幾次應該不成問題……」
雲霧山的南峰依然跟以前一樣，晨光微晞，清風拂面，可昔日同游的人，卻少了兩個。陌天歌輕輕嘆息一聲。
她呻吟著倒回去，幸好當時只有一個秦師兄，沒什麼人瞧見——秦師兄！她慌忙坐起身，摸了摸身上，還好，衣裳是完整的，通靈玉佩也還在。舒出一口氣，心中卻有些懊悔。不大記得醉倒之前的事，模模糊糊只記得秦羲告訴她放下執念，才能在修仙路上走下去，可她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天道循環，往複不盡，修得天道，方為真仙。
衣衫雖然完好，卻皺巴巴的，聞起來還有一股酒味。陌天歌皺皺眉，走到牆角的洗臉架，脫下外衣擦了擦。等到酒味都散了，才取了新衣穿上。
「二叔！」
「我……還是等段時間吧，我現在還沒到鍊氣圓滿，還是等有點把握了再閉關不遲。」
二叔從不曾對她這般厲聲厲色，陌天歌呆了呆，低下頭，卻沒說什麼。
回去后與秦羲各自回屋，陌天歌又在屋裡忍耐了一段時間，才又開了房門準備下山。
從睡夢中醒來，陌天
好一會兒，秦羲才搖搖頭：「我真是糊塗了，總覺得你今日有些不一樣，但又看不出哪裡不一樣。」
這次試練，其實她得了許多東西。光是妖獸屍體，已經是一筆很大的財富，還有丹藥、靈器、和各種材料，單單靈石，合起來就有上千塊。回來清點之後，陌天歌心中頗為糾結，辛苦數年，還不如殺幾個人收穫多——幸好她及時壓下心中不平之念，這暴戾的念頭若是不管，將來引她入魔可就糟糕了。
原來這個屋子裡，他們總是四人一起行動，如今，徐靖之不在了，柳一刀又因為傷重留在北峰由築基前輩們治傷，這屋裡一下子冷清了很多——若不是如此，秦羲也未必會與她這麼親近，只因其他人都不在了，他們除了彼此無人說話。
葉江又放緩了語氣：「二叔這些年教了你什麼，可還記得？你既沒有好的資質，又沒有靠山，對自己就要更加嚴厲。不可軟弱，不可貪心，不可耽於情感！你要記住，軟弱和多情是女修的大敵，不僅是今日，你面對二叔隕落，要平靜地接受，他日若是動了男女之情，也需克制，需知人心易變，世事無常。」
毫不誇張地說，這可是鍊氣弟子的命根，其他拿到築基丹的弟子無不是欣喜若狂，她還算鎮定的。
倒是店中夥計看到堆了一堆的屍體，大感敬佩。這夥計也是
先到雲霧派店鋪里領了寄賣的靈石換成丹藥，又將這次得的妖獸屍體賣了。這段時間，會有很多人來賣妖獸屍體，她也不怕太顯眼。
待秦羲也領了築基丹，兩人又一同回去。
葉江豈會不知她心中所想，含笑摸了摸她的頭，道：「別這樣，你已經是大人了，不需要二叔在你身邊。如果有一天你結成金丹，就回俗世葉家看看，是否還有後人身懷靈根，若是有，你也不必重建葉家，傳下功法就是……」
想了好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乾脆置之不理。既然想不起來，那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她得警告自己，不能再這樣放鬆警惕。還好秦羲沒有對她做什麼，否則，毫無知覺任人宰割，換個人說不定她的秘密就被揭發出來了。
這番談話下來，陌天歌覺得收穫比她自己總結更多，這般想著，心中又有些壓抑——假如沒有二叔，她要怎麼辦？
她站在院中閉了閉眼，才又堅定地邁了出去。
這樣想定，她下床梳洗，從乾坤袋裡取出幾枚月光石丟到床上，屋內頓時大亮。
這番話有如交待遺言，陌天歌咬了咬唇，抓住二叔的手，低低叫道：「二叔……」
不知不覺，數個時辰過去，外面天色亮了。
廳外，秦羲坐在他的老位置上畫符，聽到聲音，頭也沒抬：「葉師弟，你終於起來了。」
這些，她如何不知？可是……
領了築基丹，此次事件標誌完結，眾弟子不得擅離山門的禁令也就解除了，她當然要先下山看看二叔。可剛領了築基丹，怕被別人盯上，便假裝回來收拾東西，才踏上下山之路。
陌天歌沉默不語，好半晌，才留下丹藥，告別一聲，出了門。
走在後面，陌天歌悄悄抹了一把汗。
陌天歌連連搖頭：「是我運氣好，這次試練出了意外，分發築基丹容易得多。」
軟弱和多情，是女修的大敵。
陌天歌收了靈氣，跳下床再整理了一遍裝束，開門走出去。
秦羲點點頭，兩人一起向外走。
看到那個玉瓶，葉江雙手微顫地接過，打開玉瓶聞了聞，雙眼微閉，點了點頭：「沒錯，這是築基丹……小天，你辛苦了。」
只是，鏡子里這張臉，作為男子還是太過眉清目秀了。
走到執事堂，已經排了好些人，兩人規規矩矩地在外面等候。
葉江卻一正臉色，有些嚴厲地道：「小天，不是不提，你就可以不去面對。你要記住，你是個修仙者，還是個女修士，若是連現實都接受不了，怎麼走下去？一個女修要有所成就，會比男修更加艱難！你資質不顯，又沒有家族長輩可以依靠，如果沒有堅定的心性，不如早些放棄的好！」
聞言，陌天歌稍稍放心，乾巴巴地笑：「哪有？不是領築基丹么？我們走吧！」
這反應讓陌天歌有些緊張，難道她臉上修飾得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