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聲音的交流

我心底那個恐懼的念頭已經影響了我的情緒，我幾乎就要轉身離去，但又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似乎在支撐著我，鼓勵我去把那個洋娃娃拿開，我咬著牙，終於伸出了顫抖的手，握住那個看著我的和我很像的洋娃娃，然後像見了鬼一樣的將他飛快的甩了出去，這下，我終於看到了那個洋娃娃下面的東西。

這時那個聲音又在我耳邊響了起來，不過這次他似乎有些激動，又好像是很累了沒有多少力氣，他說：「把那個洋娃娃拿開，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洋娃娃沒有說話，但是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來他對我說：「是的。」

我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看來楊子江這傢伙當初就沒安著好心，對何小堅強說的那些話肯定不盡不實，而且他說的那個地方還藏著極大的風險，要不是我無意中拉何小堅強下水，只怕他還真有可能會遭受什麼不測，從這點來說，我剛才的不仗義等於是變相救了他一命，這麼一想，我心中的愧疚就少了許多。

一想到這裏，我飛快的轉過身往石室跑去，等到了裏面也顧不上喘口氣，一邊大聲的喊著：「你在哪裡？快出來！」一邊手忙腳亂的開始撥弄那些洋娃娃，既然楊子江在這堆洋娃娃里發現了必須要有我的那張面具才可以找到去那個地方的線索，那麼或許在這裏還有一些對我來說同樣有用的東西隱藏著沒有被發現。

想了想，我伸出手去拿起了那個洋娃娃，這一刻，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鼓勵，我用手將他拿起，那是一雙人的眼睛，但那不是人的身軀，儘管它同樣的柔軟，可是沒有生氣沒有溫度。

因為擔心何小堅強，所以我也加快了腳步追出去，但楊子江速度飛快，早就不知去了哪裡，我正想著應該去哪裡找他，忽然心中一動，這個時候楊子江不在，我正可以好好的去找找看那個聲音的來源。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想了起來：「救我，過來，救我！」

那麼，現在我到了這裏，會不會我也會變成跟逃命一樣的洋娃娃？

那個聲音道：「我動不了了，你過來，過來找我。」

我沒有開口詢問，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洋娃娃，等著他告訴我答案，或許他真的是太累了，聲音越來越輕，我聽到他說：「之所以這件事會和青山扯上關係，是因為……」

我點點頭，這個組織我當然知道，甚至可以說我和它的關係極為密切，本來我以為這個組織已經隨著馬馬斯賴、特雷登和毛德福等人的死亡就此泯滅在歷史之中塵世之間，但是後來從張作為那裡了解了一些教廷內幕，加上何小堅強的分析，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別的地方同樣存在著青山組織，何小堅強甚至還讓我帶著他去一趟格細寨，甚至還要我以後幫著他一起去對付教廷方面青山的人，目的是為了救活譚蕾，只是這個組織怎麼會和我的問題牽連在一起？

那個聲音道：「你往前走，對，就是這樣，現在再往右邊走兩步，很好，我現在就在你的眼前。」

這才是真正讓我感覺到害怕的原因，這許許多多長得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不說只是我的猜測，就算真的存在或者出現在我的身邊，我也不會覺得太過驚訝，畢竟我先前已經看過自己的分身，甚至還親身打死了一個，我害怕的是我會不會也和那些人一樣被不知是什麼東西變成洋娃娃。

我將洋娃娃拿到眼前，再次將那個問題重複了一邊，洋娃娃的聲音終於有些清晰了，我聽到他說：「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很古老的組織，叫青山？」

那還是一個洋娃娃，就和我剛才扔出去的一樣，若說兩者有什麼不同之處，那就是他的眼睛。

手忙腳亂了一會，既沒聽到那個聲音，也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倒是滿地的洋娃娃被我撥得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一會楊子江回來看到也不知會有些什麼想法。我累得要死，也不去想那些煩人的問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就在這一瞬間，突然我的腦子一痛，是那種彷彿裂開了一般，彷彿被人用斧頭生生劈開一般，彷彿有個電鑽在用力鑽進去一般的疼痛，然後，我就看到了許許多多的畫面。

這麼一想，我只覺得全身寒毛都扎了起來，倒不是說我怕鬼，畢竟洋娃娃就在眼前，和傳說中的鬼不一樣，只是張作為的遭遇給我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他變成洋娃娃之後的那副樣子，帶給我的不是簡單的害怕，而是從心靈深處產生的無力感和絕望，以及在此基礎上產生的一種恐懼，所以我很害怕在這些洋娃娃里真的會有一個也是跟張作為一樣，會動會跑會哭。

我不明白這個洋娃娃為什麼可以讓我聽到聲音，但想來用科學的說法那也得是能調動一股能量，這個能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說法，比如可以叫法力，可以說是天地元氣，看洋娃娃的樣子，應該是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至於無法將聲音說得清晰並傳到我的耳中。

我只覺得兩腿發軟，本能的就想要逃離，但就在這時，一個更加恐懼的念頭在我心底浮現，可還來不及去細想，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現在你蹲下來，在你前面，有一個洋娃娃，他在看著你，是不是？」

他也在看著我，可是這一雙眼睛里卻帶著人類才有的情緒，我從裏面看到了激動、興奮、疲倦、傷感，各種情緒都有，我覺得我在看著的不是一個洋娃娃，而是一個人。

我深深吸了口氣，問：「那麼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看了看四周，又重複說了一句：「這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什麼原因，我明明害怕的要死，甚至連手腳也開始發軟起來，但是腦子裡卻總是有一個意志在支撐著我，不讓我就此逃離，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看著那個洋娃娃，說：「是你？」

就在剛才，看著滿屋子的各種各樣的洋娃娃，我想到了張作為，也就是因為他，我才突然想到：既然張作為變成了一個洋娃娃，而且那個洋娃娃還和他那麼像，眼前這許許多多跟我長得如此相似的洋娃娃，是否表明有很多很多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變成了洋娃娃，然後被人扔在了這裏？

我想到了從地下河裡扯出來的長發上綁著的那塊布條，想起了上面的話：「小心XX！」難道說，這個XX就是會讓人變成洋娃娃的東西？

那個洋娃娃的聲音突然重了起來，還帶著一絲冷笑，說：「是因為，你是個笨蛋！」

在我的前面，確實有一個洋娃娃，他在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但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真的如此，我覺得那一絲微笑帶著詭異，好像在嘲笑我，一想到剛才那個更加恐懼的念頭，我幾乎不敢去看那個洋娃娃一眼。

那個聲音又在我耳邊響了起來：「現在，你看到我了。」

那個洋娃娃似乎很是疲倦，說話的聲音也輕了許多，他說：「他們，也曾經和你一樣，包括我，也和你一樣。」

我渾身一震，立刻跳了起來，一雙眼睛四處亂看，卻什麼人也沒有看到，我大聲問：「你是誰，你在哪裡？」

我按照那個聲音的指示走了幾步，但人還在石室里並沒有出去，只是在我眼前並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只有剛才被我胡亂丟棄的一堆洋娃娃，扔在地上亂七八糟的，看著這些洋娃娃，我心裏突然一動：和我說話的，該不會就是這些洋娃娃吧？

我壯著膽子大聲問：「你在哪裡？」

洋娃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是因為」後面的那些話我根本就沒聽清楚，我心裏大急，又大聲問了一次，洋娃娃還是沒有力氣說得更大聲一些，我將他拿起靠在臉上，耳朵湊在了他的嘴巴邊，說：「是因為什麼？」

我心裏一沉，這短短几句話卻證實了我的猜想，也就是我，我也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洋娃娃，然後被人放在這裏。我第一反應是馬上離開，但是很奇怪的是我最終卻又堅持著留了下來，看了看四周那些洋娃娃，問：「他們呢？為什麼他們不會說話？」

那個洋娃娃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太過疲倦了，我並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我又大聲問了一次，他的眼神有了些變化，只是我從裏面看到的卻是無奈和歉意，好像是說自己太累了，所以根本就沒力氣把聲音傳到我的耳朵里。

石室里沒有陽光，只有我手上的探照燈帶來一些光亮，但更多的卻是黑暗，黑暗之中的這一點光亮並沒有讓我產生有安全感，反而覺得陰森森的，加上這個聲音來得如此詭異，而且說話聲音漸漸的有氣無力起來，總覺得就像是一個苟延殘存隨時會斷氣了的老人，更讓我心底開始發毛起來。

我一直注意著那個洋娃娃的嘴巴，在那個聲音出現的時候，他的嘴巴一動也沒動過。只是那雙眼睛里所流露出來的神色卻有了變化，這讓我終於肯定，和我說話的就是眼前這個洋娃娃，這讓我心中那個恐懼的念頭再次不可抑制的佔據了我整個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