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綻放光芒
第48章 怒打風塵染
「就你和我對打，擲骰子做莊，打二十圈。至於賭多少，南宮小姐你說了算。」
璃月一字一頓說完，那話立即像玉珠般清洌落地，南宮立滿眼得意的點了點頭，又狠狠瞪了風姨娘一眼，嚇得風姨娘急忙退到後邊，擄了擄嘴，什麼都不敢再說。
他們眼裡全是濃濃的期待和驚奇，恨不得璃月馬上摸牌打牌，然後讓王爺自摸。
「繼續。」不待風塵染反應完，璃月繼續擲骰子，她雖沒怎麼學過玩老千，不過她是聰明之人，看過就會。
如果依她以前的個性，她會誘惑風塵染把自己的宅子、商鋪全部賭上，再一舉將它贏光。可她知道，自己現在處境堪虞，不能一次解決風塵染，只能一步一步的來。
「有氣勢也沒用，我要的正是這張。」風塵染說完，眉梢輕挑，邊上的風勁急忙將他的牌倒下，示意他和牌。
一將牌拿到手中，風塵染眼裡更加興奮，大掌滑過骨牌，他得意的睨向璃月，「報聽。我看你這次還能贏。」
「將來家族財產本來就由四房分。招弟輸掉的宅子是我曾經分配給大房的，兩棟大宅價值兩萬兩白銀，招弟不成氣侯，把自己宅邸的地鍥偷去輸了不說，還欠下五萬兩大債，氣死我了，一群窩囊廢！」南宮立越說越氣，臉色由青轉白，猛地拍著胸口，邊上的風姨娘急忙將茶水遞到他手裡，又幫他拍背順氣，目光則像刀子似的睨向南宮招弟。
一共二十圈，如果她連輸九圈的話，還有十一次贏的機會。
而且，她明明一摸到牌就是天和，為什麼要做伸手想摸牌動作？該死的南宮璃月，竟然這麼耍他，心計太深沉了。
「宣王，小女年幼無知，老夫願替她賠萬兩白銀，不知宣王能不能將大事化小？」南宮立心底怒氣氤氳，無奈面前是權勢滔天的王爺，他這個二品官員在親王面前，算得了什麼。
他當初，怎麼就沒注意到這些呢？
風塵染臉色更加陰鬱，目光森寒得快要噴出火來，他滿腹怨氣難平，趾高氣昂的走到璃月面前，「南宮璃月，你以為你是什麼，別以為贏一次就得意洋洋。本王有的是錢，有本事你等著。」
璃月嘴角揚起一抹嗜人的微笑，淡然直視風塵染，「繼續。」
「嘎吱」一聲，木門被雪兒推開，雪兒端著銅盆走進來，當她看到已經起床的璃月時，急忙將銅盆放下，「小姐，你醒了，洗把臉吧。」
個個都如狼似虎的盯著她，難不成，她獲得心弦琴這麼多天，她們還放不下。
十圈，璃月才贏一圈，南宮立他們全都喟然嘆氣，後面十圈，璃月不可能全贏。看來，她是輸定了，註定要嫁給風塵染做妾。
「連輸九圈，如果我再贏兩圈，南宮璃月，你就輸了。」風塵染得意的輕哼一聲，他向來是個謹慎的人，但是現在他勝券在握，何須再小心翼翼。何況，對面只是個女人而已。
「老爺……」南宮立的話無疑是一顆驚雷，狠狠炸在秦氏心裏，在這個時代，當家主母就是侍妾的天，地位尊貴。南宮立廢了她的主母之位，這無疑要將她推上絕路，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宣王，你說我六姐輸了你五萬兩白銀，可有字據為憑？」璃月雖然沒風塵染高，不過氣勢逼人，目光森寒，模樣鎮定，冷冷佇立在原地，給人的感覺罩滿光環，硬是將所有人給比了下去。
既然天和，直接把牌倒下就是，她為什麼要勾起他想贏的慾望。而且，她打的那張九筒，正是他要和的那張，該死的女人，她是什麼時候把那章九筒換掉的。
「那你嫁啊！」璃月不緊不慢出聲，目光直視南宮幽若。
想到這裏，她再看了風光無限的璃月，心裏越發的氣。
「宣王，出啊。」璃月將手中牌順好，目光犀利的盯著風塵染。
「大言不慚，你以為本王斗不贏你？你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風塵染臉色有些蒼白，額頭冷汗涔涔，他是做夢都沒想到，璃月會玩老千，而且技術超越他百倍以上。
「我不要，你這個混蛋，醜八怪，你滾開。」璃月說完，猛地一把奪過侍衛手裡的刀，作勢欲往沁驚羽砍去。
「璃月。」風塵染趕緊湊近璃月，小聲細道：「宣王口氣已經緩和，只要你同意嫁給他做妾，那筆銀子不就一筆勾銷了。而且，以後你就是王爺的侍妾，風光無限，誰還敢瞧不起你？」
風塵染這次來要五萬兩白銀，得賭多大、贏多少番才將它扳回來？
「你滾開！」璃月大吼一聲，手中銀針啪的刺在男子腰處，突然，沒來由的，他轉了轉眼珠，翻了翻白眼，「咚」的一聲昏倒在地上。
南宮幽若目光死死盯住璃月的牌，心裏狠狠暗忖：輸吧，輸吧，最給輸死，嫁給風塵染做妾。將來如果自己撈了個正房當，一定把璃月狠狠踩在腳下。
璃月淡然佇立，冷笑一聲，「看清楚了。」
「七小姐，老爺請你去前廳。」
果然，一看到是五點，風塵染眼裡立即閃過一抹精芒，牌是由風勁他們砌的。擲到風塵染想要的點數，他就能摸到自己稱心如意的牌。
南宮幽若一聽此言，臉上立即浮起一抹紅暈，雖然宣王平時為人陰冷了些，可他畢竟是個人上人的王爺，如果他要娶她，也未嘗不可。
「王爺，五萬兩老夫現在實在拿不出來，可否寬限幾天？」南宮立眉眼微轉，早就知道推託不過，突然，他瞥了璃月一眼，像逮到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風塵染，「宣王，怎麼說曾經你也是璃月的未婚夫，你當初把她拋棄，如今，能不能看在退婚一事給老夫個面子？」
「好，就依你所言。」給他點顏色，他倒開起染坊來了。
璃月贏了，看風塵染能耍什麼把戲，太好了，他的女兒終於不用做宣王的侍妾，而且又給他長了回臉。
風塵染凌厲的說完，輕揮衣袍，兀自走到璃月對面坐下，目光一直落在璃月身上。
「少廢話，開始。」璃月冷冷說完，伸手正要去奪骰子，哪知風塵染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把骰子奪到手中。
「哼！」他冷哼一聲，故作不屑的看了看一身魁梧的風勁，拍了拍風勁的肩道：「像南宮小姐那般嫁不出去的女人，別說給本王做妾，就是配本王風勁，也配不上！」
璃月用餘光瞟到風塵染的模樣，計上心頭，故意擲了個五點。
南宮幽若不平不緩的說完，趕緊跑到風姨娘邊上。她這麼說，只想給風姨娘一個台階下罷了。
「啊，我不洞房！」正叫著不洞房，璃月突然「啊」的一聲驚聲而起，胸前因喘著粗氣而劇烈起伏，她緊緊抱住被子，迅速看了看四周。
「是嗎？」璃月聲音冰冷且徹骨，重重的響徹房間，她一個箭步走到風勁面前，把那張字據拿在手裡，又轉身看向風姨娘，冷聲道：「三夫人，你真丟人！家裡哪個像你一樣諂媚討好的？你這樣做，把父親置於何地，別人不知道，還以為父親也是那種趨炎附勢、諂媚懦弱的小人！」
可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南宮璃月那小蹄子不就笑得更加猖狂？她要好好的活著，然後整死三房、四房，整得她們永遠翻不了身。
為什麼柳心茹生的女兒如此爭氣，她生的就是
琉璃一樣的陽光打在璃月烏黑的秀髮上，此刻的她顯得高貴異常，看得風塵染差點移不開眼。驀地，他猛地收回目光，為自己被她恍了心神而懊惱，懊惱中，又帶有几絲驚喜。
風塵染輕揚嘴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訕笑道：「南宮招弟輸給本王五萬兩白銀，你想拿一萬兩就打發本王，把本王當什麼？」
緊急著，風勁將一副精美的竹骨馬吊牌排到方桌上。
接著，只聽「啪」的一聲，她將自己的牌全數倒下，從最右邊抽出一張九筒甩在桌上，故作迷茫的道：「好像是天和。父親，你幫我看看，我不太懂。」
風姨娘就是一個惡毒狠心的奸詐女人，璃月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她想把她推進火坑，那她就偏不如她的願。反而，她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該讓南宮幽若嫁給別人做妾才是。
「璃月，你要幹什麼？」見璃月態度冷淡，風姨娘急忙跑到她跟前，體貼的拉著她，又討好的看向風塵染，「王爺，你別見怪，璃月這孩子就這樣，其實，她是很喜歡你的。她做夢都叫著你的名字，真的。」
做完這一切，璃月毫不留情的朝風塵染伸手，右手直指大門，「宣王，咱們南宮府是小廟，伺侯不起你這尊大神，請。」
李祿生將聖旨展開，將拂塵搭到肩上，大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戶部尚書之女南宮璃月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特賜與德才謙備、年輕有為的沁陽王為後，馬上完婚。欽此。」
「南宮招弟欠本王銀兩在先，如果最後一圈打成平局，本王可以少收三萬兩。」風塵染睨向璃月，得意的冷笑道。
想想還不解氣，南宮立又指著秦氏的鼻子，盛怒的道：「從今天起，不准你再插手帳房的事，現在你和婉清、心茹她們一樣，等把這件事解決好，我再從她倆中選一位做當家主母。」
面前這個沉穩淡定的女人讓他驚奇，也讓他暗生提防。
反正她是再世為人，早就死過一次，和風塵染一命抵一命，她賺了。魚死網破，是此刻最壞的打算，敢打王爺，她就做好和他拚命的打算。
本來她巴不得南宮家破產，讓大房、三房身無分文，從此變做窮人婦，苦死她們。可是她剛才似乎聽到四房也有財產，如果這些財產中有她的一份，她豈能坐視不理，任由風塵染搶了去？
風姨娘一說完，璃月就滿眼冰冷的瞪著她，目光冷洌逼人，眼裡似有無數暗刃射出，看得風姨娘趕緊轉過臉，不敢再看她。
不扯不知道，一扯嚇一跳。只見他滿臉血紅蜘蛛網交織縱橫，臉上是有淺到濃的色斑，一張臉紅青相間，丑得要命。而且，他還朝璃月邪惡的奸笑，「娘子，我們就在這裏洞房吧？」
這一次，由璃月做莊，當然由她擲骰子。
南宮招弟一直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厲害，一臉的憔悴與疲倦，哪有當初的神采？大概是被採花賊事件弄得身心俱疲，知道自己是個殘花敗柳，索性破罐子破摔，越發的墮落。
她冷冷站在原地，目光冰冷，臉上一副清冷之色，哪像平常那個膽小的四夫人。現在的她，已然學到璃月幾分鎮定。
璃月心裏冷笑，這群下人，似乎還以為她是以前的傻子，也是將她欺負慣了的吧。
對付南宮招弟那種無知花痴他可以，可是對付璃月這種賭場高手，他卻一點把握都沒了。這個璃月真會偽裝，開始裝不會，一通亂打，讓他分了心神，心高氣傲起來。
待摸到十四章牌的時候，風塵染是一臉的驚異之色，他的牌很好，一坎一坎的全連在一起，差點就天胡。
璃月懶懶睨了下面那張風塵染一直盯著的九筒，還沒摸牌就突然將手收回。
作為一個豪門女總裁，她會連牌都沒玩過么？她曾經連續兩個月在拉斯維加斯賭場開董事會，一邊玩牌，一邊觀察下屬的表情。
「你？你還說你不太懂。」風塵染氣得瞪鼻子上臉，一個俊秀才子的風度在這一瞬間完全失去，璃月明明早就天和，為什麼故意裝作要摸牌的樣子逗弄他？
璃月淡漠冰冷的看著她，目光里的熊火越積越多，這個風婉清，是要挑戰她的底線嗎？
說完，她把字據遞還給風塵染，繼爾冷道：「既然是賭債，就應該在賭桌上還。宣王，我與你賭一把，如何？」
「大胆南宮璃月，你竟……竟敢打王爺，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打入大牢，鞭笞至死。」風勁氣憤的瞪著璃月，大手一揮，身後的侍衛手持迅速持刀上前。
一個時辰后，雪兒將璃月頭上的木製簪子取下。
南宮立一面搖頭，一邊差人將一沓地鍥、房鍥等拿出來，嘆了口氣道：「南宮家本是昊雲第一世家，可是近年四大家族競爭太大，他們絞盡了腦汁搶咱們家生意，我們家已經有好幾處鋪子常年處於虧損狀態。其實我們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要不是為父在朝為官，利用官職與別人談大生意，咱們家早就倒閉了。上官家、雲家、木家，哪家都有幾個兒子上陣經商，他們都是生意精，頭腦聰明，年輕有為。咱們家就我一個打理商鋪上的事，除此之外，我還要管理戶部的事，哪有時間管家族的生意？請的夥計沒一個能信任，除非是自己的親兒子，否則都不能相信。你幾個叔輩們又處處想著撈咱們家的錢，別指望他們幫我，他們不暗中覬覦咱家財產都算好的了。南宮家一共有四十八間商鋪，虧損的商鋪有十七間，收支平衡的佔一大半，只有五、六間鋪子常年盈利。」
「你也會賭？」風塵染有些驚愕的看著璃月。
如果把璃月送給風塵染做妾，一來可以緩解賭債之急，二來可以把璃月這個眼中釘拔掉。風塵染那麼討厭她，她嫁到宣王府去，還有好果子吃嗎？
囂張，這話說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哪是以前的傻子璃月能說出來的。
璃月正要開口，身子已經被那群侍衛扔進邊上的大紅轎子里，她急忙鎮定下來，準備先觀察現在的形勢。
「好，上竹骨牌。」
在玩的過程中，要做到定力果斷，放手為定，精力集中，不應悔牌；要敗不氣餒，勝不驕橫，真正懂得牌技有高低之分，手氣有順逆之別。
好，她要讓他看看，什麼叫做後悔。
一聽到斟選主母之位，風姨娘目光犀利的瞟到柳姨娘身上，一顆心嚇點跳了出來。沒想到這個柳心茹平時唯唯諾諾的，剛才竟然說得出那一番有道理的話，這個女人，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南宮立惱怒說完，一手抓起桌上的茶杯，還沒開始喝，心裏一股悶氣溢出。臉色又陰又晴，冷不防的，他將那茶杯「砰」的一聲摔在地上，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裏面的茶水濺得老早，嚇得在場的人紛紛抖了抖，均把頭低了下去。
那夢，真可怕，好好的怎麼會做這種夢，皇帝竟然要把她嫁給沁驚羽。幸好，這隻是個夢，不然，她誓死也會反抗，因為她實在忍受不了這麼丑的男人。
深黑色的波浪
等璃月走到前廳時，發現一家人都站在那裡，南宮幽若獨自站在一旁，神情自然，招弟則跪在幾人的前方，一臉羞愧。
這麼厲害的賭技，她走到哪都能生存，隨便去賭場賭兩把，就大把大把的銀子。可是，平時她從來不賭博，今兒怎麼變得如此厲害。
「什麼？來得這麼快。」南宮立恨恨捏緊拳頭，目光陰沉的看著院子，只見後面一臉陰鷙的風塵染，領著二十多名侍衛氣勢迫人的走了進來。
今日的璃月身著一襲粉色紗裙，裙裾上綉著點點碎紅的梅花，一頭烏黑的頭髮打成小捲兒，整個人看起十分嫵媚。
邊上的柳姨娘實在看不下去了，迅速走到秦氏面前，一把捏住她抓招弟頭髮的手，「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對自己的女兒？招弟犯了錯，你也有責任，是你沒好好管教她。現在你打招弟也沒用，不如儘快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風塵染手中牌很好，他也難免生出驕逸之氣，自得滿滿的睥睨璃月，「如果不會，可以直接認輸，不用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你嫁給本王做妾，是你賺到了。」
「我不洞房，我要退婚。」
不一會兒，一絲絲微卷濃密如海藻般散發出晶瑩光澤的捲髮垂落在肩頭，璃月將一件雪紡冰蠶絲製成的外袍披在半裸的香肩上，將垂下來的捲髮輕輕撥動，美如畫中仙子。
「本王所謂何事，南宮先生心裏應該有數才是。」風塵染目光冰冷的掃過眾人，最後在璃月臉上停下，暗忖一聲，如今他逼到她家裡來，該是她向他求饒的時候了吧。
一聽到有轉機，邊上的風姨娘也趕緊媚笑的看著風塵染，「王爺，怎麼說咱們兩家以前也是姻親，璃月做你的未婚妻十年，沒有愛情也有些友情。要不，如果你不嫌棄，讓老爺把璃月送給你做妾？」
「我說，璃月很仰慕你，她從小就喜歡你。被你退婚在家，她真的好傷心，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嗓子都快哭啞了。不如這樣，你看在她對你多年不變，仍舊一往情深的份上，納她為妾。」風姨娘小算盤打得蹦蹦響，如果宣王納璃月為妾，那南宮招弟那筆銀子，不就一筆勾銷了嗎？
現在，就看璃月這丫頭開不開竅了。
李祿生一襲青色宮裝，一看到璃月，就捧著張黃色詔書走到璃月面前，嚴肅的道：「皇上賜婚，南宮璃月接旨。」
他的璃月，完全可以嫁個比風塵染優秀十倍的男人。
這是最後一圈，風塵染格外上心，他正危襟坐，認真盯著璃月手中的骰子。
「妹妹，娘親也是為整個南宮家族好，如果你嫁給王爺能替爹爹解決困難，你就是南宮家的恩人。再說，王爺玉樹臨風，是昊雲人人皆之的才子，好多女人夢寐以求都想嫁他，你該感到高興才是。如果你不願意，姐姐也不逼你，姐姐只是說實話而已。如有得罪，請妹妹多擔待才是。」
「宣王，馬吊的規矩是什麼？」璃月在問話，目光卻一直盯在洗牌的風勁等人身上，她可不想讓他洗一副老千給風塵染。
「秦鳳仙！」南宮立也一臉鄙夷的瞪了秦氏一眼，右手「啪」的拍在紫檀木桌上，拍得桌子抖三抖，想想還不解氣，他猛地站起身來，一腳將秦氏踢翻在地，並用手指著秦氏的頭，「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看你這副黑心腸的鬼樣子，哪及心茹半分？來人，給我立書一封：秦氏鳳仙善妒多言，立馬卸下主母之位。」
璃月暗中記上心頭，然後收回臉上的微笑，漸漸變得小心謹慎起來。要偽裝一門自己精通的東西，還真難。
這時，一名小丫鬟氣喘吁吁的跑到琉璃苑前，朝璃月稟報完，遂又跑了回去。
風塵染氣急敗壞的瞪著璃月，很是不甘願的將那張字據拍到桌子上，璃月也不怒，慢慢將字據拿起來檢查一遍，確認無誤是南宮招弟的字跡和手印后，將它唰唰撕成碎條，然後放到油燈上一燒而盡。
就在這一瞬間，被摸住臉的璃月猛地揚起手，滿身的怒氣全凝聚在右掌，「啪」的一聲，狠狠煽在風塵染那似笑非笑的臉上。
對於風姨娘的話，璃月覺得很無語，但她暫時沒聲張，只是在心中盤算解決問題的辦法，沒心情去觀察風塵染臉色的變化。
說到最後，柳姨娘瞪大眼睛，神情無比冰冷，不知哪來的勇氣，恨恨的道：「如果誰要我女兒做妾，我就是死，也要跟他拼了。」
「璃月，你這是天和，而且還是十三幺。十三幺，八十八番，天和，一百六十番。天和十三幺，加起來一共二百四十八番。」南宮立驚喜的說完，遂冷冷盯著風塵染。
此刻的風塵染在她面前，一下子變得渺小起來。
「放在那兒。」璃月漠然說完，在雪兒的打理下，不一會兒就整理完畢。
無論賭什麼，都要有強大的氣場，不過，也得做做偽裝，不能讓對手看透虛實。
「宣王，你輸了。」璃月赫然起身，目光淡漠的看向門外，「字據拿來。」
風塵染冷眼睥睨向南宮立，搖頭道：「南宮先生，不是本王不給你面子，府上六小姐硬要與本王屬下風勁賭，願賭服輸。南宮先生，你不會賴帳吧？這事要是傳出去，你昊雲第一世家的地位恐怕將不保。」
邊上的人，全都瞪大嘴巴，同時「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璃月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迅速收回手，冷冷佇立在原地。手心緊緊握著三枚銀針，如果風塵染敢動她，她就讓他當場斃命。如果不是他輕薄她，她也不會出手，女兒家把名節看得很重要，她也如是。
婉清她們不知道璃月現在有多搶手，還把她當成以前那個嫁不出去的廢物女兒。他可不同意，他決不會讓自己那麼優秀的女兒做別人的妾，被別人踩在腳底下。
風塵染才說完，璃月便昂首徒步走到他面前，一句「很好」，說得眾人大惑不解。璃月再厲害，也鬥不過風塵染，她想怎麼做？
「我先來。」他是男人，當然得由他先來，哪能由面前這個小女人耀武揚威。
要是醉兮在就好了，她至少有個兒子在手裡，家產大半肯定由醉兮繼承。至於風姨娘、柳姨娘，還有那個天天念經的樓姨娘，光憑她們妾室的身份，最多能分到幾間鋪子。
一個所有人都有的疑惑襲上他心頭，那就是，面前的女兒，不是他以前的璃月，她已經換人了。雖然樣子沒換，可她的靈魂，早就換了。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最好照照鏡子，免得心高氣傲，將來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南宮立也擔心得打緊，可是璃月已經上賭桌，風塵染的人又虎視眈眈的瞪著他，他就是想說，也不敢上前。
「很好。」
婉清沒見過什麼世面，自然不知道宮宴上璃月有多出風采。而且，宮宴上皇帝還為璃月賜婚，太妃給她選的對象不是首富公子，就是官家少爺，甚至後面還將她指婚給沁陽王，都被她一一拒絕。
那筆銀子，可也有她的一份，她怎能不上心。
「抱歉，
風塵染開始出牌，一邊出一邊觀察璃月的表情，邊上風塵染的跟班立即小聲給他助威，「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也想和我們家王爺賭，小心別輸死才怪。」
「婉清說得對。我想通了，鳳仙，就因為你是大房，我處處忍著你，讓著你，你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還少？現在先不談家產的事，我們應該先解決現在的難題。宣王有心要對付南宮家，如果不交出這五萬白銀，他肯定會帶人抄了咱們家的主鋪。主鋪一毀，南宮家族勢必完蛋。宣王底下有兵有將，有的是為他跑腿的狗腿子，我們拿什麼和他斗？」
「南宮小姐，既然都輸了，那剩下這兩圈也不必打了，我們宣王花一兩銀子買你，是看得起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該死的南宮璃月，如果這次他輸了，他還會想其他辦法來對付她。他要讓這個女人知道，他風塵染不是好惹的，他會讓她匍匐在自己腳下，向他求饒。
「你倒是敢說。」風塵染不屑的揚起嘴角，「吹牛你倒是厲害。這樣，如果你贏了，五萬白銀就此作罷，本王分文不取。如果本王贏了，你必須得賣給本王做妾，銀錢一兩。」
連一直護著南宮招弟的秦氏也氣急心慌，突然，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揚起手「啪」的一聲給南宮招弟煽去，惡狠狠的瞪著她道：「你這個該死的賠錢貨，老娘當初真不該把你生下來，應該掐死你才對。說，你為什麼要沾上賭博這種惡習？一個女兒家，嗜賭比男人還凶，你……你氣死老娘了。」
「一色雙龍會，和牌。」璃月赫然將手中牌倒下，她要的正是那章北風。
「怎麼？沒話說了吧！你也會生氣？我真喜歡看你瞪我的樣子。原來南宮小姐不是那麼的鎮定，你也有喜怒哀樂，我還以為你永遠是一塊冰呢！」風塵染冷笑一聲，說完，突然朝璃月伸出手，正要去摸她的小臉。
他懂了，璃月那氣勢是故意裝出來的。他就知道，一個傻子會什麼？
她不明白，以前的傻小姐，怎麼就看上了這等「人才」。
她現在和宣王勢同水火，嫁給宣王一定不會幸福。
風塵染說的是「賣」，而不是「嫁」，嫁，對女人來說何等的尊貴。而一個賣字，徹徹底底的把她貶低到卑微的泥土中去。
風塵染眼底閃過一抹得意，尤其是見璃月不說話，他更加篤定了風姨娘的話。看來，他猜得果然沒錯，璃月在和他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的牌全是三隻成一坎的大對子，而且一摸到牌就叫牌，單吊一隻九筒。風勁朝他使了個眼色，璃月摸了牌的下一章正好是九筒。
風塵染冷笑一聲，剛才賭掉的怨氣仍積聚在心，看到面前唇紅齒白、光芒綻放的女人，他真想湊上去咬她一口。
「能得咱們王爺賞識，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分，不知滿足的女人。」
看著神情肅然的柳姨娘，風塵染淡淡瞥向璃月，當他聽到風姨娘要把璃月嫁給他做妾時，他心裏攸地緊了一下，甚是欣慰，這個提議，也不是不行。
璃月一說完，風姨娘更是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反駁，偏偏璃月又說得對。
而對面的璃月，則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牌，不表現出牌好的得意，也不表現出牌差的心虛。一張臉訓練得波瀾不驚，鮮少有人做得到。
突然，轎子被一腳踢開，只見一身紅裳的沁驚羽正邪惡的看著她，興奮的邪邪一笑：「娘子，我們馬上洞房。放心，你嫁給我，我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嘿……」
搞不好，這事傳到皇上耳朵里，他這個戶部尚書的官位都恐不保，又如何保這家業？
璃月一直不說話，只是暗暗的觀察所有人。心裏冷哼一聲，個個都想害她，她會讓她們知道，害人不成終害已是什麼意思。
看來，這天要變了。
「她這樣的還想嫁誰，皇上、沁陽王？」
「王爺，小女賭藝不精，和你賭必輸無疑，明知她會輸，你還和她賭。王爺這不是為難老夫？」南宮立目光微斂，眼底透出一股濃濃的寒光。
看來，他剛才真是高估她了，剛才他還一直提防，想盡辦法猜璃月的牌。現在看來，她出牌雜亂無章，毫無章法，根本就是亂打一通，不足為懼。
「都給本王閉嘴。」風塵染促狹皺眉，不悅的眯起鳳眸，邊上的下人們立即閉嘴，不過個個都一臉鄙夷的盯著璃月。
風塵染五點，當然是他做莊。他沉穩的開始摸牌，璃月則氣定神閑的跟著摸。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來做什麼。
他還沒想好出哪張牌，璃月就和了。
南宮招弟邊上站著的秦氏是滿眼忌妒與憤恨，風姨娘冷淡的勾起嘴角，中間主位上，坐著一臉陰沉、瞬間老了十歲的南宮立。
「宣王不要著急，還沒到最後關頭，你怎知你一定贏？」璃月說完，突然一個前傾，玉手一不小心打在竹骨牌上，在將骨牌打亂的同時，她立即將它們重新換了個位置擺正，還故作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沒穩住。」
連贏了九圈，弄得風塵染都差點不想繼續下去，他目光陰沉的盯著璃月，見她雖然很有氣勢，卻次次輸牌。
第二圈、第三圈，直到第九圈，打不了幾轉，璃月都一下子輸掉。
都說這琴可以殺人，她如何殺？眉心緊緊皺在一起，眼底閃過嗜人的鋒芒，赤焰閣，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敢刺殺她，她要讓他們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也是，這個男人陰險雖陰險，不過才二十一歲，再怎麼成熟老練，也是個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皇子。從小養尊處優，不像她那樣是一步步奮鬥上來的，所以，在外面難免得意忘形。
他只知道她是個人人鄙夷的傻子，卻不知道她會這樣會那樣。他早就斷定，眼前這個璃月，不是以前的璃月。
沒想到，招弟真和那些下三濫混上了，還輸掉她視為珍寶的兩棟大宅，把她後半生的依靠都給輸掉了。
「王爺，請自重，璃月是未出閣的姑娘，不是你能動手動腳的。」璃月忙往後退一步，目光森寒的盯著風塵染。
不過沒關係，雖然牌陣被她破壞，他仍有十分的把握得勝。
「你說什麼？」風塵染眼珠有些明亮，目光有些驚異的看著風姨娘，她剛才說，說璃月做夢都在叫他的名字，這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偽裝，她不可能偽裝那麼多年，這種噬骨的偽裝，就是神也受不了。
這古代的女子也時興做頭髮，不過她們是盤成複雜高貴的髻，像風姨娘額邊的銅錢弧形劉海，也是丫鬟給她精心燙成的，看來，這些古人也很聰明。
這個時候，不能太自信，也不能太害怕，太自信容易嚇跑對手，太害怕容易使對手失去與自己賭的興趣。
風塵染忍住疑惑，「咚」的一聲，打了章北風下去。
「南宮小姐，字據你可看清？上面是南宮招弟摁的手印，你不會說這是本王造的假吧？」風塵染冷笑一聲，鋒芒直逼璃月。
玉手輕輕伏在心弦琴上，璃月十指輕挑，琴弦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只要璃月出了這張，他就自摸。一看風塵染牌這麼好，後邊他的奴才們全都得意的睨向璃月，王爺要贏了，馬上就要贏了。
風姨娘不屑的瞟了秦氏一眼，目光落到地上的南宮招弟身上，陰陽怪氣的道：「姐姐，還以為你很會持家，沒想到生了個家賊！招弟被採花賊毀了清白也就罷了，竟然干出這等禍事。如果大房這樣都能分大半家產的話，妹妹不服。」
「咱們家被宣王盯上了。」南宮立長嘆一聲，擄了擄下巴的青色鬍鬚，目光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南宮招弟一眼，暴厲大喝道：「都怪她這個禍種，和宣王的手下賭錢，賭輸掉五千兩白銀、兩棟大宅不說，還欠了宣王五萬兩白銀，立了字據，摁了手印。剛才宣王派人來說，如果一天之內不把五萬兩白銀還清，他就要收我們兩家大鋪。那兩家主鋪可是南宮家的主心骨，要是沒有那兩間主鋪，南宮家必定衰敗。」
「馬吊！」
風塵染身著一襲紫色錦袍，腰系鎏金玉帶，手持一柄象牙摺扇，目光森寒似鐵。一看到後邊的璃月，他眼裡閃過一抹冰冷，隨即將目光移向南宮立。
瞧不起她，奚落她？難道，這些屬下就是宣王的門面？真是一丘之貉，難道風塵染不知道，什麼樣的主子，調教出什麼樣的人才嗎？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心裏想的，面上立馬做了出來。風塵染攸地湊近璃月，右手迅速拂到璃月臉上，正要開口。
一個「請」字，雖然簡單明了，卻是硬生生的趕風塵染走。風塵染都沒對她客氣，她對他客氣什麼？
一襲淡粉色輕紗襯得她愈發清純，看著鏡子里的一頭烏色長發，璃月突然記上心來，天天都是直發沒意思，何不換成捲髮？璃月很懷念她在現代那一頭淡黃色的捲髮。
「馬上完婚？」璃月驚愕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要她嫁那個醜陋無比、邪魅冷血的沁陽王，不可能，她要拒婚！
花燈會都結束三天了，她竟然還會做那種夢。
真好，她們越是放不下，越是難受，她心裏就越痛快。
柳芊芊、雲綠妝等人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她，只要她們不高興，她就是大家的出氣筒。一張臟臉經常被打得紅腫不堪，丑得要命。
後邊的南宮立們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差點就蹦了出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除了醫術無雙之外，賭藝也十分精湛。
如果宣王將此事宣揚出去，南宮家族顏面何存？他又如何立足於四大家族之首。
「你！」風塵染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這輩子他哪曾受過這等氣，當即，他狠狠捏緊拳頭，鄙夷的譏諷道：「南宮璃月，你不過是本王甩掉的臭女人罷了。你以為你是什麼，在本王眼裡，你什麼都不是。你最好給本王老實點，否則，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見風姨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璃月嘴下更不留情，「家人虎視眈眈的敵人來襲，你一個做母親的，不僅不和父親站在同一戰線，還夥同外人出賣我。把我推進火坑你就好安心了，對不對？你自己不也有個南宮幽若嗎？你怎麼不把她嫁給別人做妾？」
「宣王，難道你就是這樣教導下人的？所謂，什麼樣的主子教導出什麼樣的奴才，你的奴才一副仗勢欺人的狗嘴模樣，真可笑。」璃月搖了搖頭，滿臉的正經與不屑。
看璃月輸了這麼多，後邊觀戰的南宮立們急得滿地跺腳，柳姨娘一邊抹淚，目光一邊盯著侍衛手裡的大刀，如果璃月輸了要被迫嫁給風塵染，她今天就以死相逼。她要用自己的死來換取女兒的自由。
「杠上開花？」不光風塵染，南宮立、風姨娘等人立即湊到璃月邊上，個個眼珠子瞪得老大，他們眼裡有驚奇，有疑惑，有不信，有懷疑。
接下來，第十二圈、十三圈、十四圈……直到十九圈，璃月都以對對和、小四喜、清一色、大三元、小三元等迅速和牌，而她對面的風塵染，牌則亂得一團糟。
璃月不理會他，迅速將牌子摸完，右手輕輕在牌背上滑過，隨便點了章出。等風塵染再出兩轉，璃月暗杠一隻，玉手才摸起牌，突然「啪」的一聲將牌拍到桌上，冷聲道：「杠上開花。」
「老爺，都是我的錯，是我教女不善。咱們還有醉兮，你趕緊把醉兮招回來，我一定逼他和你打點商鋪，咱們家歷經三代，千萬不能垮啊！」秦氏一臉悔恨的咬著下唇，右手猛地抓起招弟的頭髮，把她的頭「砰」的一聲按到地上，一邊按一邊罵，「還不快給你爹磕頭放錯，你這小蹄子，老娘白生你了。」
馬吊以蒼竹的粗骨刻成，上面的花樣有梅、蘭、竹、菊、春、夏、秋、冬、筒、索、萬、東、南、西、北風，和今天的麻將差不多。顏色五彩繽紛，晶瑩剔透，在這個時代是貴族們才能玩的玩意。
果然，璃月微微一動，只擲了一點。
風塵染見璃月手裡還有兩張北風，驚訝得眼珠子都瞪了出來。一共七章北風。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手裡有北風，也無法議異，只得將牌一下子推進牌桌。
「算你狠，繼續。」接著，風勁等人又來砌牌，璃月則一直冷冷盯著風塵染，和她玩老千，他還嫩了點。
面前的女子是一頭微卷的秀髮，捲髮如海藻那般柔美。軟軟的、淡淡的，她那一頭漂亮的捲髮，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竟然帶著几絲淡淡的嫵媚，很是驚艷。
怒罵完，秦氏抓起南宮招弟的頭砰砰砰的往地上按，南宮招弟一邊哭喊一邊反抗，淚水和鼻水和成一團，「母親，我錯了，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是我財迷心竅，一心想贏宣王的錢，哪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現在才知道，宣王的錢哪是我能贏的，都是我鬼迷了心眼，我錯了母親。」
她從來不覬覦別人的東西，她的東西也不由別人掠奪。要是誰敢打她和娘親的主意，她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
在風塵染的急切注視下，璃月玉手輕挑，慢慢朝中間的牌摸去。這個時刻，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那隻手上，全都急切的想看她到底會摸到哪張牌。
風姨娘眼裡精明畢露，和南宮幽若得意的對視一眼，興緻勃勃的看著這場好戲。看璃月大大咧咧出牌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個不會打馬吊的角色。
風塵染驚訝得眼珠子都瞪了出來，玩牌最重要的不是運氣和牌技，而是如何出老千，剛才她碼好的位置，竟然讓璃月誤打誤撞給擺亂了。
「小姐，這是那天你贏得的夜明珠，我給你用一根流蘇帶子系好了，給你。」雪兒笑吟吟的說完，將那顆夜明珠遞給璃月。
「如果是別的女人，倒貼給咱們王爺，咱們王爺都不要。你值一兩銀子，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以前璃月纏了他整整十年，他最了解她會些什麼，不會些什麼，她只會往臉上塗生粉、辣椒、大紅胭脂，就是不會琴棋書畫。她會伊伊呀呀的邊笑邊叫，叫著叫著滾到泥地里去，就是不會詩詞歌賦。
璃月輕執玉骰，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精明，「宣王，這次我說了算，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璃月，是娘親對不起你。都是娘親不好，沒好好照
如果她裝作不會，風塵染必定不會同她賭。如果裝得十分在行，風塵染想壓制她，當然會和她賭。
璃月眼睛在笑，眼珠卻無比淡漠，兩人將牌抓在手裡，風塵染一看，一下子傻眼了，他手裡是竟有五章北風。
璃月也不和風塵染較真，畢竟南宮招弟惹事在先，能將五萬兩白銀免去已經是風塵染的底線，所以她就不要加賭注。
如果是，她會讓她知道，她南宮璃月，不是好惹的。
雪兒知道小姐厲害，什麼都會，但她從未見過她打馬吊。而且小姐亂打一通的模樣，的確是不會的樣子，要是這樣下去，小姐肯定得輸給宣王做妾，小姐這輩子就算完了。
「什麼？父親，我們家不是好好的嗎？真的到這一步了？」聽了南宮立的話，南宮幽若驚呼一聲，迅速和風姨娘對視一眼，眼珠子立即精明的算計起來。
和得如此囂張，璃月也沒想到，她笑眯眯的把玩著手中玉骰，冷笑道：「宣王，二十把牌，我和十把，你和九把。最後一把，打不打我都沒事。如果你贏了，最多打成平手，如果你輸了，那五萬兩字據可要如實給我，免得傳出去別人說宣王你輸不起！」
不過，他是堂堂王爺，就是心裏再歡喜，也不能表現出來。如果有機會把璃月娶進王府，他會想方設法讓她臣服他，一個嫁不出去的女人，他肯娶走，是她修了幾世的福份。
「我這人簡單，不喜歡賭多賭少，麻煩。」璃月看了眼有些心急的南宮立，冷然道，「這樣吧。打二十圈，如果我贏的圈數多，南宮招弟欠你的五萬兩白銀就算了，如果你贏的多，南宮家除了還招弟欠的五萬白銀，再奉上五萬，如何？」
見風塵染態度有些好轉，一旁的南宮立則有些擔憂起來。
在第九圈的時候，她就轉敗為勝，還贏得如此利落，嚇得他心臟突突直跳。都玩老千，偏他又不敢講明，都被璃月看穿，他還能玩什麼。
秦氏一臉氣結慘白，目光兇狠如鷹，上次招弟找的那個王蟒就不是正經人，她當時還有些害怕。
北風一共只有四章，他卻摸到五章，他一下子傻眼了，忙將牌給撲上，生怕別人看見。
眾人正各懷心思之時，突然，守門的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臉的驚汗之色，「老爺，不好了，宣王帶人來要債了。」
「哼，不知道誰靠運氣才對。」風塵染語氣強硬，態度仍舊囂張傲慢。
這兩母女，都不簡單，她得好生提防著才是。
「宣王吉祥。」南宮立並沒有十分驚慌，不卑不亢的走到風塵染面前，拱手朝他行了個臣禮，「不知宣王大駕南宮府，所謂何事？」
「南宮家是昊雲第一世家，父親，敢問一下，我們家究竟有多少間鋪子。」璃月心裏咯噔一下，風塵染被她氣暈了，忍不下去，終於要對付她了吧？
第一圈，風塵染才出三章牌璃月就輸了。
「什麼？」璃月疑惑的看了看眾人，在雪兒的拉扯下硬是不情不願的給李祿生拜了個萬福禮。
「五點。」風塵染將骰子推到璃月面前，眼底氤氳叢生，他不相信璃月才擲到六點。
明明愛他愛得要死，天天在他面前裝清高，他還以為她真這麼洒脫，說不愛就不愛。沒想到，她和那些花痴女人沒什麼兩樣。
對於這倆母女的戲，璃月覺得有些好笑，真愚蠢！
「啪」！這一掌，聲音大如驚雷，煽得風塵染眼冒金星，腦子懵了似的愣在原地。
而且，還得不動聲色的扳倒他，最好讓人看不出是她乾的。
而她那淡漠清雅的眼神里，卻透著濃濃的清純，果然是昊雲第一美人，無論怎麼打扮，穿什麼，都能將人的目光吸引住。
「父親，發生什麼事了？」璃月不緊不慢的走到眾人面前，朝南宮立行了個禮，目光清淺幽深的掃了眼眾人。
「原來是做夢，嚇死我了。」璃月趕緊跳下床，再次看了看四周，當她確定自己正在琉璃苑時，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誰知，沁驚羽力氣太大，猛地抓住她芊細的小手，那把大刀咣鐺一聲落在地上，接著，在璃月驚愕的目光中，他一把扯下頭上的旒簾。
接著，她叫雪兒在她頭上綁了幾支木簪，吩咐雪兒將她的頭髮繞木簪卷了好幾圈，在繞之前木簪都用慢火烤過。
璃月計上心頭，眉梢微微一蹙，眼裡立即露出些許驚奇，裝得有些興奮的樣子，「這個可以。」
試完琴，璃月又走到那盞漂亮的月仙宮燈面前，芊芊玉手滑過宮燈垂下的流蘇，心裏一片明靜。
整理好著裝，璃月昂然踱到那架烏木色的心弦琴面前，走到琴前邊，她細細觀察了這琴幾眼，發現它除了外表華麗之外，和其他琴也沒什麼區別。
璃月看了眼璀璨生姿的夜明珠，目光淡然轉了轉，眼底隱藏著淺淺的暗芒。這夜明珠，究竟有什麼玄機？
「是嗎？」璃月同樣昂頭，冰冷的和風塵染對視，眼裡全是毫不畏懼的凜然之氣，「我不想贏你的錢，我只想告訴你，不要試圖和我斗，你不是我的對手。」
只是，她多了別人沒有的手段和心計而已。
她，真的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馬吊，不就是今天的麻將嗎？麻將，中國的國粹。
璃月思索一陣，見風塵染後邊的風勁已經將那張字據拿了出來，她正要伸手去接，風姨娘一把打了下她的手，給她使了個眼色。
風塵染則鄙夷的睨了南宮幽若一眼，薄唇淺淺勾起，冷然看向璃月。
而且，他說銀錢一兩，意思是，她南宮璃月只值一兩銀子？
奪琴大會上僥倖得勝，雖然她當時露了一手精湛的琴藝，不代表她會其他的。
璃月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淡笑，風塵染不過二十一歲，行事作風卻不是一般的老練。果然是皇家子弟，從小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慣了，和父親說話，比父親氣勢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璃月心裏冷笑一聲，就知道不服輸的他會搶，她剛才只是裝個樣子罷了。
風塵染才說完，面前的璃月已經滿腹怒氣，她冷冷瞪著他，右手五指捏得很緊，這個男人，先拋棄她還不說，如今還要卑鄙無恥的奚落她，簡直狠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她已經被逼得毫無尊嚴可言。
他當然不敢說出來，因為先出老千的是他。剛才那牌被璃月隨便和了一下，重新排列后，就成了這副模樣，也太神奇了吧，她是怎麼將牌變成這樣的？
他目光有些飄忽，這璃月究竟會不會打馬吊，如果會，她在哪學的？如果不會，她又怎麼敢和他賭？
南宮家族在昊雲影響力不小，就連皇帝都忌他幾分。如果是曾經，他可以底氣十足的和宣王辯論，如今家裡日漸衰敗，眼看就要被其他三家取而代之，他得小心應對才是。
「只是略通一二，哪及得過宣王？」璃月說完，冷然走到那張大方桌前坐下，目光冰冷的看著風塵染，「你們賭的是什麼？」
一聽自己女兒要被嫁過去做妾，柳姨娘急得趕緊護在璃月前面，「王爺，你大人有大量，我可以把所有首飾給你，只求你一件事，不要糟蹋璃月。她本來就是嫁不出去的姑娘，要是再去宣王府做妾，這就是逼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