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第二卷 荒村

第三十章 溫暖的早晨

第二卷 荒村

第三十章 溫暖的早晨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小秘密。
那是那張結婚照上新娘的秘密。
我看著冷月,開始冷靜下來,說:「小蕊在哪裡?你怎麼認識她的?」
我覺得這裏面肯定有古怪,連忙追上姍姍,問:「出了什麼事?」
我的身體一震,不受控制的停下了腳步,迴轉身子獃獃的看著冷月,不敢相信的看著她,我覺得自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我說:「你再說一遍。」
在我決定轉身要走的時候,我看到冷月站起身來走到蕭陽身邊,對著我眨了眨眼,她眨得很慢很慢,我一臉奇怪的看著她,看到她眨了三下,然後對我搖了搖頭。接著就牽著蕭陽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說:「不要再來了。」
姍姍沒問我什麼,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不知道冷月要我小心姍姍什麼,只好自己暗自小心。我更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所有的事,我都只能相信自己。
我嚇了一跳,儘管這個人看上去好像改變了很多,但確實是冷月並沒有錯呀,而且三輪車師傅也說過她喜歡講自己是淑女,除了她還會有誰?
是的,是他,不是她。
她們之前還是很好的朋友,為什麼在去過封門村之後就會變成這樣,照理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姍姍應該沒有機會要陷害冷月,既然如此,冷月也不應該說出小心姍姍這句話來。
我馬上停下了腳步,身上開始冒汗,冷月是個沒有影子的人,這會不會是她蠱惑我的一種手段,讓我走進黑暗靠近她的身邊,然後對我實施一些我不知道的手段?
我一下被姍姍的舉動給搞懵了,甚至忘記了去看掛在牆上的照片,姍姍這是怎麼了,我從來不懷疑她尋找哥哥楊子江的決心,可是現在眼看就要找到線索了,為什麼她卻又要一句話不說的就走?
但我很快的又轉車回到了我出發的地方,先去找了一次蕭陽和冷月,大門緊閉著,應該還是沒有回來,然後我直接轉道來到了封門村,這一次我沒有去聯繫張所長,因為在我心中,上一次的分別就是真正的分別。
冷月還是坐著一句話也不說,我的眼睛看到掛在牆上的那張照片,看著那個新娘,心想:「原來你說的也都是假的,你也藏了那麼多的秘密。既然如此,那是不是我最終相信的只能是我自己?」
我扭轉頭,看到姍姍臉色越發的蒼白,從看到冷月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就發現姍姍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姍姍盯著躲在黑暗中的冷月,看了很久,一句話也沒說,然後轉過身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阿瑞,我們走。」
我「嗯?」了一聲,姍姍繼續說了下去:「那樣你就不會發現她其實沒有影子。」
我被姍姍的話嚇了一跳,說:「她沒有影子?怎麼可能沒有影子?」
門裡有一個我害怕的人,屋有一個我要尋找的人,我進還是不進?
姍姍的身子在輕微的顫抖,腳下卻一步也不肯停,邊走邊低聲的說:「快走,她不是冷月。」
我看到冷月抬起了頭,我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冷月的目光繞過我的身體,看向我的身後,那是一扇門,門外站著姍姍。
我的眼睛盯著黑暗中的冷月,這個女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姍姍從一開始就不願意我和冷月見面,甚至當我要進來時她也在門外盯著,她盯的不是我,而是冷月,她在害怕冷月,所以不敢和她靠得太近,可是她又不敢讓我單獨和冷月在一起,生怕冷月告訴我什麼。而冷月似乎也在顧忌著什麼,所以不敢當著姍姍的面告訴我她想說的話,甚至連提醒我要小心姍姍都只能通過這種隱晦的方式。
這個人,是張所長。
張所長請我們吃了一頓飯,然後用車將我們送到車站,替我們買了票,親自看著我們離開,八個小時后,我和姍姍下了車,然後找了個旅館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各自買了回家的票,在說了許多同樣沒有營養的廢話后朝著不同的方向行去,這就算是分別了。
我知道《老宅》那個故事里的每個人每件事都代表著一段我所不知道的信息,關於小蕊的下落,只有短短的一句,說是被「我」的老祖先叫去繼續「幫助」別人完成他的夢想了,就和當初幫助我一樣。我想了無數次,也不知道這個結局這段話在現實世界里代表了什麼意思,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我一顆心頓時跳得飛快,屋子裡靜悄悄的,我可以聽到自己逐漸加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我還想問更多,蕭陽卻突然沖了出來開始對著我大吼大叫,我心想不好,看來蕭陽真是個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作,現在我人在外地,要是被當地人看到肯定以為我在欺負他,到時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儘管心中不舍,但只好先退了出來,準備晚上再過來看看。
因為我將和那些我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的人告別,我將一個人去封門村,尋找事情的真相。只有離開姍姍,再碰到冷月時她才不會有所顧忌,告訴我她想說的話;再碰到姍姍時我不用擔心她是不是會在背後對我耍什麼陰謀;在碰到張所長時再不用從他那裡探聽消息時還得小心翼翼的掩飾著自己心中的秘密。
我大聲說:「你說什麼?」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封門村那口井圈上雕刻著一朵牡丹花的枯井,如果不是我在廳堂的牆壁上看到了那張同樣的照片,我幾乎要以為冷月是在告訴我那個沒有臉的新娘就是小蕊,但我知道不是,那是一個我絕對想不到的人。
屋子裡蕭陽說話的聲音停了下來,我看冷月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反正我對她的經歷也沒有什麼興趣,對我來說只要能從蕭陽那裡得到我需要的信息就足夠了,所以咬了咬牙,抬腿就往屋子裡走去,就在這時,冷月終於開了口,我聽到她說了兩個字。
我搖了搖頭,這個我倒是真沒想過,只是覺得她有些奇怪而已,廳堂的最裡面光線並不好,從天井上方照射下來的陽光並不能鋪到那裡,但總不至於就因為這個姍姍就決定逃跑了吧?
為了我自己的安全,為了我自己的秘密,也為了某些秘密不讓別人知道,更為了那些守著某些秘密的人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的秘密,我開始耍起了心計,儘管這不過是個很簡單的小花招,但我相信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會想到我會這麼快就重新回到風門村,因為他們不知道我發現了一個小秘密。
有太多我想不明白的事,我覺得有些頭疼,迴轉身,姍姍在門口看著我,猶豫了一會,我還是走了出去,說:「晚上再來看看吧。」
我的身體也開始跟著顫抖了起來,我終於聽到了她的名字,我終於知道了那個存在我催眠世界里一笑起來鼻子就會微微皺起喜歡自稱是我外婆的小姑娘在這個世界里一定也真實的存在著,不然冷月不會無緣無故的在我面前說出這個名字,她並沒有經歷過和我一樣的經歷,那麼她一定知道小蕊在哪裡。
為了我自己的目的,我也可以慢慢的變成一個陰險的人,我正在慢慢的變成一個陰險的人,而我很享受這一切。
我聽到冷月說:「封門村,那口井。」
我看著她的背影,冷月依舊走在黑暗中,但至少這次不是在廳堂的最裡面,所以我看到有淡淡的陽光照射進來,地上有兩個影子,一個是蕭陽的,一個是她的。
這時我們已經衝出了屋子,站在了巷子中間,冷月也沒有追出來,姍姍停下腳步,說:「我一看到冷月的時候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是一直就想不明白,一直到她帶我們進了屋,走到廳堂裏面要坐下的時候,我才發現她沒有影子。」
姍姍也看出了我的掙扎,說:「阿瑞,你說怎麼辦?」
她說:「小蕊!」
我看著地上漸漸消失的影子,想起她對我眨了三下眼,想起她搖了搖頭,又想起了很多很多,最後想到了我不願想的那兩塊碎瓦片,她是在告訴我:小心姍姍!
我原本是準備晚上再來找冷月的,但是等我趕到時,他們已經不見了蹤影,我有些無奈,很明顯他們是在故意的躲著我,無奈之下我只好和姍姍一起回到了老地方,在見到了張所長之後,將情況簡單的對他說了下,就說已經找到了冷月,但是卻並沒有什麼發現,然後說自己出門很久,準備回家一趟,大家以後多聯繫,有什麼情況和進展互相通報一下等等一大堆的廢話。
我獃獃的看著那張照片,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忘記了應該先問問冷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不是姍姍拉了我一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姍姍看出了我的疑惑,說:「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她要坐在廳堂的最裡面?」
氣氛有些壓抑有些詭異,我習慣性的咳嗽了一聲,剛想開口,就聽到隔壁屋子裡又傳來蕭陽的聲音,他在說:「其實,真相是孩子都是被外婆吃掉的,然後外婆遠走高飛,而狼成了替罪羊。」
我的眼神一縮,這段話我很熟悉,那是楚江山寫的《狼外婆》下篇,我在封門村時那個老婦人曾經說有人讓她將這個手稿交給我,為什麼現在蕭陽也會知道裏面的內容?我可不認為楚江山會把自己未公開的手稿到處複印給每個人看,難道說上次讓老婦人給我那張手稿的人是蕭陽?或者說,是坐在上面的冷月?
我在蕭陽家裡看到了新娘的臉,他是一個我絕對想不到的人。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了進去找冷月談一談,不管她是人是鬼,我總要試試是不是能從她和蕭陽那裡問出點什麼來,姍姍看著我,我覺得她想要和我說些什麼,但她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守在了大門外看著我進去。
我往前沖了幾步,就要衝進廳堂里的黑暗之中和冷月面對面時,聽到門外的姍姍大喊了一聲:「阿瑞!」
我突然明白,掛在大廳上的照片應該是冷月故意給我看的,甚至井裡那兩塊刻了字的碎瓦片也是她留在那裡的,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井底那張撕破了新娘臉龐的照片又是誰放在那裡的?我不覺得那是冷月,如果這樣的話她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到現在又把照片掛在廳堂里給我看。
我邁過門檻,走過天井,一步步向冷月走去,她坐在黑暗裡,一動不動,我停下腳步迴轉身,姍姍在盯著冷月,一動不動。
冷月說:「小蕊。」
姍姍看我還是沒明白過來,於是繼續說道:「因為在那裡光線照射不到。」
小巷裡依舊帶著一股深深的寒意,我轉過身子看著那扇門,透過門看向廳堂的最上方,黑暗中隱約還能看到冷月坐在太師椅上,陽光照不到那裡,我看不到她的影子,我覺得,在黑暗中的她本身更像是一個影子,在我們面前突然消失不見,然後又在我們面前突然出現。
我從賓館里走了出來,身上背著足夠的裝備,準備再次一個人前往封門村,外面的陽光照著我的臉,暖洋洋的很舒服,想起自己發現的小秘密,想起自己將要去做的事,心中充滿了自信,心想自己肯定能挖掘出更多的秘密,看著天上的太陽,我對自己說:這真是一個溫暖的早晨。
姍姍抬起頭看著我,我看到她的眼中滿是恐懼,我見過許多不可思議的事,但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沒有影子的人,冷月以前當然有影子,但現在的冷月,姍姍說看不到她的影子,傳說里,鬼是沒有影子的。我再一次想起了我在鏡子里看到的畫面,一個沒有頭的人穿著紅衣服坐在太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