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商戰風波
第118章 突聞噩耗
滿院子都是女人，三個孩子三下兩下吃完了東西早已跑的不知去向，魏秀才一個人坐在眾多女人的對面吃得極是彆扭。
這是《論語·子路》中的話，說的是急功好利者，往往事與願違。
「托夫人的福，姑娘一切都好。前些日子才綉了個屏風的綉面出來，請了陳管家拿去鋪子里鑲框子去了。這幾日屋裡悶熱，便上八少爺那裡跟著一起聽先生講學去了。」丹桂回道。
正說著，忽見一個小丫鬟撩了帘子進來，兩邊的臉頰或是因為疾跑而紅的有些嚇人。
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可偏偏提出的問題卻叫人忍俊不禁。
竟已開始讀四書了？璧容有些驚訝。
這會兒申初剛過了一刻，離預備晚飯的時辰還早了些，廚房裡人並不多。門口坐著的兩個婆子聽了來意，忙去抬了一筐栗子出來，青沐幾個小丫鬟便過去跟著夏堇一塊拿了小兀子坐下剝了起來。
「人人都有，四姑娘也趕快過來坐吧。」秋桐道。
「夫人，秦府……秦府出事了。」
璧容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先生方才所講你可都記住了？」
在她看來這事情總不會只是一個湊巧便可翻過去的，只是璧容還來不及鬧明白，便被突如其來的另一樁事情湧上心頭。
一清早，璧容便命人叫了趙思思過來，兩人坐在外間大炕上對著一桌子的布料選了起來。
「這些衣裳怎麼都沒有扣子？」趙思思一臉好奇地摸著手上一件丁香色的連身衣裳道。
這下更是不滿，哭喪著個小臉向璧容
「你可知欲速則不達的反面是什麼？」璧容耐著性子講道：「是要以信心、恆心、耐心待之，凡事不可未行先言敗，可明白了？」
見了璧容，忙走過來行了個禮，「給夫人請安。」
周圍的幾個丫鬟聽了紛紛側過頭來看，有的說要在外面綉上鯉魚，有的說要綉老虎。
正巧，沅娘身邊伺候的丹桂來討綠豆湯。
「咱們說的也是實話啊。」夏堇仍舊不過癮地添了一句。
魏先生道：「今日的課便先講到這裏吧。下課以後要把我今日講的記牢，待明日我要提問的。」
秋桐從隔壁耳房裡捧了一大摞新作的小衣裳過來，笑道：「要我說，還是凈面的好，看著乾淨，也不用擔心叫綉線划傷了。」
璧容沒在繼續問，笑著道：「她們做了些栗子羹，我正說差人送到你們姑娘那去呢，這會兒省事了。」吩咐夏堇多盛了一份帶了過去。
寶芝齋打造的二十隻金風玉露的金碗如期完成，未免差錯秦書懷親自帶人送去了京里。
璧容這才注意到旁邊廊下坐著的人，穿著紫衫黃裙，不是沅娘是誰。
「從前思思姑娘在的時候，你總嫌人家聒噪，這會兒人家走了，你又覺著膩歪了。」秋桐道。
「你何時跑來跟著一同念書了？」璧容好奇地問道。
豪哥兒一聽有栗子糕吃胃口大開，可立刻又想起自己才下過的決心來，一張小臉
只一眨眼的功夫，璧容就把抬眼看向了別處，嘴裏的話直接咽了回去，一時間腦子裡思緒紛飛。
豪哥兒以為母親要考自己的學問，忙點了點頭。
那兩個婆子也過來跟著幫起了忙，沒一會兒功夫便剝了一大盆栗子肉。
丫鬟們給眾人分了栗子羹，又倒了解暑的綠豆湯。
大家一聽也覺得十分有理。
璧容一怔，笑著打趣道：「怎麼突然讀起書來了，莫不是打算考個女狀元回來？」
「郭大娘的兩個小孫女前個兒就回了鄉下，你肚子里的小算盤打的晚了些。」璧容合上了書，見夏堇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不覺好笑，「聽說莊子上一早送了些栗子，咱們不如去做些栗子羹來吃吧，正巧這些日子也不曾問問豪哥兒幾人的功課，待會一道過去看看。」
「齊景公游少海……行數百數，以駒為不疾，奪轡代之；御可數百步，以馬為不進，盡釋車而走。」眉目平和，應答如流，好似所學東西盡數爛熟於心的模樣。
「先生也留下一同吃些吧。」一個溫婉細膩的聲音適時響起。
※※※
如今天氣熱，魏先生便將課堂從廳堂里移到了小院中，遠遠的便聽見院牆裡面傳來的朗朗讀書聲。
白色顯得乾淨，璧容拿過來摸了摸手感，滿意的點點頭，又拿起旁邊一塊大紅色的凈面綿綢，道：「這個顏色染得正，做外面的包被如何？到時再塞些棉花進去……」
下個月十六日是宮中王貴
魏先生點點頭，很是滿意，道：「此乃欲速則不達也。古有庖丁解牛莫不中音，又有春秋宋人閔其苗之不長而揠苗以助，皆為此理。」話音一轉，站起身來繼續道：「讀書須是遍布周滿，為人行事更亦如此，寧詳毋略，寧近毋遠，寧下毋高，寧拙毋巧，此為上上舉也，爾等可明白了？」
璧容對此倒是並無異議的，她自己本身也是跟著父親讀了不少書，自是不信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歪理，只要沅娘自己願意，這是件極好的事情。
「先生，我記得。」出聲的是天業。
「先生，先生！您昨日說的列子御風而行的故事可是真的？如若弟子勤加練習，可能實現？」趁著稍作歇息的功夫，豪哥兒忙把自己憋了一晚上的問題問了出來。
這一日已是進京的第四日了。
推了門進去，幾個孩子正襟危坐讀的極是認真，倒是沒有旁的學子搖頭晃腦那些惡習。
正要請魏秀才多費些心，不經意間卻瞧見他袖子處的一段並不起眼的縫補痕迹。
「不過幾日的功夫，院里就顯得這樣冷清了。」夏堇撂下修剪花枝的剪子感慨道。
魏秀才推辭了兩次，才坐了下來。
秦書懷一走，趙思思在忻州府里人生地不熟，便尋了個借口來了定襄，又住回了沈府的宇韶居。
魏先生輕輕抬手，示意他回答。
以典故的方式教授哲理，璧容在
魏先生輕輕一笑，回道：「世間本無不可行之事，只是行事前尚須量力而行。」
自仁孝皇后薨逝，昭容王氏隨即便被晉封貴妃，代理後宮之權，早先便有傳聞聖上有立其為後的打算，故而此次製造金碗一事，既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良機，同時又是一個燙手山芋。
璧容點點頭示意她起來，想起前陣子家裡忙著備選一事，有些日子不曾去見沅娘了，便問：「你家姑娘可好？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
都是各鋪子才送過來的冬衣料子，一應全是質地柔軟保暖的棉布。她生產的日子大約在十二月中旬，正是隆冬之時，璧容打算給孩子多做兩個小包被。
「我帶了剛做的栗子糕來，只是這會兒先生還沒有下課，你且先回去坐好，不可再不守規矩了。」
自是不會真叫他衝過來撞到璧容身上，夏堇眼疾手快地把他抱了過來，使足了勁愣是沒抱起來，不由道：「小祖宗，你真是該少吃兩碗飯了。」
「誰還記得我昨日講過的齊景公為見晏嬰釋車而走的故事。」
趙思思拿起一塊牙白色織著淺淺的方勝紋的棉布，「這個摸著舒服，做裡層的包被如何，剩下的邊角還可以做些尿片子。」
印象里沈沅娘一直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子，就是最熱情的趙思思也對此無能為力，這會兒出了屋門不說，還念起書來了，莫怪乎璧容驚訝。
豪哥兒思索了半響，才笑著點了點頭。
承哥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附和道：「就是就是，你還是先瘦
「我在屋裡待著有些悶，偶然一次過來給豪哥兒送襪子，聽見先生講的課，不覺竟聽得入了神，從前二哥在家時常說女子也應多讀書，這才動了心思。」好似要掩蓋什麼，亦或是怕璧容怪罪，急沖沖地補充道：「先生講課二嫂方才也聽了的，是，是極好的……」
一聽先生今天早下課，豪哥兒和承哥兒只差沒歡呼出聲，耐著性子齊聲和先生道了謝，便如同兩隻野鴨子撒開了腿便滿院子狂奔起來。
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丹桂忙解釋道：「姑娘原先在朔州府時就極愛讀書，只是太太有些不喜歡。」
豪哥兒氣得鼓起兩腮，正欲與之撕扯一團，一抬眼瞧見門口站著的人，臉上登時一片喜色，大聲喊了句：「母親。」隨即便邁開兩條小肥腿朝門口跑去。
那針法璧容再熟悉不過了。旁人縫補多用對針，沅娘卻喜歡用立針，還常喜歡在收尾處打上兩個梅花扣。
夏堇早就在屋裡待悶了，只巴不得趕快出了屋子，聽得璧容這話，忙一臉喜色地點了點頭。
豪哥兒一聽撇著嘴道：「母親，他們都笑話我。」
秋桐笑著解釋道：「要等小主子出生之後再縫扣子，寓意著圓圓滿滿。」
孩子們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齊聲道：「謝先生教誨。」
「她是有些聒噪了嘛。」夏堇抱怨了一句，轉瞬又道：「可腦子裡的新鮮玩意也多，誒，你還記著上次她帶郭大娘的兩個小孫女在院里玩的那個嗎？」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叫什麼跳房子。」