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第二卷 荒村

第二十六章 十一年前(二)

第二卷 荒村

第二十六章 十一年前(二)

我接過照片,這種照片拍的時候離死者臉部比較近,所以看上去顯得更加恐怖,姍姍是根本不敢過來細看,我忍住不讓自己嘔吐出來,盡量不去看別的地方,緊緊的盯住了死者的眼睛,果然,我在裏面看到了一個人。
這下我和姍姍都完全呆住了,聯想到張所長前面所說的話,這個十八年前的女孩子應該就是姍姍的二姐,可是楊子江時隔三年在同樣一個地方分別撿到了兩個和他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流浪小孩,這幾乎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真的有這樣的概率,姍姍那時已經是個十歲的孩子,不可能記不得以前的事,怎麼也不會不知道自己是楊子江的親妹妹。
姍姍臉色立刻變了,滿臉漲得通紅,站起來怒氣沖沖的說:「張所長,你這算是什麼意思?」或許在她心裏,這個張所長說的話比自己碰到的那些事更加荒謬。
張所長卻似乎早就料到了姍姍有這個反應,不緊不慢的說:「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告訴你。」
張江德沉默了一下,最後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說:「我給你們看一樣東西。」說著站起身來打開身後的保險柜,從裏面拿出一個薄薄的文件袋,我知道或許這裏面就是他說的那些戶外運動者所拍攝的照片,一顆心不由自主的跳得更快了起來。
但隨即我就醒悟了過來,立刻說:「這個人不是楊子江!」
有一群戶外運動愛好者在這裏發現了一具屍體,當時因為山上沒有信號,所以無法撥打110報警,這裏說的無信號是真正的沒有信號,平常一些應急常識里說沒有信號也可以撥打報警電話,其實那種所謂的沒信號只不過是信號很低手機不能顯示而已,並不代表真的沒有信號輻射。而這座山上幾乎就是完全沒有信號的,本來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找幾個人留在這裏保護現場,由另外幾個人下山去報警,但光下山就差不多要半天時間,而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誰也不敢留在這裏,只好匆匆的拍了幾張照片就一起下了山,至於屍體會不會被野獸給拖走啃了就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問題了。
姍姍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但她也知道張所長完全沒有必要騙她,只是這件事應該還遠不止這麼簡單,我看得出她在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等待著張所長的下文。
等警察第二天趕到的時候,那具屍體已經不見了,現場也沒有看到野獸出沒的痕迹,如果不是照片還在,那群警察幾乎要以為這些戶外運動愛好者是在開玩笑了,儘管如此,還是有人覺得他們是不是故意找人化了妝然後拍了照片來戲弄警察浪費警力,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最後也只是呵斥了幾句就不了了之。
死者穿著一身民國時期的大褂,上身套著一件紅色的馬甲,頭上還有一頂黑色的禮帽,穿戴都很整潔,臉上也化了妝,應該是先抹了白粉然後再塗了胭脂,只不過白粉和胭脂都塗得太厚太重,看上去有些恐怖。
剛才張所長說他在十一年前看到一個死人,那個人是楊子江,可眼前這個人儘管因為化的濃妝和恐懼而導致了臉部的變形,但卻分明不是楊子江的樣子。
看張所長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姍姍也坐了下來準備聽他說些什麼,我卻是心中突然一動,想起了我自己也曾親眼看到楊子江死而復生,看來這個張所長應該不是瞎說,我也開始好奇起來十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這個時間和我所經歷的那些事太過吻合,而且還是在封門村,說不定能找到對我有用的信息,所以我也將身體往前傾了傾,聽張所長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姍姍也看向了張所長,眼神之中帶著疑惑,張所長拿起一張照片,說:「你仔細看他的眼睛。」
張所長這句話讓我和姍姍都大吃一驚,如果十一年前楊子江就已經死了,那十一年前和王子華他們一起去風門村並且在失蹤很多年後又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且和我一樣有了一段相同經歷的人是誰?我可不覺得那個被發現的死者只不過是名字剛巧和姍姍哥哥相同,這個張所長應該不會是那麼無聊的人。
現在我就很好奇,這個人到底看到了什麼?
張江德對此有自己不同的看法和發現,但卻沒人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覺得他完全是胡亂猜測,連正常的邏輯推理都不是,而且也有事實證據證明他的推論是不合理的。張江德卻放不下自己的發現,在休息的時候一個人偷偷的上了山,準備調查個清楚。
姍姍的神情有點激動,但並沒有像某些電視里演的那樣拍桌子歇斯底里的叫著「你胡說你騙人」之類的廢話,只是看著張所長等待著他的下文,我也覺得如果只是單純的這樣一件領養事件,並不會讓張所長在過去這麼多年之後還把當事人記得這麼清楚。
果然接下來張所長又說了一句完全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話:「我之所以能在過去這麼多年後還把這件事這些人記得清清楚楚,是因為在十八年前,同樣是這戶人家,也帶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據說也是楊子江撿來的流浪女孩說要收養,那個女孩和楊子江也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作為本地人,張所長自然知道楊子江所說的那個位置並沒有什麼村子存在,但既然他不肯說也拿他沒辦法,只是心裏對這件事卻上了心,加上當時年輕對任何事都充滿了好奇,所以又拜託了同學讓他幫忙多留意下楊子江的舉動。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忍不住插嘴問:「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去調查這件事,你當時到底發現了什麼不能讓人相信的東西?」
一個和姍姍長得完全一模一樣的女人。
姍姍也向張所長表達了同樣的疑問,張所長看著姍姍,說:「在十五年前,有對叫楊高一和孫淑芬的外地夫妻帶著一個叫楊子江的男孩還有一個女孩來民政局要求辦理那個女孩的領養手續,那個女孩大約十歲左右,並不是在民政局撫養長大的,據說是那個叫楊子江的人撿到的流浪小孩。」
可惜讓張所長失望的是楊子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行為,一家人對那個後來被改名為楊珊珊的女孩子也極好,隨著時間的流逝,張所長也漸漸的將這件事淡忘了,但不久之後,卻因為一件命案讓他再次遇到了楊子江,時間算起來正好是十一年前。
張所長接下來所說的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因為在辦理手續時發現楊子江一家在三年前就已經領養了一個小孩,所以他懷疑這一家會不會是變相的進行人口買賣,於是通過當時在楊子江所在地公安局就職的同學進行了調查,發現當時領養的孩子在他們家一直很受寵愛,只是因為後來一場大病才夭折了的,當地很多人都可以證明這一點。這讓張所長放心不少,只是對於為什麼楊子江能撿到兩個和自己完全長得完全一模一樣的孩子卻又極為好奇,私下裡問了好多次,最後被逼問得沒辦法了才說是在一個叫封門村的地方撿到的,並告訴了張所長封門村的具體位置。
她穿著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張所長沉默了一會,看著姍姍,說:「你有個姐姐,是不是?」
我看了姍姍一眼,見她臉色有些蒼白,果然接著張所長繼續說道:「可是那個撿來的流浪小孩卻和楊子江長得一模一樣。」
我的頭被這個問題搞得有些大,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姍姍也被人催眠了,問題是催眠師不是大白菜,而且我還是不相信有這樣一個概率說能撿到兩個除了性別之外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樣的小孩,至於人體克隆什麼的很自然的就被我排除了,這種技術不過是一種理論,現在還無法實施,就算可以實施了,憑什麼要讓楊子江接二連三的把她帶回家,早就留在實驗室里觀察了。
若說死者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楊子江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楊子江的神情是一臉平靜,完全沒有做新郎倌該有的欣喜,甚至也沒有悲傷不甘,再配上臉上的化的那些妝,平靜的就像是一個死人。而眼前這個人的表情卻不是平靜,而是一種異樣的恐懼,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就要凸了出來,嘴巴也張到了極點,彷彿想要大聲說些什麼,這個表情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在催眠世界里看到的二良,二良死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幅表情,我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個催眠師問我的那句話:「你看到了什麼?」
當時的張江德還不是所長,只不過是一個普通民警,因為他所在派出所管轄的範圍之內出現了命案,所以所里安排他協助公安局裡的刑警一起破案,案發地點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陌生,但是對張江德來說卻很熟悉,儘管他從未來過這裏,但卻從楊子江的口中無數次的聽到了這樣一個地方,說這裡有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村子叫封門村。
我在姍姍家看過他們兄妹的照片,不過據說姍姍出世時她的二姐就已經死了,所以並沒有見到三人的合影。張所長說得並沒有錯,他們三人長得幾乎就完全是一模一樣,但我覺得這並不值得奇怪,長得像的人多去了,最多他們兄妹是長得比別人更像一些而已,這有什麼好問的?
姍姍不知道為什麼張所長會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張所長接著問:「你有沒有發現,你們長得很像?」末了又補上了一句,說:「幾乎就是一模一樣。」
那是總共九張照片,從不同的角度拍攝了死者的樣子,在看到死者的第一眼我就立刻想起了我在封門村井底拿到的那張照片,那張照片里楊子江的樣子和眼前這個死者幾乎完全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