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宅斗伊始
第52章 認親之禮（上）
老太太對底下坐著的二夫人三夫人道：「你看看，你看看，不說她自己的禮輕，倒說起來別人的禮重了！」
見他打岔扯開了話題，璧容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們是要攜手走一輩子的，沒比較非得立刻就讓彼此敞開心扉。
這可真真是一張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
沈君佑卻是不痛不癢地繼續埋在她尚未乾透的頭髮上里，聞著那淡淡的清香，情不自禁地把手伸進了她的衣襟里。
沈君佑不耐煩地把她塞進懷裡，「行了，別亂想了，趕緊睡吧。」
「可是……」
太夫人和大婦人一左一右坐在正中間，大奶奶笑著挽著璧容的胳膊給她一一介紹。
夏堇疑惑地出了院子，心想人家關恆又沒喝酒，喝什麼醒酒湯呀，二爺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剩下就都是熟人了，她們四個妯娌各自互見了禮，大奶奶拿了一個纏絲嵌紅寶的如意簪出來，笑道：「月娘婆婆病了留她在跟前伺候，特地托我向你告個罪。」
只有恍若渾不自知的三夫人繼續跟身邊的二夫人說著話。
璧容瞥了他一眼，訕訕地把手爐揣回了自己的懷裡，也不理他氣悶地坐在了椅子上。
璧容看兩個小丫頭一臉燦笑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剛才在屋裡，大夫人的表情沒人比她看的更仔細了，自語道：「太夫人不動聲色地給外頭傳了信，掌家的大夫人卻絲毫不知道，也難怪大夫人會這副表情了。」
她淡淡地露出一抹笑叫了聲二嫂，因為是未嫁的小姑子，璧容給了她一個寶銀
璧容想起了大老爺給她的匣子，便急著跟他說了說，「……我覺得有點太重了，要不，你明天拿去還給父親吧。」
正挽著頭髮，透著鏡子看見沈君佑卧在床上支著腦袋看她，站起來把羅帳勾好，調侃道：「爺是今天不準備出屋了嗎？」
沈余王謝是朔州有名的四大家族，大夫人的娘家余家祖上出過一個武英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大奶奶王氏娘家的大伯任刑部山東清吏司郎中，堂兄前年中了庶吉士而做了翰林院編修。太夫人的娘家太原郎氏縱然也是豪門世家，可畢竟在朔州沒有親族，和大夫人比起來，自是落了下風。
秋桐疑惑地道：「我聽廚房的劉媽媽說，大夫人進門的頭一年，太夫人就把掌家之權交給了她，這麼些年一直待在溢香園，什麼動靜也沒有，可眼下怎麼突然就跟大夫人打起擂台了呢？」
沈君佑不以為然，直接脫了斗篷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道：「我一個大男人抱什麼爐子。」
※※※
一早上倒是還算平靜地度過了，原本以為四個媳婦站在婆婆身邊伺候吃飯的情景並未出現，大夫人也沒有明著刁難璧容，可越是風平浪靜，人的心理就越會緊張，鴉雀無聲的一頓早飯吃的璧容戰戰兢兢，暗自想著以後要提前吃了東西再來。
兩人都應聲點了點頭。
沈君佑拽著她的手略一用力就將她拽到在床上，慵懶地道：「也好啊，我們就在屋裡睡它一天。」
「我瞧呀，這
兩人也是掩嘴直樂，三夫人笑著對太夫人道：「四奶奶這是跟您哭窮呢。」
沈君佑內心愉悅地坐在她旁邊，聲音柔和了三分，「我這不是怕你冷著嗎，要不你給我倒杯熱茶吧。」
「兼聽則明，偏聽則信。三奶奶如若真如你所說是個老實人，怎會嘴皮子都沒抬一下，就哄得老太太做了散財童子！」
璧容聽夏堇這麼說，突然想起三奶奶那張永遠嵌著笑卻冷漠到骨子裡的臉來。
於是其他時候各方就要去大夫人那裡請安了，大夫人吃早飯的時間要早上一刻鐘，璧容囑咐了夏堇每日卯時二刻叫自己起床。
「這是咱們四姑小姐沅娘，前陣子染了風寒一直歇在院子里，所以昨個兒你沒見著。」
沈君佑笑著從後面抱住她，親昵地貼在她耳邊道：「怎麼這麼大的氣性呢。」
璧容一個激靈，趕緊抓住他要為所欲為的魔爪，嗔怪道：「快放開我，夏堇在外面呢！」
聽得門外有動靜，璧容忙對夏堇道：「出去看看可是二爺回來了。」
夏堇噯了一聲，趕緊出了門，一會兒的功夫縮著手氣喘吁吁地進來，「是二爺回來了，一身的酒氣，說先去凈房洗洗。」
大奶奶又指
比起雲娘，慧娘雖然也是一頭赤金頭面，可樣式卻顯得有些陳舊，穿著一件藍綠色妝花通袖襖，眼角有一絲細紋，看著比年長一歲的雲娘要大上幾歲的樣子。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璧容把頭扭到一邊不理他，故意地拿腳後跟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腳面上。
沈君佑聽了心裏酥酥麻麻的。
二奶奶三奶奶身後各自站著自己的兒媳婦，璧容和她們互見了禮，遞了自己繡的帕子，她們也各自還了一個荷包。
事畢，璧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靠在他滾燙的懷裡，享受著這質地柔軟的人體暖爐，軟軟地問：「爺，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出海的事。」
太夫人每日卯正二刻起床，辰初三刻吃早飯，自從前幾年開始信佛后，便免去了各房每日的晨昏定省，改為每月十日、二十日、三十日和各個節日讓各房來請個安。
下午的認親禮定在申初，未正二刻的時候全媽媽特意過來接了她過去。
沈君佑半天才迷迷瞪瞪地回了一句：「給你就拿著吧，這是父親對你的認可。」
四奶奶撇撇嘴替璧容接過來，抱怨道：「就她是個有錢的，人不來還送這麼重的禮，這不是變著法跟咱們搶風頭嗎！」
大奶奶指著左面坐著的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道：「這是山陰縣的二嬸嬸，這是
「茶壺就在桌子上，爺自己不會倒啊！」說罷徑自起來鋪床去了。
說罷，燈燭忽滅，羅帳輕解，伴隨著女子的一聲嬌嗔，屋內一片旖旎風光……
眼前那對忽閃忽閃的杏眼撩撥的他心裏一陣陣發熱，沈君佑伸出胳膊把璧容圈在自己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笑道：「不好好攢錢怎麼娶媳婦呀！」
四奶奶聽了含笑的嘴角僵在了臉上，只覺正面坐著的大夫人鋒利的目光朝她掃來，旁邊的大奶奶和三奶奶見了神色不明地朝她看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沈君佑從凈房出來進了大屋，剛要脫掉身上的斗篷，就見璧容急著走過來，「等會再脫，剛洗了澡小心受風，先抱著手爐暖暖。」
璧容點點頭，叫她去煮碗醒酒湯來，夏堇猶豫著回道：「咱們院里沒有小廚房。」
從老太太院里回來，秋桐就掩嘴止不住地呵呵笑，「夫人，您剛才沒看見，大夫人走的時候臉都青了，大小姐不過出來時被門檻絆了一跤，大夫人就沖伺候大小姐的婆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兩人正在耳鬢廝磨，突然聽得夏堇在外面喊道：「夫人，醒酒湯送來了。」
說起來，作為嫡女的雲娘、月娘，一個嫁的是朔州知府陳大人家的三公子，一個嫁的是謝家大爺，而作為庶女的慧娘卻嫁給了山東的一個茶商做填房，也難怪兩人的生活反差如此之大。
璧容聽
璧容見她和自己差不多大，卻仍梳著未婚女子的髮髻，穿著一件淺紫色的交領長襖，顯得臉上越發蒼白。
璧容一聲驚呼，生氣地擰了他兩下，摸摸剛盤好的髮髻，怒道：「還要去大夫人那請安呢！」然後從他懷裡使勁掙脫出來，拿了烘籠上的衣服給他更衣，兩人利落地出了門。
興緻高昂時被人打斷，任誰心裏都極度不爽，只聽沈君佑大吼一聲：「告訴關恆，爺賞給他喝了！」
雲娘給了一個金累絲嵌珠挑心簪，慧娘給了一個空心的赤金滿池嬌分心。
璧容越想越覺得三奶奶不像面上這麼簡單：「要知道，家裡這麼多孩子，老太太不是沒有嫡親的重孫子，可為何偏偏對這麼個不打眼的宏哥兒百般愛護呢？咱們如今初來乍到，待人待事還是謹慎些好。」
璧容背對著他，羞得一張嫩臉通紅，嬌嗔道：「我還在生氣呢！」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仗著年輕什麼都不怕，總想……」沈君佑把話頓了頓，黑暗中他的眼睛顯得格外的亮，低沉的聲音像是晨鐘暮鼓般的悠遠。
沈君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嘟著一張嘴，看似雷打不動，卻總是偷偷地拿眼睛打量他一下。
秋桐聽了忙點點頭：「聽說那美人錘可是今年太夫人壽宴上陳知府的夫人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